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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胆子,阿海,胆敢抱着一个女生公然出双入对,还把她抱到你家里来了?!”高昂尖锐的声音的主人挥舞着经过设计师经心修剪的指甲,对着尉海碎碎念个没完。他竟然将一个长得乱漂亮、乱有气质、外加身材乱优的女生安置在他床上!
“她一直不醒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要他狠心将她丢在阳台上吧!再说刚才回来时,天空又飘来一大片乌云,依他猜再过不久,大概就下起滂沱大雨了,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抱着愈睡愈香的黎朔夜回他家来了。等晚一点她醒来后,他会再差遣司机送她回家,保证她单身女子的安危。
“一直不醒就可以抱她回来?!”听他在唬烂!“那你几年前怎么狠心把我丢在小焰焰家,供喝醉酒的色阿磊和借酒装疯的混球阿扬把我衣服扒光,躺在床上任凭他们拍我裸照?”气不过尉海推托的理由,声音又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玛莎,你少耍白痴了好不好当年你还是个男儿身,和现在是大不相同。”尉海拿着毛巾,体贴地帮因为太热而不停流汗的黎朔夜擦拭那惹人移不开视线的美丽睡脸。
“是男是女有何差别?我就看不出来我和你有啥差。”玛莎娇滴滴的语调害得尉海身上的鸡皮疙瘩全站起来跳舞。她姿态优雅、风情万种地趴在尉海背上,拍开他正在为黎朔夜擦汗的手。
“那是因为你本质上是男的,我有的你也有。”尉海任她靠在背上不推开也不抗拒。“你又变瘦了,再瘦下去还得了。”到时候那死老太婆看到一定会火冒三丈,怪他没有尽责任照顾她。
“哈,那是因为我在减肥啊!”玛莎笑得很灿烂。“哪,阿海,我跟这个比我还瘦上十公斤的芭比娃娃哪里有差?”她伸出手戳戳黎朔夜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得像是会发亮的皮肤。
“你别吃她豆腐,等一下她又怪到我头上。”尉海反应神经极敏锐地拍开还不停毛手毛脚的玛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特别是玛莎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戳来戳去时,那心底暗潮汹涌的异样感受。
玛莎愣了愣,以诡谲的眼神在尉海身上打量着,忽而绽出一朵了然的微笑。死阿海,摸一下也要和她计较!“你这个小器鬼,我偏要摸她。”佯装拗起脾气,她不顾他的阻挡,硬是将手放在黎朔夜的胸部上。
“你这个混世大色女!”虽然隔着一条被子,但看在尉海眼里就很不是滋味!
“你骂我?!”玛莎假装很害怕地把手缩了回来。
“谁叫你发色的!”尉海气得把玛莎一把甩下他的背,怒火冲天地眯着眼睛看她,瞧得她笑得更贼了。
“发色是什么?”故意逃避尉海咄咄逼人的气势,玛莎拍拍屁股起身,绕着床边走来走去,对床上睡得香甜、秀色可餐的黎朔夜不怀好意。
“大发色性。”就像你一样。尉海一双厉眼紧紧追着玛莎兜圈子,只要她稍微停顿下来,他就戒心大起,随时预备将黎朔夜抓到他身后保护。玛莎这家伙扮成女生后跟以前一样色得可以,他还天真地以为她只要变了性之后就会改了呢!哼,狗改不了吃屎。
“好说好说。”玛莎哈哈大笑,看得尉海毛骨悚然。“我只是觉得这个小芭比挺好吃的而已。”探出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她刻意做出来的动作正合她意地激怒了尉海。
“谁准你吃的?!变了性就认分一点,不要还想当双性恋!”一把将黎朔夜抓进怀中,尉海又冲动又尽量想维持温柔,不想她醒来看到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态。
“莫非你不知道我变性是为了什么吗?我就是因为想要男女兼吃才变性的咩!”玛莎对尉海像是要吃了她的凶恶目光不为所动,淡淡扯出一个魅惑人心的微笑,她指了指被他保护得很好的猎物,呵呵笑了开,像在暗示些什么。
“你想我会让你得逞吗?”担心怀中娇柔的人儿会醒来,他细心地拍拍黎朔夜的背,帮助她睡得更沉。
“我要的东西我是一定会拿到的。”玛莎嘿嘿笑得奸诈,连眼角都透露着藏不住的笑意。“我对她挺有兴趣的。”她的表情倒不算是开玩笑。
“不准。”尉海将黎朔夜搂得更紧,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被玛莎给吞进肚子里消化。
“凭什么?”玛莎微扁着嘴唇,就事论事和他争。
“因为因为”尉海被问得一愣,默然不答话,抱着黎朔夜的手也变得不自然。
“因为什么?”玛莎饶富兴味地继续追问。人家水当当的小芭比又没说是他的,他是凶给谁看啊!
