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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梦幻古堡
莫儿冷汗涔涔的从睡梦中惊醒,呼吸尚未平稳,就看见窗边站着的高大身影。
“作恶梦了?”洛雷夫回眸,定定的看着她。
“希望只是个梦”她的生命中,梦境和现实总是纠缠不清,就和这间梦幻古堡一样,她常常怀疑它是否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中?还是只是一堆幻影?她想像出来的世界?
包括洛雷夫,要不是她摸得着他,她会以为他是个漂亮的鬼,才有办法这样神出鬼没地。
“梦见爱妮丝了?”
“嗯。”“她怎么样?”
“生死交关我看见她身上不断冒着淡淡的烟,那烟好香好香,而她的形体一点一点的消失从头发开始,再来是睫毛、眉毛和脸”莫儿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觉得有点冷。
洛雷夫一叹“睡吧。”
“我睡不着。”莫儿赤脚下床,抓了一件外套,不是套在自己身上
她走到洛雷夫身边踮起脚尖,把那件薄薄的风衣披上他的肩,他总是这样,喜欢开着窗吹风,却不穿外套。
他常常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房里,久了,她便替他准备一件他可以穿的外套,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不管她怎么叮咛,他永远会忘记要在夜晚加一件外套,而且永远都会习惯性的开窗,让月光从窗外透进来。
“没事做很无聊吗?”自从爱妮丝离去,霍曼中毒,梦幻古堡已经歇业十天了,这十天,也是他待在梦幻古堡最长的一段时间。
莫儿甜甜一笑“是啊,我们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还是要送画?”
“那当然,这是梦幻古堡的招牌,摘不得。”而且,这是爱妮丝想出来的点子,虽然她现在不在这里,也许以后也不会在这里,但这是个很棒的点子,可以让他们这几个寄洛雷夫篱下的亡命天涯之人多少替他赚点外快,免得对他觉得有所亏欠,尤其这一住,可能就得待上一辈子。
一辈子对她而言,好长也好短,不过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日子只要永远这样风平浪静,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行。”她会太累。
“我不会累的,我们的客人最多才五位,我”
“不行。”
“洛雷夫”
“明天,我得飞一趟中国。”
莫儿有些诧异的扬眸。“嗄?”
“爱妮丝真的出事了,现在能救她一命的人大概只有她师父了。”
“老天,那烟是真的?”
“也许。”
“你怎么知道爱妮丝出事了?”
洛雷夫看了她一眼“舒赫来过电话,他告诉我的。”
“可是你找得到爱妮丝的师父吗?你知道她师父是谁?住哪里?你又怎么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搭住莫儿的双肩,洛雷夫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眼“你可以告诉我她是否还活着,你也可以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不!我不行!我根本不认识她师父,连她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感应得到”
“你可以的,相信我。”洛雷夫伸手轻托起她的脸“闭上你的眼睛,只要想着爱妮丝,她极度需要你,集中精神,只要想着爱妮丝的模样,你就可以感应得到她师父的模样”
莫儿幽幽地看着他,眼底有着掩不去的失落。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为了爱妮丝,他竟然要求她使用预知与读心术之外的能力。
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但他似乎比她还要明白她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为什么?难道他救她的命不是出于因缘巧合?
她看着他,却读不到他的心,很奇怪,他对她的读心术有着天生的免疫力,舒赫也是,除非他们愿意,她才感应得到。
“莫儿?”洛雷夫瞅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心忽地一紧,突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撤了放在她肩上的手,转身“罢了,你说的没错,你做不到的,我忘了你的预知能力是片段性的,没有影像,没有接触过的人事物,你根本感应不到任何东西。你去睡吧。”
话落,洛雷夫转身离开,莫儿却柔声叫住了他“等等,让我试试,好吗?”
