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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闻言,才仿佛从梦中被惊醒一般,低声回了句“无事。”
一袭紫衣贵气的公子却想通了其中关窍似的,手中的镶金折扇不再辗转翻动,而是收起面向他,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方才碰见的楼中这娇客还是怀远的旧相识”
“并非。方才失态让公子见笑了,羽未曾见过这位姑娘,只觉得有几分面善罢了。”
都说君心难测,楚元廷在朝堂之上总是如笑面虎叫人看不出喜怒,使不知叫多少妄图揣摩圣意的人铩羽而归。
此时那张凌厉张扬的俊美面庞上书写着外露的愉悦,却是十分好辩出他的心情。
裴羽品出了面前人神情中的意动,好似察觉到了些不同,珍宝被觊觎的战栗感浮上心头。他下意识地选择撇清,把语气尽量放的淡然平常,不欲让楚元廷往他身边人身上想。
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楚元廷知晓这是陆淮否则拥握至高权柄的存在指不定会对友人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敢赌圣上会不会在知晓这人是官员后能理智地控制住欲望。
即使那人做女子装扮、甚至面颊上都被添了几笔颜色,显得比平日春水洗净后的清俊更多几分婉转艳丽,差异大得叫人心惊,他裴羽还是能一眼便辨别出他的身份。
普天之下,除却彦谨之外,他便再未见过有如此风仪的人,更何况朝思暮想都是他,精确到一个回眸、一个转身,又怎么可能错认
果然,他就猜想他那日婉拒于他定然是不想拖累麻烦,依彦谨的谨慎性子自己定然会有所行动。
于是他在得知楚元廷对此事十分上心、欲亲自动身前来查探情况的事情后便自请护卫左右,如今看来这曲线救国的决策是再正确不过。
只是不曾想再会竟是这般光景。
裴羽望了望似笑非笑、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他的帝王,兀自攥紧了拳头。
彦谨他不知遭遇了什么,居然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他可知晓自己生得本来就极美好极扣人心弦,只是平日里碍于他的男子身份,多少人或动了妄念不自知、或把觊觎压抑于心,才没有叫他意识到自己在他人眼中是极其渴望得到的明珠珍宝。
现在青丝披散,只是用一条茶色绦带松松地挽着,与平日束发佩戴玉冠的模样相比颇有几分慵懒闲散的美丽,让本就柔和如水墨的五官愈发雌雄莫辨起来,竟然是毫无违和感的一绝艳女郎。
令方才他见了都恍惚失神了很久,若是这样的迟钝放在漠北硝烟密布的战场上,他早就被万箭穿心抑或擒获于敌手了,这是此前他生命中难以想象可能出现的情况。
多少人鬼鬼祟祟对着他的彦谨眼含痴迷也就罢了,就连见识美人无数、贵为一国之君的楚元廷注意力亦被做了女子扮相的彦谨牵引。
可其他人他有信心可以驱赶殆尽,丝毫不让彦谨瞧见这些心怀不轨胆敢染指他的污糟货,圣上若是动了心念,就算是他也无力操控。
但友人这样的
人,只应当把他的一身才华挥洒于使天下海晏河清的事业之中,而不是被掠夺索取囚禁作金丝雀,这是对君子的折辱。
见裴羽如此回应,楚元廷实则仍有些狐疑,但也不欲再就这女子的事儿纠缠误了正事,便快速地转移了话头。
“若是怀远也对陆淮的去向不甚清楚,我们不妨从颜如温、廖知风这头出发,想必他们追查定然亦绕不过这二位主角去。兴许既能抓住露了马脚的奸贼,又能同他们二人碰上。”
想到了妄图横生枝节、搅混水作恶事的阻他大业的势力,他的眼底划过狠戾“自然,这些危害社稷的贪豺恶狼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又与他心知为友人而来的裴羽对视一眼,向他也向不在场的陆淮做了保证“若是真让孤发现了白家也在其中掺和一脚、要公报私仇害陆淮,孤亦决不轻饶。”
一君一臣正思忖斟酌着如何打听到天字号房那头去,便听见楼中好似要举办甚么盛会似的。
