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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郊的废墟。
润润准备几式甜点祭拜双亲。
奶油灯香酥、得汁鸳鸯筒、七彩冻香糕和雪冻杏仁豆腐以及糖菊饼,这些全是娘亲喜欢吃的甜点。
虽然无墓无碑,但是春泥下的双亲一定可以感受她的思亲之情。
“娘、爹!我现已有一个安定的栖身之所,老夫人待我恩深情重,你们不需牵挂。”
寒意渐消,霜雪早溶。
初春即将来临。
“女儿已经订了亲,老夫人决定的,他是单府长孙,单奕阳,性子刚烈直率,是个磊落汉子。”
顿了顿,润润对着埋葬爹娘的地方自言自语:“女儿和他总是抬杠不休,但是不自觉中也对他生了情意,这好奇怪的,于理不通是不?这几天他避着我,我觉得气闷,觉得难受。可是今日下午他偷偷望着我,而且还脸红呢,这个发现使我愉悦又害羞。”
天暗了,她倚坐在一旁的大树下。“有一个人搁在心头,酸酸甜甜的感觉好复杂,比做饼还要费思量。娘,你和爹爹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所以爹死后你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润润现有一丁点懂得了,可是我和他这会的未婚夫妻关系却是尴尬不已。”
夜幕笼罩下,她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
“娘,爱人是一件会让心疼痛的事。我不曾忧虑的,可是爱了一个男人,心情总是起起伏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娘,润润好想念你,好想念你慈爱的眼光,好想念”
哭着哭着她竟然倚着树身睡去。
当她幽幽转醒,天已泛鱼肚白。
糟了,她出来整整一夜,过会儿天色即将大亮,她得赶紧回去。收拾好甜点,她提着竹篮急急要回饼铺。
“元姑娘。”
埋头疾走的她差点撞上一堵肉墙,抬头一望,她微讶“宋公子?天色未全亮着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威一派斯文,凝视着她水灵灵的瞳眸。这女子有一双刚柔并蓄的清亮眸子,也许他就是因为她的双眼而更改初衷。
“扬州的早晨风光别有意境,所以我想趁早贪看景色,没料到遇见你,许是有缘。姑娘是要出门或是回铺子?”
“回铺子。”一夜未归,她莫名地不安。
“我送你回去吧,这时的街道冷冷清清,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走似有不妥。”
“不要紧的。”
“请!”宋威有礼地一揖。
润润瞪着他夸张鞠躬哈腰的动作,忍俊不住地扑哧轻笑。
两人缓步而行。
“上回的美食宴肯定花了你不少银两,你太破费了。”
“这相较于你带我四处欣赏扬州风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那没什么的!你还不是替我打跑那几个地头痞子吗?”
他淡笑未语。
未久,他们已回到北门口饼铺前。
“到了,宋公子请留步,谢谢你,改日再”原本想福个身的润润突地足下一滑,踉跄一阵。
“小心。”他伸手扶住她的腰身和臂膀。
幸好有他及时出手,否则她这一跌肯定要鼻青脸肿。
“又要向你说一声谢了。”她不好意思地道。
他扶她坐在门外的石阶口。
润润心头莫名的不安感又来了,这分不安似乎意味着伤害,可是她立刻笑话自己,真是胡思乱想。
宋威看着她手里的竹篮说:“竹篮里装的是你拿手的饼食?”
“是呀!你知道我喜欢做饼?”
“听说你是人人喜爱的饼西施,既然是饼西施,意味的不就是人美手巧?”
“你谬赞了。”
“能够品尝一下你的手艺吗?”
润润忖思了下,这是祭品,不过应该没啥不妥。她打开竹篮,拿出一碟一碟的甜点。
而他当真一样一样地吃了起来,并且连声赞叹。
润润一面说谢,一面惊觉自己竟然不因他的赞叹而心悦。
单奕阳的“好吃”两个字似乎胜过任何人的极力赞美。
她无声地叹了一叹。看着宋威,忽然,她想到了一事。
“宋公子尚未婚配是不?”