她了解洛雷夫不是一个说话没根据的人,他说出口的话一定有他的前因后果,既然他说她可以,那么,她就应该可以。
“不必了,我刚刚只是胡说八道,你别当真。”
“洛雷夫,事关爱妮丝的性命,我要救她。”
莫儿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像微风轻轻扫过他的心,回过头来,他定神的瞅着她,看见了她眼底的决心,不由地一叹“那可能会耗费掉你的大半精力,让你一天下不了床。”
“反正梦幻古堡歇业中,我不在乎在床上多躺一会。”她的存在本来就不是为了她自己,有用的时候就该拿出来用。
上天造她这样一个人,是为了救人吧?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有辱使命。
何况,爱妮丝是她的朋友,在世上唯一一个女性朋友。
一只断手、一只断脚,一只眼睛的舒赫的脸,少了鼻子的舒赫的脸,脸上长脓包的舒赫,嘴巴歪一边的舒赫一张一张的画里头,没有一张是完整的舒赫。
她等于被他拘禁在房里,自从她从鬼门关前兜了一圈回来以后,他好心的派人送给她各式各样的画笔,五颜六色的画纸,就是不曾亲自来看过她,一次也没有,而她和他的赌约还有四个月又十二天。
她在病床上躺了多久?算来算去,好像躺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对她而言是一大片空白,她的灵魂飘到中国、飘到天空、飘到海洋、飘回童年,那里有师父、拂之不去的葯草味和高山、白云
没想到,飘过一处又一处,她的人还是没飘出拉斯维加斯,醒来,还是在这张大床上,只是少了梦中总是凝视着她的那双眼。
那是一双深黑色的瞳眸,好深好深,有时像海洋一般的波涛汹涌,有时像湖一般的平静无波,他总是这样守在床边看着她,告诉她
“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可以死。”
霸道的无以复加!她想骂他,可是开不了口,她想瞪他,觉得眼皮不听使唤,她想干脆赏他一个耳光,可是总觉得抬不起手臂
他一直那样看着她,守着她,说上一万次一千次;没有他的允许她绝不可以死这样的话,听得她都佩服起他的罗唆与长舌,好想叫他闭嘴
那双眼的主人,清清楚楚是舒赫,连在梦里,他竟然都还来纠缠她,牢牢的捉住她不放手是前世造的孽吧?她欠他的,所以连命都不能随便丢,让他唤着唤着又给唤了回来。
画笔沾染上的是暴风雨过后天空清澈无比的蓝,这回,她画的是舒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是一双,不是一只,画了太多独眼龙,她有些腻了,待会再想想怎么丑化他。
她很专心,专心到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那个人低柔的嗓音传进她的耳畔
“很棒的画作。”
是他,舒赫。
“我以为你死了。”眸也没抬,爱妮丝继续作画,硬是把画中那原本漂亮的眸子给狠狠画上一道红色的疤。
舒赫对她的冷言冷语丝毫不在意,唇边反逸出一抹笑“你想我?”
“去你的!”爱妮丝将手上的画笔朝他一丢,刚好丢到他那烫得笔挺的白衬衫上,立即为那一抹白染上天空般清澈的蓝,挺美的构图,看得爱妮丝有些傻眼,好半天才找到舌头“我要是会想你这种大坏蛋,彩虹马上就会从天边冒出来!”
好想好想,在那片天空蓝中画一道彩虹
如果他同意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话,她真的会这么做。
她的眼神看着他的身体,写着浓浓的渴望舒赫眉一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她该不会又想动脱他衣服作画的脑筋吧?
当年她脱光衣服的耻辱历历在目,他永远忘不掉,但她也合该受到教训了,千不该万不该再对他露出这种饥渴的眼神。
如果,她是哈他的身体想跟他做ài,他铁定奉陪到底,但他知道她不是,她是哈他的身体没错,不过是因为画画,而不是因为想要他抱她这对他而言又是另一种耻辱。
一个女人用着闪闪发亮的眼神渴望着他的身体,不想跟他做ài除了爱妮丝,全天下大概找不到第二人。
“看来你恢复得很好。”可以骂人、可以丢东西,还画了一堆模特儿只有他的画。
一排看过去,画里的主角全都是他,舒赫看着看着,唇角的笑意止不住,眼底的笑意也掩不住。
“笑什么?”她瞪着他脸上诡谲的笑意,一眼便随即将目光移到他的腹部,莫名其妙地,她竟有一股冲动想要拉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刀疤呢?如果有,刀疤又有多深多丑?
