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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必可安守此砦!”折翎心中一暖,反握其手道:“砦中兵少,求援事大。他人去,我委实放心不下。二弟放心,无论如何,我定会等你回来。”安鸿道:“大哥可要言而有信!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折翎将头重重一点,携了安鸿手挤出一笑,轻身飞掠而去。到得砦墙,只见墙上衣白砦丁约有二十,正与郝挚、陈丹、谢宝交杂着向下射箭。
陆大安不知在何处寻了许多碗口大小的石头,又拘了几个不会射箭的砦丁与他一道向下抛砸。墙前河外陡坡之上,有金人伏尸数具,另有百余金人,正在一个首领呼喝下分散开来,举着大盾缓缓后退。
金人渐远,砦丁箭支多已力竭难至。陆大安等人丢下的石块沿坡滚动,每有金人踩绊踉跄,箭营之箭便随之建功。折翎见状,从身后撤出支无翎箭搭上弓弦,弓开满月喝一声“着”声音未落,金人首领已是血溅当场。
砦墙上喝起冲天一声彩,百余金人志为之夺,仓惶抢了尸体,如潮水般退去。折翎手中不停、箭似流星,支支追魂。有几个金人发了狠性,哇哇叫着反身杀回,却被箭营三人收了性命。
片刻之后,金人残兵退尽。地上伏尸处处,倒有一多半身上插的是无翎箭。恰此时,王锦、赵破、李豫三人带着一队人马自砦中而来。人人肩扛手提,皆是军械。
刀枪、弓箭、盾牌、挠钩应有尽有,却多是攻器,守具甚少。折翎遥望,面上微微色变。待到得切近,陆大安在一旁失口惊呼道:“娘的,那搬的不是神臂弓么?”
带着抬弓汉子行走在前的李豫闻陆大安惊呼,不屑的瞄了他一眼道:“大惊小怪!床子弩砦中亦有一张的!可惜年久弦断,竟不可用。否则抬将出来,还不吓死你这腌臜汉!”王锦在后,闻言喝止已是不及。
折翎抬手止住横眉怒目的陆大安,正色道:“床子弩倒还在其次,这神臂弓却真是来的蹊跷。我大宋军法,神臂弓不得遗失一具,或败不能携,则宁碎之,防敌得其机轮仿制也,如此严令下,砦中竟然有四具之多?”
李豫将头偏到一边,鼻孔向天道:“以我孟门左使之威势,莫说是几具破弓弩,便是你们这群贼厮杀汉的性命,也只不过反掌之间便取了!”
王锦赵破闻李豫言语,面色皆变。赵破将李豫拽了去安排弓弩布置,王锦对折翎赔礼道:“李豫年纪尚轻,说话不知轻重,还望将军勿怪。”
折翎摆摆手道:“无妨!只是你门中左使之能,让折翎好生费解。不知砦主”抬眼看王锦面色为难,心中忽记起巧云临终叮嘱,遂再摆手道:“无事,烦劳砦主请赵破赵兄过来。
他既专责刺探,我想详细问问山外军情。”王锦不迭应声,再嘱了折翎直呼己名,才跑去将赵破唤至。赵破趋前行礼道:“将军有何事吩咐?”
待折翎重复了遍想法,便面色憨憨答道:“宋军富平败后,军士多逃散,兵将各自不知,唯吴玠收拢残兵数千自永兴军路退守大散关。后其他散军闻知张浚所驻处,复聚而为军,但多有散兵不复归者。赵彬等部见事不谐,反降了金人。
此刻宋军全军,不过几万众,且军无战心,其状不稳。”赵破说到此处,一旁的陆大安想起佟仲在荒村中说的话,心中憋闷,遂重重一叹。
箭营一众,思及西军惨状,也是七情在面。赵破顿了顿,抬眼看折翎,见他颔首示意,遂续道:“金人富平战中得了宋军军资无算,在我孟
嘿以降军为前驱,占了陕西大半。完颜宗辅将兵锋推至凤翔、神岔一带,意欲兵分南北、两路入蜀。南路取大散关佯攻,北路自我诸葛砦行险入蜀,与南路军内外夹攻。
砦外金人,乃北路军探路先锋,共千二百人。带队金将名为仆散,是乌鲁手下第一猛将,勇谋兼备。金人不擅行山路,沿途多有死伤,故后续大队尚在木门道外越百里,数约两万,踟蹰不前,短期内无法到达此处。
适才金人攻砦,定是见小营退走。念及此后一无向导,二无后勤,恐困死山中,因此行险一搏。”赵破语气样貌虽然憨直。
但谈起情报事却是侃侃无疏。折翎听罢,心下稍安道:“这千人小队不足虑,后续军兵却不是我等可应付的,求援事仍是要紧。敢问赵兄,砦前是否有路直至大散关或兴州?”