旁的小厮和婢女铺展架设起一方小小的红色平台,更有人搬上了一台好成色的古琴和一方雕花梨木的矮凳,旋即便响起了据说极少出现、此刻却热情异常的林楼主的吆喝声。
听他那言语,应当是有专擅此道的红颜前来表演。
楚元廷被这声响打断思路,不由冷冷笑着同裴少将军辛辣讽刺道“如今的商贾还当真是奢靡淫逸至极,便是吃个喝个都无丝竹无美人不欢。”
“这般逍遥红尘的生活,也难怪朝中那般多肱骨之臣同他们首尾相连蛇鼠一窝,糊弄上官亲近本应运用手段制裁的对象,半天办不成一点儿事情来。”
裴羽淡淡地颔首表示赞同,却是悄无声息地挪了视线去。
楚元廷平日里刨除君臣身份,倒也是极为赏识这年少有为、勇谋过人的同辈,只当他发现了什么情报,也没恼。
他只是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中庭望,却发现厅中原本碰杯乐谈的大众一个个声音都禁不住变得轻了些,原是这楼主口中他们花盈楼的“柳盈姑娘”蒙着面纱,从原先遮挡着的彩屏后头款款地步出来了。
姿态非传统女子那般婉转含羞,反而别有一方清雅自若,莫名的熟悉感登时让他怔愣。
直到视线缓缓上移停留在那双清澈却仿佛流转着万千星辰的美目上,楚元廷确认了这便是方才楼道上惊鸿一瞥、让他生平头次铁树开花的那女子。
“柳盈”这名字倒也称得上婉转好听,但他莫名觉得同这绝代风华的女郎不太相称。
该死,这没来由的熟悉感又是来自何方,为何他也觉得似曾相识难道这人同裴羽和自己的熟人有关联
可她明明是这楼中献艺的女子,又怎会有机会与他们扯上关系。帝王心头十分难得地涤荡着柔软,想着她愿意,无论身份几何,便把她带回做他的唯一亦无不可。
一旁的裴羽却没有这般多细腻春情的心思,他此刻心池仿佛喷涌岩浆、翻腾的情绪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灼烧殆尽似的焦急无匹。
他的彦谨不是应当去查探天字房么怎么会突然要替这女子登台献艺彦谨他是不是被发现了身份,处境又会否还安全
方才陆淮同白启朝本在按计划摸向那二人的房无错,却发现天字房的门口站了一排追到香闺要捉拿他们的人,把里头的一切把守得如同固若金汤的铁桶。
他们是文人,白启朝也就稍稍会点功夫、陆淮又生性体弱被勒令不得习武,没有暴露身份同他们硬碰硬的底气,但如何智取却又是为难。
二人缩在转角,沉默无声。
陆淮此时回忆起方才的见闻心生一计,红着脸同白启朝道“不如我们二人混入厢房伪作女侍查探正巧方才这群人也信了我们身份,进去侍奉当是不难。”
他看着白启朝,对方却一改平日的好说话,摇头附带着一脸“太危险了,我不赞同”的推拒神情。
陆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若乘渊担忧,我们一人混入,一人在外接应,遇到困难便想法子支援也是极好的。这般还削减了被一锅端的可能,不知乘渊意下如何”
可白启朝还是担忧,不仅是友人的身份更是友人的贞操。
那群人荤素不忌,对美色亦是极为偏好,哪怕陆淮暴露了自己是个男儿身,甚至暴露了自己朝廷官员的身份,都有可能还是被捏了把柄、视作可口的美味吞吃入腹。
想想便让他感到反胃,他绝对不允许恶心东西触碰他芝兰玉树的友人分毫。
还没等他再拿主意,从包房里忽地传来了颜、廖二人想看表演的吩咐声,于是悉悉索索地有人在跑动。
侧耳倾听,却是不详地让人听着愈来愈近,他刚想拉住陆淮跑走,却发觉旁人的身体僵直住。
发掘事态不对,一扭头却望见一衣着华贵、留着短髯的中年男子领着人包围了他俩,阴恻恻而尖锐地问道“两位美人是来侍奉贵人的么怎生不进去,反而在这头候着呢”
“又或者说,你们本就不是我楼里的人,是不知哪里来的奸细”
在这身份呼之欲出的时刻,望见他腰间别着的令牌,陆淮决心赌一把“楼主大人,我与姐妹正是听闻贵人到来妄想侍奉左右博得垂怜才来此。”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颊侧泛着粉意,晶莹的汗水已然凝结在陆淮的额头滑入鬓角。
他不欲自己异常的紧绷给人察觉了再起疑心,便只好把头仰得高了些让水珠不要往下滚落留痕,却无意间把一张耀如春华的芙蓉面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柳盈姑娘”身后人中有认得出的已经是惊喜地唤出了声。
