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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会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出现。
于是,我在梦里等了一天又一天,准备好了一个又一个温暖的情节。
我是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网的那种人,就是那么一天没上,可他偏偏在网上给我留了言,说上要来杭州,那信息自然是石沉大海。晚上,八点左右,我的手机突然跳出短信:“我在杭州。”第一时刻,我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我问他在哪里?梅花宾馆,他说。我来了,等我!我飞一样地去了。
路上,我违章了,可丝毫没有打击我的兴致,梅花宾馆,我走进去,没有太多炫目的灯光,我却迷离了。我在报架上取报纸,装做淡定的样子等他,好多回,我似乎听见他在叫我,他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但我依然觉得快乐。我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喂!”他的脸从沙发后浮现,他只是喂了一声,连快乐的连名带姓都被省略了。“啊!”我看见了他,他变胖了,我记住的只是少年时的他,我怎能苛求他为我青春?我这才发现我的报纸是拿反的。我们自然地走在一起,谁都不说什么,胳膊肘儿摩擦着,但是谁也没有逃开,谁也不再更主动。“我们这是要走到哪儿呀?”许久,我忍不住问。“把我卖了吧?”他嘻笑着。“只怕没人要呵?”我回答。上车吧?带你去西湖!他坐在副驾驶室,摸了摸我的手刹。“我是第二次坐这车了。”他说,我嗯了一下,本想帮他把坐椅调节好,但突然尴尬起来,就什么都多余了,两人只是无语。沉默着也一样地默契,只有cd里的歌在多情地流淌:“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这歌真好听,我想说,我知道他也同样想说这一句,只是都不忍心打破气氛而已。虽是晚上,西湖边依然游人如织,我从来没有夜游过西湖,我们一起走着,都只是扯住自己背包的带子,我们甚至走得那样匆忙,像吃着快餐急着赶路的人。“先生,买朵玫瑰吧,送给小姐,浪漫一下?”一个卖花女跑过来“不了。”我们几乎同时说出来,彼此看了一眼,浪漫一下?我们都笑了。他突然说:“这么惬意的地方,我们以前怎么不懂得消受?”我说:“只因那时眼中无景,只有急需解决工作。”“是啊,如今都老了呢?”他突然感慨。我咯咯地笑起来“那时你才二十出头,你也一天到晚说你老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他笑着伸出手拉我。“没事,我行!”傻女人纵身一跃,可马上就后悔了,逞能是我永远不讨人疼的原因,这会儿他拉我,只是想短暂地疼我,可是我却拒绝了。真的好希望他再伸一次手!他果真又伸出了手,却远远地,作出保护的姿势,我伸出手,彼此没有扶住,却感受到那遥远的温暖。
我们走了很久,去了上岛咖啡,点了茶。我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大口大口地吃水果与薯条,那样妙曼的气氛里,我恨不住掐死白痴似的自己。
第二天,他说想见我,要我顺便替他买刮须刀。
我买了刮须刀便飞一样地去了,他早已淋着雨在宾馆门里来回踱了几圈了。他拿过我给他买的刮须刀,很开心。他说太高极了,不用买那么贵的。我终于找到机会,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总得买个经得起考验的。说完,我几乎要从车子底座的缝隙里钻出去了。他笑了,经得起考验的,他几乎要重复这几个字,是的,他说,我知道他感动了。我踩着油门带着我梦里的爱人,开始飞往春天“我们去西湖春天吃饭?”我说,心里温暖阵阵“好的。”很听话,这会儿,他任由我摆布了。我多想设下天罗地网天下雨了,网住了多情的我。我自嘲地一笑,魔女,省省吧,你是个只说不做的笨鸟!
他说他喜欢吃醉虾,我说好,我也喜欢;他说,烟熏黄鱼吧,我说好,我心里默默地记下了;我说来个榴莲酥,他连连摆手,太臭了,不吃。他总是这样,不能迁就我,连尝试也不肯,我知道,他其实在替我省钱。罢了就罢了,太臭了,可是,他不知道,经过重新打造的榴莲已色香俱佳他给刮须刀充了电,呜呜地刮了一下“很好,真贴面!这样,我看起来年轻多了!”他摸了摸自己面颊,我看了看他,对他说,我会看面相!他咪起眼笑得很欢,你成翁老二了!(翁老大是我告诉以前一个要为我看面相的同学),我咯咯地笑了,我说看面相那句话的时候就猜他铁定会飚出这么一句,果不其然!我为这一点点正中黄心的猜想而快乐不已。眼睛小且单眼皮的人,是不会与人交流私生活的,我说。他笑了,是的,我从不会与人说私生活,他说,他知道我在说他。双眼皮且眼角微微上翘的人,是和蔼型的,容易接受别人的玩笑,喜欢倾听别人的私生活,比如我。我是在勾引他说出他的生活,他知道,所以不接茬。眼睛大而无神,且双眼布满血丝的是胆小的人,我煞有介事地继续,心想说完这一句,我就卖弄完了。他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那我宁愿变成大眼睛让人识不出来。那你去美容吧,割成双眼皮,我呵呵笑开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地自嘲,时间一定是正好到了十三点他说晚餐他要与同事一起吃,我说好的,就送他回去了。
晚上,他发短讯给我,他醉了。我劝他,别贪杯。他说,为我而醉!我调侃,你就这么走了,我还没完成心愿。我们约定过,今生无缘在一起,但起码也得了结一下心愿,彼此搂一下蛮腰,可是相处了两天,却连这勇气也没有。他说,昨夜,梦里与你一夜缠绵
第三天,我因事没有去送他。我说,不好意思,放你鸽子。他说,鸽子会回来
貌似应该收尾,可我还想补充一下。
后来,他告诉我,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油漆家里的栏杆,都长锈了我想他一定将它刷成彩色的樊篱了,一根根地刷着的时候,一定还想着我,与那些缠绵的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