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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日。”
安恬日回过头,看见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门口。“学长,晚安。”
“吃过没有?”
她抬头看看桌上的时钟。“啊。”
“啊。”他嘲弄地重复一次。“出来吃,我买了便当。”
她有些困惑地看着男人,不太确定这是怎么回事。
“安恬日,”发现她迟迟没有反应,他摇头。“出来吃饭。”
“喔,好,谢谢学长。”她低下头,盖上书本,然后跟着走出客厅。
范姜学长怪怪的,从美国回来以后,就是这样。
以前总是加班到很晚的习惯改了,大多数时间,都会七点的时候到家,即使还是超过一般上班时间,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在公司里忙到深夜。
留在公司的时间少了,在家里的时间自然变多,常常她从补习班下课回到家,会看见他坐在客厅里翻着报纸,一派悠闲的模样。
奇怪的,不只是这样。她总觉得,学长从美国回来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很多,三天两头,他也会像现在这样,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给她吃。
看着男人专心吃着便当的俊挺侧脸,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有一些她还不明白的改变正在发生。学长似乎正在进行什么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学长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了,两个人本来就是室友,当然会常常碰到,而他回家的时候顺便买个便当回来给她吃,似乎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他不抬头,随口问。
她思考一下,决定老实说:“我只是觉得,学长最近有点怪怪的。”
他抬起头,盯着她,表情如谜。“比方说?”
“学长最近工作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忙。”
他皱眉看她一眼,摇摇头,低头又开始动手上的筷子。“慢慢上手了。一般人类都有一种东西,叫学习能力。我出国前,因为才刚刚当上课长不久,要花很多时间去熟悉一些职务上的改变,现在比较适应了,工作效率当然变快。”
“喔。”
“而且,我不打算把命一起卖给公司。工作做完了,当然就是下班,留在办公室里又没多的薪水领。”
“加班费呢?”
“加班费?”他睨她一眼。“你不知道吗?那种东西早就不流行了。这年头,只有不需要加班的人才有加班费可以领。”
她点头,表示受教,低头继续吃他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便当。
“就这样?”
“嗄?”
男人已经吃完了便当,将剩下的纸盒收拾干净,丢进垃圾桶里,坐回到沙发上,一边喝着刚刚倒的白开水,一边抬高眉毛,开口问:“我说,你刚刚说的有点怪怪的,就只是这样?”
“学长也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怪怪的吗?”
他瞪她。“安恬日。”
“是,学长。”她温驯地应声。
“闭嘴。”
“喔。”
男人看了她许久,摇头。“看来,人还是不应该期待一根木头突然自动变得灵巧。”
她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低头继续吃她的便当,没有作声。
叹息声。“我去美国一年,你收过我几张明信片?”
她思考一下。“每个月一张。”
“你大哥呢?我寄给他几张?”
她眨眨眼睛。“学长,你不记得自己寄过几张明信片给别人吗?”
他抿紧嘴。“几张?”
她摇头。“我不知道。”
“一张都没有。”
“喔。”她困惑地看着他,不太确定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
“一年,我打过几通电话给你?”
她老实说:“学长,我不记得这些了。”
他眯起眼睛。“那去年圣诞节,我打过电话回来给你,你至少记得这个吧?”
“嗯。”“我告诉你什么?”
“圣诞节快乐。”
范姜光垣瞪着她,脸色沉下来。“安恬日,你不要告诉我,我花了一个多小时跟你讲电话,你只记得一句圣诞节快乐?正常人的脑容量没这么小吧?你这个样子也想考上研究所?台湾的教育水准这么低落吗?”
她大声叹气。那个恶毒得跟鬼一样的学长又复活了,她为什么会以为他从美国回来以后,性格变得比较温和了呢?“学长还说芝加哥那里很冷,连出了太阳,雪都还是化不掉。”
他看着她,眼睛闪过一道光。“然后呢?”
“然后”
“我也想你。”
还带着半分睡意的男中音穿越记忆的门扉,在她的脑海中重现,清晰得仿佛他才刚刚说过。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温暖的声波震撼耳膜的感觉。
胸口的心跳漏了一拍,声音消失在喉咙里,脸开始发热。
她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那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她早就听过了,也没有太特别的想法,但是在他的凝视下,却突然变得非常难以出口。
她好奇怪。
似乎已经得到他想要的反应,范姜光垣悠闲地靠回沙发上,淡淡地问:“怎么样?恬日,然后呢?”