“柳盈”林楼主本来对陆淮的说辞仍持保留态度,但连楼中这帮跟从自己多年的伙计都认得出这人,便觉着大抵出不了甚么差错,遂抬手让手下后撤点,解开了对“她们”的紧紧围困。
不过楼中竟然有这般仙姿昳貌的姑娘,自己此前怎生会
瞎了眼没瞅见。
否则他花盈楼便可以不同这商贾委以虚蛇下去,凭这倾城美人早和皇亲国戚搭上线了。
可惜了,正巧里头那二人嚷着对送去的美人不满意,骂着庸脂俗粉甚么的,得先解决这桩事。
林楼主把目光转移到面前这清丽绝尘的女郎身上,面上的阴沉已然被笑意取代“正巧贵人想看美人献艺,不知柳盈姑娘可有擅长”
可这眼眸中未褪去的审视仍然警示着二人,不做这事儿便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至于后果定然美妙不到哪里去。
“古琴略有所通。”陆淮没有理会心急如焚正悄悄用手在他掌心写着“不”字的白启朝,只是沉声静气地、从容地回他。
“好”林楼主闻言满意地拊掌,便令人带着这二位姑娘去梳妆打扮、准备表演事宜了。自己却施施然来到天字号房里,坐到了颜如温、廖知风的对侧,颇有几分谄媚地让他们稍做等待。
众人甫一见到方才被自己“误会”的柳盈姑娘,又激动有又心生酸涩。
只因再会时,这在他们心头绘下浓墨重彩的绝色竟然真的要被世俗控制,去登台献艺叫大家都撞见了。今日过后身价恐怕水涨船高,便是他们再用心备至、在拼命追赶,也难以再触碰到她的裙角。
因而都一改平时凶神恶煞寡言少语的姿态,热情地宛如嗡嗡着的蜜蜂簇拥着明艳的花朵,争夺着美人的注意力,却未发现陆淮的身侧有抹水蓝色的身影已是趁着无人顾及偷偷地消失在了过道之中。
而白启朝正跌跌撞撞地要往外头搬救兵,却正好被通过楼中美人潜入的程若琛拦下。
他认出了这古怪装扮、动作粗鲁不似女子的姑娘生得很像陆淮那姓白的、在新婚之夜还呛过他的好友,见他如此情状赶忙问他“阿淮如今在何处”
“你是程探花彦谨现在被那群人辖制着要去给楼中宾客奏古琴了,若有法子,我请求你救救彦谨”白启朝已是焦急得微微红了眼眶,此刻便是顾不得前嫌也要求着他出手。
倒让程若琛对他改观,已是生不起甚么恶感。
“好白兄且放心。我与彦谨情同手足,定然会全力救他。”
程若琛把他安顿在自己的故友处,自己则奔向了对方指向的那伙人带着陆淮去的方向。可正运了功迅速地赶至了现场,没见到友人,只见到一位碧色纱裙、冰肌玉骨的美人已经是被婢女簇拥着正登上台去了。
抚着腰间短匕的手一时出神,竟是狠狠地划拉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他却顾不上自己的伤情,只隐匿在乌压压趴在栏杆上往下望去的人群中,怔愣地盯着那蒙着面纱难掩绝艳的“女子”看。
难道这便是彦谨
随着轻灵悠扬的乐声响起,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火热。不知是真切倾倒于这如同仙音的琴声中,还是在描摹舔舐着美人暴露在面纱之外的秀雅眉眼。
程若琛却越看越像他的“小主人”,他简直爱极了他此刻美得叫人心惊的模样,可是不欲与
这般多人分享,恨不得当即就翻身而下把人掠走。
可他也知晓陆淮此番已经是牺牲太大,若是这般冲动便会打草惊蛇使楼中乱成一片,让心上人前功尽弃,因而强憋在心里。
厢房中看了美人演出的颜如温和廖知风亦十分满意,随手掏出几甸金子便塞给了满脸堆笑的林楼主。
廖知风却诡笑着,本算得上清秀的眉眼一派扭曲,滑腻的舌尖意味不明地扫过唇际,轻轻地拍了拍林楼主的肩膀。
“这般好的姑娘,还要藏着掖着这般久作甚是我二人不配么,嗯”
在手下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但知晓他二人阴毒嗜血本性的林楼主战战兢兢道“绝非此意我之过,我之过,马上便把人给您二位爷送过来。”
想到先前送进去的两个美人生死不明地被抬出来,林楼主对于这样能助他直通青云的极品也要被糟蹋实在是心疼不甘。
可身家性命与这两家紧密相关,有时候自己的意志便不那么重要了。
