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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暗黑从东方的山谷涌来,吞噬掉西沉太阳的最后一点馀光,将世界带人静谧的良夜里。
星星点缀着夜幕,簇拥着从薄云处露出脸的圆盘,点点银辉洒落树梢。
此刻是安静的,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几乎要将郭冀给逼疯。
他突然怀念起之前乱糟糟的一幕。
从他接获皇后遇险的消息,到他飞奔至林中,弯弓搭箭射毙那头猛虎;到从老虎的临死反扑下救走奋勇抵挡恶虎的女英雄,到他终于发现怀中险些命丧虎爪下的娇蛾竟是他的妻子;到他愤怒地想诘问她,却连一句狠话都没出口,她便昏倒在他怀里,这一连串的惊险都比不上御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还好夫人底子好,否则不但孩子保不住,连生命都有危险。”
冰冀呆在当场,冷飕飕的寒意自心头窜向四肢百骸,教他全身不住颤动。
她有他的孩子!
他颤抖再颤抖。
他并不是因为这个突然的好消息震惊,而是她差一点便没命了。
“我会尽快命人送来安胎葯给夫人服用。”御医以为定远侯乐晕了,微笑地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郭冀突然拉住他,神情无措。“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孩子有多大了?”
“夫人太过劳累,又惊吓过度,要一会儿才醒。”御医拍着他的手臂安抚。“夫人已怀有个把月的身孕,这时期得特别小心,夫人经过这次的伏虎事件之后,身子孱弱,得细心调养,不然孩子便保不住了。”未了,御医又赞叹一声道:“夫人真是了不得,不但胆识过人,而且艺业高超,救了皇后的性命。”
御医已从皇后的贴身侍卫那里听说了定远侯夫人只身救皇后、屠猛虎的事。他的眼光看向床上娇弱苍白的美丽女子,一点都看不出来那般柔弱的模样,竟有此等本领。
“你的意思是说内人不会有事?”郭冀抿紧嘴,对御医的称赞置若罔闻,心里只惦着青黛的安危。
“侯爷放心,夫人没事的。”
听到御医这么说,郭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向床前。
他连御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瞪着妻子钗横鬓乱的憔悴模样。
一股恐惧在心头翻涌,他差一点便失去她了!
如果他晚一点到,如果他没有及时将她从虎爪下救出,又如果她的身子骨弱了些,那
他不敢想下去,全身冰冷、打颤,眼眶热热的,发烫的热泪在眼中滚动。
他差一点失去她。郭冀无力地软倒在床前,手掌覆在脸上。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在战场上没有,当宁知远推他落水时也没有;他以为自己应该是那种永远不懂恐惧为何物的铁汉,直到这时候,他才察觉生平的第一次恐惧,而且还该死的发现他竟然难以承受这种感觉。
失去青黛的念头令他无法忍受。不,他不会失去她的,永远都不会!
