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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茗妶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错了什么葯,竟真的打电话告诉莫特森她不能去亚贝萝珠宝公司上班。
当莫特森在电话中问她为什么时,她回答不出来,只有不停地向他说抱歉,又深怕他一直追问原因,只好急急忙忙将电话给挂断。
学校下课后,一个人独自走在巴黎的街道上,走着走着又来到那处露天咖啡座,点了杯拿铁咖啡,坐了下来。
秋意正浓,塞纳河畔冷风徐徐,轻拂著她的脸庞,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丝冷意。
其实在挂断电话后,她就后悔了!
不知道她怎么会去相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而放弃到亚贝萝工作的机会。
放弃了这一次,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不会再有了!一个人不可能会这么幸运有两次机会!
天色渐渐暗沉,露天咖啡座的灯光一一亮起,她和大胡子的约定时间早已经过了。
离开露天咖啡座,起身往霍斯楚就在附近的住处走去,走进了未关上大门的公寓拾级而上,直接上了三楼走到门边。
她的背倚靠在墙上,内心仍在挣扎,进去、不要进去;不要进去、进去两个选项就像是翘翘板一样,翘来翘去地拿不定主意。
在屋内的霍斯楚早已从窗口看见她走进公寓,却始终未听见她的敲门声。
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等不到她敲门,心里头大概也明白她内心的挣扎,于是走了过去把门打开。“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进来?”他冷然地说著。
奕茗妶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睐了他一眼,不停地拍著胸口急遽起伏的心跳。
“进来吧!”他先退回到屋内。
奕茗妶直到心跳不再猛烈怦跳,才跟著他进屋。“我”
霍斯楚直接拿了两本珠宝设计的书给她,丝毫不愿听她的解释。“你先把这两本书看一看。”他话一说完,就走回房间里。
“我真是笨蛋,才会相信他的鬼话!”她对著那扇紧闭的门扉嘀咕著。
不过,她还是找了张舒服的沙发椅坐下来,打开书仔细阅读著。
两个小时之后,霍斯楚才又从房间走出来,手上多了几张设计图稿,走到她旁边坐下来。
“你仔细看这几张图稿,告诉我这些图有什么缺点或是可以改善的地方?”
她心里虽然存有许多疑惑,还是依他的话,仔细地看着他拿来的几张设计图稿。
“这一张的戒指在主钻旁边若是能再加几颗小碎钻,更能衬托出主钻的独特性;另外这一条项链是以玫瑰花为主题,但是花瓣的数量若可以少个两、三片,线条就不会那么复杂,更能显出配戴者的典雅气质。”
霍斯楚安静地听完她细微分析,对于她的鉴赏能力很是赞赏。
看来他没下错赌注,她就像是一颗未经过完美切工的钻石,藉由他的手,她必定能成为珠宝设计界最闪亮的明日之星。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将这些图带回家,依你的感觉修改,明天再带过来给我看。”
话才说完,她的肚子却传出咕噜咕噜叫的声音回应著,这让她感到十分尴尬,只好羞赧地低垂著头。好糗呀!
霍斯楚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迳自拉著她离开屋子,来到附近的一家义大利餐厅,也没问她意见,就擅自作主的点了海鲜义大利面。
奕茗妶直盯著他,他不说话时总让人感觉似乎心事重重,又莫测高深!
海鲜义大利面送上来,她虽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却没有动餐具。“喂!你”“霍斯楚。”他拿起叉子,大口大口吃著热腾腾、香喷喷的义大利面。
“嗄!”
“霍斯楚?克希斯,我的名字。”他有些不耐烦地复述著。
“霍斯楚!”她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原来大胡子有个挺好听的名字。“我想问你,你以前曾经见过我吗?”
“没有。”他说了谎。事实上他知道她的父亲正是台湾奕氏珠宝企业的总裁,所以才会有计画的找上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成为珠宝设计师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
“但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珠宝设计?”
“我在珠宝展中看过你,发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当你看着每一样珠宝饰品时,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光彩很不一样,你的眼神中带著研究、学习,非常专注且认真。”
“所以第一次在露天咖啡座的相遇,并不是偶然?”她的语气带著些许惊讶。
霍斯楚点点头。
“天呀!你到底是谁?”得到答案的她更感诧异。
“我是谁,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若是利用我做出为非作歹的事,那怎么办?”
“让你取代亚贝萝成为世界首席珠宝设计师,这也算是为非作歹的话,从此之后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霍斯楚花不到几分钟时间,就将一大盘海鲜义大利面吃完,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便站起身来去付帐,然后先行离去。
奕茗妶怔愣看着他走出餐厅的背影。他很高,体格很棒,就像引领巴黎时尚的男模一样的好身材。
但他的穿著真的很像街头艺术家,一脸的大胡子,让他更显神秘,不知在胡子下的他,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她真的很想知道!
奕茗妶躺在床上,眼皮重得快撑不住,脑袋里却完全没有停止运转,这让她感到痛苦极了!
