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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阳光特别亮眼,适合有个新的开始。
清丽芙蓉面上那一对翦水大眼,闪耀着明媚光辉,不同于以往的冷然淡漠,反而暗藏着一份激动,站在花园里,回头对身后住了十九年的房子看了又看,虽有不舍,但项侬侬清楚明白,终究是该割舍的时候了。
身穿名牌服饰的她,浑身散发独特的贵气,面对着这栋为她遮风挡雨的家园许久许久,虽有留恋,但她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怯懦了。
今天是大学期末考的最后一天,飘逸的长发在清晨的微风中扬起,发丝拂过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却遮不住她脸上的美丽与自信。
她,项侬侬,大一,正值十九豆蔻年华,自小出身富贵世家,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食衣住行从来无须担忧,老天对她的厚待已太奢侈,如果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话,实在该遭天谴。
但事实上,她依然不满足,虽然这种心态不只对不起养育她长大的奶奶,也辜负了疼她的堂哥、堂叔和堂婶。
然而她实在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那股对自由的渴望啊!她不要再当温室的花朵了,即使锦衣玉食,但失去自我,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不愿再继续过着被人安排的生活,决定做个普通的女孩,就像邻家女孩一般无拘无束,去追求理想、去开创未来、去爱,这就是项侬侬心目中伟大的计划,并决定在暑假中执行。
“侬侬!”
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望向那抹正朝自己跑来的倩影,对方脸上的笑靥像沾了糖蜜一般迷人,灿如阳光、暖如春风,吹进项侬侬冰封的心田里。
棠雪儿又跑又跳地来到侬侬面前,说话之前先喘两口大气。
“堂嫂。”侬侬也淡淡地扬起一抹笑,合乎大家闺秀标准地轻轻打招呼。棠雪儿一听,怪不好意思地推了她一把。
“哎呀!别这样叫我啦”红红的云朵马上浮上俏丽的脸蛋,棠雪儿忙用双手捣着两颊,不依地抗议。
羞死了!羞死了!羞死了啦!
侬侬一脸大惑不解。“你嫁给了我堂哥,就是我的堂嫂,不这样称呼,那该怎么称呼呢?”
“不是啦因为好丢人嘛”
侬侬更不明白了。
“丢人?怎么会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怎么说呢就是听了会很害臊啦!”她很努力地想解释给侬侬听,她和侬侬两人原本就是好姐妹,变成侬侬的堂嫂也才是昨天的事而已。
但她差点忘了,侬侬自幼生长在项家这座深宫内院里,出门随时都有人跟着,奶奶又管得紧,虽然锦衣玉食不虞匮乏,但过分的保护让侬侬跟被软禁的公主没两样,一直以来都过着与别人不同的生活,对事物的反应自然也不同。
她该如何让侬侬了解,为什么新婚第一天被别人叫“堂嫂”会不好意思?这真难解释耶!
“嫁给堂哥开心吗?”她尚未想到解答,侬侬便先开口了。
“当然开心喽,呵呵。”她和浩天的情路一波三折,熬了半年才得到奶奶的同意,总算在昨日完成终身大事。雪儿一向藏不住喜怒哀乐,很老实表现出自己的心情,并乘机跟侬侬说教:“能嫁给所爱的男人是天大的幸福,虽然二十岁之前就嫁人太早了点,不过我不后悔,一想到每天都可以跟浩天在一起,我就好满足,好似这一生都没有遗憾耶!”话题一扯上老公呀,她就禁不住脸红心跳,刚出炉的新婚妻子,果然是热烘烘的!
啊,不对,现在不是发春的时候,今天就要跟浩天去度蜜月了,会有半个月见不到侬侬,差点忘了正事。
“考试加油喔,会不会紧张?别怕别怕,再撑一天就上天堂了!”事实上,反倒是她这个来加油打气的人比较紧张。
“放心,我可以应付。”
“呵,说得也是,浩天说你高中三年都是第一名,大一的期末考根本难不倒你,反而是我多操心了。唉,奶奶就算把全国的名师找来帮我补习,我也不及你的千分之一哪!”
