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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念安无故失踪后,他们在这间客栈停留已有数日,也打探了数日,但始终没有念安的消息。
安宁远一走进房里,就看见独自站在窗前发呆的楚楚,细细观察她的神情似乎不是单纯的担忧,好像还夹杂了什么。
尤其是在见着他之后的一丝惊慌,安宁远不动声色,接过她微颤的小手递来的茶水。
这茶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安宁远假意沾了沾唇,然后趁楚楚不注意时倒了茶水。对她蹩脚的窥视装作不在意,但她松了口气的神情全被他瞧在眼里。
“你怎么了?”他放下茶杯,上前一步。
“我我很担心丫丫。”她真的很担心,如果她没有照着做的话,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安宁远看得出来她真的为念安担忧,只不过他也看出楚楚的担心不光是为了女儿,还有别的事。
“你还担心什么?”
一我我怕丫丫要是有个万一,会对不起对不起烈大哥”她的话因哽咽而断断续续。
“烈大哥?哼!”安宁远非常不满她的心始终是在烈煌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心急,急着带丫丫去找他的话,也许就不会碰上这事了,都是我不好”为什么房有贵会想要那颗天赐明珠呢?她根本就不是撒谎的料,要怎么才能问出那颗夜明珠的下落?
“别哭。”他不舍的拭去她颊上的泪痕。
“对不起。”楚楚才想退后,随即又想到什么而止住脚步。
“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去四周找找。”安宁远抚过她垂落颊边的发丝,看着她因他的话而稍显宽心的表情。
“嗯。”楚楚顺着他的意思。“呃,安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安宁远吃惊的看着态度几近软化而不排斥他的楚楚,对于她的关心非常感动。
“楚楚,只要你了解我对你的心意就好。”他带着满足的笑脸就要回房,但楚楚又唤住他。
“安大哥”
“什么事?”他双眼充满情意的看着她。
楚楚心中充满不忍,难道她真要昧着良心,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害死吗?可是不这么做的话,那她的丫丫丫丫就没法活命了。
“怎么了?”安宁远等着她的下文。
“没没事,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帮我。”楚楚仔细看着眼前这张俊脸,明白他是活不到曙光乍现之时。
“你也快休息吧。”他亲切的叮咛就像是石子打在她的心版上,喀地一声,心忍不住痛了下。
强忍泪水,送走了安宁远,她并没有躺在床上歇着,反而坐在椅子上等着。
你应该明白这小女娃和安宁远哪个比较重要,是吧?
房有贵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她是自私的,为了丫丫的性命,她不得不啊!
你是要这小女娃在我这儿待多久呢?若是时间一久,她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好手好脚的,你仔细考虑吧。
想起丫丫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孩,哪堪一个几近丧心病狂的人折磨呢?
楚楚摸着藏在袖内的药瓶,一时像是被烫着了手,胡乱挥着,药瓶被挥跌在地板上,破了。
他应该毒发身亡了吧?
楚楚木然的看着地上那摊药水,即使她离破碎的药瓶还有段距离,虽然无色无味,但似乎有股刺鼻难闻的味道传入她鼻中。
片刻后,她毅然的走出房间,向安宁远的房门走去。
叩、叩!没有人应门。
叩叩叩!
依旧是无人应门,楚楚推门而入,只见屋里的桌椅被打翻在地,墙上用来装饰的书画也被撕毁,而安宁远则是趴卧在地上,看来似乎是毒发身亡了。
楚楚按捺住害怕,赶紧搜着安宁远的行囊。
没有?那到底会放在哪儿?
她不死心的再找了一次,还是一样没有。
难道会在他身上?
楚楚目光看向已死的安宁远。虽然是趴着,但毕竟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死人,心中不免有些恐惧。才走上前几步,就怕得缩回脚步,因为她还以为尸体动了下。
但一思及女儿仍在房有贵手里,她不得不鼓起勇气,用力将安宁远翻过来。
“啊!”在见到安宁远七孔流血的惨样,楚楚吓得跌坐在地上。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看来是死不瞑目。
不行,她得坚强,为了丫丫也为了自己,她一定得找到那颗夜明珠。
楚楚拿起手巾遮住安宁远的脸,颤着手伸入他的衣襟里。
还是没有,他到底放在哪里,为什么她找都找不到?那她怎么和房有贵换回丫丫呢?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楚楚一想起女儿的小命就要断送在她手中,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流个不停,此刻的她怕得不再是地上的那具死尸,而是落在房有贵手中的女儿会有什么不测。
“你到底在找什么?”