他斜视着她,温文的皮相倏忽严肃起来。“元姑娘该不是对我有意?”
她被他逗笑了,明明是挑逗的顽皮话,他偏要装出一板一眼的慎重表情。
“我是想要为你和春天做个媒。春天是一位孤单无依的女子,她和你若成为佳偶,肯定是人人欣羡的鸳鸯配。”
“春天?”他敛了敛眉。“她是你的什么人?”
“好姐妹。”润润开始诉说范春天的美丽无双和柔婉乖顺的性情。这个突如其来的说媒之举连她也意外,不过宋公子和春天倒是男的儒雅英俊,女的细致绝美,也许能够成就好姻缘呢,她希望春天能有个依靠。
宋威突地打断她的话。“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她一愕“对不住,是我太鲁莽了,不过春天她真的是内外兼美的好姑娘,只要你见过她一面”
他的手突然抚上她如云秀发,她直觉想动手挥掉他的轻薄举止,然而他轻轻一句提点,使她一动也不动地任由他继续动作。
他说的是:“你的头发上有一只毛毛虫。”
她不怕毛毛虫,可是她恐惧它在她的发丝之间爬行。
“好了吗?快把它拿开。”她吓得双肩微缩。
过了许久他在她耳畔间柔声说:“我把毛毛虫拿掉了,它已经爬向石阶下。”
重重地喘呼一口气,润润扬笑开来。“又得向你道谢了。天已大亮,我得去厨房和老师傅们一起工作。”
她挥挥手,转身走上石阶。幸好饼铺大门没有上锁,否则她恐怕得再等个半个时辰才能喊人开门,毕竟现在仍是好眠时候。
宋威也向她挥挥手。他的斯文在她走人大门的一瞬间荡然无存。
“元润润,我找你已经找了许多年,我的耐心和谋略足以让我人财两得。而范春天,你竟然没有请示我一声便擅自做主,你有什么企图?难道和我一般?”若是,他会一掌击碎她的心脾。尽管她是他惟一的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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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回来了?”
润润闻言轻愕了半晌,打住步子,偏转过身,直瞅着双手交握在前的单奕阳。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贱女。”单奕阳狠冷的声音中恨意强烈到使人打哆嗦。
手中的竹篮掉下了地,润润往他走去。她的脚好像挂吊上十万斤重的石块,沉重无比。
“你刚刚说什么?”
“你,犯贱!”
她举高右手,使劲往他左颊上甩去一记耳刮子。
单奕阳只是黑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怒视她。
她全身发抖,连声音都是破碎的。“单奕阳,你没有权利这样侮辱我!这样伤害我,你太残忍!”
“你和野男人厮磨一夜有什么好不承认?”而他,像个傻瓜蛋似地等了她一夜,担心了一夜。
他甚至去敲范春天的房门,询问她的芳踪。在几十条大街小巷来来回回地奔跑寻人。结果她竟和那个娘娘腔似的男人坐在石阶上打情骂俏!
“那个男人是店小二所说的宋公子吧?”
可笑复可叹!他单奕阳从未放过感情在女人身上,第一次的爱恋却是得到这般难堪的对待。
润润诧异“你看见宋公子送我回来?”
“我看见你投怀送抱,也看见他抚摸你发丝的情状,好一对舍不得分开的爱侣”
“你怎么会瞧见?”
她承认了!他的眼神黯了一黯,然而随即武装起自己,他的未婚夫身份竟叫她糟蹋到无以舔伤的地步。
单奕阳低声沉道:“我从一开始就站在屋檐上看着你们。”
“可是我遇见他只是巧合!那是因为”润润急着想解释。
“难道你和他是说了一夜的话?你们之间没有逾矩?那为何我亲眼目睹当他与你几乎鼻尖对鼻尖时,你有了愉悦笑容”她不曾对他有过的笑容!她那一笑,让他的爱和妒全化成了恨。
“那是”是宋公子帮她拿掉毛毛虫呀!反正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
“是吗?”冷冷的火焰在他眼中焚烧。
“你就是怀疑我!你怎么这样无理,我是带着甜点去祭拜爹娘的坟。”
“这借口未免太过拙劣。”原本他是想向她“输诚投降”所以才会找去她厢房,顺便他想带她去游湖,夜晚的静心湖别有清幽之美。
但是她这已订亲的女人,居然偷偷摸摸地去会情郎,而且是数个时辰。
“至于男人和女人一块儿会做什么事,我们不说即知,元润润,你没家教!”
