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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雅是我多年的好友,在她多苦多难的生命历程中,从没有奢望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在她看来,一个女人只有自强自立,才能掌握命运的主动权,所以,事业对于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她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将爱情拒之于千里之外。她认为,把自己的幸福和命运寄托在婚姻或是男人身上的女人是悲哀的,也是凄苦无助的。可是,近两年来,她时常对我感叹:爱一个人太难了!每次听到这样的感叹,我都非常惊讶,莫非她开始恋爱了?就在最近她终于向我诉说了她的情路历程。
一直以来,韵雅都是独自坐在时间巨大的表盘上,不由自主地移动着。穿行于默然流逝的人群中,一颗颗极相似的头颅让她目不暇接,她时常在远离城市林立的烟囱拥挤的街道和三流歌星的呻吟之后,回到自己的住所,注视自己徒有四壁的内心,难免产生一种孤独的悲凉。因此,她偶尔也会淡淡地思念某个人,但她却从没有要恋爱和要结婚的冲动。所以,她给人的感觉就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一个不懂得情欲的女人。也许正是她的这份理性让很多追求者怯步了。
其实一个理性的女人真正动起感情来,比感性的女人更真挚,也更感人。尤其象韵雅这样对什么都很认真且经受过磨难的女人,一旦遇到自己心仪的男人,一定会全情投入。可是在韵雅的圈子里,大部分的朋友只看到韵雅风光而坚强的一面,并不了解她脆弱的内心,韵雅渴望的是一份真爱,一个能用真心呵护她的人,如果这个人始终不出现,她宁愿独身一辈子。
在韵雅所有的朋友中,只有一个叫麒麟的人比较了解韵雅的脆弱,他是韵雅在北京参加一个培训班时认识的,在学习期间,麒麟认真读了韵雅好几篇评论员文章和诉说苦难经历的散文。从文字中麒麟读出了韵雅深邃的思想内涵和脆弱而善良的内心。他知道韵雅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实际上她缺少了人间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爱人的呵护。他觉得象韵雅这样的好女人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应该有个好男人给予她一生的爱。所以他经常劝韵雅找个人结婚,在成功的事业背后,建立起美满的婚姻家庭。对于麒麟的劝解,韵雅有些反感,因为她不是那种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女人,她必须要遇到一个彼此真心相爱的人才会想到进入婚姻。所以,每次面对麒麟的劝解,她只有反问麒麟:“你觉得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吗?”
对于这样的问题,麒麟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婚姻生活只能用维系来解释,他与妻子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说,加上妻子的脾气不好,素质又低,时常让他心里很烦。但他从没有想过离婚,因为他的血脉里流淌的全是责任二字。他的妻子下岗了,全靠他一个支撑起一个家,如果离婚,他的妻子将一无所有。所以他只有耐着性子来维系这桩痛苦的婚姻。但他为了树立韵雅对婚姻的信心,只能违心的说,自己的婚姻还可以。
一直以来,韵雅与麒麟对爱情婚姻的观点不同,交往并不多,加上两个人相隔几个省的距离,自从在培训班分别后,几年都没有见过面,彼此之间也只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打个电话或发条短信问候一下。
没有想到的是,爱情这东西就如三月的蒙蒙细雨,在不经意间,呈现出来的是满眼春色。
那天,韵雅唯一的大哥出了车祸,伤势很严重,而交警把车祸的主要责任划分在大哥身上,因此,车祸的另一方不但不支付一大笔医疗费,还要大哥赔偿他的损失,可是大哥和大嫂都下岗了,侄女正在大学读书,已经是家徒四壁,苦不堪言。韵雅得知这一情况后,心急如火,到处找人托关系,起诉要求重新划分责任的主次,并从各方面了解处理交通事故的法律知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远在交通部门工作的麒麟,在电话中,麒麟告诉了她如何抓住要点去申辩,并求助自己在湖南的同行朋友,来帮助韵雅的大哥打这场官司。那段时间,韵雅和麒麟天天通电话,并在夜里还通过网络交流。这也是韵雅与麒麟认识多年来,首次在网上聊天。麒麟一直在安慰韵雅,要她振作,并表示他一定会帮助她大哥打赢这场官司。
麒麟的热心和诚恳,着实让韵雅感动不已。事隔不久,正如麒麟所言,官司终于赢了。之后,韵雅为了感激麒麟,只要有时间,就会坐在电脑前,与麒麟聊天。起初,两个人在网上的交流依然很平淡,无非是谈谈工作谈谈朋友什么的。直到有一个长假,韵雅看到朋友和同事都成双成对的去旅游了,只有她孤身一人伫立在住所的窗前,望着灰蒙蒙的人流灰蒙蒙的楼群和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无边涌动着这种灰色带给她的孤独与忧伤。于是她打开了电脑,发现麒麟也如孤独的游魂在这样的长假里飘荡在网上。在这次的信息发送中,韵雅第一次对麒麟倾诉了心中的孤寂和拒绝爱情的理由,麒麟也第一次向她诉说了婚姻的痛苦,这一天他们在网上整整聊了十二个小时。在随后的几天时间,两个人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与对方聊天,彼此的心海中开始荡起了细细的涟漪。他们聊着聊着,几乎同时发出了相同的信息:“总以为情海苍茫,心海无涯,飘零的爱情已消失在茫茫大海,蓦然回首,才发现海岸的渔火依稀闪烁,渔家的歌谣历历在耳。”他们真可谓是心有灵犀。麒麟突然感悟地发出了信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与你深聊,都会被你的魅力打动!”韵雅也突然感叹:“我没有料到,你原来是一个如此正直、如此真诚、如此有责任感的男人。”