是她急失了神吗?怎么会听到已死的安宁远的声音呢?
“你究竟还瞒了我什么事?”原本躺在地上死状甚惨的安宁远,扯开覆在脸上的手巾,坐起身子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楚楚。
楚楚看着七孔流血的安宁远坐起身子,吓得手脚并用地爬离他一段距离。
“你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我身体还是热的。难道你刚才摸我的时候没发现?”安宁远用手巾擦去脸上充当血液的红色汁液,等着楚楚给他一个明确答案。
早在他一进屋时,就察觉楚楚表情怪异,果不其然,楚楚端给他的茶中掺了毒药。多亏他机警,这才没着了道。
“你是不是碰上房有贵那只老狐狸了?是那只老狐狸抓走了丫丫?”安宁远见她面露惊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他不明白楚楚在他身上找什么,但贺楼天泰自作主张毁了房有贵,就是要替他引来房有贵。
房有贵以为他是为了报复当年家产被夺之恨,才会来到洛阳,想伺机夺回安家的家产,其实他这么想就错了。
安家毁在房有贵手中,对他而言求之不得。他不过是庶出,娘亲在安家是个不起眼的小妾。安家家大业大,自然会有争权夺利,本来他只是单纯想带走娘亲,不和人争,想不到竟有人诬陷他偷了那颗传家之宝──天赐明珠。
最后娘亲被逼死,他则是一怒之下,偷了那颗夜明珠,远走他乡。谁知不久之后,竟会有房有贵夺产的事情发生。
房有贵该不会是要那颗夜明珠吧?
“楚楚,房有贵是想要那颗夜明珠?”看着她的脸色更显惊慌,安宁远就知道自己完全猜中。
房有贵真是该死,不过他不是为了家仇,而是为了房有贵竟敢动他女儿。
安家的人怎么样都与他无关,因为他真正在意的娘亲已经被安家给逼死了,所以他不会也不想找房有贵报仇,也因此他始终反对贺楼小子要为难房有贵。可是他现在竟敢动到他找了许久的心肝宝贝女儿身上,这可是房有贵自己找死,怪不得他狠心。
“楚楚,他在哪儿?”
“我”不行,她不能说,万一房有贵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那丫丫不就
“楚楚,你告诉我,我有办法救丫丫的。”
“不,我求求你,请你把那颗夜明珠给我。房有贵只是要那颗夜明珠,只要你给我,我自然能把丫丫安全救回来的。”
“这事没有这么容易解决,房有贵不会那么容易放了丫丫的。”如果事情真这么容易解决,何不将他们一块毒死更快。
“可是他已经和我约定了,只要我把夜明珠交给他,他就会把丫丫还给我。”楚楚深信不疑。
“你真以为他要的是那颗夜明珠吗?”看着眼前的她,他心里明白房有贵要的是什么,是她。
“就算你取了那颗夜明珠给他,他也不会把丫丫还给你,相反的,你又会和从前一样为他做牛做马。”
“可是”楚楚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心里只在意女儿的安危。
“楚楚,你不明白吗?现在正因为他挟持了丫丫,所以你便会照着他的话去做,甚至为了丫丫而杀我。即使他把丫丫还给你,但倘若日后他一有什么危急,难保不会再挟持丫丫来威胁你。”
“不会的,他不会有这个机会,那时我和丫丫两人早已到蝴蝶谷找烈大哥了。”
“烈大哥、烈大哥,你心里就只有烈大哥,难道就没有我的存在吗?你们没有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蝴蝶谷。”
“我们一定找得到。”
“恐怕房有贵是不会让你们上路的。”安宁远因楚楚执意要以夜明珠交换女儿而生气。
“安大哥,请你把那颗夜明珠让我拿去救丫丫好吗?”楚楚不惜低声下气的求着他。
“办不到。”他干脆拒绝。
“安大哥,你真的要置丫丫不顾吗?”她难过安宁远如此无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愿意用夜明珠去交换丫丫?”在听到安宁远的语气放软后,楚楚绷紧的心才稍微松懈,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它不在我这儿,我把它放在贺楼天泰那儿。”
天赐明珠不在安宁远身上,这是楚楚未曾料及的,她还以为夜明珠会与安宁远形影不离,谁知他竟会放在贺楼天泰那儿,那她的丫丫不是没得救了?!