冰冀慌乱的伸手握住妻子温润的小手,心里的不安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是为人夫和即将为人父的骄傲。
他的妻子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他爱慕地凝视青黛脱俗的娇容,花蕊般细致的皮肤,白里透红中隐现淡淡的光华;还有那不需特别妆点的出色五官,一颦一笑无不牵系着他的心。
她或许不及郁家姐妹的绝色,但青黛有她自己的美丽。而且她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
一股暖流在两人交握的手心间流动,郭冀的胸口发热,湿辘的眼光中彷若有火焰静静地燃烧着。他激动地握紧青黛的玉手,再放到自己的唇上,在欺霜赛雪的纤指上烙下他包含万千柔情的爱吻。
青黛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被一种甜蜜又温柔的情感唤醒。她挣扎地眨动绵密的睫羽,在昏暗的烛光中,看见她亲爱的夫婿正以十分虔诚的神情吮吻她嫩如春笋的纤指。
一股酥麻感从他嘴唇吮吻的部位传偏全身,青黛不自觉地呼出满足的轻叹,郭冀这才发现妻子醒了。
“青黛,你觉得怎么样?”他焦躁地坐到床上,湿濡的眼光里满溢着柔情,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笼罩着青黛,她顿时觉得全身充满生命力,像一朵在初升的旭日下苏醒、盛开的花朵。
“我很好啊。”她甜蜜地对他微笑,清澈的眼眸中燃烧着单纯的喜悦。她觉得自己好快乐。
冰冀虽听她这么说,仍不放心地仔细检视她。青黛在他那双关怀的大手摸索下,胴体燥热,红晕满布全身,忙将粉脸埋在枕头里。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郭冀松口气道,随即发现妻子娇羞的俏模样,顿时全身火热了起来,含情脉脉地直瞅着她。
“你让我担心死了!”他幽幽地埋怨,若不是顾忌着她身体仍然孱弱,真恨不得马上拥住她亲热一回,好做为她害他担惊受怕的报复。
“担心什么?”她茫然地问。
“你都不记得了?”郭冀恼怒地瞪视她。他眼中夹杂着忧虑、恐惧和些许不满的情绪,令青黛恍然大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记起来了吗?”郭冀嘲弄地问。
“人家”青黛嗫嚅着,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郭冀为她的轻率冒险而生气,可是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她哪脑萍虑到自己的安危。何况,她一点事也没有。“我知道让你担心了,但我根本没受伤”
“还好没事,如果你有事,教我怎么办!”郭冀沙哑地道,青黛见他泛着湿气的眼睛里犹有馀悸,不觉心生感动,伸出纤手碰触他的脸。
冰冀在她温柔的触摸下,压抑在心底的害怕失去她的焦虑全然爆发出来。他紧紧贴着她的手,在他眼眶中滚动的发烫泪水,一时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郭冀”青黛大惊失色,连忙挣扎着起身想搂住他安慰。
“青黛”郭冀哽咽着,极尽轻柔地扶起她,将那柔软的娇躯拥紧在怀中,湿润的眼眸闪着无比的决心。[不准绝不准你再拿由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不是一个人,你的一切都跟我有绝对密切的关联如果你有个万一”他的心瞬时冰冷下来,神情激动得无法说下去,咬紧颤抖的嘴唇,好不容易才开口“教我怎么活下去!”
他最后的一声悲叹,彻底震慑了青黛的心,某种极为灼热、温煦的暖流在心里流淌,她的鼻头酸涩,喉头乾涸,视线模糊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在历经一场危险之后,她才深刻体会到郭冀的深情。
他从来不曾以露骨的言语宣示他的感情,却以一举一动表达出他真真切切爱她的心。像他这样的铁汉,即使面临父丧,也只是含泪忍悲;然而他却为她流下了珍贵的英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郭冀”她柔柔地唤着他,两片粉唇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她尝到他咸湿的泪水,那无比珍贵的爱的泪珠,让她的心盈满感动。
冰冀急切地回应她的亲吻,双唇毫不犹豫地堵住青黛甜郁的芳唇,想藉着彼此的唇齿交欢,抚平他为担忧娇妻安危所受的创伤。
眼看着这位于碧云寺僻静角落的厢房将要春色无边,门口忽传来敲门声,郭冀恼怒地放开妻子,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停。
“谁?”他中气十足的威吓声吓得门外的桃叶暗暗吐舌头。自从她家小姐和这位侯爷成亲后,她不知道遭了当家男主人多少次的白眼。可不是她喜欢破壤人家的好事,喜欢当个惹人厌的丫环,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御医派人送来夫人的安胎葯,桃叶可以端进去吗?”她在门外可怜兮兮地道。
冰冀一听是安胎葯,马上火气全消,连忙命桃叶端进来,亲手接过葯碗,迫不及待地送到爱妻唇边。
“嗯,好苦喔。”青黛一闻到葯味,马上摇头拒喝。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葯,常让奶娘、丫环追着她跑,最后总要在父亲的威胁利诱和母亲的温言劝诱下才肯乖乖喝下。
“人家又没事,可不可以不要喝?”她在他怀里撒娇,盈盈的眸光惹人心疼。
“不喝不行。”郭冀板着脸说“御医说你不喝,孩子便要保不住了。”
“孩子?”她讶异地迎视夫婿宠溺的眼光,欣喜若狂“我有孩子了?”
