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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时间在1978年悄然停止。
记得那年,我16岁。
当我走进“利民理发店”的一刹那,我被三双神态各异的眼睛看得心里窘迫了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师傅一边摸着一个胖子的脑袋,一边冷冷地问着我“叫啥名字?”
“聂小风”我怯生生地回答,声音很快地被理发店里的空气淹没了。
“几岁了?”那苍老而沙哑的嗓音继续问道。
“16了”我凝视着师傅那干瘪的脸旁,内心不由泛起一阵阵余悸。
“才16!”师傅回过头,用带着厚厚的眼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我被师傅的眼睛看得浑身的不自在,只觉背后直冒冷汗。
“干吗不读书?来学剃头!”师傅转过头继续帮那胖子理着发。
“我笨,念不上!就只能”我还没有说完,周围却“咯咯咯”的笑成了一片。
我开始了我漫长的理发生涯。
每天清晨,我5点就起床,从家里带上饭盒,随便带上些隔夜吃剩的饭菜,便匆匆来到理发店,要生炉子,擦桌子,拖地板这些本来都是二师兄董小白的活,就轮到我了,因为我排行最小。
每天,我都被这些琐事忙得焦头烂额,好几次都萌生放弃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师傅一有空就教我们理发的技巧,但我有事要忙,很多好的机会都错过了,我内心觉得很是委屈,但在师傅和师兄的面前,始终没敢流露出来。
大师兄萧雨,独立理发了,而我却只能当他的下手,替他洗毛巾和磨刮胡刀。虽然我内心很是不情愿,但那毕竟是师傅的意思。
但我知道,师傅对大师兄萧雨的手艺并不满意,虽然师傅没有当面说过,但我从师傅的神态和眼睛中可以察觉。
二、
小雪的来到,改变了我在理发店那种单调而无味的生活,可她真正改变的却是我们师兄弟三人的各自命运。
小雪,是在1978年一个冬天的雪后来的。太阳在天的那边,露出懒洋洋的笑脸,小雪迎着阳光走进我们那小小的理发店,我和萧雨、小白都看呆了。小雪真的很美,她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毛衣,额头的刘海微微隆起,用一双充满热情而活力的大眼睛望着我们。
“你们好,我叫小雪,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甜美,就如同小学老师经常形容的百灵鸟的声音。
我和萧雨、小白都很兴奋。尤其是我,因为从那天起,我莫名奇妙的也成为了师兄,这也意味着我将摆脱擦桌子、拖地板了
可小雪来到后,萧雨和小白却抢着帮她干活,甚至有时候还拉着我一起帮她干!我觉得小雪是幸福的,萧雨和小白他们每天都围着小雪,我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累?为了心中的理想,累一点算啥?”他们似乎对于我的话嗤之以鼻。
师傅看着我们师兄师妹四人如此的友爱,内心很是欣慰,偶尔的也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知不觉,我在理发店一待就是一年,师傅终于金盆洗手了,理发店里面就剩下我们师兄师妹四人。从此,在“利民理发店”里就有了四张理发椅和四面镜子,我们师兄师妹四人各占一个位子,理发成了我们每天必需的工作。那枯燥而单调的工作生活,让我渐渐觉得乏味,于是我跟着萧雨和小白他们学麻将、学赌博,有时小雪也在一旁看我们。
萧雨和小雪恋爱了,其实我跟小白也都很喜欢小雪的,但小雪却选择了萧雨。
80年的冬天,南方下了好几场雪,天格外的冷。那年末,萧雨和小雪结婚了,我跟小白去喝了喜酒,当晚我们俩喝得酩酊大醉,俩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回家。
半夜,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银装素裹。雪依然在下,我和小白都略微感觉到了。
“小风,你说你说,小雪为什么偏偏要嫁给萧雨?你说,萧雨有什么好的?”小白满口的酒气,他朝我不断嚷嚷着。
“我不知道,可能也许,大概是,萧雨长得好看!”我打了个嗝,模模糊糊地说着。
“好看顶个屁用,能当饭吃啊!我哪点不如萧雨,可她偏偏要选择萧雨!”小白讲着讲着便坐在雪地上哭了起来。
我见小白哭了,便也坐到他的身旁,用手胡乱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哭!其实不瞒你说,我也很喜欢小雪的!她今天结婚,我也也难过!但我不会哭,我要笑,笑给他们看,证明我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什么?原来你也喜欢小雪”小白用手指着我的脸,突然破涕为笑“原来原来你我同命相连,哈哈”他的笑声是那么的恐怖,在那个静静的冬夜上空盘旋着。
突然,小白猛地爬起身,他用那红红的眼睛瞪着我,一把揪住着我的衣领,用他那喝得像红辣椒一样的脸贴进我说:“你说什么?你也喜欢小雪!你他妈的找死,敢抢老子的女人!”