想着想着,楚楚急得哭了,根本就听不下去安宁远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一直哭个不停,一直挥开他那双安慰的大手,他太可恶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直到安宁远耐性尽失的大吼一声,她才愣愣地看着他那张难看的脸色,听着他的计画。
楚楚心里揣揣不安的来约定的地点。
“你没拿东西来,是不想要烈念安的命吗?”房有贵看着她依约前来,却没有拿出东西,自是十分不满。
“不,不是的,是他没有把东西带在身上。”楚楚只有照实说。
“没带在身上?哼!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他会没带在身上?楚楚,若不是我对你还有些了解,我会以为是你吞了那颗夜明珠。”
“不,我搜过他的身子,是真的不在他身上。可是可是有这个”她迟疑地伸出手。
“拿来!咦,这是”房有贵吃了一惊,这可是云山难求的令牌。
“我能用这个换回丫丫吗?”
“哼,你未免也太贪心了,楚楚。不过是块令牌,就想要抵过那颗夜明珠?不成,你非得将夜明珠拿来才行。”房有贵一口拒绝,但手却将令牌收入怀中。
“但你曾答应让我看看丫丫的”虽然早知房有贵会言而无信,但她还是气急地想再见女儿一面。
“你得把那颗夜明珠交出来才行”房有贵的话还没结束,他的后颈就被人捏住,气差点喘不过来。
“你再说一遍,丫丫到底在哪儿?”安宁远语气冰冷的问道。
“你你不是不是该”
“该死了是吗?你大爷我命大,没被毒药毒死,但你的命可就没我幸运,我猜你不会活过今晚。”说完,他加重了手劲。
“等等咳等等我说咳咳咳”安宁远只是略松手劲,并没有放开他。
“她就在距离这不远的小屋里”
“是吗?你如果再不说实话,就别要你这狗命!”安宁远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是真”房有贵话还没说完,吱地一声,就见他的头无力垂下,死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死了,还有谁能带我们去找丫丫?你是故意的?”楚楚愤怒的指责安宁远。
“楚楚,他不是我杀的。”话一说完,安宁远便奔出门外,朝一闪而逝的身影追去。
楚楚心系女儿,随即追出查看,但她哪里能看到什么,山林中,除了树影之外,便只有月色了。
丫丫她的丫丫到底是怎么了?
楚楚跪在地上,虔诚的祈求上苍保佑女儿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近。
“安大哥,是你。找到丫丫了吗?”她赶忙向安宁远走去,却见他垂头丧气。
“没有,但我知道她的下落。”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被笑阎王捉走了。”
笑阎王?是那个颇负盛名的神医笑阎王?
凡是笑阎王出手相救的病人,个个皆药到病除,众人便送他“笑阎王”的封号,意思便是取笑阎王无法自他手中带走一条魂魄。
“他为什么要带走丫丫呢?”
“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说丫丫是他的女儿?楚楚,你要说实话。”安宁远捉住她的双肩,逼问着他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消息。
“安大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楚楚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楚楚,你为什么会和笑阎王扯上关系?他那个人并不像江湖传闻那样的侠义正派,丫丫被他强抢了去,我也没有把握能救出丫丫。”
“安大哥,我是真的不认识笑阎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的丫丫抢去”楚楚对于女儿的安危愈来愈忧心,泪水流个不停。
“别哭、别哭,是我错怪你了。”
安宁远抱着她安慰,对于方才和笑阎王的照面,也有几分胆寒,那人的偏执比起贺楼天泰有过之而无不及。丫丫落在他手中,单靠他一人是不够的,只有回去贺楼府找帮手。
“宁远,你是怀疑笑阎王和烈煌串通,绑走了烈念安?”贺楼天泰听到这个推测,直想笑。
“你嘴巴打什么扭,要笑就笑,反正你也不是会顾及他人面子的人。”安宁远才一说出,就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忘了烈煌和笑阎王其实是誓不两立、敌对的仇人。
“哈哈哈太好笑了,深受赞誉的神算子,今日竟会做出令人捧腹大笑的推论,真是让我体会到女人的魔力。”贺楼天泰取笑道。
“笑够了没?笑够了就办正事。”安宁远定下心重新推测一番,知道笑阎王会将丫丫误认为是他的女儿,肯定是烈煌在背后你风点火,但笑阎王又不是笨蛋,不该会上这个当啊。
“是,正事要紧。”贺楼天泰止住了笑,但笑意仍堆在脸上,犹未消去。