随着两人走入彼此的内心世界和字里行间也渐生渐长的关怀与问候,韵雅觉得麒麟就是自己多年来早以在心中刻画的爱人形象,而韵雅也是麒麟最初梦想中的情人。从此,网络就成了他们两人每个夜晚不变的等候。
无所不谈,无所顾忌的网络倾诉,让两个人的心越贴越紧,相思就如长了翅膀的风,无尽的延伸在无际的网络里。电话、短信、网络成了他们爱的精神桥梁。每晚的键盘声幽幽,心中的情意默默,韵雅在岁月的这头,麒麟在时光的那头,彼此陷在这样如初恋般的恋情里无力自拔,真情的美丽就这样久久地温暖着彼此的内心。他们收拾起了一切的理性,任由情感不断的疯长,两个人最终按捺不住相思的痛苦,终于在一个黄金周里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麒麟热烈的长吻,让韵雅深刻感受到了被深爱的人宠着的无比幸福。他们在戴色的黄昏里见面后,就一直相依相拥相吻相诉到褐色的黎明。当他们的灵与肉融为一体的时候,麒麟让韵雅再一次感受到了女人从未有过的快感。
从此,韵雅和麒麟每隔两个月,都要长途跋涉去拥抱对方。因为,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尤其是对于韵雅来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但他们两个人都是较理性的人,他们都很明白,他们爱虽然是生命中最感人最暖心最真挚的人生画卷,可是却是违背道德伦理的,是要受到别人的指责的。而且在韵雅的生命中,一直都很瞧不起给别人做情妇、破坏别人家庭、哄骗男人钱财的女人。她曾发誓,她永远不会做有妇之夫的情人,所以她除了谈工作之外,与有妇之夫的男人单独说话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尽管有好几个事业有成的男士非常的爱慕她,但她从来就报以不屑的态度。可是麒麟的人格魅力却彻底的摧毁了她的理性和心理防线,她已经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无论麒麟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他有没有家室,韵雅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甘愿做他一辈子的情人。所以,韵雅从来不要求麒麟离婚,尽管她心里很想做他的娇妻,做他一生一世的伴侣。但她知道,麒麟的责任感很强,而最吸引她的就是麒麟的这份责任感。假如离婚的话,麒麟的妻子将会很惨,韵雅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毁掉另一个女人的饭碗。所以,她愿意做麒麟一辈子无名无分的情人,让麒麟成为她精神上的依恋和寄托,除此,她别无所求。因为,拥有了真爱,她死而无憾了!
麒麟的心里更为矛盾也更为痛苦,他是多么的渴望能与韵雅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啊。在工作上韵雅能给他很大的帮助,在生活上韵雅能缓解他拮据生活的压力,在心灵上韵雅能给予他莫大的慰籍,而且韵雅的幽默与风趣常常让他开心不已。自从与韵雅相恋后,使他感受到了最大的快乐!可是,面对日益显老的妻子,又怎么能丢下她呢,她的生存能力根本与韵雅无法相比,如果离婚,她将没有任何生活来源,而自己又无法拿出一大笔钱来支付她以后的生活费用。再说她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加上凭她的性格和素质,要找份工作似乎很难了。尽管这辈子都没有爱过她,但是既然当初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婚姻,而且也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那么就必须要为她负责。可是不离婚,又觉得太对不起韵雅了,也太亏欠韵雅了,韵雅一直在孤独中生存,她需要他的呵护,需要他的关爱麒麟陷入了两难选择的境地。
韵雅很理解麒麟的心理,所以经常安慰他,要他好好待妻子,别让妻子知道自己有情人,并告诉他,做精神上的爱人更能让人念想,精神的支撑比生活的支撑于她来说更重要。
韵雅困惑的是,一旦她的这份感情公布于众,肯定会遭来很多的非议,大家都会指责她是可耻的第三者。她好想让人分享这份真爱带给她的快乐,可是这份越出道德范畴的爱只能在暗箱中进行,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无法预料大家知道她的这份情感后,她能不能承受起社会的压力和众人的唾骂?她在怀疑世人是不是真的都很崇尚真情?而在残酷的现实中,人们又为什么总是要歪曲对道德的理解:凡是有第三者插足的爱,尽管是很真挚的爱,也会被人称作是不道德的、下贱的、或是为了金钱、或是达到某种目的爱。而只要走进婚姻,哪怕两个人根本没有爱,但永远都会受人保护,甚至是非常道德。韵雅常常想起一句来自国外的名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可是这句名言在中国的社会和人们的观念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韵雅经常问我:她追求真爱,是不是错了?就社会的道德观而言,我不知道如何作答?但以我个人的观点来说,我觉得她是对的,她并不是第三者,真正的第三者是麒麟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