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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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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在不知不觉间鹿儿岛也到了细雪飘飞的时节。

    两人像新婚夫妻似甜蜜的过了好几个月,这些日子里,每一天都让洛皓萱幸福得想飞,除了承诺,迫升几乎什么都给了她。

    从那天之后,他们不再谈起永远,那在他们之间是个禁忌,因为洛皓萱心底清楚那是一个迫升极力回避的话题。

    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只是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这段爱恋没有落幕的一天。

    随着时间一久,洛皓萱多少也体会出他当初话里的无奈。

    洛皓萱站在妇产科门口,看着四周张灯结彩的准备庆祝圣诞节的来临,她抚上自己的小肮,心底洋溢着一股复杂的喜悦。

    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了一个两个多月的小生命。

    这个小生命来的突然,却也让洛皓萱心底涌起了好多莫名的勇气。

    拨了电话给迫升,约了他等一下在餐厅见面,想起肚子的小宝宝,想起今天老妈从台湾打来的那通电话,也该是理清许多暧昧不明问题的时候了。

    缓步的踱向约定的餐厅,洛皓萱的心底平静得吓人。即使知道等一下发生的事会在她的生命中引起风暴,她也只能选择勇往直前,即使知道迫升逃避承诺的心态,她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抱着遗憾。

    说是可以说得云淡风轻,只是真的爱上了,真能如此洒脱吗?!洛皓萱看着四周一对对热恋的情侣,苦笑的暗骂自己的天真。

    害喜的症状让她空腹了好几餐,洛皓萱撑起微弱的身子步向不远前的餐厅,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告诉迫升这一连串的消息,头猛一昏眩,洛皓萱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迫升惊疑未定的看着一脸傻笑的她,他不敢相信自己要是晚来一步,会是怎样的情形。

    “没事,只是头有点晕。”无所谓的扯起嘴角,洛皓萱满足的偎在迫升温暖的怀中。

    “你不是去看医生吗?医生怎么说?”看着她一脸的苍白,真的是让他担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她前几天的不舒服,更是让迫升忧心忡忡。

    “医生说,我只是肠胃炎,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隐瞒起看妇产科的事实,更不想说出有孕的消息,洛皓萱想等到一切事情确定之后,才把这消息告诉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定是又忘了吃饭对不对?”掬起她发冷的小手,迫升将她纳入自己温暖的怀里。

    “没有,我都有吃饭。”在他的怀里憨憨的傻笑,不知道为什么,洛皓萱对他的温柔和体贴感到十分的多愁善感。“怎么了?你今天好怪。”敏锐的感受出小野花的不对劲,迫升低头望着兀自傻笑的她。

    “没有,身体有点不舒服。”胡乱找了个借口隐瞒起自己的心思,洛皓萱只想再多感受一下他的温暖。

    “身体不舒服还要约我出来吃饭?刚才怎么不让我去医院接你,天气这么冷还爱出来吹风,你就喜欢让我担心。”迫升不开心的蹙起眉头,对她的不在乎感到生气。

    “再过几天就是我们交往五个月的纪念日,我想今天难得大家都有空,就想提前庆祝一下。”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转眼间他们交往也快五个月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接下来的日子。

    洛皓萱有丝悲观的望着白皑皑的前方。

    “那你想怎么庆祝?”蹙起眉头,迫升虽然不是很赞同她孱弱的身躯在外吹风,但是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几乎没有一样拒绝得了。

    “先吃饭吧,我饿了。”抚着自己有丝难受的空腹,即使没有胃口,她还是想吃些东西,毕竟她不能饿坏了肚子里的另一个小生命。

    “好吧。”牵着她走进本来约定的西餐厅,两人点了和平常一样的餐点,迫升望着发呆的小野花,不懂她今天怎么老是失神。“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吗?”了然的开口,迫升不会看不出她的不对劲。

    “呀”惊讶的抬起眸子,洛皓萱再度为他的体贴窝心。“你记不记得前几个礼拜我们在唐船峡遇见的那群台湾观光客?”洛皓萱怔怔的望着手上的水杯,思索着该怎么告诉他所有的一切。

