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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姑娘好些了吗?”安宁远照例又提着药箱到楚楚的房里看诊。
而楚楚也照例一脸狐疑地瞧着他。
“楚楚姑娘到底有什么事?怎么老是望着安某,却不肯吐露只字片语的,安某毕竟不是神,可猜不出楚楚姑娘的心思。”
“我你”楚楚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这位安大夫给她的感觉真的和那个安宁远好像,虽然这位安大夫有着挺直的鼻粱,浓眉大眼,一点也不像那个有着稀疏的八字眉,眼下浮现黑眼袋的安宁远。
他也没有安宁远的矫情做作,看起来也不如安宁远那般猥亵,不过她觉得他们俩的眼睛非常相似。
“到底”安宁远等得不耐烦了,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水华兴奋的叫声。
“楚楚姑娘,贺楼大人来了,他来探你的病了。”水华冲进房内,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水华对于贺楼天泰会放下身段亲自前来房府探视尚在病中的楚楚,非常高兴,因为这表示他对楚楚比他的元配还要重视,那她先前所担心的事,也许不是真的。
“水华,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我这样子怎么能见客呢?”若是贺楼大人瞧见她这等模样,不想娶她了,那该怎么办?
“水华,你先去挡挡,我先梳妆一番才是。”
楚楚和水华两人完全没把安宁远放在心上。
见她们这么重视贺楼天泰,安宁远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涛。
哼,贺楼天泰恶名昭彰,弑兄夺嫂的罪名可不是空穴来风。虽然传言是有些过分,弑兄可能是误传,但他夺嫂可是罪证确凿,官府碍于贺楼氏与皇族过往密切,太和帝都亲自为他说项,就算是有罪也被搁下了。
一个这样没人性,又野蛮的贺楼天泰,有谁会狠心将女儿嫁给他?看来也只有房有贵,反正楚楚也不是他的什么人。
这几日探听到的消息,足够让他明白楚楚全仗着那手巧艺在房家立足,但也是因为那身巧艺逼她不得不嫁。
看她们俩竟天真如斯,简直只能用蠢字来形容。
安宁远闷不作声的离开,施展轻功往大厅方向奔去。他在找得一个能听得清楚又看得仔细的隐密处时,满意地看见贺楼天泰的脸色比前回不欢而散时又差上许多。
自找苦吃了吧!安宁远在心中冷冷讪笑。
“贺楼大人特来探访楚楚的病情,真是令小民感到受宠若惊。”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先带我去看那幅龙吟虎啸,若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瞧瞧楚楚的病情。”贺楼天泰不耐烦的吩咐,原来水华误会了他的来意。
“是是是,大人说得是,这就去瞧瞧花了楚楚近五个月工夫的织品,大人一定会爱不释手的。”房有贵拚命弯腰作揖的,像是深怕贺楼天泰后悔。
哼哼,这个贺楼死小子,不是早把他嫂子给抢到手了吗?也不过半年时间,早就叫小师妹别嫁他,结果她不听话,还帮贺楼这个死小子说话,说什么他们没有纳妾的习惯,不要紧的。
可怜的小师妹。
不过,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似乎不全是为了要纳妾,还真是为了那幅龙吟虎啸。
躲在屋檐上的安宁远,目送着贺楼天泰及房有贵身影远去。
他心里一阵打量,便明白贺楼天泰是想帮忙,想还他人情。不过那天大的人情怎能被这等小事给抵销,这等便宜绝不能轻易让他占去。
贺楼小子今天会登门造访,八成是以为他派人盗去的龙吟虎啸还乖乖待在贺楼家的库房中。哈哈哈,他安宁远算是技高一筹,早就去给偷回来了。
想和他斗?贺楼小子还得再练上十年八年!
他心里很明白,若非贺楼小子想还他帮他和小师妹这桩亲事的人情,贺楼哪会替他整房有贵呢?
但要报仇,他自个儿来就成了,又何必劳动贺楼呢?偏偏贺楼小子天生就和他犯冲,他愈是不要贺楼还这份人情,这个贺楼死小子就愈是要还清。
贺楼真以为害死房有贵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安宁远嘴角微上扬,跷起腿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等着贺楼天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龙吟虎啸竟然还在房府!
真是气死他了!若不是为了极吉的要求,他早就一声令下,杀了这一屋子的房家人!