“是啊,有一个多月了。”郭冀微笑地说,将温热的葯汁送到青黛唇边,这次她倒是乖乖喝了。
“有孩子了,以后不可以再蹦蹦跳跳,多管闲事。”他将葯碗交给桃叶,示意她离开,眼光回到妻子身上,颇有训示一番的意味。
青黛怕他罗唆地训个没完,忙嘻笑道:“人家知错了,以后会很小心的。”
“不会再见义勇为,跟老虎拚斗了吧?”他揶揄地道。
“哎呀,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人家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她垂下脸,拿眼角的馀光偷窥他松懈的脸部线条,知道他不再生她的气后,崩溃的勇气重新聚集。“我只是觉得见义不为,于心难安,所以才出手的嘛!”
“可你也该掂掂自个儿的斤两啊。”郭冀没好气地说。“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那我会有多伤心啊。”
“你会很伤心吗?”她仰着小脸娇憨地说:“会怎么个伤心法?快点告诉人家嘛。”
冰冀见她毫不理会他担惊受怕的心情,只一味追问他伤心的程度,不觉有气,故意出言逗她“我自然是十分伤心。好不容易在亡父的百日之内娶得娇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得等三年后才能再娶老婆,这夜夜孤寝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青黛气白了脸,原本以为可以听到甜言蜜语,却变成这般无情的话语,气得她全身打颤,恼火的眼中尽是湿气。
“我说笑的。”早在她苍白着脸时,郭冀便知道自己闯祸了。青黛的泪,每一滴都教他心疼,连忙凑上前陪笑脸。“谁教你害我担了好一会儿心,所以我才想教你也担心一下嘛!”
“呜别解释了,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你的真心话。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只想着作那位娇滴滴、身分尊贵的玉叶郡主?”她抽抽噎噎的指控,听得郭冀一头雾水,直到听见玉叶郡主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嚼的舌根,把他父亲在世时有意替他迎娶的妻子人选告诉了青黛。
“冤枉啊,我根本连玉叶郡主长得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我刚才真的是在跟你开玩笑,其实我心里只有你而已。倘若真的失去你,我一定会像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进而乞求圣上将我派往边疆跟敌人拚命,战死沙场后我便可以飞到天上和你相依。”
“那么说”她抬起湿漉漉的眼望他,泪湿的脸颊惹人生怜。“你到底是有一点点爱我罗?”
爱这个宇眼从未在郭冀心头出现,却奇异地解释了他对青黛的感情。是的,他爱她,若不是爱她,何以会为她如此牵肠挂肚,又何以在当时答应娶她?
“傻瓜。”他啐道,骂自己,也骂青黛。若不是爱,他们怎么有可能在一起。“我爱你,爱得发狂、发痴、发癫,若不是喜欢你,当初为什么要娶你?为何心里总嫉妒着玉笙,担心你仍然想着他?为什么在发现自虎爪下救出的人是你时,我会那么激动?这一切都是困为爱你啊,你明不明白?”
“郭冀”青黛喜极而泣,带泪的眼里流露出炽热的情意“我好高兴。”
“就这样?”郭冀心里有些不平,霸道地瞪住她“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郭冀”青黛知道他不平的理由,连忙抚着他剽悍的脸,无比深情地道:“现在轮到我骂你傻瓜了。若不是也爱你,我何以会大胆地要你娶我?当时我以玉笙的幸福当藉口,不过是掩藏自己对你的一见倾心。你的每一个抚触、每一个爱吻,早就教我销魂、无从抵抗。只是你的作为跟我认识的江南仕绅完全不同,所以我才会讨厌你,可是无论我如何讨厌你,还是熄灭不了心里燃起的爱苗。及至嫁给你,你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青黛不是无心的木头人,当然会被感动,再经过你一番掏心掏肺的表白,青饔谠你的感情再也无法掩饰或收回。夫君啊,我的一番心意,你懂吗?”