想了一想,她决定压下心头那股奇怪的騒动,坦白说:“学长说你也想我。”
那只是一句话而已。
他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不理会他奇怪的目光,把剩下的几口饭扒进口中,镇定地将剩下的纸盒收进垃圾桶。
“安恬日,”终于,他叹气。“你不觉得那句话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她思考一下,点头。“学长不像是这么老实的人。”
他眯起眼睛,仿佛就要发怒,才一个转眼,阴沉的表情却突然敛去。他摇头大笑。“好吧,小风说的没错,我不该不信邪的。”
每次看到范姜学长这样的反应,她总是会忍不住苞着露出笑容。“学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范姜光垣看着她,锐利的眼眸熠熠生光,漂亮的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恬日,我在追你。”
她眨眨眼睛,盯着眼前忽然变得陌生的面孔,一下子不知道应该作什么反应。
“唉”
轻柔的叹息声,没有得到反应。
“唉!”
稍微加重力道的叹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程水灵噘起嘴,一双翦水秋眸恶狠狠地瞪向心不在焉的好友。“恬日。”
坐在对面的女孩楞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浑然不觉有人正在呼唤她。
她生气了。“安、恬、日!”
斑亢尖锐的声音引来店内所有人的注目,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安恬日终于回过神来,眨眨眼睛。“水灵,不用这么大声吧?”
“你还说?我叫了你好几声,是你一直在发呆的。”程水灵下悦地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那么出神。”
“对不起,”她老实说:“我在想学长前几天跟我说的事情。”
周末,夏天已经快要结束。已经找到学校的水灵暑假结束后,就要正式成为国中老师,趁着开学前的空档,两个人约到这间大学时代常常一起来的小餐厅里喝下午茶,交换一下最近的生活近况。
可是,她的心思,却没有办法放在眼前的好友身上。
“学长?你说那个范姜学长吗?”程水灵皱起眉头。“他不是去美国吗?已经回来了?”
她点头。“学长回来快一个月了。”
“他又怎么了?”
她迟疑一下。“学长说他在追我。”
程水灵惊讶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几秒,才拔高声音:“他在追你?那个讨厌鬼在追你?”
“水灵,”她叹气。水灵也只不过见过学长几次,却好像跟他对上了似的,一直对他没有好感。“学长人还不错啦,不要老是叫他讨厌鬼。”
“比什么东西不错?”程水灵冷哼一声。“毒蛇吗?”
她只是笑,没有作声。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他不是跟你告白吗?”程水灵担心地问:“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水灵,”她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美人扬高眉。“我怎么会这么想?恬日,你忘了吗?上次人家跟你告白,你不就乖乖变成人家女朋友了?还问我怎么会这么想?”
阿浩。她沉默下来,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要跟学长交往,而且,学长也没有跟我告白。”
“他没有跟你告白?”程水灵瞪她。“你刚刚不是说,他要追你吗?”
“是啊。”她点头。“可是,水灵,学长并没有说他喜欢我,应该不算告白吧?”
“拜托,恬日,那个就是了啦!”
她摇头。“才不是,交往跟喜欢是两回事。”
“谁说的?”
“这很简单啊,水灵,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喜欢过阿浩,可是还是跟他交往了。”她慢条斯理地解释。“所以,这是两回事。”
“那是你!”程水灵用力摇头。“一般人才跟你不一样呢!而且那种状况,他就是在对你告白啊!要不是喜欢你,他干嘛要来追你?”
“是这样吗?”
程水灵皱起眉头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决定不要跟好友争执这种细微末节的定义问题。“算了,反正你没有要跟他交往就好。”
她笑。“水灵,你这么讨厌学长啊?”
“那种人,我干嘛喜欢他?”她冷哼,然后顿一下,又开口问:“对了,你为什么没答应他?”
她顿一下,才低声说:“因为阿浩。”
“阿浩?”程水灵皱起眉头。“那是谁?”
“水灵,我跟阿浩分手才半年多呢!”
“你那个前男友叫阿浩啊?”程水灵耸肩。“反正你们都分手了,我干嘛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她叹气。“水灵”
“好啦,你前男友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早就分得乾干净净了吗?我很久没听到你提起他的名字。”
“就是因为这样。”她简单地说:“我跟阿浩分手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他曾经说过,分手以后希望她还是愿意陪他出来,就像一般朋友那样,吃个饭、看看电影。
一开始,两个人确实也见了几次面,但是随着时间过去,阿浩打电话的频率愈来愈低,因为他在当兵,她也没有太多管道能够主动联络,只能写着一直石沉大海的e-mail,到后来,两个人完全断了音讯。
“恬日,你最好解释清楚一点,我以为你对你那个阿浩没有感觉。”
“不是的,水灵,你误会了。”她微笑。“我只是觉得交往没有成功,却失去一个朋友,好像不太值得。”
程水灵看着她,眉头皱得更深。
“恬日,你到底对那个讨厌鬼学长有什么感觉?”