侬侬摇头,诚心地说:“我才羡慕你,你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走,这份勇气我一直及不上你。”
“你是指我放弃念大学的事啊?哈哈,没什么啦,我自知不是念书的料,所以决定去学一技之长,找些跟自己兴趣相投的事来做,要不要念书等工作了一阵子后再说,浩天也赞成,所以奶奶对我也死心了,不然会被我气死,哈哈哈”雪儿乐天地大笑,但提到那观念传统、作风保守强硬的老奶奶,又禁不住为侬侬担心。一对了,侬侬,千万别让固执奶奶决定你的终身大事喔,如果奶奶叫你去相亲,你一定要反抗才行,当然我明白你很孝顺,但是孝顺和结婚是两回事呃,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她很认真地看着侬侬,侬侬太乖顺了,她真的很担心。
“我了解。”侬侬道。
棠雪儿睁大了眼。“真的?”
侬侬点头。“看到你脖子上数不清的红点就知道了。”
棠雪儿低呼一声,忙拉高衣领,羞得不知所措。只怪自己一时疏忽,大清早的竟让纯洁无瑕的侬侬看到了限制级,这都要怪浩天啦,都是他搞的杰作。
“哈哈这个不是那个啦”她尴尬地慌乱解释着。
棠雪儿紧张得结巴,反而侬侬一点也不在意。“皮肤受到强力吸吮时,会产生皮下出血,过一、两天就好了,别担心。”她好心安慰着。
“啊原来你懂这个呀?”本来还担心侬侬太纯洁而刺激到她说。
“夫妻之间有亲密行为是正常的,我们项家的女孩除了要学习做一个贤妻该具备的条件,还要懂得基本医护常识,才能照顾好丈夫,并为他养育健康的孩子,如果想为老公生下健壮的男丁,可由食物的酸硷性来改变体内的酸硷度。”
“是、是吗?”雪儿听得目光熠熠,语气兴奋。
“医学上有一种说法,碱性的环境下有利于丫精子生存,若丈夫多吃酸性食物,妻子多吃碱性食物,生男孩的机率比较大。”
“嗯!嗯!好的!”雪儿频频点头受教,一脸认真,把她的话当口诀背诵,深怕记不住,完全忘了自己起个大清早拦住侬侬的目的。
原本等在车上的司机朝她们走来,恭敬地对项侬侬说道:“小姐,该上车了,再不走会迟到的。”
侬侬对司机微微点头,才又看向雪儿。“我走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蜜月旅行。”
“好,我会努力生个儿子回来啊不是,我是说会带土产回来,呵呵呵!”雪儿糗大地搔着头,吐吐舌头,始终掩不住脸上那幸福的笑容。
侬侬深深地望着她,雪儿总是这么快乐,开朗的笑脸就像春天的阳光,光是站在她身边,便不知不觉也感染了她的喜悦。
如果自己也能像她这样打从内心深处开怀地笑就好了。去感受幸福的滋味,想必很甜蜜吧!
“你放心和堂哥去玩吧,我会照顾自己的,看你没睡饱的样子,快回去补个眠吧!”
雪儿的确很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那我回去睡觉了,就聊到这里吧,半个月后见喽!”跟侬侬说完掰掰后,她便拎着裙子往房里跑去,老早把淑女该有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只想躲回暖呼呼的被子里继续作好梦。
“雪儿”侬侬突然高声轻唤。
“啥?”雪儿回过头,好奇地应着,同时因为见到侬侬难得的露齿一笑而愣住。
侬侬向来很少开口笑,若将笑容从浅笑到大笑分成十级,侬侬的笑容只有零点五级的程度,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三级以上的笑容,但也不过一、两次而已,也难怪她会看得目瞪口呆了!