“娘子,为夫的亲亲好娘子。”郭冀听得乐不可支,连忙拥住娇妻热吻。青黛在他怀里婉转求欢,郭冀直被她逗得热血沸腾,但考虑到她的娇躯羸弱,只甜蜜地吻了吻她的脸,让两颗有情人的心更加贴近。
时间便是在这般浓郁的深情里度过,直到门外再度传来桃叶颤巍巍的声音。
“侯爷,皇后驾到。”
当皇后见到斜躺在走远侯怀里的那位粉脸匀红、眸光灿然、娇艳无比的俏佳人,马上领会方才领她们进来的小丫环何以甘冒大不违,硬是要先行通报。
耙情是小夫妻正在俩相偎依,她们这群闲人来得不是时候。
天香公主则是一头雾水,只觉得眼前的定远侯郭冀不似以往般冷傲,眉眼之间的温柔,看得她暗暗称奇。
“娘娘”郭冀起身,作势要行礼。
“平身。自家人不必客气。”皇后温和地道,美眸中露出可堪玩味的笑意,教郭冀脸一红。
“裒家是来向救命恩人致谢的。”她笑容可掬的转向青黛茫然的俏脸,坐在床边。“青黛,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青黛讶然地睁大眼,眼前的贵妇好生眼熟。
“你忘了黄昏时被你从猛虎爪下救出的落难女子了吗?”
“啊!”青黛赧然地眨着眼。“青黛不知是皇后娘娘,多所冒犯。”
“冒犯得好。”皇后笑吟吟地道:“若不是你冒着危险救我,哀家说不走早已丧生虎口。”
“是啊,青黛。你的本事真好,一定要教我喔。”天香公主羡慕地说。
“公主”郭冀不悦地唤了声。“青黛已怀有身孕,请公主体谅。”
“可是”
“天香。”皇后睨了一眼公主“来日方长,有什么事不能等到青黛产下麟儿后再做打算呢?”
冰冀气得暗暗咬牙,什么嘛,老婆可是他的,若没有他同意的话,天香公主别想霸占他老婆。皇后没理会两人像孩子般斗气,和青黛相视一笑道:“姨父生气一直盼表弟早日成亲生子,现在这个遗愿终于达成了。青黛,你可得小心点,以后不可以再冒险了。”
“青黛明白。只是那时尚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见到皇后有难,哪能不出手相救。那就是说如果你早知自己有孕,便不会救我皇嫂了吗?”天香公主鬼灵精地诘问。
“那倒不是。”青黛恬静地回答。“若是早知自己有身孕,我会在救到皇后后速速离,把那头猛虎留给侍卫处理。”
“这就是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明晓得自个儿没本事,根本不该逞强。”郭冀趁机教训起娇妻。“以后没我在身边,不准你随便乱跑。”
“哎哟,没想到郭侯爷这么威风,当着皇后的面,训示起她的救命恩人了!”天香公主煽风点火道,郭冀再度被她气得牙痒痒的。
青黛怕他们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忙把话岔开“对了,那头老虎怎么会攻击皇后娘娘呢?”
皇后轻叹口气,娓娓道出因由。
原来傍晚时皇后先带太子到碧云寺休息,太子却闹着要到树林里玩,皇后不放心,亲自领着儿子来到树林里。太子手中拿着小杯箭在玩耍,咻的一声竟射中草丛中的一头幼虎,马上引来成虎的攻击。
一名身手矫健的侍卫抱着太子逃命,皇后也在众侍卫阻拦老虎攻击时狂奔出来,结果为青黛所救。
“原来如此。”青黛叹了声,表情凄然地道。她即将为人母,自然能体会老虎眼见爱子受伤而发狂攻击人的心情。
“别想太多了。”皇后了然地拍着她的手安慰“有什么事你尽管提,好让我有机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皇后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青黛该做的”
“不,你一定要给哀家机会”
“娘娘,你最好别这么说。”郭冀故意装出攒额蹙眉的苦脸“天知道,上回这么说话的人,他的下场有多惨!”
“侯爷”青黛娇嗔地白他一眼。
皇后知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玩笑话,但笑不语。倒是天香公主一脸好奇地追问:“到底有多惨?”
