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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为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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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单元房里住着老两口。每天吃完早饭,老头儿都会到一公里外的一个地方打牌,一直玩到中午。老太太自己在家里看电视,等老头中午回来,饭就做好了。

    每逢天阴的时候,老太太都叮嘱老头儿:“老东西,别忘了带把伞。”

    她越来越罗嗦了,一点也不像从前,因为这句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这个城市,很少下雨,即使雨季也一样。老头儿早就烦透了这一点,如果在二十年前,他也许会感动,当然,他的确感动过,但现在——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每次都不耐烦,她却已经成为习惯。

    那天早上,碰巧又是阴天,老头儿出门的时候,老伴儿照例把伞递过来,他甚至懒得拒绝,先接过来,然后往墙上一挂,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背后的她又会皱起眉头。

    但不幸那天中午真的下了雨,而且非常的急。那会老头儿正往回溜达,没走多远,大雨便来了,当然弄个落汤鸡。这倒还不要紧,那场雨几乎要了他的老命——因为心急火燎的走,脑血栓发作,幸好老太太及时赶到——她一看要下雨,便拿了伞匆匆往这边赶,刚好看到老头儿倒下。

    老头儿醒来后,好长时间下不了床。

    她喂他汤药,老头儿躺在床上,那个时候像个孩子。她说:“看你以后不听话,你身子骨好不好我最清楚,可惜我不是医生。”

    老头儿马上堆起笑脸:“但你是领导啊,以后领导指哪我打哪。”

    几个月后,老头又能走路了,照例每天去打牌,但每次出门,都会随身带把伞,即使不阴天。

    别人奇怪,他说,习惯了,带着这把伞,心里暖和,有安全感。

    人老了,激情不再,爱便悄悄化为亲情,融化在习惯的眼神和叮咛里,因为生活大都那么平凡,所以我们常常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