既然这计谋不成,不打紧,他还有另一计,这计铁定叫房有贵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是想看看房有贵惊恐失措、惶惶求饶的孬样,结果却见他那为龙吟虎啸沾沾自喜的模样,贺楼天泰的脸色是愈来愈沉,直到去探视楚楚,发现一件妙事后,才稍稍解了他心头郁结之气。
原来这该是天衣无缝的计画竟是被姓安的给破坏了,也不想想这步棋完全是为了他,他竟然不领情。
贺楼天泰嗅着分明是极吉特制的药的药味,基于对安宁远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对楚楚安着什么样的心。
难不成他这次误打误撞地找着了那姓安的弱点?
“贺楼大人在想什么?”楚楚看着脸色时青时红、时喜时怒的贺楼天泰讷讷问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想问这问题,可是房有贵频频示意她,逼得她不得不问。
“你病了多久?”贺楼天泰看着脸色不算差的楚楚,心想应该不超过十天。
“呃快有十天了吧。”
“你可要好好保重。”说着,贺楼天泰突然一反常态,不避嫌地握住她的小手,一副款款情深的模样,瞧得旁人都傻了。
只有楚楚心里明白,看起来无害的手,现在正捏着她的手腕,却又高明的没叫旁人瞧出。想挣开,又被房有贵的利眼威胁给制止。待贺楼天泰作势要离去,她在心中暗自叫好时,身子却被贺楼天泰搂住。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她很明白他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在意她,这分明是在吊房有贵的胃口,故意要让房有贵以为他极为重视她。
这又是为什么?瞧他的脸色分明很勉强。
好不容易熬到贺楼天泰放开她,在他脸上似乎有着得逞的愉快,看来她这辈子很难懂得在上位者的心思。
奇怪,贺楼死小子不是该败兴而回的吗?怎么会是一脸得意模样,这和他预期的不一样,他是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心情变好?莫非是小师妹有跟着来不,那是不可能,小师妹可是非常反对他这种不甚光彩的手段。
想及此,他的注意力被贺楼天泰的熟悉手势给吸引住,事情不对劲,他得去看看楚楚才是。
怎知他才隐身入室,便看见兀自发呆的楚楚,再思及方才听到的家仆对话,不难忖度出她心中想的是谁。
她还在想贺楼天泰。安宁远不满地盯着她。
楚楚下床想为自己倒杯水,却在这时发现她的双手从手腕以下,整个手掌全变得黑紫了!
“我的手、我的手!”她只惊慌尖叫了几声,便被安宁远掷出的小物给点住了哑穴。
救人虽然要紧,但他更无法忍受女人的尖叫声。
他赶紧捉住楚楚的手,运起真力,在贺楼天泰方才用力点住的穴道处,疏通经脉,以救回这双世上难有的巧手。
可恶的贺楼竟敢这么玩他,下次若是被他碰上了,看他怎么回整这不要命的小子。
热力源源不绝的往楚楚双腕行去,恐怖的黑紫色逐渐褪去,随之而起的一阵阵难忍的刺骨之痛。痛得楚楚的脸色发青、唇色苍白,直到安宁远解了她的穴道,她才放声大哭。
“你做了什么,竟让贺楼天泰用天机老人所传的玄络指要废了你的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贺楼天泰会使出这招来对付楚楚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不过是表示关心罢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什么玄络指。”楚楚双手交握着,深深感谢他将她的手救回来了。
是啊,楚楚哪可能知道玄络指这等上乘点穴功夫,她又不曾涉入江湖,自然不会听过玄络指。看着她急得哭红双眼,还一直盯着已恢复大半天的双手,难道她还不相信双手已经被救回来了吗?
“你这是不相信我吗?”安宁远斜睨着她问道。
“我不是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刚才我一瞧见变成黑紫的手掌时,心里真的很惊慌所以才”
楚楚对上他的眼时,发现他那双眼真的好像是那日在山上遇到的安宁远。
安宁远看着她再次以那种打量神情望向他时,嘴角无奈向上一撇“你不会还没认出我来吧?楚楚姑娘。”
真的是他吗?可是他们明明天差地别,怎么会?