“该死的家伙,你还取笑我!”安宁远再也忍不住,伸手就要打掉贺楼天泰脸上的笑意时,就听见极吉和楚楚的声音,当下不再理会贺楼天泰的取笑,收回掌,满脸笑意的看着楚楚。
“楚楚,你来了。”安宁远望着因丫丫行踪不明而憔悴的楚楚,娇弱如雨中花。
“师兄,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我真担心丫丫。”
“暂时还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安宁远肯定道。
“咦,这是为什么?”极吉觉得奇怪。
“因为笑阎王认为丫丫是他的女儿,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那日我瞧丫丫在他怀中睡得安好。”这也是他放心回贺楼府找救兵的原因。
“楚楚,你就别再胡思乱想,否则等丫丫回来后,看到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极吉不想又听楚楚责怪因自己疏忽,害女儿落入他人手中。
“楚楚,我送你回房。”安宁远柔声道。
这几日下来,楚楚为了丫丫的事,茶不思饭不想,身子愈显消瘦。他扶着楚楚回房,楚楚也没心思拒绝,任由着他。
“你不用担心,最迟后天,我就能把丫丫带回来了,一切有我。”他信心满满的说。
一切有我?楚楚心中对这句话无法认同,但不直接说出口。
“你要怎么找回丫丫呢?”
“我们已经查出笑阎王的落脚处,等时候一到,自然就能把丫丫平安带回了。”
“落脚处?是在哪儿,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呢?”
“楚楚,他的落脚处是在贺楼的对头那儿,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放心好了,丫丫会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只会说没事,她被人掳走了,这还叫没事?她明明就是在受苦受难,我怎么能放下心来!”楚楚再也忍不住地狂喊着几日来的不安及痛苦。
她再也受不了了!
在他没出现前,一切都好好的,只要她乖乖嫁给贺楼天泰,丫丫就会一直待在她身边,而不会被恶人抓走,更不会像现在一样生死未明。谁知道丫丫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是不是没有受欺凌?谁知道恶人会如何对待一个三岁多的小娃儿?
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
安宁远更不可能知道她每晚所作的恶梦!
安宁远看着终于发泄出来的楚楚,不觉松了口气。其实他一直担心的不是落在笑阎王手中的丫丫,而是这个把一切心事都埋在心中的楚楚。
每个人都看出来她日渐消瘦,小师妹私底下曾说要是再找不着丫丫,恐怕楚楚再也撑不下去了。
看着楚楚发泄心中的愤怒、恐惧,他心痛地紧紧抱住一直在自责的她,他不要她再这样责怪自己。
“楚楚,够了,你不要再自责了。”
被拥在他怀中的楚楚仍不住挣扎,止不住的哭泣,明明白白地泄漏出对自己无用的深恶痛绝。
捧起那张哭得涕泗纵横的小脸,安宁远有说不出的安慰。楚楚终于把他摆在心里了,不然,她不会让这等懦弱模样给他瞧见。
拭去她的泪水,他动作轻柔地将地搂在怀中,这辈子他是不会再让她从眼前溜走了。
“当初你也是这样在我怀里哭泣。”
安宁远想起几年前的某日,他不慎遭人暗算,躲进一处隐密的山洞。这一躲,也遇上了她。若不是她,这世上早就没了神算子这号人物。
“楚楚,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当初你也是哭得浑然忘我,没察觉有人。你的性子一直没变,明明是天灾害得你父母双亡,明明是盗贼害你无路可去,你却拚命责怪自己。”他不理会怀中人的挣扎,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是因为我伤重不支倒地,恐怕你的自责会没完没了。”
“你胡说我没有自责”哭得哽咽的鼻音,眼泪、鼻涕因他紧拥而抹在他的衣服上,不过楚楚仍不忘为自己辩护。
若不是他误入催命皇烈煌所设的陷阱,被他的毒药伤了眼,他一定会一眼就认出楚楚来。
“我没胡说,若不是因为我怕追兵,不许你生火,也许你会记得我的脸,你也不会错认烈煌是你该依靠的人。”当时情况危急,实在无法再有额外的危险,待伤势略好后,他又简单地易了容。
他是把那日思夜念的声音记在脑中,却忘了当时的她可是大哭一场,声音都哑了,直到现在,听着熟悉的嗓音,这的的确确是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声音。
“真的是你?”在她惦记四年的烈大哥后,竟然有人告诉她,说她全记错,烈大哥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是她以身相许的良人?