他猛地将我抛在雪地里,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妈的你干吗推我?”我朝他愤怒地大吼。
“就因为你抢老子的女人,你小子今天就得挨打!”他摇摇晃晃得说着。
“你的女人?现在人家都已经躺在别人的怀抱了,还你的女人?哈哈!”我大笑了起来。
小白看我笑,他也笑了起来,他走过来,将我慢慢扶起“小风,我们都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慢慢相互搀扶走着,一个脚步不稳,俩人又都重重地摔倒在地。在雪地里我们爬起身,相互对视,又是一阵狂笑。
夜是那么的静,雪是那么的大,北风挟裹着雪花在小镇的上空呼呼回响着
小白在萧雨和小雪结婚后不久,便离开了“利民理发店”一个人单飞了。
于是“利民理发店”就剩下了三把理发椅和三面镜子,日子照常就那么过着,只是生意远没有师傅在的时候好了。
我跟萧雨和小雪他们明显得疏远了。有时候我在跟小雪闲聊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我,让我很不自在。
可有人却比我还觉得不自在。
不久,萧雨跟小雪也离开了“利民理发店”到外头他们自己开小理发店了。于是,理发店里就只剩下我、一张理发椅子和一面镜子,更加显得孤零零的。
从那天起,我们师兄弟三人就各分东西了。只是偶尔的从同行江德贵那里听说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
“听说小白最近交了个女朋友!还没结婚,就把人家大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别瞎说,小白不是那种人!”我根本就不相信。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小白那条街上的街坊老大妈都讲得绘声绘色的。现在,听说小白已经搬了家!”朋友江德贵拍着胸脯讲着,似乎向我保证什么。
于是,我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笑,也许是觉得江德贵的样子好笑吧!
三、
84年,我们的师傅突然去世,我们师兄师妹四人再度重逢,但那次相聚却是我们分开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在葬礼----一个特殊的场合,我们彼此见面,相互很是感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三四年过去了。这些年中,我们由于很少联系,似乎觉得彼此陌生而亲切!小雪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是那样的美丽而出众!
“小风,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啊!”小雪她挽着萧雨的胳膊问我。
我傻傻地看着小雪,看着她朝我微笑
“风师弟,这些年没见,似乎也有些学会装傻了!”萧雨对小雪笑着说。
我打了个寒战,萧雨那充满讽刺的话语,让我觉得痛恨!我讨厌别人说我的坏话,何况是当着小雪的面。
“我们师弟二人,哪有大师兄那福气!哪找得到像小雪师妹这样美丽、贤惠的妻子!”小白走上前,拍着我的肩膀,帮着圆场子。
小雪顿时脸涨得绯红
小白变了,彻底变得让人不认识了,他的衣着,他的举止,不再像个理发师,更像个商人。
“我离开理发店后,自己又干了两年,后来就去经商了!现在国家不是允许我们搞个体吗!我就去做服装生意,江浙沪一带的服装生意特别的火!”白点了支烟,慢悠悠的讲着他的发财经历。
我跟萧雨都特别羡慕小白,望着眼前的这位成功者,我内心更多的是自卑和失败感!
可是,我们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小雪的脸色,只是发觉她的目光有些异样!
“小雪,我们回家吧!你身子不舒服吗?”萧雨扶着小雪说。
“没有,只是昨晚没有睡好!”小雪慢慢走着,回头深深望了眼----小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每天看着日出日落,时间似乎早已被遗忘,只知道还是在那个熟悉的理发店里。
当年那懵懂少年,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青年。公司给我的理发店也安了个电话,这给我的通信带来的很大的方便,结束了我自行车奔走联络的时代,偶尔的也打个电话给江德贵,跟他谈谈心。
“喂,你听说了吗?”德贵在电话了又神秘地问道我。
“听说什么?”我越来越不习惯德贵的讲话方式,婆婆妈妈的。
“萧雨跟小白为了小雪闹翻了!听说现在听说是水火不容啊!”电话里的话使我的呼吸将近停止,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德贵,你没说错吧!小白为了小雪竟”我的大脑顿时停滞了。
“不信,你去问小雪。喂!听说小雪怀上了小白的野种真的”德贵把小雪怀孕的事情讲得天花乱坠“小白那畜生,亏他也做得出!”这是我听到德贵的最后一句话。
我很难想象到会有那样的故事发生,但德贵他不会欺骗我,我的耳朵更不会欺骗我。。
四、
在85年的那个年底,北风呼呼地吹着。
我整天忙着理发,毕竟快过年了,生意自然要比往常忙得多。
一天,一个公安局模样的人走进理发店来。
“同志,你等一下,我还有个活,你不急的话就等一会!”我一脸笑容的说道。
那人在店堂里环顾了一下,又瞧了我几眼,看样子有些严肃“你就是聂小风吧?”