“在下便是曾在山上救了你一命的安宁远,那位落魄书生。”
“你你真的是安宁远?”楚楚见他起身,连忙闪离他身边。在见到他只是要点亮油灯,明白自己过于紧张,因此也就没有对安宁远投来的讥笑反驳。
“我还以为你的眼力很好。”
“我的眼力是很好”只可惜对于认人可以说是奇差无比。虽然她也可以轻易的在织品中找出瑕疵,却偏偏没有认人不忘的本领。
水华和她最熟,那也是因为水华常来她这儿,最初时,她还是靠水华的嗓音和服饰来分辨。人的脸要印入她的脑袋中,先得经过好长一段时日。所以她能记得安宁远那高鼻和八字稀眉,已经算是特例了。
“我看是只好在检查织品及有没有狗儿这方面了。”
“你──”他怎么可以拿她怕狗的事来取笑她!
“这世上有种称之为易容术的方法,能让我变了个人出现在你面前。其实不单是我,就连你也可以变成另一个模样。”面对楚楚原本惧怕的眼光,在听及易容术而转成崇拜时,安宁远不自觉地愈说愈起劲。
“真的?你可以教我吗?”
若真是学会了这门奇术,也许她和丫丫就可以顺利逃出洛阳城了。
“楚楚姑娘想学?”虽然安宁远不明白为何她会在听见易容术后态度转变得如此快,但那股被人崇拜的虚荣让他很受用。
“嗯,你愿意教我吗?”楚楚非常坚持,甚至下跪要拜师学艺。这一刻她倒是忘了那夜在山上,安宁远是如何的轻佻。
安宁远扶起跪在地上诚心诚意要学易容术的楚楚“教你这门绝技是可以,只不过”他顿住不说话,存心吊她胃口。
“只不过什么?安师父,你等等,我这儿有一颗难求的夜明珠。”楚楚听他有意收她为徒,快快改了称呼。见他住口不语,在相处有段时日之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安宁远虽然看来是读书人,会点医术,但他真正获得房有贵欢心的可不是那些,而是他深?人性。进府不久,就意外的为房有贵谈妥了一笔为数可观的生意,为此房有贵还打赏他一箱上好织品及银两。
这些事她都是从水华口中听来的,因此她推测安宁远必定是要笔报酬。
“安师父,这送给你。”雅致的木盒一打开,室内便大放光明。
“这不是”安宁远在见着木盒里希罕的夜明珠时,一阵错愕。
“安师父,这珠子是我一位友人送的,他略略提过这珠子的由来,这是前朝”
“这乃是前朝为安抚人心,特将这天降的神物置于洛阳的白马寺中,后来因缘际会便在他手中了。楚楚姑娘,冒昧一问,令友是否姓烈?”
“安师父,你怎么知道?”真不愧是江湖中人,消息如此灵通。
“因为我找了他许久,可惜他神出鬼没。”安宁远佯装一脸无奈,看在楚楚眼中心有戚戚焉。
“我也是,我也找烈大哥好久了,可惜不管我怎么打听都没有任何消息。”
“哦,楚楚姑娘也在找他?”安宁远装出一副惊喜模样。
“是啊,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楚楚脸上在提及她的烈大哥时,多了抹娇羞。
安宁远心中有些不快,但他强忍着。
“楚楚姑娘,这夜明珠对你可说是意义非凡,安某不敢收。”
“不,安师父,你一定要收。我相信烈大哥不会怪我的,毕竟这全是为了他。”一脸甜蜜的楚楚仍沉浸在往日情怀中,自然没注意安宁远的脸色愈变愈难看。
他们俩可真是甜蜜,真没想到那个冷酷无情的烈煌竟能得到楚楚的垂青。
安宁远心中颇不是滋味,楚楚就这样轻易地将烈煌以性命博得的夜明珠随随便便送人,她一点都不怕得罪她那位烈大哥?
转念一想,令他心情更不好受,楚楚此举不就意味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安宁远不想承认自己心中有一丝嫉妒。
“楚楚姑娘,你既然这么坚持,安某也不好不收。不过,你也不用叫我安师父,还是称我安大夫吧。”安宁远像是贪财小人,一面不客气收起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另一方面又在脸上装出不得不收的虚伪。
这话听在楚楚耳中很不舒服,毕竟她还是会舍不得,可是转念一想,能习得易容术,便又是一阵开心。
“既已明了如何做面具后,现在,你得学会如何改变五官。”
应楚楚之求,他们在灵织房中学习易容术。楚楚为了某个神秘理由,怕被其他人知道,于是又拿出几个压箱宝送给他,并要求他不能透露只字片语。
当然这些他都照做了,但是他心中却愈来愈烦,尤其是在瞧见她一脸认真的当时,他心里就有气。
“安师父,这面皮似乎不怎么耐用。”楚楚纤细的玉指不客气的搓着。
“当然,这只是供你练习的,自然不需要太过精致。”安宁远又想起了昨夜的对话──
安师父,若全学会了,是不是就能骗过所有人呢?