    “记得,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你妈妈的朋友。”迫升还记得当时她那惊慌失措的神情。“终于被知道了?”看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迫升也猜了个大概。

    “是的,我今天在家里接到了老妈从台湾打来的电话。”点了点头,洛皓萱头一次由衷的感谢他们的心灵相通。

    “说了些什么?”气氛有丝凝重,迫升知道她今天一定受了委屈。

    “我爸很生气,他要我马上回台湾。”想起今天老爸在话筒里的大发雷霆,洛皓萱不自禁的红了双眼,想起从未对她发过脾气的老爸,今天竟然对她说出了断绝关系的重话,洛皓萱除了委屈还有更多更多的自责。

    “你已经那么大了,交男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必要为了这样的事闹家庭革命吗?”不解的摇了摇头,迫升从头到尾都不懂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交往。

    “就算我六十岁齿牙脱落了,我在他们的心中永远都还是小孩子。更何况,当初我来日本是为了读书,并不是为了谈恋爱。”

    即使家境还算普普,但是一趟留学的开销也是不小,她能体会爸妈的心情与失望。

    “再说,我爸爸是个军人,他和日本人有不共载天的国仇家恨.如今他女儿非但没有专心在课业上,还交了个日本男朋友,你叫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包何况还怀了个小日本仔,洛皓萱根本不敢想象这会是一个多大的风波。

    “我不完全是日本人,我有一半的中国血统。”没想到自己会有因为血统而被否决的一天,迫升想起了自己的中国人奶奶。

    就是因为奶奶,他才听得懂中文,只不过这还是一个小野花不知道的秘密。

    “这不是主要的原因。”烦躁的叹了口气,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我和你一起回台湾,我会让你父母知道我的心意。”虽然心疼小野花承受的压力,可是迫升还是不懂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里。

    “没有用,就算你和我回台湾也没有用。”心烦的摇头,洛皓萱喝光了杯里的水。“你能娶我,和我承诺过一辈子,你能这一辈子只爱我,放弃你的一大片森林,最重要的是,你有那个勇气和我承诺永远吗?”洛皓萱一直要自己坚强、要自己不哭,只是眼泪就是怎么也停不住的流下。

    “我”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逼得无力招架,迫升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

    “我相信我爸爸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他女儿幸福的女婿、能让她女儿安心的男人,是一个脑瓶自己双手给他女儿幸福的依靠。不是一个把情情爱爱当游戏,从来不肯承诺永远的男人。”洛皓萱低着头怎么都不肯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无声的泪流得更加伤人。

    “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迫升自嘲似的牵动了嘴角,他清楚她说的是千真万确,只是心中就是有一股浓浓的忧伤化不开。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要承诺,只要曾经拥有,也不在乎地久天长。即使你下一秒钟就对我厌烦的挥手说再会,我也能云淡风清的看待这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

    她深吸了口气,不懂自己当初怎能天真成这样。

    “只是我不知道爱情能让一个人转变这么大,我变得害怕你会随时变心,害怕你随时都有可能的厌烦,我想要你对我承诺永远,因为我想和你厮守到地久天长。”

    这是她一直深藏在心中的隐忧,即使从来没提过,但是却一直困扰着她。

    “你一直很痛苦吗?”讷讷的开口,迫升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懦弱带给她这么大的困扰。

    “不,我很幸福,只是想贪心的将幸福持续到永远。”抬起清澄的眸子望着他,洛皓萱绝对无法否定这些日子的美好。

    “那你要我怎么做?”温柔的看着她,小野花就是善解人意得叫人心折。

    “我要回台湾了,我只是想在回去前再一次的确定你的心意。”深深的吸一口气,洛皓萱知道自己将要开口的一切会让自己后悔,只是她宁愿清醒的去认清一切,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活在逃避现实所建造的梦幻里。

    她只是想对得起自己,即使答案可能会让她心伤难过,她还是要问。

    “什么心意?”即使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就算到了现在,迫升还是选择装傻的逃避问题。

    “你愿意认真的看待我们这段感情,愿意娶我、爱我,和我共组一个平凡温暖的家庭,家里有你、有我还有我们心爱的小宝贝,一家人过着快乐幸福的平凡生活吗?”洛皓萱颤抖着双唇,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特别的让他点头答允。