青黛羞红脸,郭冀则哈哈大笑。
“可惨极了,落得一生一世为她做牛做马。所以,千万别对她说要给机会报答救命之恩,否则会落得跟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真的假的?”天香公主狐疑地皱着鼻子,眼光滴溜溜的直在他们夫妻之间打转,半晌恍然大悟地揶揄道:“依我看来,那人倒是报恩报得挺乐的。就算现在青黛想把他踢开,教他别厚脸皮地缠着她报恩个没玩,那人说不定还不愿意呢!”
天香公主的笑謔,马上让青黛和皇后笑成一团,只苦了郭冀,心中暗骂天香公主伶牙俐齿,可怜兮兮地向幸灾乐祸的老婆乞怜。
定远侯夫妇在碧云寺勇救皇后的义举传褊京城的大街小巷,两人返家时,顶的不再是定远侯的头衔,而是定远公的封号。
这下加官进爵,夫人又怀有身孕,直让定远公府里一片喜气洋洋,人人都说是这位出身江南豪门的公爵夫人,将福神带进门。青黛也顿时成为京城的头号红人,若不是还带孝在身,又怀了身孕,早成为名门府邸邀宴的对象。
“这下子我变成夫以妻为贵了。”郭冀抱怨道。
他正在提笔写家书报喜的青黛身边磨蹭,嗔怪妻子的注意力全给那封信占住。
“别顽皮了。”青黛推开他在腰腹间肆虐的手,却避不开他吮咬她耳垂的唇,被他逗得全身燥热,提笔的手颤抖个不停。
“别管那封信了。”郭冀沙哑地诱哄道。
“你都没事可做吗?”青黛气喘吁吁地说。这时候已过了未时,郭冀应该和帐房的管事商量事情才对,却缠着她不放。
“你厌了我吗?”他幽怨的道,令青黛噗哧一笑,受不了他眼中摇曳的哀愁和愤懑,放下笔,反身抱住他。“你是我亲亲好夫君,人家永远也不会厌了你。”说完后还得以无数的吻来安抚他,逗得郭冀大乐,抱住她就要往内间的宕沧呷ァ?br >
“嗯嗯哼!”情喉咙的颤抖声音来自门口,郭冀懊恼的看向声音方向,果然瞥见屡次坏他好事的桃叶,气得他牙痒痒的。
“桃叶,什么事?”在郭冀怀里的青黛不以为忤的望向眼中闪烁兴奋光芒的侍女。
“夫人,少庄主来了。”
“大哥?”青黛惊喜交加,忙吩咐丈夫将她放下,欲朝大厅赶去。
“喂,小心点。”郭冀担心她的身体,乾脆将她重新抱起,直走到靠近前厅才将她放下,青黛羞得全身晕红。
“我们是夫妻,羞什么羞?”郭冀凑到她耳边咕哝,挽着她的手亲热的走入大厅。
见到楚行云是件高兴的事,但看到他身边一脸憔悴的杜玉笙,那份高兴便大打折扣。
“大哥,玉笙,还有贺大哥、赵珞?”青黛的眼光一瞧见屋里四名风尘仆仆、各具魅力的美男子,欣喜的表情不由得转为讶异。
“青黛”最先回应她的,不是她大哥楚行云飘逸潇洒的笑容,而是杜玉笙忧郁中隐含泪光的哽咽。
“发生什么事了?”青黛一察觉到他泪光中带着无助与凄惶的情绪,忍不住为之心疼起来。玉笙的眼中总是充盈着傲气与欢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悲伤?