“要你管,反正就是不准啦!”脸上飘上两朵不搭调的红晕,尉海尴尬得将头撒到一旁,只顾看外头哗啦的大雨,没空理会躲在背后笑得比狐狸还狡猾的玛莎。
他的生命里才不会和她有何纠葛!凭她的身份就注定他们是门不当户不对,想迸出什么奇妙又神奇的火花,根本是想都别想。她惟一可以拿出来说的优点,只有她那出色的外表和遇到困难时也能临危不乱的镇定,不然论她的家世背景,哪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呃怎么会想到这里来了尉海心虚地干咳几声,借以掩饰愈来愈强烈的占有欲。
都怪玛莎!问一堆怪问题,害他连坐着都觉得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不过
他低头静静凝视着小嘴微张的黎朔夜,心底却冒出了异于平常、令他不太习惯的冲动。他怎会像个窝心的情人,在一旁将她守得紧紧的,怕她被大色狼给吃了呢?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管谁死活的才对呀!
他的世界只有他。他向来惟我独尊,自我意识强得连阿磊他们都大呼吃不消。他们怪他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就连朋友的生死似乎也不看在眼里,只要是他决定好的事就是绝对,不容拒绝,不容否定。只因为他是独一无二。
而臂窝中这个睡得安稳、连翻身都没有的笨三八,让他气得抓狂得了失心疯就算了,还笨得想要把小命给丢掉!又害他看她陷入昏迷而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还好她没事,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尉海臭着一张脸,不明白他怎么愈想愈离谱,好像她的生命安危都是他的责任。不干他的事的!她不也不想要他插手吗?她不也看到他就一肚子火吗?那他就不用、也不应该去操他妈的心才对!
再说,她有啥姿色够诱惑他操心的?这个死三八长得比谁都安全、比谁都爱国,他不用怕她等会儿回家在路上发生意外,只要叫下人送她一把伞,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就行了!不用再费力气浪费他珍贵的口水,去跟司机吩咐些别的。她就算真的衰到在路上被车撞或是遇见色狼,也不关他的事。
她明天是活是死,明天再说。他就不信她会那么短命!人家不是常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最好她就活久一点,然后
然后?!然后个头啊!有什么好然后的,尉海气恼得咬着牙,烦闷得要死。他不懂他绕了好大一圈说服自己,到头来还是失败。他到底是被下了什么蛊、吃了哪门子的毒啊?他不找医生看一下,恐怕他就等着病发身亡了。
“不准就不准,我懒得跟你争了。”玛莎双手抱胸,状似不在意,却有着无比的自信。
“你这个猪头,别以为你变了性就很了不起!”尉海转过头,气焰大涨,杀人般的表情还有凌厉的目光,颇有动粗的迹象。
“本质上我还是个男生啊!这话是你说的耶!你该有的我也有,这不算真正的变性啦,我只是喜欢女孩子家漂漂亮亮的装扮而已嘛。”微嘟小嘴,玛莎的巴掌脸写满了无辜。
“你这个变态,好好向你那个小狈妹妹看齐,别干些不入流的举动!”尉海凶神恶煞地建议着还在撩拨长发、姿态动人的玛莎。
“你是说我的小心肝心齐吗?”一提到那个迷糊的宝贝蛋,从小到大都护她护得紧的玛莎露出了为人兄长的满足笑脸。“哈哈,那个小迷糊虫,脑袋不太精明,不懂人心险恶,要我学她还不如要我去死!”她是很疼她啊,可是却不代表就一定得喜欢她的全部才行。
“那你就去死好了!”冷冷投记卫生眼,尉海如今只想要玛莎马上滚出他的视线范围。
路焰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妖娆的小子,虽然看上去有点让人不爽,但至少他的个性却投他意,哪像眼前这个变性前色胆包天、变性后不仅一往如昔,还有变本加厉之势、三八得连女生都自叹不如的白痴!偏生以前一大堆怪癖被她摸得一清二楚,落得现在把柄被她抓在手上,想逃也逃不了。
玛莎真的是生出来气死他的!