惊艳!真是惊艳啊!
“我会努力,让自己像你一样发自内心开怀地笑。”项侬侬坚定地说,仿佛跟她约定好似的,美丽的双眼再度闪耀着明媚的光辉。
这时候的她好美,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棠雪儿也看得目不转睛,只能傻傻地陪笑,目送侬侬上了车,车子消失在转角处。
人走了,棠雪儿依然呆立在原地,并沉思良久,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浑然不觉,直到两只温柔的臂膀将她圈住,才猛然回神。
“小不点,你又在发什么呆了?”男子结实的身躯贴着她柔软的背,将这只从他被窝里飞走的小鸟给牢牢搂在臂弯里,目光与她平视。
雪儿轻轻低呼,突然被腾空抱起,为了怕自己掉下去,双手很自动地勾住男子的颈项,迎上那一对璀璨如夜星的眸子,深情凝视的视线依然不减令人悸动的威严,这男人是她的新婚丈夫项浩天。
“我送侬侬出门嘛,会有半个月见不到她呢!”
“我出差一个礼拜,都不见你这么不舍过。”
“那不一样呀。”
“哪里不一样?”项浩天颇不是滋味的问,原本只是逗逗她,却想不到小妻子新婚第一天?*党稣庵执竽娌坏赖幕埃盟孜杜摇?br>
雪儿一颗心都在想着侬侬刚才的态度和神情,总觉得哪儿不对,所以没注意到丈夫眼中浓烈的醋意,还一迳地道:“我觉得侬侬这几天跟往常不太一样耶,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但就是给我怪怪的感觉,尤其是刚才,她居然笑了耶。”
“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自从你来了之后,侬侬笑的次数就变多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怪怪的,侬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与其注意别人,不如注意你老公我,别以为改变话题就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
项浩天的表情摆明了在责备她偷跑出房,雪儿还想辩驳什么,开启的嫣红小子邬却给他封住了,用着涸岂野的方式。
她怕被别人看到,只好边躲边打他,项浩天干脆抱她回房,继续温存去。
但愿这只是她杞人忧天,棠雪儿在心中祈祷着,侬侬不过和平常一样出门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概新婚妻子都是这样的,比较神经质嘛!她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没错,一定是这样。
甜美的笑声,随着丈夫的偷香而变成了呢喃,最后消失在门的尽头。
当天傍晚,项家人这才恍然大悟,向来乖巧柔顺的侬侬、从不违逆大人命令的侬侬,竟然做了生平第一件叛逆的事离家出走。
离家第一天,首先得租个房子住才行,这是项侬侬目前要实践的第一个计划。
是的,她做了一件生平最大胆的事不告而别。在当了十九年的乖乖女后,今早在房里留下了一封信,趁着大学期末考的最后一天,带着预先准备好的行李,下课后混在人群里躲过司机的耳目,迈向她冒险的第一步。
在市区一家小型旅馆里,刚沐浴完的项侬侬,全身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舒服地侧躺在房间的床上,一头长发披泻在肩上,风情慵懒而美丽。虽然是夏天,但她向来习惯洗热水,温热的蒸气将她嫩若婴儿的脸部肌肤烘出淡淡的苹果红,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此刻才真正放松。
她从书包里拿出pda,打开电源,跳到行事历这一页,在今天的行程里除了注明期末考试科目之外,还多了一项计划离家独立自主。
点入细目选项后,一条条独立自主的步骤立时出现,首要之务便是租房子。
离家独立自主跟离家出走是不一样的,她自幼被训练做事按部就班,事前要有周详的计划,因此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开始在计划出走后自力更生的生活,暑假有三个月,她有充分的时间去体验拥有全新自我的生活。