她不停地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时,电话铃声正好响起。
她高兴的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在书桌前接电话,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她都会由衷地万分感谢他。
“喂,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告诉你我太爱你了。”未等对方先开口,她便劈哩b啦用中文说了一大串。
“茗妶,你是怎么了?一开口就说爱我,难不成你转了性向?我告诉你,我虽然喜欢你,可是我对你可没兴趣喔!”远在维也纳的童妘默调侃著好友。
“妘默,是你呀!”奕茗妶一听是好友,高兴得大声叫著她的名字。
“拜托,虽然我人在维也纳,你在巴黎,但一条电话线也可以让我们近在咫尺,电话就贴在我耳朵上,是想把我的耳膜给震破吗?”
“妘默,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我刚好睡不著觉,好想找个人聊聊天。”
“聊天g用国际长途电话聊天,太浪费了吧!”童妘默家虽然不穷,可也不像茗妶有个超级富豪的老爸,钱还是得省著点花。“你先去开电脑,我们用skype聊吧!”
“好,你等我,我马上开电脑。”电话一挂断,她随即打开笔电,三分钟后,童妘默的脸就出现在电脑萤幕上。
“茗妶,你打电话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拜托,那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你到今天才发现我打电话给你。”奕茗妶佯装埋怨的语气。
“因为学校老师开演奏会,所以这几天我都不在家,刚回来一听到你的电话留言,我就马上打电话给你了。”
“妘默,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发生了好多十分戏剧化的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前不久去看珠宝大展,结果被人当成小偷,说我偷走一条价值不斐的钻石项链。”
“那后来呢?你被送进警察局了吗?”
“被送进警察局的话,现在还能跟你聊天吗?”
“你快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童妘默急著想知道好友的遭遇,她快好奇死了。
“后来有一个叫做莫特森的男人说被放进我包包里的那条项链是假的,你知道吗?他竟然是亚贝萝珠宝公司的总经理。”
“亚贝萝珠宝公司不是你一直梦想能进去的公司吗?”
“嗯,没错。”奕茗妶愈说愈兴奋,仿佛她早已是亚贝萝的一员。“我当时马上把握机会,向他毛遂自荐。”
“你没被轰出来吗?”
“当然没有,他还叫我留下履历资料说会再跟我连络,前天他果然叫我带著作品去亚贝萝公司找他,且答应让我在课余时可以到亚贝萝工作学习。”
“茗妶恭喜你,你的梦想完成了第一步,你想成为和亚贝萝一样的知名珠宝设计师的路已经不远了。”童妘默好替她感到高兴。
“唉!”奕茗妶忍不住懊恼,大大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打电话给莫特森,放弃了进亚贝萝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大胡子。”
“大胡子又是谁?”真是复杂呀!不过好像也愈来愈精彩了。
奕茗妶于是将偶然认识霍斯楚,以及他要帮助她成为设计师梦想的事,全部一五一十说给好友听。
“你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帮你,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童妘默听完,感觉只有奇怪两个字,也有点不太放心。
“他也没有必要骗我呀!”
“茗妶,那个大胡子知不知道你爸爸是奕氏珠宝企业的总裁,他会不会是有目的在接近你?”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个社会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呀!
“拜托!这里是巴黎,又不是台湾,你以为什么人都会知道我爸吗?”奕茗妶笑话她想太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而且他也没必要骗我。”
“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总之你凡事得小心点。”童妘默不停地提醒好友多注意总是比较好。
“我知道啦。”
“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对了,还有件事,亚佟在圣诞节前可能会到义大利,圣诞节那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到义大利过圣诞节。”
“当然有时间,好想念大家喔!”
“那我们就好好计画一下,这可是我们大家第一次在国外一起过圣诞节。”
“那就先这样了,时间不早了,我刚回来有点累。”
“妘默,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
“没错,我们是生死与共,最好的朋友。”
断了线,电脑关机后,奕茗妶再次拿出霍斯楚替她画的那张素描画,不知怎地,她相信他不会是个坏人。
或许是因为他有一双忧郁的蓝色瞳眸吧!
翌日,日落时分。
奕茗妶一样准时来到霍斯楚住的地方,每天他都会丢一两本关于珠宝方面的书籍给她看,有些书她以前就看过,有些书却是连在书店都找不到的。
从书页早已泛黄,有些还被书虫啃蚀了几角,看来这些书都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岁月,对于珠宝设计者来说是个珍贵的资料。
就这样,一个星期下来,她已经看完了十几本书,在霍斯楚的分析、教导之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以前的设计,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东西。
原来那就是“感动”!
尤其是这一次,他直接在她面前拿起铅笔,用很快的速度三两笔勾勒出一条脚链的设计图型,没有过多的花稍,只是在两颗星星之间牵起一座桥,当她看到时,眼泪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个令人心动的设计,它能让所拥有的人感受到一种“感动”!