她颤抖地连打他两个耳刮子,他仍是不避不闪不还手。
泪珠挂在眼眶,她痛喊:“有些话比利刃更伤人!单奕阳,你听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她已经解释过了,执迷不悟的他太可恶。
她的泪水滑滚下来,几乎烫伤她已经破碎的心。
“如果你要相信你的眼睛,而不愿意相信我,那么随你便。”她转身就跑,微微散乱的长发和裙角飘然轻飞。
单奕阳闭起双眼,仍然昂首站立,剐骨割肉的疼痛尚及不上他此时的心痛于万一,爱恋能够收得回来?或是少爱一些些?他觉得他整个人都快爆炸成碎片了。
半个时辰过后,走出厢房想要去打水洗脸的小毛子见到他这尊“雕像”吓得倒抽一口气。
单奕阳睁开双眼,斜视他一眼便往自己厢房走去。
小毛子吓得张大嘴,因为他瞧见老板流泪了。
眼泪!眼泪啊!最火烈狂暴的单大少爷怎么会掉眼泪啊?
“男人有泪不轻弹,老板可是刚猛的男子汉大丈夫。”他咕哝着:“男人不是无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吧?”
可是问题是老板为什么伤心?而且看样子是非常非常地伤心!是不是铺子出了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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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分。
小毛子、小桩子和小夏子敏感地察觉到气氛诡异。他们端着饭碗到后园子的亭子里吃食,免得被波及。做饼师傅们则是小憩着,单忠在前头负责饼铺的生意。
餐桌上只有单奕阳和润润以及范春天三个人。
润润赌气地一声未吭,然而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偷觑对面的单奕阳。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范春天早己感觉出他们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古怪,她打圆场地笑容可掬。“润润,这凤凰扑窝对女人好,多吃些。”
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范春天早己感觉出他们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古怪,她打圆场地笑容可掬。“润润,这凤凰扑对女人好,多吃些。”
“谢谢。”
她用眼神暗示润润也弄些给单奕阳,但是润润拉不下脸面来,别扭了老半天她才夹起一块广肚鱼唇到单奕阳的碗中。
单奕阳未掀眼睑,仍旧是低首敛眉地吃着饭。须臾,他抬头夹起一片鲥鱼哈什蚂。
润润见状心里怦怦然的,害羞地笑着端起自己的碗
单奕阳将他夹上的鲥鱼哈什蚂放人范春天的碗里“范姑娘,不必拘束,多吃点。”
“呃,谢”范春天赶忙低下头,这看在润润的眼里仿佛是娇怯生爱的臊然。
润润慌忙把移拿出去的碗收回,一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赏了一巴掌似地难堪。
稍后她耳边只听得单奕阳的声音,那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刺疼她的心窝。
“范姑娘,午后可有兴致一同去逛逛城街?”
范春天看了润润一眼后,才轻点下头。
润润想哭,想闹,想和往常一样地与他大吼大叫,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吃饭。
久久,单奕阳和范春天相偕离去。
润润抬头,泪眸中她看见单奕阳所用的碗中犹留有一块广肚鱼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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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后园子的回廊上,小毛子气呼呼地说着:“老板怎么丢下未来的老板娘,他不可以和范姑娘那样亲近啊。”
“小毛子啊我告诉你,这就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姑娘是大美人呢,老板当然会心动。”
“但是元姑娘就要成为单府的大少奶奶了,老板总是得避嫌啊!什么大美人,我们的大少奶奶才是大大美人。”
小夏子摇头晃脑“问题是男人哪一个不贪腥?越是条件好,家世好的男人更贪着妾婢成群。”
“大少爷和一般的爷儿不同,他只喜欢精研武艺”
“这才可怕!花丛里的男人多情亦无情,大少爷可是不轻易动情,这一动情非比寻常,天地共泣是共证啦!”