    “我我不知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迫升无奈的望着她,希望她能了解他内心的挣扎。

    他喜欢她,这点真的是无庸置疑。她描绘的美好远景也的确让他十分心动,只是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有许诺永远的能耐和能力,他不确定自己从此以后是不是真的只为她而动心,他还需要多一些的时间让自己考虑清楚。

    “好,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回台湾,希望到时候身旁能有你的陪伴。”听到他的回答,洛皓萱心底凉了半截,不想提起她有身孕的消息,毕竟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不确定这还会不会算是一件喜事。

    “皓萱?”看着她苍白绝望的神情,迫升虽然很心疼,但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会再回日本,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还是很感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与照顾,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心里对结果早已了然,洛皓萱根本不敢怀抱着任何的奢望,她拿起了披在椅背上的大衣,不以为自己还能有勇气和他吃完这一顿晚餐。

    “你要走了?”没有立场开口留她,迫升只能看着她拿起大衣要离去。

    “嗯,想先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垂下头胡乱的找了个理由,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的无助和心伤。

    “你小心。”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迫升看着她,除了心疼还有更多更多的不舍。

    “嗯。”点了点头,眷恋的再望一眼让她倾尽所有爱恋的男子,她有预感,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希望这份感情能多一点承诺、多一点安心、更多一点认真的真心而已。

    不管怎样,总是到了抉择的时候,纵使结果真的令人神伤,她也一点都不后悔,至少她对的起自己。

    她已无憾恨了。

    整整两天未曾合眼,洛皓萱不仅没等到任何一个明确的答案,连迫升的人也不曾再见过。

    守在他们的小鲍寓,洛皓萱已流干了所有该流的眼泪,收拾好行囊,她也把这些日子的所有甜蜜一并收进了回忆里。

    一切只能当回忆了。

    即使在机场的出境大厅,她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只是茫茫人海中,她只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牵挂的频频回首,却只换来更多的失望与落空。

    “你真的要走了?”猪八重清美是洛皓萱惟一告知实情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曾爱过同一个男人,才更能体会出那种苦涩又无奈的心境吧。

    “是呀。”轻轻的点了点头,洛皓萱的眼神还是依然飘向远方。

    “就这么走了,你不会舍不得他吗?”无奈的叹口气,猪八重清美知道她盼的是谁。“我感觉的出来他是真的很爱你,升哥从来不曾对哪一个女孩子这样过。”这是实话,跟在迫升身边也好几年,她真的从未见过他对女人这般照顾、体贴。

    “我知道他爱我,可是他的爱多得吓人,或许他天生就很多情,只是我贪心的只想成为他的最终。虽然我不是真的相信承诺就能地久天长,可是他连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他最后还是选择逃避,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肯再见。”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只是不知为何还是红了眼眶。

    “升哥游戏人间快三十年,花花公子毕竟需要时间改邪归正的。”猪八重清美轻轻的安慰着洛皓萱,有些事还是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她能做的也不多。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直到现在我才认清事实,我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一些恩爱时间而已,我终究还是栓不住他的心。”她望着远方,心底已经不在抱任何希望。

    她不特别,她只是高估了自己。

    “唉你还会再回来吗?”望了眼登机的时间,猪八重清美知道该是分手的时间了。

    “应该不会了,闹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相信我爸妈不会再让我出家门一步了。”试着想把话讲的轻松,洛皓萱辛苦撑起微微的笑脸,只不过沉重的气氛,任谁也不会有想笑的心情。

    “保重,有空去美国看看我和彼得。”握住她没有血色的手,猪八重清美真的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望着体贴远远站在一旁的彼得,她眼里满是无奈。

    “保重,祝你们幸福。”向被隔离在三尺之外的可怜司机彼得挥了挥手,洛皓萱衷心的感谢他们给她的支持。

    毅然决然踏进了登机室,洛皓萱不曾再转回头,坐上了飞机,她鸟瞰着这个令她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心底百感交集。

    她在这里尝到了第一次的爱恋,却也在这里丢了她宝贵的心。

    她看着下面的一山一水,努力的想把它们全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只是整个脑子里挥也挥不去的是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说好不再想他的,说好了

