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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长城非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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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在太空能否看见长城,很多中国人,大都相信怎么会看不见呢?那是必须得看见的骄傲。于是,大家都在太空看见了伟大的长城。至于是否一样蜿蜒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真恐怕要怀疑了。看见就是了,真切那就应该马马虎虎了。除了真切,还有毛主席锤彻中国人心灵的词句:“不到长城非好汉”从我知道“不到长城非好汉”现已不惑,也从未想过我和好汉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儿子都不太听我的管教。可是看一眼长城的想法越来越老。15年初冬,终于有机会到北京,再不去爬长城,真就把想法要老死了。

    我们一大早在做了半夜功课的老孙的引领下,坐公交直奔德胜门公交站。刚下车几个手拿小红旗的“老青年”(穿着新潮,面目老旧)围上来。

    “兄弟,坐快车,慢车要等个把小时。”

    “快点,要不要下趟了”

    “出来玩,可别不赶时间,出租车600,舒适快捷”

    老孙没搭理,过了马路问停在一旁的公交车师傅。他向我们招手。“差点上当,首都咋都这样呀?”“呵呵,首都就是不一样,他们不都是为我们着想吗?”一块的老王、老祁几个七嘴八舌,只是声音不大,我们知道在北京。一路上也许是昨晚太过激动的缘故(这辈子,明儿终于可以感觉好汉的滋味了呀),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的一整嘈杂,我以为到点了。等回过神来,才明白,是车上谁丢了手机,司机和司乘人员不允任何人下车,报警后,好大一会不见来人。车上开始骚动,有人打电话继续报警,说是死人了。这不是报假警吗?不也是违法吗?哎,乱七八糟的,说,不说死人警察不会为一个手机出警的。一个小伙子闹肚子,非得下车,司乘就是不让下。听着那小伙子眼泪都下来了,肚子是一定有问题了。吵声一片,哄声一车。也许马上的一车“好汉”竟然没一点办法。失主让步,小伙下车。“多钱的手机呀?”车后传来一声大叫。我想与钱有毛关系吗,这老兄喊得莫名其妙。几秒钟,司乘喊道:“好了好了,失主不找了。大家请安静,马上走。”窗外长城趴在山腰上,再往前稍移,才看出原来是居庸关长城。老孙大半夜的功课断不会做出半路发生的这出戏,人一辈子那会能算着活。放下心情,静静等待,总会过去。只是丢了手机的朋友,即使和钱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愿记得家人的电话,要不再去问,怎样的理由都不好意思吧。

    到八达岭,也许是冬季吧,人不是很多,很多吃饭的地都空着。买饭的站在街边,嗓门很大,是不是地道的北京话,我听不出来,只是觉着大气,爽。买碗饭都要吼着,真在长城脚下。我们一行7人,买票时竟然意见不一。我是同意坐缆车的,其他四人坚持说爬长城坐缆车怎么能行?他们说累了,下来时坐缆车。我之所以同意最缆车,一是因为有缆车干嘛费力气,主要是多年来的腰椎间盘突出,压迫坐骨神经疼,看着突兀在眼前的伟大造物,的确是怕了。怕爬不上去,扫了几十年兴,给自己都无法交待。一块的其他两位,一个和我一样的病,比我好像还厉害点,腰都挺不太直。另一位身体特别好,我说他就把他的一身肉拿不上去,他也一定是被远处的长城吓着了。我们三个决定坐缆车爬长城,另外几位信誓旦旦,非常在乎的样子向登山口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咋的忽然想起一句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他们一定是勇士,而我只怕只能是伏在城墙内的几节白骨了吧。在一起的人,也是不一样。