“对,你认识我?”我突然觉得奇怪,因为眼前的那人我似乎素昧平生。
“我是公安,你认识一个叫萧雨的人吧!是他要我来找你,他说在他临死前很想见你一面。”那人一脸严肃。
我整个人抖了一下,当听到那个“死”字的时候。
“他犯了什么?”我闷了半晌才说了这一句话。
“杀人,再过七天就要被枪决!我看你还是随我走一趟吧!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也算是了却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吧!”那人的声音充满了命令的口吻。
于是,我匆匆跟随着那警官来到了监狱,见到了萧雨的最后一面。
监狱四周都是高墙铁网,在那里关押着许多的死囚,其中一个就是萧雨。我从萧雨的口中得知,他杀死了小白。
“我拔出刀子的一瞬间,他也不躲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从他的胸口穿过,顿时鲜血迸出。于是,我亲眼看着小白慢慢倒下,他脸色煞白,朝我凄然一笑,便死了”萧雨向我讲述着他杀死白的经过,我只是默默地听着,面如土灰。
“小风,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我只是好恨,他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小雪。于是,我准备了刀子”萧雨的神情呆滞,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突然,他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痛苦的哭了起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声不吭,只是看着他自我的发泄着内心的无奈和愤恨。我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会如此的痛苦,萧雨深爱着小雪,小白也深爱着小雪,可他们的下场却都只有死亡!在争夺小雪最后的战役中,他们全都失败了,而且输得惨不忍睹。
“小风,答应我,要照顾好小雪,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你告诉她,我萧雨是为了她才死的!”萧雨突然紧紧握着我的手说。
我整个人突然紧张了起来,萧雨让我照顾小雪!原来他见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小雪,他真的很爱她,直到死的时候。
望着一个将死之人恳切的乞求,我还能有理由拒绝吗?我默然点头答应了。
七天后,也就是萧雨被枪决的日子。
小镇上所有的人都去看了,耳边不断响起“唔唔唔”的警车长鸣声,可我始终没有去看,因为我不忍心去看萧雨被处死的样子。
后来,我听一些邻家大妈讲,当子弹穿过萧雨的后背的一刹那,萧雨突然对着天空的残阳大喊了一声“下雪”那喊声是跟枪声同时发出的,很是凄惨!但我想那些大妈一定是听错了,萧雨肯是喊的“小雪”那个到死他都忘不了的女人。
天空下起了小雪,雪花飘飘撒撒,慢慢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又很快被风一吹就融化消失了。在小雪的屋里传出了凄婉的哭声,久久地徘徊在小镇的上空
萧雨死后不久,我去看小雪,她已是心力憔悴,身上已怀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望着她那可怜的样子,我内心很是感伤!
“萧雨让我照顾你!”我轻声地说。
“他杀了小白,你知道吗?他杀了他!”她坐在床头,呆呆地望着窗外。
“小雪,萧雨他很爱你,就在他死的最后一刻都在呼唤你的名字!”我很是不解,因为小雪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萧雨的恨。
“所以,老天很公平,让他们都死了!哈哈”小雪忽然咧开嘴大笑,她的样子很是可怕!
“你知道吗?小风,现在全镇的人都在骂我水性扬花,无耻下流!是的,我骗了萧雨整整七年,我害死了小白,老天要惩罚我!一个爱我的人,一个我爱的人,统统去了”小雪哭了,伤心欲绝!
我悄悄蹲在小雪的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她猛地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我整个人都被怔住了!
五、
当我娶小雪的消息一传出,左邻右舍的人都惊讶了。
于是,街坊里又流传着许多传闻。
“听说那个女的已经有了!是跟那个小白搞上的”
“不对,我听说是跟她前夫有的,她前夫很疼她的”
“你也不对,我听说是跟现在这个男人有的,否则人家怎么会娶她?戴“绿帽子”哪个男人愿意哦!”