听说,为了亲眼看见她平安无事,他任由伤口裂开也不肯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守在加护病房外头十几个钟头。
听说,她平安无事又昏迷不醒,他派了世界各地最有名的中西医大夫前来拉斯维加斯替她诊治。
听说,他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废寝忘食的守在她床边几天几夜,只为了把她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这些全是张嫂每逃谒三餐进来房里时断断续续对她说的,像是在播放连续剧,一天一点,却让她印象深刻的烙在脑海中拂之不去。
她不信,一点也不信,自己在他心中竟有这等份量?想破了头,终是想出了一点端倪,因为他是个输不起的男人,因为她还没有爱上他,所以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
“你很想我,我很高兴。”这回,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想你?”爱妮丝挑起了眉,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你是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得了失忆症了是不?”
舒赫扯唇一笑“得失忆症的人恐怕不是我。”
“什么意思?”她瞪着他,感觉体内有一部份的理直气壮慢慢愦散。
“不要这么快爱上我,嗯?太轻易便赢得赌注实在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她爱上他?他在什么天方夜谭!
“你真是自大的可笑。”她竟然会为了张嫂对她说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觉得感动?舒赫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宁可相信自己的感觉。
自大、狂妄、变态、自以为是、唯我独尊、高高在上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那场赌注罢了,在别人眼中是对她的在乎、体贴、深情
指尖轻顺着她火色微卷的长发,舒赫弯下身,闭上眼轻嗅着她身上、发上的香气,淡淡地,真的很淡
莫名其妙的放心了,双手从身后越过她的颈间,将她轻柔韵环抱在怀里,舒赫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她的身后,让她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神情,但,他的指尖好温柔,拥着她的双臂像宽大无边的羽翼,将她密密的护在怀中,仿佛怕一阵风把她给吹了
很奇妙的一刻,她像是他最珍视的宝,最割舍不下的依恋。
她很想就这么不说一句话,安静的当只乖巧的猫,只要偎在主人怀里享受主人对她的疼惜与眷恋,没有那么多前仇旧恨,没有那么多计较,没有那些自尊与骄傲,单纯的爱着
只是,她从来只是只会张牙舞爪的猫,那种会高昂着下巴走路、对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自私小野猫。
而舒赫,也不是那种会爱护小动物的善心人士,他不是要爱她,而是要想尽办法征服她
如果,她继续沉醉在他温柔宽大的怀中,她将会一点一滴的被他给收服,连皮带骨吃得一丝不剩。
“别演戏了,舒赫。”她的声音懒洋洋地,没有伸手推开他,也没有伸出爪子抓伤他,更没有张口咬他,事实上,她平静又疲惫的让她自己都了吓一跳。
是身子还虚弱吧?总觉得提不起劲来跟他上演全武行。
她身后的男人微微一怔,笑开了“你很不进入状况,爱妮丝。”
“我没义务陪你演缠绵悱恻的爱情戏。”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很舒服,让她不太想动“如果你抱够了,请你放开我,别像个孩子似的腻着,这一点都不像是鼎鼎大名又冷血无情的地下总统舒赫。”
事实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喜欢极了被他抱着这是件可怕的事,她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种感觉继续下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对他的感觉竟然松动了?因为张嫂的那些话?还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他,所以忘了他是个多么坏又多么狠毒的男人?
“激将法对我没用。”舒赫还是抱着她,既然她没有挣扎,他也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
他喜欢这样抱住她,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可以亲呢的靠在她敏感的颈间、耳畔,看着她不自主地脸红、不安、慌乱失措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了?可以这样抱住她,听她说话,曾经是一个多月来最深最深的企盼,最浓最浓的渴求,只差没把天都掀了,才把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每天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浓一些些便让他焦躁不已,淡一些些便让他狂喜不休,折腾到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在乎一个人纯粹是为了那场赌注吗?
他知道不是,不想深究真正的原因。
“什么东西对你有用?”
“还没想到。”
爱妮丝轻哼了一声。
“晚上陪我出席一场晚宴。”
“不要!”
“那洛雷夫”
“够了!你这个小人!”就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还以为他转性了呢,结果还是拿洛雷夫威胁她!
“所以你答应了?嗯?”
“废话!”她气怒的甩开他还赖在她身上的双臂,起身。
“打扮的温柔贤淑一点,我想把你介给我的兄弟们,可别让我丢脸,晚上七点,我请路易来接你。”
“那你呢?”他不跟她一起去?
“怎么?舍不得我?”