“你要我死?!”玛莎做出西施捧心的垂泪样。“你舍得吗?”
“舍得。”当然舍得。
“好家伙,算你狠!”玛莎收起笑脸,拗起脾气扭臀就要走。“我本来还有重要情报要说给你听咧,不听就算了,谁稀罕!”背对着尉海猛做鬼脸。她就是讨厌尉海被抓到心事时,只会一个劲装酷、装帅、装狠的模样。
“什么情报?”忍不住好奇心,尉海抢先一步在玛莎跨出他房门前问了出口。
“你不是不听?”玛莎转头给他一个白眼,刻意摆出清高大小姐样。“你不听的话,那我也不好逼你听嘛!”
“你到底讲不讲?”要他低声下气简直是做梦!除了恶声恶气的强迫中奖外,他尉大少爷是不可能低头的。
“我讲。”玛莎爽快地答应,颇让尉海意外。“可是讲了之后你别发标,因为这情报是我一个星期前就知道的,我怕你听了之后会脑充血。你要不要先叫专属医生随时待命?”她很愿意提供时间让他做准备。
“免了,我不会宰了你的。”尉海一口答应。
我就怕你把我从三楼踹到一楼!玛莎心底直犯嘀咕。“就是关于你口中那个死老太婆、我的干奶奶的情报。”她顿了顿,注意到尉海的脸色正在变黑。她还是赶紧交代完,快点问回家好了!
“她怎么了?上天堂找她老公了吗?”语气急速降至零下十度。
“错!”玛莎比了个大叉叉,后脚跟已经先踏出门外。“是她要回来看你了。”
“看我?谁要她看!叫她给我滚回英国伦敦去享清福!”老了还不认输,七十几岁高龄了,动不动就在高空中飞来飞去,她的心脏如果不是太有力,就是用石头打杂邙成的!
“这话我说不出口。”玛莎为难地摇摇头。“好歹她也是我干奶奶吧,我不能太不孝。”她笑得有些僵硬。尉海的脸冒出青筋了!
“然后呢?她要住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挑高右眉,尉海的表情堪称难看到像恶魔。
“一个月。下月底是她生日,专程回来看故乡朋友的。”说着,另一只脚也很机灵地踏出门外。“最要紧的是她今天晚上就会回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拜拜!”玛莎一溜烟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该死的玛莎!你这个去他妈的大白痴!你竟然没告诉我”尉海的怒吼声随着冷空气下降、热空气上升,在这宽大的房间里循环,久久挥之不去
从睡梦中幽幽醒来,一睁开疲累的双眸,印入眼帘的却是全然不认识的环境。黎朔夜打量这陌生的房间半晌,她开始喜欢起这个飘着淡淡古龙水味的空间。
没有豪华的摆设,没有多余而琐碎的装饰,有的只是属于很个人的简单设备。像是一台大萤幕、功能应该也挺不错用的电视机,干净的米色沙发,流行感很强的白色衣橱,还有看起来软软的、很舒服的灰色地毯。
不能说这间房间的主人很有品味,或是很有空间概念,因为空出的空间,实在是太多,令房间看起来太过单调平凡了一些。但依她瞧来,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赏心悦目。
不过这种很自我的摆设风格,倒是跟尉海那个白痴乱像的。
说到尉海
临睡前和他拌嘴的画面慢慢浮上脑海,她傻了一傻,纳闷起他不对劲的紧张和慌乱。他是怕她死在他怀中会被告吗?