没有仆人伺候、没有司机及保镳寸步不离的跟随、没有一堆课程要上,思及此,她几乎要兴奋地对天大叫,但她没这么做,因为她依然受制于多年来严格的教养下,习惯了克制情绪,但身体在发热,纤弱的身子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按下按键,各式各样租房子的资讯、价格、坪数及地点密密麻麻地陈列出来,她打算从这些房子中选出一间适合的。
钱不是问题,因为生活优渥,所以每年大笔的压岁钱和家人给的零用钱都存入了银行帐户里头,经年累月也存了不少钱,绰绰有余。而且她早将钱全数领出,不使用信用卡,也不再和银行有交易,避免家人藉由这些路径找到她。
想好接下来的步骤后,她换上一件轻便的洋装,将pda、地图及公车指南放入袋子里,身上只带足够的现金便出门了。
时值傍晚,太阳没像正午那般炎热,走在街上,偶尔吹来徐徐凉风,令她感到无限的舒畅,外人无法理解,一人独自漫步在街头,欣赏人们的表情及橱窗里的创意,对她而言是多么珍贵的经验。
循着地址及路线,她一家一家地探险,带着既愉悦又紧张的心情,为自己找寻接下来三个月的栖身之处。
走了好几个地方后,天色已暗,她的脚也泛起酸疼,便坐在巷子旁的石阶上暂时小憩一会儿。
脱下鞋子,发现脚趾头磨破了,不禁黛眉微拧。
错误一,她不该穿皮鞋的,这种高级女鞋虽然是真皮材质,但毕竟不适合长时间走路。这是出门总有司机接送的她,未曾考虑过的事。
“小姐,你怎么了?”
项侬侬抬起脸看向声音的来处,两名陌生男子正对她微笑。他们二局一矮,高的男子面无表情,单眼皮的眼神十分锐利:而较矮的男子则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贪婪的目光放在她精致美丽的踝足上,不客气地打量她,甚至盯着她的侧背皮包,令她心生警戒。
错误二,她不该穿戴prada的服饰和皮包、香奈儿的手表及bally女鞋。
自幼奶奶为了训练她成为上流社会的千金名媛,对于她身上的穿着十分讲究,衣橱里挂的全是名牌货,穿久了她也习以为常,以致忽略自己所谓的平常,对一般人来说可是不平常的。
这下可好,全身上下尽是值钱的名牌货,在对方贪婪的眼神中,她感觉自己成了一头肥羊。
项侬侬没理会对方,忙穿好鞋子站起身继续往前走,虽然这条巷子不算偏僻,但离大马路仍有些距离,如果对方意图不轨,怕是高声喊叫也不见得会有人来救她。
“小姐脚受伤了?想去哪?我们可以用车载你去喔。”
矮男子以眼神示意,高壮男子马上挡在前头,两人一前一后,将她困在中间。
“不用了。”她冷冷回答,告诉自己要冷静,一手悄悄紧握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剂,以防对方有任何不轨举动。
“别客气,我们不是坏人喔。”矮胖男人笑出一排牙齿。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男人的牙齿全是槟榔渍,一股作呕的感觉由胃里翻出。
她没理会,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于是忍住脚痛,从一人身旁快速溜走,哪知一只噁心的大手倏地抓住她的臂膀,是高壮男子。就在这一刻,她迅速拿出喷雾器朝他的脸喷,不料马上被对方反手夺走。
这下子,她连最基本的武器都没有了。
矮男子朝高壮男子使了个眼色,之后两名男子面色一沉,一块儿向她逼近。项侬侬慌了,意识到这两人根本不怀好意,且似乎是有预谋地跟踪她,直到适当的时机才下手,只怪自己没有及早发现,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忽地,远处走近的脚步声暂时打断了紧绷的气氛,三人一致看向声音的来处,就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由远而近,脚步声在巷子里响起一阵回音,十分清楚响亮。
在路灯的照耀下,黑影逐渐现出全貌,三人中最感到震惊的莫过于项侬侬,因为出现的人竟是耿绍怀,一个她最不想见到、却也是最怕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