当然,楚楚姑娘不就曾被安某骗过去了。
喔,说得是,若是我哪日易容走在路上,碰见了烈大哥,他岂不是也认不出我来了。
楚楚姑娘,你就这么想见你烈大哥?
是啊,安师父,你心中也定有极想再见的人吧?
是啊,他会在这儿出现,不就是为了那个盘在他心中的人吗?
“现在你把面皮黏合着你的脸,边际尤其要注意。”安宁远仔细盯着楚楚的动作。“不对、不对,要这样才能”
两人都因为安宁远的那只手而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正放在她因要戴面皮而被扯开的衣襟里,手掌不小心碰到她隆起的胸脯。
“你你快放手。”楚楚最先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挥开还贴在胸前的大掌,却反被制住。
“你还不快放开我!”他的大手还是不规矩地摆在她胸口上。
“嘘,你叫得这么大声,难道不怕惹来守夜的仆人?”
楚楚不理会这威胁,作势要大叫,下一刻却梗在喉中,因为她被安宁远接下来说的话给震住了。
“你忘了贺楼天泰?”
“你这个卑鄙小人!”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绝对不能让贺楼大人为了这事而要退婚。如果为了她一时的冲动,毁了这门亲,房有贵一定会不行,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楚楚瞪着突然色心大发的安宁远,一动也不动,似乎是屈服了,但下一刻就见她猛然抬腿踢向安宁远的胯下。
安宁远向后跃离她数步,避开这要人命的攻势。随后才要再上前,就看到她举起圆凳。
“楚楚,放下椅子,不然会伤了你自己。”
“小人!”她是太大意了,一时被幻想中的美好前景给迷了神,竟然让他有机可乘。
“楚楚。”刻意放低的嗓音及一脸无辜模样,听得她头皮都发麻了。
“不准叫我楚楚!”
“好吧,今日就学到这里,明晚再继续。”
“不必了,我不学了。”
“不学?可是我已经收了你那么多礼,我必须恪尽职守,何况你也才刚入门而已。”
“我就说不必了,你再不走,我就要杀了你!”楚楚对这个不知羞耻的小人,已经气得咬牙切齿。
“难道在你心目中,贺楼天泰就这么重要?”他这半是戏语,半是求证。
“当然。”她回答的语气铿锵有力。
“哦,那和你的烈大哥比起来呢?”
“自然是比不上烈大哥。”她说完还丢个多事的眼神给他。
“哼,那他们在你心中有我重要吗?”安宁远已经嫉妒得想杀人。
“你才没他们重要。”
“没他们重要?这听起来倒是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安宁远对自己可是有十足的自信。
“哼,要论排名,你连房老爷都比不上。”
“比不上?连贺楼天泰都比不上吗?”就不信连那小子都比不上。
“当然,若说烈大哥是第二,贺楼大人便是第三,而房老爷则是第一千,你连房老爷都比不上,还妄想和贺楼大人比?”楚楚最讨厌不知丑的人了,再加上这个安宁远老是摆出一副她很好拐骗的样子,哼,非重重挫他锐气不可。
“你”他生平最恨人说他比不上贺楼天泰,如果楚楚说他不如她的烈大哥就算了,因为他向来实际,对于那个烈煌,他在武艺上的确是比不上。
但偏偏她却说他比不上贺楼天泰,这口气他可就吞不下去了。这耻辱他不讨回,誓不为安宁远!
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怎么不觉得他是这么可怕的人呢?若说什么最能表现出他的恐怖,就属那冷冽穿骨的锐利眼神,还有那缓缓移向她的身形。
她还要坚持吗?不,她想不必了。
仗着熟悉灵织房的地形,她灵巧的避开他,吹熄蜡烛,想趁着安宁远一时间还看不清东西时逃开。谁知当她就要踏出房门时,一阵冷寒从身后传来,接着她便被捉回房中。
“想跑?我还没找你算帐。”安宁远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传来,惹得她寒毛竖起。
楚楚连忙抽出簪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他刺去,可是结果令她非常沮丧,因为他手一拨,那簪子便飞到门外。
安宁远双手握住她的肩,定定看着她“我忘了提我这招独步武林的冰神冻魄掌。”随即楚楚便开始四肢冰冷,全身颤抖。
不过安宁远到底不比贺楼天泰狠毒,不到眨眼工夫,便缓下真气,毕竟他对这女人就是多了份不舍。
“你要不要收回那句话?”