陆淮下台后博得了满堂喝彩,听闻那手下要把他带去天字厢房,面上还带着怜悯与不忍,他不由攥紧了手心,连指尖都泛着白。
他不是全然不知自己可能会遭遇甚么,与平日在友人面前奏琴不同,方才在台上他能感知到有炙热的目光是仿佛要把他的衣服扒了舔舐得彻底才肯善罢甘休的粘稠狎昵,甚至还不在少数。
他能视若无物的把琴曲奏完,已然是把负面的心绪压制沉底的结果。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恐惧。他去了之后,命运又会驶向何方白启朝那家伙此刻,又是否找到人帮他们了呢
陆淮缓缓地跟着引路的那人,仿佛一步步要走向恐怖的地狱深渊。
旁侧的人却挨个被悄无声息地击倒,最后手臂贴着惊魂未定浑身颤抖的陆淮,把他一把撂到转角的却是个熟人,他抬眼望去,是满心满眼充斥着心疼的程若琛。
今日的一切实在发生得又短又快,他终于望见可以依靠的熟人,实在情难自禁地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彦谨你怎么莫哭啊”这样我会心疼。
清瘦而身段极好的心上人这样毫无防备地依偎在他胸前哭得梨花带雨,他怎么可能不意动。
可是程若琛知晓他这“看门犬”的命脉已经给对方紧紧拿捏住了,因他升不起一丝如同初见时的侵略心思,只有酸楚和小心翼翼。
程若琛称得上“忤逆僭越”地摸了摸陆淮的头,取了自己从旧友哪里薅来的手帕一点一点地替他拭泪,狠狠遏制住自己想要用舌尖卷走这清澈眼眸盈着的珍珠的念头。
却好似听见了安置白启朝的那屋子传来凌乱的喧哗声,一看便不止属于一人,他不得不前去查探情况。
程若琛把手帕和匕首留在陆淮手中,目光艰涩地望着他“方才来时我望见裴少将军也在地字号房那头伺机而动,他观你演完定然也会前来寻你。”
“阿淮,白兄那头好似出了问题,我本此入楼还是借这先前
行商结识的姑娘之力,亦把人安置在那,如今他二人身陷囹圄,我可能得先去查探情况。你且在此等候,定然会同裴少将军汇合,一定多加小心”
“好玄宁亦是”陆淮点了点头,直到良久望不见他的身影又轻轻地吐出一句“多谢。”
裴羽方才也瞧见了程若琛,以为陆淮定然同他在一块儿。不曾想再次见到陆淮时,对方居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宛如一道碧色的艳鬼孤魂,袅袅地驻留在前路。
“彦谨,程探花呢”
“玄宁去救乘渊了。他告知我,在此处会遇上你,于是我便于此候着。”
“我好无用,总是想当然以为可以依凭自己获得理想的结果,临了却发现自己纸上谈兵太过愚钝,自己做不成事也就罢了,现在还牵连了友人,实在是百无一用。”
他看着陆淮,只觉得往日温文清润的君子好似被抽去了生机,总是流光溢彩的眼眸黯淡下来,显得格外脆弱如琉璃,给人一种难存于世的心悸感。
“彦谨,你莫要这般说。”裴羽竟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予他温暖、把仙人留下的冲动,把这单薄纤细的人儿紧紧拥到了自己的怀里,仿佛要和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用自己的温热捂暖对方的冰凉。
他正要饱含情意地告诉他不能这般责备自己,要他知晓他是极好的人,假以时日多加锻炼磨砺一定能做那以文兴邦的栋梁。
可不速之客来的比他的回应快些,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竟属于他最惧让陆淮再度撞见的帝王。
“裴少将军,你还真是瞒得孤好苦你若早说柳盈姑娘是你的爱人,孤又怎会蛮不讲理地同你争抢”
楚元廷望着眼前禁锢搂抱着这“女子”仿佛要揉弄进身体、麦色苍劲的手臂按蹭着身前人透过碧纱可见莹润白皙肌肤的裴羽,从他的角度看着便已经是在干柴碰烈火地亲近。
瞳色黑沉宛如透不入光亮的墨池,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对“有情人”,心中全是把这人怀里的柔弱女郎夺走拥入己怀的龌龊心思,嘴上却与欲念相悖地挂着弧度戏谑调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