想不到其它确切的假设,黎朔夜自作聪明地把这个推论当成最好的答案,不作其它想法。
习惯性地右手摸向颈边,却怪异地发现手里碰触的全是光滑的皮肤,没有多年来守护着她的那条钻石项链。她惊跳起身,想也没想就动手在床上找起那条她不能失去的项链。
到底会掉在哪里?怎么会不见呢?无缘无故就这样子凭空消失,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而且她全身上下没有被坏人扒过衣服的迹象,更遑论那个抱她来这里睡觉补眠的人,会对她的项链有所兴趣、继而窃走。这房间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比她的项链还有价值,那个人肯定是疯了才会对她的项链下手!
究竟是谁偷走了,或是遗落在哪里呢?黎朔夜挫败地跪坐在地上,脑袋瓜除了项链之外就再也装不进其它杂事。
抱她到这个房间睡觉的人自然是最有嫌疑,但她现在却不知道是谁好心抱她来这里的。如果、她是说如果抱她来的人真的见鬼了是尉海那个白痴,除非他是故意作弄她,要让她体验紧张失措的心乱,不然他家有钱到可以把太平洋给填满了,哪还会对她区区一条小小的钻石项链有兴趣?故意作弄她?!唔尉海这个人平时斗子诜不过她,每次都输得难看丢脸,若说他是只为作弄而把项链给偷走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就是觉得他不是那种人哎呀,这不是在为他辩护,而是就事论事。他自个儿都一再强调他的品格和她格格不入了,当然不至于下手偷她的项链。呼,问题就出在若不是尉海那个白痴偷的话,又有可能遗失在哪里呢?那项链总不会长脚跑掉,或是长翅膀飞走吧?会是在哪里不见的呢?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手上拿着钻石冲着她笑得得意非凡的脸孔登时出现在她眼前,那张脸那个体积那熟悉又恐怖的伟大胸部
懊死!不会是那时候她压在她身上时动手给偷走的吧?!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她和尉海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亲密关系吧?!或者是她在挣扎时不小心掉的呢?不管如何,她都必须去阳台找看看,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属那个女生偷取她项链的可能性最大了!
平时习惯动脑不动手的黎朔夜,为了那条尉爷爷用生命换来的宝贵项链,一刹那间变得积极起来。她火速起身,全心只想马上飞到阳台上找寻。
跑出门口,冲动的黎朔夜马上硬生生撞上了洗好澡正要回房间的尉海。
“你要去哪里?逃难还是在玩游戏?”尉海只用一条浴巾围住下半身,但看着黎朔夜很匆忙的脸色,他也顾不得他正赤身裸体,抓住她的手臂只想问个清楚。
“你这脑袋长虫长蛆的白痴怎么会在这里?”一慌就忘光了之前的推测,黎朔夜皱着眉,像碰到煞星一样苦着脸。
“你说谁脑袋长虫长蛆!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尉海很想破口大骂,无奈却中气不足。
“这里是你家?”对喔她不是才在想这房间的样跟他很像吗?“那我为何在你家?”应该就是他抱她来睡觉的吧?明明心中感到有点窝心,但嘴巴还是很坏地质疑他的人格。
“跟阳台比起来,我的床好睡得多吧!很多女人想睡还睡不到的,我肯赏你脸,你就该偷笑了。”持着最后的骄傲,尉海振振有词地说着他有多善良。
“你又知道阳台会差了,我偏喜欢阳台。”听着他高傲的说词,黎朔夜只是不肩的一哼,除了轻蔑还是轻蔑。他表现善意的态度不该那么骄、不该那么像是施舍,惟恐她不懂他的善意似的。
“那你就去阳台睡好了。”禁不起她的刺激,尉海很不喜欢情绪被一个女生左右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窝囊。偏偏他就是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真不知是他意志力太过薄弱,还是她病毒似的感染力太强?