“你也知道中国这个令人揪心的爱情故事!”奕茗炫问道。
“牛郎织女,一个不完美的爱情故事。”
“虽然不完美,但却是最美的,就像是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与茱丽叶。”
此时霍斯楚突然将这张设计图给撕掉,撕得粉碎,接著往上一抛,碎纸仿佛雪花般在她眼前纷纷飘落。
“你为什么要撕掉它?”她不懂,双眼直瞅著他,发现他眼里的忧郁又浮现。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适时喜起,这让他不禁山人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对于她的逼问,他竟然无言以对!
他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里接电话,几分钟后才又回到客厅。“今天先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发现他在接完电话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似乎在强忍著怒气。
霍斯楚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匆匆忙忙离开。
“霍斯楚”她想追上去关心,但才追到楼梯口,已经不见他的人影,只好再回到屋内等他。
奕茗妶一直等到近午夜,不知不觉中便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直到被开门声给惊醒,她才宛如惊弓之鸟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向门口迎去。
然而印人她眼中的是霍斯楚怀中搂著一名年轻女孩,而女孩睑上的表情似乎带著痛楚,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著涔涔冷汗。
她看着霍斯楚将她带进房里,从未关上的房门,她看到他正在替女孩脱掉衣服,她的身体上除了有多处新旧瘀青外,最令人感到沭目惊心的是她腰间有一道十多公分长的伤口,而伤口处正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让她惊吓地别开头,不忍卒睹。
他随即站起来,走到浴室拿医葯箱,再回到床边时,背对著奕茗炫说:“过来帮忙。”
听到他的话,她才缓步走过去,站在他后面等待吩咐。
“坐在她旁边,帮她压著肩膀,别让她乱动。”霍斯楚交代道。
她连忙坐到床边,依他的话,压著年轻女孩的肩膀,眼睛不时偷瞄几眼。
他从医葯箱里拿出优碘小心翼翼先帮她消毒、清理伤口,之后他又从医葯箱里拿出一个手术缝合时的勾针,先消毒过,再将肉色的线穿过针孔。
奕茗炫瞥见他的动作,不禁惊骇地张大双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在帮她的伤口做缝合手术!
“私自替人动手术是犯法的,你怎能这样做?”她质问著。
派儿欧克尼多因为疼痛,忍不住大叫出来,本能反应的扭动身体。
“压紧她,别让她乱动。”霍斯楚因为她的乱动,缝针差点刺到伤口,赶紧喝令奕茗妶压好。
奕茗炫回过神,随即用力压著她,派儿却因为疼痛不堪,抓住她的手,用力咬著她的手臂。
而她只能闭紧双眼,咬著牙,忍住被咬的痛。
终于她的手获得了解脱,而派儿也因为疲累加上痛楚的侵袭,昏睡了过去。
霍斯楚站起来,走进浴室清洗双手。
奕茗姑趁这时赶紧冲到客厅,连忙拉起衣袖,检查被咬的伤口。天呀!她竟然咬得这么没天良,害她纤细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
希望她没有aids,否则她下就冤了!会死的不明不白呀!
“你怎么了?”
他突然在她背后说话,吓得她掹然转过身,迅速将手伸到背后,偷偷将袖子拉下来。
“没、没什么。”
霍斯楚靠近她,将她的手硬拉过来,大手正巧握在方才被咬的地方,痛得她下意识惊叫出声。“啊!好痛!”
他看见一个颇深的齿痕,眉头不禁微蹙,默然地回到房间拿出医葯箱,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直接帮她上葯。
她偷望他一眼,见他整个眉心都揪结在一起。他大概很担心房里那个金发美女吧!她心想。
他们两人之间不知是何种关系?她好想知道喔!
“她”话到了喉咙,又吞了下去。“你刚才的行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只是第一个字都说了,只好转个话题掩饰。
“你放心,我有医生职照。”
“难怪你的动作那么纯熟。”以为他顶多是个街头画家,想不到他还是个医生!
人,真的是不可貌相。
他将医葯箱收好后,疲惫的往后一靠,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
傍晚他突然接到派儿妹妹的求救电话马上赶过去,但她已经被她继父打得遍体麟伤,全身伤痕累累,若是再晚一步,派儿说不定就被她继父给打死了。
“她怎么受伤的?”她最后问出一个最不关她事的问题。
“被她继父打的。”霍斯楚虽然仍闭著双眼,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继父!”奕茗妶无法想像一个父亲会将自己的女儿打成这样,就算不是亲生女儿也不该这样狠心呀!“他为什么要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他终于张开眼睛,直瞅著她瞧。她是个在幸福家庭中长大的幸运者,水远也无法了解像他们这种人,为了生存所承受的苦痛和磨难。
是的,他和派儿是属于同一种人,所以他才会在一年前初到法国时,在街头出手救了她,更在了解她的际遇之后,对她那样地心疼!
只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就算他现在是华尔街富可敌国的金融钜子,却也掩饰不了他曾有过的那段悲惨人生。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他倏地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不再多说话,迳自拉开门走了出去,奕茗炫只好拿起包包快步跟在后头。
她住的地方其实离他的住所并不太远,走路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一路上他始终沉默不语,她也只能安静地走在他身边,直到回到她的屋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
“早点休息。”他只是淡淡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