那些三姑六婆看见我走过,就不再出声了。一旦我走远,他们便又在背后指指戳戳,又聚拢在了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于是,我跟小雪只有搬家,搬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不久,小雪的儿子小雨出生了,我并没有嫌弃这是个被世人唾弃的私生子,而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疼爱。我从来没有问过小雪,这个孩子的亲身父亲到底是谁?可是从孩子的模样来看,我从心里肯定----是小白的。
日子就那么悄悄流逝。
时间又悄悄流回到了公元2002年。
突然,有一天小雨告诉我,他16岁了。
是的,已经16年过去了,我跟小雪做了16年的夫妻,但回首这16年,我心中一片迷茫!我依然守着那个破旧不堪的“利民理发店”店里依然是一把理发椅子,一面镜子,还是那么的孤零零!无聊的时候打打牌,赌赌博,这已经被我看成是一种最简单的消遣。一天又一天,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简单而乏味的生活了。
我跟小雪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们的话题也许就永远只能围绕着小雨。
于是,我就在晚上被窝里轻轻地问:“小雪,你还爱我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爱不爱的?肉麻不肉麻!”小雪总会这样回答的。
“那,你还记得萧雨和小白吗?”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凝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小雪默然了,只是慢慢侧过身,叹了口气,但我知道我们谁都无法忘记。
望着人到中年的小雪,我已经看不到24年前她那种清纯的模样,也许小雪永远成为了我的回忆。现在的小雪只是我的妻子,是小雨的母亲,她跟普通的家庭主妇已经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我依然唤她----“小雪”!
16年前,当小雪扎进我怀里的一刹那,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小雪,嫁给我吧!我会爱你,像萧雨和小白一样地爱护你!”
可是,当相处了16年后,我突然发觉我当时的选择错了,我当时的想法也错了。
于是,我开始成天酗酒、赌博
“你怎么又喝得这样大醉?”小雪看见我喝醉,每次都会这样说我。
“不用不用你管,你去管小白吧!哈哈”望着一脸尴尬的小雪,我笑了,笑得那样的得意。
小雪开始流泪,我开始发酒疯。
“是的,你是很伟大,在我被万人唾骂的时候,你依然接纳了我,你没有嫌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这些年我感谢你对我的施舍,但你不要整天无事生非,我是有限度的”小雪哭着喊着。
“我无事生非?我施舍?嘿嘿,不对,应该是你施舍我才对!你是那么厉害,竟然让三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了你,但最后你还是跟了我,是你施舍我的!噢,不对,不对,是老天施舍的我聂小风,好福气啊!”我躺在床上拼命挥舞着手,胡乱地讲着闹着。
“够了!你不要发疯了!这些年里,我感谢你的同情和怜悯,如果你觉得委屈,你可以滚!我不要你的同情,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活”小雪扯着嗓子大骂了一阵,随后便捂着脸在床头痛苦流涕。
我又胡乱的说了一统,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便睡着了。
小雪悄悄的走了,她带着她的儿子小雨永远地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一个人疯狂地奔跑在小镇的大街小巷搜索他们的身影,但杳如黄鹤。
我整整好几个月都跪在家门口哭泣,嘴里不停呼喊着“小雪”的名字,吸引了许多好奇人的目光,于是“疯子”和“神经病”成了我的代称。
情感的收场往往是一个悲剧,我跟小雪也毫不例外。悲剧的开始源于爱,悲剧的结束也许也是因为爱。爱就像是一阵风,来得太迅猛,去得太匆匆!我已不再舍求爱,也不再留恋那个曾经点燃过我爱的小镇,只有那隐隐的痛纠缠着我那颗脆弱的心,在我的梦魇里时时浮现。
六、
一个月后。
火车的鸣笛声响了,我随着那缓缓转动的车轮,慢慢地驶向了陌生的远方!在我身后的那座熟悉的城市慢慢变小,变得模糊,变得陌生,渐渐地在我身后消失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将要在哪个城市停泊,也许是孤独漂泊,孑然一生吧!
在黄昏的夕阳下,破旧的“利民理发店”的大门紧闭了起来,许多路过的行人朝里张望,依然是有一张理发椅和一面大镜子,桌上有一台老式的电话机。
只是椅子、镜子和电话机上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人们也再也看不到我那熟悉的身影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