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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老地方。不同的是我们认定的座位给两个女子抢占了,有些失落,换了一个座,没有高起的木格子——疏漏的,只是形式地隔了一下——对我们来说像是一间隐秘的小房子。房子里的我们,或靠或躺,或泛泛而谈,或窃窃私语。
我们是来迟了,大堂中央的钢琴已经轻言漫语,钢琴师低垂的脸有半壁给钢琴遮掩了。心想,他该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呢?脑海里是一双灵动的跳跃的纤手,俊美的男子才有这样曼妙的音乐吧。而咖啡,也早已氤氲弥漫了。
迪欧喝咖啡,也有些日子了。没有最初的狂热,但我们依旧迷恋这雅静的地方。那一次,在办公室,阙公开了我们喝咖啡的秘密,林很惊诧:咖啡有什么好喝的,家里没有吗?阙当即回了她:你以为她们就为了喝那杯咖啡吗?林哑口,讪讪道:也是。后来柳说,林很想和我们一起活动。
每一座城市,都有那么一部分女子,走进围城后,就醉心于夫君孩子为一体的小家庭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两点一线,少有变化。当家居之乐日渐淡去,当孩子日渐要脱离父母牵着的手,才浑觉连朋友都疏远了陌生了。这个时候,再联系朋友,朋友也像她当初一样:孩子小,不能走开啊!要不:喝咖啡?这么休闲?!于是,想开始家庭以外生活的她,却蓦然发觉连喝咖啡的伴都找不到。
很多人缺的不是喝咖啡的钱,而是喝咖啡的友。易算是同事中颇有成就感的女人,开着小车上班。都说开小车的女人该有从车门跨出来的那一瞬间的美丽——优雅的步履!易渐变着自己,买名牌产品,着高档时装。易说,给儿子培养贵族气质!易的想法无可厚非,只是,这样富有的一个女子,却说:我从来不买杂志!买来干吗?看了就没用了。于是易只读别人买的杂志,但易却不知道杂志也像咖啡,要有一个好的环境,有充余的时间,慢慢读细细品,味道才出来。易也没有喝咖啡的友。
城市中总不缺乏这样的女子,而朋友不是寂寞时才想起才用的。朋友不是速溶咖啡,该像我们喝的蓝山,要文火慢慢煮。孩子也不该是我们不友聚的藉口,孩子的成长牵引的是父母渐老的岁月。
上周,罗妻又出现在办公室的窗前探头探脑。同事见了,都好声气地询问:是找罗吗?他在隔壁办事情呢。听同事热心张罗,罗妻不发一言转身而去。一同事仍不甘心,追了出去:就在隔壁,你来看看啊!我纳闷:干吗还追上去解释啊?同事很无奈:不让她见个实,晚上罗又遭殃了。
罗婚姻的不幸谁都要喟叹。妻原是某小学老师,近几年来反常的情绪,学校已经停了她的课程。提前退休,不知是多少人的美梦,可闲了女人苦了男人。这闲下来的妻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每天就折腾罗。原本晚饭后散步,这已经成课程了。可才出小区门,妻又无端开骂,罗干脆回了身。这不得了,一推一拉中,车锁链也成了罗妻的武器,一道深深的伤痕印在了罗的手臂上日子平静而反复着。罗每天都得修这样的功课,无奈而木然。所幸儿子已经成年,上了大学,就再也不愿踏回这个家门。罗妻是幸福的,即使到了非分不可的境地,夫依旧守侯着她。用罗的话来说,那么远带她来这里,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对不起她父母啊。但罗妻同时也是痛苦的,心灵上的病症折磨着她,让她疑心所有的人都与她过不去“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那些好色的作奸犯科的却逍遥着没人管!”
女人不该缺失朋友。当婚姻日渐平淡,当羽翼丰满的孩子扑哧着翅膀要飞离的时候,我们才一声长叹,寂然面对一所空房子?——像罗妻?
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朋友是一本挚爱的小说,情节可平缓可曲折,内容可丰富可深刻。我喜欢细细品读这样的小说。在溪水般缓缓流淌的岁月中,冬、柳这两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教会我平淡面对生活,教我懂得享受生活中细节的美丽。于是,在每个周末的夜晚,我安然和她们一起喝杯蓝山,聊同一本杂志上的故事,让一个原本寂然的夜晚如那轮钩月,淡而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