    我们坐在缆车上,人在空中垂,景在脚下走。冬日长城,没有春夏的葱翠欲滴,华林弄影,也无深秋的层林尽染,云雾飘渺。一眼望去,霾浓砖厚,残枝败叶,游人稀落,顿觉落寞。几分钟后,到点了,下了缆车,穿过20几米的隧道就到了北四楼。脚下就是长城呀,双手摸的就是城砖呀!不可思议,这一块块条石,一方方灰砖究竟是怎么弄上来的?山是如此高,坡是这般陡!我们拾级而上,忘了周边有怎样的景色,心被疑惑所震,只知道扶着城墙向上,也不知到要到哪里去。老祁喊给我照个相,回过神来,我竟没有应允他的好意,只说我给他们照。我从小就怕照相,怕摄了我的魂。他一定知道我在开玩笑,他也一定不知道我是怕我的躯体糟践了长城的灵气。这与别人无关。快到北7楼,这段特别逗,几乎是顶着别人的屁股。到了北8楼,已经会无路可走,原来是到头了。看来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不一定了。“阳关大道”、“羊肠小径”、“死路”、“退路”、“陌路”等等都是路。人生,大多到山前才发现竟然没有自己所走的路,即使往回走,也都没有气息或者心劲走了。有时,别想着去山前,更好。

    夹在留影的人群中,眼前是从大秦到大明,1800多年,外族入侵,江山繁变,所谓的万里长城,脚下的雄伟造化,究竟为历史注入了多少华章。中华复兴,所复何时之兴?所复何兴?回头,消失在远山的长城似乎在告诉我,民安居乐业,国四海升平,则为兴。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已经开始复兴了,不是吗?不兴就是国及其民乱折腾,再者,国不折腾,民又怎么会折腾呢?

    老祁喊我,我才发现他们都往下走了好一截子了。

    “他怎么上来的?”

    “了不起!”

    老李、老祁和我注视着依立在城墙旁向远方张望的拄着双拐的中年人不禁自言自语起来。也许是生命的残酷,曾经怎样的经历让他失去一只腿,我们无法想象。但现在他就站在我们面前,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不管他上来的目的是什么?能到这里就已经是奇迹了。就像长城,不管挡得挡不住入侵者,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了。惭愧,我们几个坐缆车上来。做事,如果有这样的毅力,又有什么做不成的?这与钱没有关系。我心中双手合十,向他及所有敬重生命者祈福-但愿人人一生平安!

    下到北7楼一平台处,听一位导游在讲“八达岭长城”的由来,觉得有意思便驻足倾听。原来“八达岭”由“八大岭”谐音而得名。因这一带山峦层叠,地势险峻,据说所建的长城在这里要转八道弯,越过八座大的山岭,当年兴建这段长城很艰难,工期迟迟完不成,曾先后有八个监工为其而死。最后通过仙人的点化,采取“修城八法”即“虎带笼头羊背鞍,燕子衔泥猴搭肩,龟驮石条兔引路,喜鹊搭桥冰铺栈”才把建筑材料运送到山上。所以人们就把这段长城称为“八大岭长城”后来地名就谐音成“八达岭”其实明代长安客话中说到“路从此分,四通八达,故名八达岭,是关山最高者”因为八达岭是居庸关的外口,北往延庆、赤城、蒙古,西去张家口、怀来、宣化、大同,东到永宁、四海,南去昌平、北京等地区,可谓是四通八达,所以它是古代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和防卫前哨,素有“京北第一屏障”之称。不管传说还是史记,听来都是那么沧桑凝重,也算有缘吧,竟然在归程中能听到这样的讲解,更加知足。

    快到缆车点,碰见老孙几个,原以为他们气喘吁吁,面目蜡黄,没想到面不改色,神采自若。直说可惜了,可惜了,你们坐缆车错过了“好汉石”登长城就为“不到长城非好汉”却没机会在那里留影了。看看老祁和老李,好像和我一样没有可惜的意思。只是还是道歉似的给老孙几个点头说着,是可惜是可惜,只是也罢。快上去,早点下来,我们在下面等你们。

    坐着缆车往下走,我心里依然没有平静。这个冬天,有机缘身在城墙中,心过数千年。所有筑城者,有多少能想到历史之后,长城竟然是看的。又有多少看的人是为了当好汉或者成全生命之中好汉的“瘾”?

    我为什么?下到长城脚下,再想,一时竟然没有缘由。

    只是来过,与能否在太空看得见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