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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密闭的空调房间里,窗外的一切似乎都寂静得如同午夜。树是腼腆的,腼腆的如同绅士或者淑女,能看得见的远处的楼群,都突兀地直立。这是从窗口上方的一块玻璃中看到的,玻璃很大,我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很小,如同墙上的一幅画,精致的水墨画或者斑驳的油画。
从这样的玲珑的角度看出去,我的目光如同在时空隧道中穿行的快客。不是仰望的姿势,仰望很累;而只是平静得看过去,目光掠过现代的电器,掠过一部吐着并不芬芳的冷空气的空调,然后被玻璃挡住,无可奈何时,窗外的景致给了眼睛以明亮的光。然后就看见一棵树,大叶植物,一种只能生长在热带或者亚热带的植物,我叫不出它的名字,也许它的名字美丽得如同街市上招摇而过的妩媚少女,让人迷惑;或许,它的名字生涩、坚硬,如同城市的栅栏。然后就看见了楼群,土黄的墙,像蔓延的沙漠;白色的窗,像沙漠中的一滩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迷人的海市蜃楼。
除此之外的景物,都需要幻想,或者猜测,或者揣摩,或者海阔天空般地逡巡。这种姿势也是偶然,偶然看到的东西因此多是静止的,因为耳朵被掩盖了,结结实实,这样的耳朵就失去了功能,耳朵能够听见的只有键盘的嗒嗒声,只有空调略微有些嚣张的气焰,或者是人们似乎蹑手蹑脚的足迹。能够听见风声、雨声和读书声,能够听见树摆的声音,这样的耳朵才会充实,才会忠实,才会分辩出哪怕枕头掉在地上的细密的声音。可是,密闭的窗户似乎是将生活隔绝了,那窄小的狭长的窗,只需要眼睛。就如同用眼睛阅读美丽的女子,在睡梦中喃喃的呼唤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其实,窗外正下着一场大雨,那场雨从苍穹中掉落,穿过城市的高空,以及高空里厚厚的空气,污浊的或者清新的,密集的或者稀薄的,然后如同一把硕大的伞,把整座城市屏蔽了,到了楼群或者树梢上的雨,只是这古怪的精灵的一小部分,它们或是在树叶上舞蹈,或是顽皮的做着游戏。至于楼群上空的雨,我是看不见的。
我甚至没有看到雨接近树叶的过程,那个过程如同盼望或等待的焦灼或者欢喜。这是午后,炎热的空气正在窗外招摇。但是因为有了空调,所以,理所当然的人们不是很在意窗外是否有雨,雨是否很大、很猛,雨珠是否摔得七零八落,雨中的空气是否清新,街市的伞的色彩是否绚丽。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场雨,久违的或者习以为常的。
窗内的人的心情和雨没有关系。就便是一场精彩的演出,可是没有观众。没有起伏的喝彩,雨多少有些寂寥。它们下着,默默的,无声无息。如同苍白的古道、西风、瘦马。偶尔有驼铃摇曳而来,又摇曳而去,留下的一抹烟尘,又轻易的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