    她看着蔚蓝的天,在心里默默的念。

    不再想他。

    “我知道了。”挂上了电话,滕木健治无奈的望了眼像石膏像的迫升一眼。

    自从两天前迫升莫名其妙从鹿儿岛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窝在沙发上发呆,不吃不睡直到现在。

    “你的小野花搭飞机回台湾了。”叹口气,滕木健治根本不懂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只知道认识迫升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丑样。

    “是吗?”只有平静的点了点头,迫升长满胡渣的脸上见不到其他的反应。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分手了?”受不了他这副懒洋洋的无所谓模样,滕木健治头疼的想知道真相。

    “差不多吧。”望着窗外的蓝天,迫升没有表情的回答他。

    其实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天前他们还甜蜜依然,为什么现在却人事全非。

    “为什么分手?是不是因为她怀孕了,你承受不了压力逃回来?”认真的看着他,滕木健治想起刚才从私家侦探那听见的消息。

    “怀孕?你可真会胡思乱想。”苦笑的摇了摇头,迫升不懂滕木健治哪来这么好的想象力。

    不过如果真有一个他和小野花的爱情结晶,那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或许他现在就不用这般苦恼,他一定会更有魄力的扛起一个家的重任。

    只是他真的会是心甘情愿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是吗?那她干麻去看妇产科?”不解的看着他,滕木健治想起了另一个可能性。“还是你不知道这件事?”“妇产科?”听见这三个字,终于让迫升有了较大的反应,他震惊的坐直身子,惊讶的反应正好证实了滕木健治的猜想。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回来。”嗅出事情的严重性,滕木健治决定逼问出事情的经过。

    “她要我娶她、给她一个承诺。”脑子里全被她可能有身孕的消息震的一团混沌,迫升喃喃的看着他,希望滕木健治能给他建议。

    “所以你这花花公子,没有责任感的大坏蛋就连夜逃回东京了?”点了点头,他终于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很多事情是需要好好考虑的,毕竟一辈子那么漫长,压力更是这么的沉重。”烦躁的甩了甩头,迫升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他的揶揄。

    “难怪人家会伤心的回去台湾,爱上你这种无可救葯的坏男人是她自己笨,怨不得别人的。”知道迫升的心烦,可是滕木健治还是忍不住想挖苦他几句。

    毕竟要看见花花公子踢到铁板,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我要走了。”提起桌上的钥匙,迫升决定放任自己自生自灭。

    “你爱她不是吗?先不要去想承诺和压力,你只要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她?没有她的日子自己能不能过的下去?或许你就能找出答案。”

    了然的看着迫升憔悴的神情,滕木健治能知道他心里的矛盾与挣扎,毕竟两人都是那么多年的好友,他对他花花公子的心性早已摸透。

    “我真的很喜欢她,只不过这样的喜欢就是受吗?!就算是,我也不能确定这份爱会不会持续很久。”痛苦的抱着头,迫升发现自己一直陷在死胡同里钻不出去。

    他喜欢她,真的很喜欢,这点他无庸置疑。只是这么多年漂泊的感情,早已让他习惯了从不承诺的爱情,久而久之,也让他怀疑起自己还有承诺爱情的能力。

    他不想定下来,可是他也放不下她。

    “或许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要你能认真的看待这份感情,而不是真的想拴住你的一辈子。”滕木健治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你对感情的态度让别人太没有安全感了,她不同于你以前交往过的女人,她要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你追升的地位,如果你真爱她,也想和她认真厮守终生,那你就千万不能轻言的放弃,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过着花花公子的生活,那就别再去招惹她,放她自由。”

    滕木健治语重心长的看着迫升。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迫升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了。

    “我觉得,你这次是真的深陷了。你只不过一直在想逃避压力,而忽略掉一件最重要的事。”看着他要离去的背影,滕木健治最后提醒他一句。

    “什么?”迫升困惑的回过身。

    他知道他自己一直在死胡同里打转,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健治指的是什么。

    “你自己想想吧。”微微笑,滕木健治把自己投入坏人迫升丢下来的庞大公事里。

    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只能让迫升自己去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