“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冷绝、不留情地再睨了他一眼,黎朔夜明明白白掷给他一个顺水推舟,不料尉海英气焕发的脸像中了邪似的,满是古怪。“你是脸部抽筋吗?还是颜面神经麻痹了?”这个表情不太适合他帅得很有个性的脸,她还是比较习惯自傲的他。
不理会她的玩笑话,尉海只执着于她第一句话。这个白痴三八,她是瞎了眼,没瞧见窗外下得能打疼人的雨吗?雨势浩大滂沱,她中午想死不成,现在又想再自杀一遍了吗?“你真的要去睡阳台?”希望她只是说气话。
“我是要去没错啊。”但她并不是要去睡觉,她是去找东西。黎朔夜泰然自若地回答,轻松得像是要到阳台去的人并不是她。今天若不让她找到那项链,她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她不想失眠,不想为任何事失眠。
“你这三八,你没看见外面在下雨吗?”尉海瞪大眼睛比着窗外,双唇因她的不在意而愤怒地紧抿着。这种儿天气还出去简直是送死!
这样也能骂她三八?!这组数字是她的代码吗?
“看到了。”黎朔夜轻拢眉,头也没转就点点头。她已经听到那惊人的雨势了,这种雨落在身上会刺痛,她想她还是借把伞预防万一好了。“喂,你借我伞好不好?”她伸出手,没有痹篇他深沉、阴森的注视,倒是有些看不懂他脸上混杂着很多惰绪的表情。
他好像很忧郁?她是不是错看了?
“不好。”他想也不想便答。
“那算了。”她本来就不抱太大的期望。微一耸肩,化尴尬为乌有。抽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抓住。“你干吗啊?”只见怒火高炽的他死命握紧拳头,锐利的眼眸冷冰冰地朝她杀来,惹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他在生气吗?相互对冲那么多次,头一回见他冷得像尊冰雕。她渐渐怀念他傲得像孔雀的姿态,眼前的他,是她全然陌生的模样,她不喜欢、也不想被他牵动心情。
“我不会让你出我家大门的。”尉海纠结成团的思绪扯不离对她的牵挂,对她有恃无恐的神情很不满意。
他大可不必管她的,她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她不是他生命中的谁,不是他的责任、他的负担,但他却气她死鸭子嘴硬,硬是要出门的态度。她是很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他却关心、介意得要命,他可不想再一次看到她都到了垂死边缘,还不高呼救命。
像她这类死法,他不赞同也不允许。至少他曾经见义勇为帮了她一次,那他岂可能眼睁睁再恭送她去外头淋雨送死。这场大雨一淋,只怕不是重感冒、就是肺炎,她若不是说着好玩,就是有决心和他对抗到底。
总之,现在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走!
他的威胁夹杂着过分多余的感情。她不喜欢。
“那我自行爬出去,不劳你费心。”她顿了顿,迎上他刺人的目光。“我不是要去淋雨,不会有白痴在下雨天还拿身体健康开玩笑的,生了大病可不是说好玩的。”她不疾不徐地说着,想也没想过她会开口调整他的情绪。“虽说我拿不准你生气的原因,但是你应该是出自于担忧吧?!”