“坐下来再说。”郭冀抿紧唇不豫地道。
他环住娇妻纤细的腰身,小心翼翼地绕过杜玉笙,扶着青黛坐进宽大的主人座位中。他看到杜玉笙红热的眼眶,有点担心那家伙会不顾礼仪地冲进青黛怀里寻求安慰。
“楚兄,你们远道而来”郭冀狐疑地扫了一眼另两名称得上英俊的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记得青黛刚才亲热的对人家打招呼。行云看出他的疑虑,连忙介绍。“这位是疏影的大姐夫贺飞白”
“久仰,久仰。”郭冀马上热络地跟对方问好。
贺飞白和楚行云素来并称江南双秀,他早听人提过了,再加上他是疏影的姐夫,有妇之夫的身分令他放了大半的心。
飞白对郭冀的“前竞筢恭”丝毫不以为件,露出爽朗的笑容应对。
“另外这位是疏影的义弟赵珞。”
虽然同样冠上“疏影的”但疏影的义弟就跟疏影的表弟一样引不出他的好感。郭冀眯着眼打量表情莫测高深的少年,发现他虽不及玉笙儒雅俊美,却另有一种倜傥不群的翩翩风度,他的年纪比青黛略小些,浓眉大眼,体格健美,已经具有勾动少女心的魅力。
这个想法,令他微微感到不悦。
“赵珞,你怎么会来这里?赵珊呢?”青黛是在兄嫂成婚时,认识了跟随双亲参加喜宴的赵家孪生姐弟,由于年龄相近,很快结成好友。
“青黛姐,”赵珞露齿而笑,唇红齿白的模样十分讨人欢心。“阿珊陪姐姐待在苏州,我则跟姐夫来京城见识。”
“真的只是为了来京里见识吗?”青黛狐疑地问。
“青黛”行云对妹妹苦笑“你猜得没错,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当然不是为了单纯的见识,而是另有隐衷。”
“是家里发生事了吗?”青黛担忧地问。
“不是家里,是新晴出事了。”飞白神色黯然地道。
“郁姑娘出事了?”只要想起郁新晴温柔美丽的情影,郭冀便忍不住必心地问道。
“晴姐她”玉笙悲伤地咬住历。他不能哭,新晴在离开前特别交代他要勇敢,他不能辜负她对他的期望。
他做了个深呼吸,吞下喉头的哽咽。
“青黛成亲之后,家父、家母便积极为我和晴姐筹备婚事。就在上个月”他抖着嘴唇,控制住体内几乎要将他逼疯的愁绪。“我跟晴姐陪着奶奶到西湖游玩,在湖上遇到杭州知府的官船。船上有个人见到晴姐后,便派人来家里提亲,爹自然以晴姐和我即将成婚为藉口拒绝了对方,谁晓得那人却仗着亲王的身分,串同知府衙门里的人将晴姐掳走。我本想带着晴姐逃走,但她不想连累家人,只叫我去找疏影表姐想办法”
玉笙说到后头竟泣不成声,饶是郭冀这样的铁汉,也被他声泪俱下的深情所感动。
“是谁那么可恶,竟敢强抢民女?”青黛义愤填膺地诘问。
“是武威亲王朱麒。”飞白谨慎地打量郭冀蹙眉的表情道:“疏影听了玉笙的话后,本来打算马上来京城,但你也知道她即将临盆,楚奶奶自然不答允她出门,所以她才叫我们先陪玉笙来京城找你们想办法。我本来还担心明着要人,朱麒会不给你们面子,结果一进城便听见贤伉俪在碧云寺救了皇后的事,连定远侯府的匾额都换成定远公府了。以你们现在的声势,朱麒应该会给你们一点面子才是。”
“那朱麒人呢?”郭冀问。
“他比我们早几天回到京城。”行云沉稳地回答。
“那郁姑娘”郭冀蹙紧眉,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郁姑娘是否跟他进京?她是不是还”他话说到一半,面对五双愤慨的眼光,只能噤声不语。
“不管晴姐有什么样的遭遇,我们都得救回她。”玉笙双眼露出坚定的光芒,令郭冀忍不住为之动容。
此时他才体会到杜玉笙对郁新晴的感情有多深,怪不得青黛之前会不惜以身相许,来阻止他对新晴动情。只是这样才貌登对的金童玉女,在历经重重阻难后,又再度面对被拆散的命运,教人情何以堪。
他心情激动地转向青黛,她正睁着那双盈盈的水眸向他求助。她必是不忍心让这双爱侣被拆散。
冰冀轻叹了口气,明白不管朱麒的态度如何,为了青黛,他一定要说服朱麒放弃绝色动人的郁新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