赵破道:“有一小径可至二里驿,再往南行不远,过了和尚原便是大散关”此时,一人喊道:“既如此,我与安公子同去求援。”众人视之,乃是正急匆匆上砦墙的风慎。
他神采虽是未减,但颈根处隐有血痕,面上青肿比昨日更甚,颇为狼狈。风慎走近,气喘吁吁地急切道:“我与安公子同去求援,出得此山便分作两路。安公子往吴经略处,我往张枢密处,双管齐下岂不更为稳妥?”
赵破闻言挠头道:“可那小径林木深远,绝壁处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连我砦中行惯了山路的砦丁也只是几人能走。只怕这位大人和那位什么公子走不得啊!”折翎摇首道:“安鸿无碍,风先生却是不行。先生给张枢密的手书可修好了?还是交予安鸿去求援,先生与我在砦中安排守御事吧!”风慎面上惶惶,抓了赵破衣袖再三叮问后。
终于在袖中抽出封信递给折翎,顿足道:“不想我风慎聪明一生,如今却被野雁啄了眼!折将军,适才中坪事我听了个真切,还请将军节哀!”
急止了折翎还礼,又续道:“我观此砦墙并不甚高,又是石基木垒,当敌之时,需防火攻。护河外坡陡湿滑,攻来之敌立足难稳。可将木篱至此处路上的石板全数掀了,使行走更难。
墙左山峰,如刀砍斧剁,敌难攻而我易守。可多置弓弩擂石,与砦墙成掎角之势,相互照应。将军若觉可行,又信得过风某,就请将军委我专责,安排上述之事。”折翎喜道:“先生大才!便请先生尽意安排!”
言罢将王锦唤至,请他派遣人手助风慎行事。待二人去,将手中信交予安鸿道:“二弟,虽说此砦绝险。
但我看适才军械,守具不多。举砦之内,久在军中的唯有魏庆一人。砦中人与我等兄弟,皆是江湖气重,两军攻守并不擅长。我原以为只要武功高绝,便可傲视天下。
经富平一战,方知千万人战场上,一人之力实在渺茫。二弟此去,一求尽速,二求援军人少质精,可在金人大队到前教授砦中人守御之术者最佳。”
安鸿抱拳道:“定不负大哥所托!”折翎亦抱拳,吩咐了安鸿去取密谱后又对赵破道:“还请赵兄安排一个熟识小径的得力人为舍弟带路。”
赵破点头答道:“选两人同去吧!万一路上有个闪失,不至于误了将军大事。”待折翎首肯,便退下自去安排。
郝挚自折翎箭射敌酋后,便退过来站在折翎身旁,此刻见折翎身边无人,便上前拱手道:“将军,昨日不见了白小六,属下与陈丹谢宝寻找一夜,在中坪后发现一绝谷,在谷中见了两件物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条披帛与一把牛耳尖刀。
折翎见尖刀与披帛俱是血迹斑斑,心中便是一颤。仔细辨认,披帛是晓月之物,尖刀是自己送与白小六那把,寒气更是渐渐涌起。郝挚在旁续道:“谷中绝壁处有血迹,小六多半坠崖了,崖边脚印交杂,大致看的出是三人纠缠。小六武功不弱,晓月恐难以杀他,莫非莫非”
折翎拂袖道:“不要再说了!”郝挚面色惶恐,却是一挺胸膛大声应道:“箭营兄弟只有我等十三人逃出生天,山外探军情损了田力、失了佟仲,回砦途中又被金人走狗杀林童、残李七、伤谷山,如今小六又
红纱妖女、黛色丝绦、不明宋人、谷中乱斗,皆与云夫人、与此砦脱不得干系。将军曾言必会给我等交代,如今云夫人已去,一切休提,但这砦中人绝不可信”
折翎大怒道:“住口!大安、陈丹、谢宝,将他绑了,重打二十军棍!我等与砦中诸兄弟戮力同心,抵御金人,怎容他信口雌黄!”
箭营三人面面相觑,不肯动手。折翎再喝,三人这才上前,将郝挚按倒在地。王锦风慎等四人早就闻声,此时见折翎要动军法,赶忙上前拦阻,只李豫独自冷眼旁观。郝挚强项,仰头直视。
折翎忿怒,只是要打。众人再三劝阻,折翎这才喝陆大安将郝挚赶下墙去。待陆大安推搡着郝挚离去,风慎自转去左峰指挥砦丁配置守具,王锦赵破向折翎庄重一礼,带了砦丁出砦破坏石板小路。众皆散去,折翎站在砦墙之上,虽是英姿如旧,可这本就悲恸的心中却被郝挚所言搅得更是伤怀憋闷。
吩咐陈丹赶上郝陆二人,让陆大安将自己昨日傍晚的一番言语转述郝挚后,便再无言语。箭营几人知道将主心伤,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侍立。
未久,赵破自砦外小路尽头飞奔而至,立在河边向折翎大声报道:“将军,木篱外不远,发现金人正在掘壕沟、垒土山,似有断路之意。”
折翎尚未回言,远处已传来隐隐的厮杀声。折翎面色一紧,飞速吩咐身后箭手道:“使一砦丁寻陈丹三人回,你等据砦墙各守睥睨,不许出战,只待放箭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