“小夏子你别吓我,难不成他爱上那个春天姑娘?这怎么得了,元姑娘还未过门就成了弃妇?”
“范姑娘温温柔柔,咱们的元姑娘却老是和大少爷大眼瞪小眼的,是男人,应该都会选择范姑娘啊。”
小毛子不服。“单老夫人只认元姑娘是单府长媳!”他的护主心切表现在他握得死紧的双拳。
“笨!”小夏子敲他一记。“老夫人喜欢元姑娘是一回事,而大少爷喜欢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说老板很不喜欢老夫人的决定?”
小夏子耸耸肩“谁晓得呀!大人的事真烦,我要送饼去了。”他转身往前走。
小毛子也跟着他走,心中仍是不服气。“反正我只认定元姑娘是老板娘,她是我家的大恩人,送了钱和许多食物到我家,还抓上好几帖葯材给我爹娘补身。”
小夏子喊叫:“够了吧你!元姑娘不只对你家有恩,她对我,对小桩子也有大恩!还有做饼师傅们也都受了她的恩惠呢。”
吵闹声渐去渐远,蹲在大石块后的草地上的润润背靠着大石块,竟然掉不出半滴泪珠来。
小毛子和小夏子所说的其实是合情合理,她这未过门的单家准长媳妇根本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单奕阳是为了奶奶的命令才不得不允婚,这份迫于无奈的婚约对他和她都是残忍。
春天是个柔情万千的温婉姑娘,不像她,一开始便和他不对盘地横眉竖目。这几天他总是邀请春天一道出门,过了晚膳才回来,他们俩是
郎有情、妹有意是不?
但他可能是为了气她,为了令她尝尝妒意的煎熬,所以故意和春天走得近吗?不!润润随即反驳自己这荒谬的推想。
她不能再错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自以为是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凄凉的感觉将她包围得密密实实,她环抱着胸,任由无形寒冰一寸一寸地袭击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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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奕阳对待范春天的态度越来越热情,像是意动情迷的暧昧。范春天则依然柔柔雅雅地维持着不冷不热。
润润努力地要自己视而未见,她当自己是无情无绪的人。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哭,不要让旁人尤其是单奕阳看见她的软弱和情殇。
今天他又和春天出门去了,距离他俩的婚期只有五天!
翩翩风采的宋威再次不请自来,他的英挺身形往铺子前一站,大伙儿全是一愣。
他仍是行礼如仪。“元姑娘五天后便要成亲了,可否赏个光与在下一叙?”
小桩子第一个表示不赞成。“叙?叙啥?要叙在这里叙呀。”
小毛子与小夏子也准备给这坏人好事的男人一点警告。
润润抬手制止两人的“护主”心切,大方地表示:“我和宋公子是好友,坦荡荡的友谊没什么好忌讳。”
也许是想要“报复”她无情的未婚夫婿吧!他尽管和旁人情谊弥笃,她当然也可以和外人建立磊落友情。
随即她笑着同宋威走出饼铺,留下一群呆愣的伙计们。
不久后两人走进城中有名的餐厅湘园,店小二为他们带路。位于二楼最里的一个桌位,和其他桌位有一道屏风阻隔着。
一桌食肴和一大壶美酒早已摆妥,宋威举杯敬贺“恭喜姑娘即将大喜。”
润润受了这一杯酒。“没啥喜不喜的,人总是要走这一遭。”
“元姑娘爱说笑。”他连敬她三杯酒,她也不忸怩地连饮三杯酒。
“这酒甜味芬芳!”人说,借酒浇愁,那么她若喝醉是不是就能消减一点心痛的折磨?