“救我命的人是你,这个救命之恩,我早已以身相许,而且可不只还你一次。”安宁远故意取笑。
“你”楚楚对于他的意有所指,没法反驳。
山洞是藏匿的好地方,但却不是养伤的好地方,过了段时日,他们便觅得一处被人遗弃的小茅屋。那段日子即使是现在想来,也仍然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那日楚楚采完野菜回来,却见门户大开,她心里一急,直觉他不说一声的离开她了。
安宁远明白她突地静不作声的意思。“那日,我不是不辞而别,而是被仇敌追杀。追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烈大哥。”说到这儿,他还是略带怨气。
“不不可能,明明是烈大哥救了我。”她急急为心中文质彬彬的烈大哥辩护,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烈大哥是追杀安宁远的仇家。
“别被他外表骗了,他看来冷淡,下手更是无情。”
“但是当日我找不着你,我很急、很慌,到处找你,不小心跌到山崖下”
“山崖下?你有没有怎么样?”安宁远着急的追问。
“没有,是烈大哥救了我,而且烈大哥很温柔”
“温柔?哼!那是有目的的。”安宁远见楚楚不以为烈煌心狠手辣,心里一阵不快。
当时烈煌突如其来的出现,让他没法留下只字片语,后来又碰到贺楼和小师妹唉,他真是不该多管闲事,累得他和楚楚分开这么久。
这些帐全都该记在烈煌头上,如果烈惶不打他身上那颗夜明珠的主意,他们之间也不会结下梁子,他又怎会想尽办法偷得烈煌身上的云山令。
“别这么说烈大哥,他对我很好。”她没忘烈大哥为她费心安排的一切。
“他对你好,难道我对你就不好?”安宁远心中燃起妒火。
“当初你一字不留的离开,我以为你嫌我所以当我见着他时,我以为是你后悔,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自然就以为他是你──”
“以为他是我?你以为他是我?!”安宁远快要发狂,他从来就没想到深爱的女人竟然如此不会认人,连和她相处近两个月的他都能认错!
就算他当初略略改了容貌,但是他可没易容成和烈煌一模一样的脸啊!
“我当时真的这么认为,因为能再见到你,我已经高兴得忘我了,也就没有注意到其他,加上当时夜色很暗”她真的不是故意认错,当时夜色真的很暗,再说两人的身形也差不多,她当然会认错。
现在想想,她真是错认了。那时烈大哥的脚步显得颠簸,却没有再碰撞过桌椅,她虽觉得疑惑,但只是以为他眼伤好了。
“夜色很暗?”
当初他真不该使出诡计引烈煌那可恶小子来的,虽说他重挫了烈煌,但他没想到他竟会跑到他和楚楚的居所。若不是又碰上贺楼天泰这个找麻烦的小子,他早就回去茅屋找楚楚了。
“是啊,烈大哥很少说话,也不准我太靠近他,所以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他就是你,以为你心情不好,以为你在考虑该怎么对我开口。”
“开口?开口说什么?”
“我不是不清楚你和我本来就天差地别,我只是个跟随爹娘从恶主身边逃出来的小女婢,而你你该是位少爷吧?”
他虽然没说,但她明白他的身分与她不同。
“也许你是在考虑该怎么开口打发我。”
“你”
她会这么以为,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当初他刚离开安家,多少还有些少爷习气,对于她的救命之恩并没有真正放在心里,半哄半拐地将她哄骗上他的床,所以他不能怪她会有这种想法。
“我真的不知道他和你不是同一个人,你你还怪我吗?”
所以楚楚会顺从地遵照着烈煌所安排的一切,不允许自己有过分的举止,因为她曾为此你到苦果,虽说她心里不怪别人,但自始自终责怪自己的意思却没少过。
“楚楚”话变得有些苦涩,含在嘴里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安大哥,看在丫丫是你女儿份上,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楚楚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丫丫对于你来说,可能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她在我心中的分量却是无人可比的。也许你只是找着了有着安家血脉的女儿,但她对于我却是唯一的骨肉至亲了。”
“楚楚”
安宁远明白她间接地承认了他是丫丫的亲生父亲,却也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拉开了。方才还以为他和楚楚之间的关系已经拉近许多,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她拒于千里之外。
“所以,丫丫的安危全都拜托你了,安大哥。”
这一句喊得安宁远痛恨起“大哥”一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