什么话?她到底说了什么话得罪他,她根本就摸不清头绪。
“你真的不愿收回?”安宁远看着她迟疑的模样,心中十分不悦,他又催动真气。
“我我”楚楚被冻得说不出话,只能吐出个“我”字。
“你要收回?”他以为她该是受够教训了。
这时楚楚再也不管他到底要她收回什么话,用力点点头。
安宁远见状,也就好心的收回掌,不再折磨她。
“来,喝点水。”
即使是冰凉的茶水,也比方才如同置身在冰窖好多了。楚楚忙不迭接过杯子,一口饮下。
“咳咳咳咳”“喝慢点。”安宁远的心情在她点头愿意收回“他比不上贺楼天泰”这句话时,就已经全消了。但是楚楚可不清楚,她怕得连连后退。
“你该不会又在躲我吧?”他不太喜欢楚楚躲着他。
我为什么不该躲你这恶人?楚楚只敢在心里想,脸上不敢冒出一丝不敬。
“我没有躲你。”微弱嗓音和急急向后退的身影大大减低了这话的真实性。
“哦,那证明给我看。”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脸上那块被冻坏的面皮,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个顽固的老妇人争辩。
“你的手先别──”“靠过来”这三个字还没吐出来,安宁远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接着脸上一阵微微刺痛,然后她便明了了他的用意。
“面皮一旦过热或是过冰,边缘就会翘起,破绽便出现了。”
“我我知道了,你可以把你的手移开了,剩余的部分我会清理的”
“可是我想亲自示范一次。”
安宁远拿出一种特殊油膏往她脸上抹去,然后用干净的清水替她洗了一次脸。
“可以了你已经把我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的手唔”她的头被他大手固定,而他这张无比邪气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他要干嘛?为什么碰她的嘴?不行!他怎么可以亲上她的嘴呢?这是绝对不容许的!
可是不一会儿,她挣扎的手被他轻易制住,整个人被他轻薄得彻底。
然后她哭了。
说实在的,她哭不哭关他屁事,何况以往他也不是没碰过爱以哭闹来争宠的可人儿,只是楚楚的哭却乱了他的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大夫、安大夫”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从来就不认为女人的泪水珍贵,相反的,他总觉得女人的眼泪极其廉价,不然,为何总有一群女人泪眼汪汪的向他哭诉、哀泣着一些鸡毛蒜皮小事?
可是她的泪,却莫名地震动他的心,痛得他没法再看到她掉下一滴泪,所以他就逃了。
“安大夫”
逃了?没想到他竟然会用“逃”这个字眼来形容。可是说真格的,他就是没有办法看楚楚脸上挂着泪,还带着控诉的眼神,这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唉,若是让贺楼小子知道自己也会有临阵脱逃的一天,他不笑掉下巴才怪!
“安大夫”
到底是谁在鬼叫鬼叫的?安宁远不耐烦地打开房门,看见一个小僮仆被他给吓住了。
“安大夫老爷有请。”小僮仆结结巴巴的说。他站在门外,已经敲不下数十次的门,好不容易安大夫才来开门。
房有贵找他?这几日下来,房有贵也找他找得太勤了些。
“你去告诉房老爷,我马上就去。”不耐小僮仆的催促,他随便打发。
安宁远忆起房有贵昨日意有所指的一席话。
哼,肯定又是贺楼那小子在后头兴风作浪,让房有贵开始提防他了。
“贤侄,快请上坐。”房有贵在三催四请之后,终于见到安宁远,虽然有气,但在这个时候他硬是按捺下来。
贤侄?看来他是查到他真实身分了,这倒是比他预期的快多了,看来房有贵不容小觑。
“世伯,请原谅小侄的隐瞒,这全是为了小侄的性命着想。”
“是、是,本该如此。当年若不是安家遭贼人误陷,你也不必隐姓埋名的生活。可是安贤侄,你也不该一直瞒着我啊。”
“世伯,这是小侄的不是,请多多见谅。”
“你今后就住进凌云院吧,我都吩咐下去了,贤侄就不用推辞了。”
哼!你这只老狐狸。想我会笨到被你逮住把柄吗?安宁远表面上佯装不知房有贵的心意,还故作客套地推辞半天,才答应住进耳目众多的凌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