思及此,她又接连灌下好几杯甜酒。
宋威并未阻止她的狂饮,因为他的目的即是把她灌醉。所谓酒后吐真言,他要让她说出那物品的下落。
不一会,润润已经疯狂地喝完一大壶的甜酒,她的脸颊晕红一片,让她的丽颜艳俏更加增添一抹娇色。
宋威不禁动了心。“慢些喝,这种甜酒很容易醉人。”
“再来一壶。”她喜欢头昏目眩的感觉,仿佛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忘记单奕阳和范春天亲热的友好。
店小二随即再送上一壶酒。
宋威为她斟上一杯“吃些菜吧,空腹容易醉。”
她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口饮尽一杯酒。“我快醉了!如果我醉了,可要劳烦你送我回饼铺。”
“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是不?”他笑视她已有七分醉的娇憨,试探地问:“五天后你就要成为新妇,你死去的爹娘可有留些嫁妆或遗物给你?”
“嫁妆?”润润打了一个轻嗝。“没有呀。”
“一条巾帕或是一些首饰金钿都没有?”
“没有”她又倒上一杯酒,一边喝一边笑。“爹娘死得匆促,虽然爹爹他这十年总是病着,可是我和娘总认为他的痨症并不会那么坑卺走他的命。”
“在你成长的岁月中,你的父母都不曾讲过任何财宝的秘密?”
“什么秘密财宝?”她吃吃地笑。因为她瞧见有三张宋威的脸。
他急了,按住她晃动的双肩。“手绢!我不相信你的爹娘没有把手绢交给你!”
“手绢?你和春天问的一模一样,好奇怪,手绢不是什么稀奇物,随便在街上买一条就成了不是?”
“那条手绢和一般手绢不同!”他用力地摇晃她的双肩。“说!你一定知道,所以你装蒜!你把手绢藏在哪里?”
“停手,我的头更晕了你停停手,我就把手绢给你。”
宋威猛地放开她,近乎亢奋地注视着她。
润润从衣袖里抽出一条淡桃红的手绢。“喏,给你,你别再吵了,也别凶巴巴的。”不过是几贯钱就可以买到的手绢嘛。
他甩掉可笑的淡桃红手绢,低咆着:“你是醉糊涂了还是耍弄我,我要的是绣有白牡丹的手绢。”
“这容易呀!”她又连喝几杯酒。“告诉你,扬州城有个绣娘拥有一手好绣工。”
“元润润!你到底要装酒疯到什么时候?我不相信元老头子没有把手绢交给你这独生女,我更不相信你完全不知手绢的重要!”
“你好吵哦,我要回饼铺去了。”
“不准走!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元老头子是藏居在大漠或是荒野之地,没有想到竟然是住在风光明媚的苏州!这几年我和我爹找了多少丛林和深山”
润润揉着耳朵,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一句半语。
以壶就口,她把一整壶的酒全喝光了。然后她一边哭一边笑。“再过五天我就要披上霞帔喜服,可是我的新郎却和别的女人上街出游,我一天几乎见不着他一次,见了也是叫人难受的冷淡”
“不必和我谈论单奕阳!我只在意那手”
“可是我好伤心好伤心哦!和爹娘死去一样地伤心,这种伤心好像是自己快要死去的感觉。”
他问东,她说西!如果不是打着人财两得的算计,如果不是杀了她便断了线索,他真的可能一掌送她归西。
“元润润!你清醒”他突地噤声,屏风被推倒的巨响使他警觉地闭上嘴。
单奕阳旋风似地跑向润润,一把横抱起醉态可掬的她,怒目如箭地射向宋威。“宋公子请自重,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男女之间还是避嫌的好!”宋威干笑数声。“单大少爷是吧?你多心了,在下是大大方方地和元姑娘畅谈品酒。”
“品酒?品成这醉样!君子不夺人所爱,倘若宋公子你想行小人掠夺之举,我单奕阳绝对与你搏命一拼。”
这宣示主权的威胁意味十分明白了。宋威敛眉颔首。“单大少爷是出自于爱她的心,或者只是不甘于认输?男人多有一种毛病,自己不想要的也不乐意拱手让人。”
“我是如何与你不相干吧?”单奕阳抱着全身软绵绵的润润走下楼阶。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冷眼观看的范春天觉得荒谬地好笑。“我早知道他是利用我,他的男人尊严和威仪使他无法控制气恼他最在乎的元润润。”
宋威淡然一瞄,他坐下,叫店小二再送壶酒来。
范春天也坐下。“你不在意这几日我和单奕阳走得近了点儿?”不吃醋是吧,因为他无心于她。
他缓缓地饮酒。“你不是希望和元润润成为姐妹,借机查探手绢的下落?你和姓单的亲近,不担心她视你为可恨的情敌?”