咻一声,床上的抱倏地朝他飞过去
舒赫大笑出声,优雅的走出房门,还礼貌的替她把门给关上,关门前,他又叮咛了一次“记住,穿得端庄点。”
她平日穿得很不端庄吗?在她身上的衣服除了长裙不然就是及膝鱼尾短裙,因为她喜欢飘逸的感觉,这个舒赫为什么一再提醒她要穿得端庄点?看来,他非常非常非常重视今晚的宴会。
那倒好!爱妮丝明眸一闪,笑开了脸。
既然这个宴会对他这么这么的重要,那她当然得好好用心打扮一番不可,绝对要让人一眼便惊艳万分
火红色低胸礼服,配上她的火红色鬈发,迷人的让人窒息。
爱妮丝刻意把胸口拉得比正常高度再低下几公分,让雪白的丰盈随着她的扭腰摆臀随时随地呼之欲出,紧贴住她曲线的裙摆,她也要求裁缝师硬是把它改短,隐隐地露出仅着一件火红色丁字裤的粉嫩俏臀。
这一身装扮真是辣得不得了,连她自己都对着镜中的自己频频吐舌头,不过为了扮演好今天她花痴的角色,除了衣服,她还得卖命演出才行,噘起小子邬的性感,晃动着夺命本钱的那股美感与騒劲,缺一不可。
走进宴会厅,爱妮丝果然一出现便惹人惊艳,低呼连连。
她风情万种的一笑,扭腰摆臀的更是起劲,一路在众人的热烈目光中晃到舒赫面前。
如果他的眼睛没瞎,他应该看得到她展示给人看的美臀;美背和美胸,如果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该会为了在他一再提醒她要端庄打扮的前提之下,她还刻意搞砸自己的形象而让他丢脸觉得十分十分的愤怒,甚至当场把她拉到外头去叫她换件衣服再进来,不然,就干脆假装根本不认识她这个“騒货。”
可是,什么都没有
舒赫不仅笑着展开双臂迎接她,还似乎非常高兴她打扮成这个样子。
“你好美,爱妮丝。”舒赫拥住她,指尖不安分的流连在她的俏臀上,轻柔的抚触着,唇则靠向她的耳畔轻声低喃着“你特意穿成这样是来诱惑我的吗?你是不是怪我太久没碰你了?嗯?放心,我今晚一定会好好满足你。”
他指尖传来的电流让她轻喘了一口气,裸露一半在外的酥胸此刻正因为他的拥抱而紧紧贴在他胸前,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脸也红了,再听到他对她说的话,全身起了不自在的红晕。
她穿这样明明是来气死他的,怎么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设计好的圈套中?
他的手掌好热,吹在她颊的呼息也好热,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断的在挑逗她,让她的双脚都快要站不稳了。
“该死的!你放开我!”她是要演花痴,可不是要现场上演a片!
舒赫轻笑,放开了她,转而牵住她的手“来,时间到了。”
宴会厅的大灯突然关了,会场的人却没有惊惶失措,不一会,耳边听到了生日快乐的音乐,不一会,她的面前推来一个十层高的大蛋糕,上面已点满了各式各样颜色的蜡烛
“生日快乐!爱妮丝。”舒赫俯低身子吻住她的红唇,深深地,直到她酡红着脸,再也无法呼吸。
“生日快乐!”
众人的祝福此起彼落,鼓掌声、欢呼声,还有放彩炮、开香槟的声音
“许愿吧,三个愿望,我可以帮你达成两个,只要你说出来让我知道。”
爱妮丝幽幽地看着舒赫,眼中除了惊喜、感动,还有浓浓的迷惑、怀疑与不知所措。
“我想不出来”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生日了,连生日都忘了,怎么可能想到自己可以有什么愿望呢?
太突然了,她的脑子根本一片空白,除了舒赫这张温柔的可以化成水般的俊颜,她甚至看不到其他的人、其他的东西
“你可以要求我放了你,也可以要求我爱你,更可以要求洛雷夫爱你,如果你要我都会达成你的愿望。”
什么?爱妮丝迷惑的瞅着他,他说真的还是假的?他愿放了她?
看着她傻愣愣的模样,舒赫大发慈悲的拍拍她的脸“让我替你说吧,第一个愿望,离开讨人厌的舒赫;第二个愿望,嫁给洛雷夫;第三个愿望,永远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