一针见血,正中红心。尉海凛着的脸被她温和的解释给融化,不自觉地放柔了线条。
她的猜疑竟然是最标准的答案!这让黎朔夜有些吃惊,却也有些排斥。叹口气,她说过她不想触碰感情。不想被爱,不想爱人,但她在他的温柔眸子牵动下,却有了前所未有的心悸和温暖。
不太对劲,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劲。心情不协调,思绪不协调,连冷然的感情也不协调。
“只要你伞借给我,我会在找东西的时候好好保重我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旧话重提,她还是坚决去阳台一趟,这让尉海的表情又不好看了。
“你要找什么东西?”竟会让她重视到宁可在下雨的黑夜里不顾死活地跑出去寻找。想着,尉海的心拧了起来。
“也没什么啦,只是个项链。”没什么是说给他听的,但那对她来说是比生命还要贵重的物品,失去它,她就会少一分安全感。
“什么项链?”是她的爱人送的吗?尉海睥睨她,尽量装着漫不经心,但散着抑郁气息的唇,却过分展露他的在意。
黎朔夜盯着他,再也装不出她不懂他心情的表情。匆促之间,她只想到害怕。他的感情来得太快,浓烈的占有欲紧紧套牢她想逃跑的心,她不能接受别人的在意,她再也不会让他得到空隙介入她的世界。
棒绝他最好的方法就是逃开!她再不走,她没有把握她能不能装傻,装作浑不知情,装作没有沉溺。
“一条钻石项链,是我这一生最在乎的人给我的。失去它,我等于失去生活的重心和全部,要我现在待在你这里不操心、不烦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自知说出的话有多暧昧、多引人遐思,但这就是她要的目的。她若透露出她的心对给她项链的人忠贞不二的话,他就该打退堂鼓,不再衍生情悖。
“家人?”他尽可能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孰不知愈要他的心不沉沦在她手下是困难的事。他并不想碰触和她之间的情感,他们是冤家,但是他却想要保护她;他也不想和她扯得太深,他们是仇对,但却克制不住看重她。
“比家人还重要的人。”抛下结论,黎朔夜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将还在怀疑的尉海远远抛在后头。见他没跟来,她大大松了口气。
她并没有说谎。那个给她项链的人,将她从车祸的火海之中救出,重新给予她的生命,说他比家人重要那也不为过!是和蔼可亲的尉爷爷给了她足够的勇气,让她能深刻体会这人生的是非对错,勇敢成长,坚忍地面对那些随时随地因她继承父亲的那笔遗产而蠢蠢欲动的小人。
从尉爷爷身上,她深切了解到一个人对不真切的情感要有回拒的勇气,以及不能固执依赖感情去思考的智慧。
她不是个人主见太强,而是无法容忍别人涉入她的内心世界。她不是个独行侠,但在感情方面却坚持独来独往。所有情感上的交涉与沟通,她不想要干涉,不想要体会。关于爱人,在她探知了人心的险恶后,便失去了动力。她只想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停看听,不要谁爱她爱得太深,不要她对谁的关心有所心动。
在她还没笑看这个人生前,她不想让谁介入她的空间。谁都一样没有资格!
“黎朔夜!”尉海迟疑了很久才追上她,吸口气,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忌惮。
“对了,”黎朔夜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忘了跟你说件事。”停下脚步,偏头对他轻轻扬起浅而难懂的笑容。“谢谢你。”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展现带有真实笑意的一次,她不想再给他第二次的机会。“嗯”他为她释去讽刺的笑容神魂颠倒,他瞧着她,有些心猿意马。他是知道她的美丽,只是没有意想到她如此难得如珍宝的粲笑,会让他失魂到忘了生气,甚至忘了呼吸。
“另外呢”收起笑容,恢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她转过身继续走着。“以后请你不要介入我的生活,除了那张‘恶人帖’外,我不想再与你有其它的瓜葛。”绝情地把话摊开说。她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但她心知肚明,此刻的他一定不是她认识的高傲的他。
快步离开这片被尉海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所紧紧包围的领域,黎朔夜除了逃开,她已无心去解读他眼中的悲伤。
痹篇擦身而过的仆人,她忽略了角落里,一抹静静目送她离去的眼睛和莫测高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