“这几日单奕阳和我说不到几句话。他的温柔举止不过是演戏,当我和他独处的时候,他总是心思飘游地喝着闷酒。”
“酒后不出乱子?”
“你在意吗?师兄。”范春天急切的口吻泄漏她未灭的渴盼。
“那条手绢藏在哪里?”宋威不答反问。
她失落了,黯然回答:“我找过元润润的厢房,并没有见到白牡丹花手绢。”
“如果你查得手绢下落,你会告知我或是一人独享那些财宝?”
“师兄,你竟然这般看待我?”他的疑虑使她含泪以对。
“我相信的是人性。”人性本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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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拉我!我还要喝酒”润润挣扎出单奕阳的箝制,薄醉的她走没几步就撞到街旁的水果摊子。
“喂,我的梨”水果摊子老板扬声大喊。
单奕阳连忙掏出银两为她解决。但见她一会撞翻花粉摊子,一会儿又把玉贩子的玉饰弄得散落一地,而他也就跟在后头赔钱和赔不是!
这会润润差一些跌倒,他适时地伸手扶拉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如果你连走路都会跌伤,别怪我当众抱你回铺子。”
润润眨眨眼,又皱皱鼻,然后她笑了,笑得无邪甜美。
“我知道你是单奕阳,对不对?所以我并没有喝醉,我也清楚你在威胁我”
“威胁?”他只是担心她跌跤。
她重重地点头,伸张双臂。“你可以抱我,我不怕人言是非,因为我和你是未婚夫妻”
既然如此,他干脆打横抱起她。
双手搂住单奕阳的颈脖,润润把脸往他胸怀磨蹭而去。他的心跳强而有力,沉稳绵长,是一种安心温暖的慰藉。
街边两侧响起如雷掌声,大伙儿都为这一对佳偶祝福着。
单奕阳加快脚步要赶回饼铺。
不知是酒精作祟或是情感被触动,润润竟然侧贴着他的心口,开始诉说自己灵魂深处的感情
“单奕阳,我爱你的,你明白吗?可你冤屈了我!明明那一日我是祭拜完爹娘之后在回程的路上遇着宋威,可你偏偏不信!你以为我不贞,以为我和外人做出苟且污事。”
单奕阳无言地听着。
“虽然我还不是单家妇,可是我不可能做出不名誉的事情来辱没我自己,更加不会使老夫人心里难受。况且我好像不只一点点的爱你”
“润润。”他用力地把她的小脑袋瓜压得更贴紧自己的胸膛,直到她抗议地微微呻咛。
他沉黑的眸底浮现水雾,狂情难抑地低呼
“润润,我错了!我不该伤害自己和你,这世上我最不愿意的即是伤害你。”
“你你你”他好像非常激动
“我爱你,润润!”绝对不输给她对他的爱。
“我也”润润忽而皱起一张小脸,然后挣扎地想离开他的怀抱
但是来不及了!下一刻,她吐了他一身秽物幸好她并没有吃下什么菜肴,仅仅是吐出酒液,不过也够他受的了!
“对不起。”
“你刚刚尚未说完的字句是什么?”他在乎的是这个。
“什、什么?”他不气她呕吐的行为?即使她不是蓄意。
“别告诉我你说的‘我也’接下去的不是‘爱你’!”
“哦?”他这样着急和渴盼吗?她的心甜滋滋的。
“听着,”她端起严正的面色。“单奕阳,我也爱你!只爱你除非你不肯爱我”也许就算他不肯爱她,她恐怕也收不回如潮的爱情。
单奕阳狠狠地、狠狠地凝视着她,闭上眼睛,把自己的额头轻抵上她的额头。
须臾,润润感觉到她的脸颊上湿濡一片。
这泪水,有她的,也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