她眨眨眼睛。“水灵,你在说什么啊?”
“你刚刚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点惊讶。“很奇怪?怎么个怪法?”
程水灵迟疑一下,噘起嘴,摇头。“反正,就是很奇怪啦。”
“喔。”她低下头,喝着饮料,没有打算深究。
她对范姜学长有什么感觉?水灵问的问题,她没有答案。
一开始,他是哥哥的朋友;然后因为那件事,他被迫成为她的室友;慢慢地,她开始把学长当成朋友看待,一个年长的、值得倚赖的男性朋友。
学长就是学长。对她来说,像是空气一样,生活中最平常而重要的存在。
她从来没有想过把学长当成可能交往的对象,更从来不觉得学长会想要改变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关系。
可是,他说他在追她。
她不希望和阿浩之间的事情,在她和学长的身上重演。她不想她不想失去学长这个朋友。
这是她唯一确定的事情。
“水灵。”
听到呼唤,程水灵看向她。“做什么?”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程水灵看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中胬而透出湿润的水光,急忙低下头,洁白的齿咬住红艳的嘴唇,试图用乌黑笔直的长发掩住脸上凄楚的表情。“恬日,你不要问这种问题啦!”
她看着不愿多谈这个话题的好友,轻声叹息,然后体贴地转开目光,看向窗外的巷道。
人,还是比数学复杂太多了。
小餐厅门口的铃声叮当作响,好像有客人走了出去。门扉开启,她听见熟悉又遥远的车流声,顺着夏天温热的风,流进低温的店内。喧嚣的声响,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门打开,然后轻轻关上,似乎怕惊扰了正专心盯着新闻看的人。
“恬日。”
本来打算偷偷溜回房间去的女孩定下脚步,转过身,状似自在地朝他微笑。“学长,晚安。”
他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晚安,吃过没有?”
她点头。“吃过了。”
然后,他没再开口,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个头娇小的女孩站在房门口,脸上的微笑有些不稳。
她已经躲他好几天了,而他的忍耐也已经到达底线。
他以为自己是更有耐心一点的。碰上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小女生,不知不觉间,一切都慢慢走了样。
这,就是爱情吗?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风花雪月的念头上。
叹气。“过来。”
她眨眨眼睛。“学长,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请你过来吗?”他反问。“安恬日,你愈来愈大牌啊,下次要不要我先铺张红地毯,再请你走过来呀?”
她看看他,叹气。“学长,你这样说涸铺薄。”
“你第一天认识我?”他笑。“过来。”
踌躇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来。
“坐下。”他悠闲地靠向沙发椅背。“你是机器人吗?一定要我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女孩更大声地叹气,认命地坐进他身边的沙发。“学长,我还有功课要看。”
“你每天都有功课要看,”他抬高眉。“而且最近特别多。”
她尴尬地瞥他一眼,然后低声嘀咕了些什么。
“说什么?”他故意说:“我听不见。”
“学长,你明明知道,”她闷闷地说:“我在躲你。”
是了,他果然没猜错。他努力压住心中的恼火,沉声问:“为什么躲我?”
“因为”她深吸口气,抬头看向他,老实地说:“学长,我不想跟你交往。”
意外的剧痛刺入心口,他瞪着那双毫不矫饰的眼睛,齿根不自觉地收紧。
果然还是会痛啊。
男人的表情沉下来,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看着那张失去温度的俊朗五官,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不是那个意思。
“学长,”她静静地开口:“你生气了?”
停顿五秒。“没有,你怎么会以为我在生气?”
没有起伏的冰冷声音。他在生气。
她叹气。“学长,我”
话声断落消失,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听起来合理的说法。
她不明白所谓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不想要冒着失去这段友谊的危险?
她觉得维持现在的关系,会比较安全?
每一种说法,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都好像藉口,暗示着她根本“不”喜欢他。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不讨厌学长,可是“喜欢”?什么样的感情,才是他们所说的,专属于恋爱的“喜欢”?
她不明白。她一点也不明白。她一直在找的那个解答,到底有没有可能真的存在?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至少,她没有找到。
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到自己的感情残障,是一种多么恐怖的缺陷,而她必须因此付出的代价,则可能是根本无法弥补、无可挽回的。
学长
“我等着呢,安恬日。”
冷到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在暮夏的夜里响起,她想起那个第一次见面的范姜学长。
“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交往?”
望着那双锐利而深沉的眼眸,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哀伤,仿佛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宝物曾经拥有过,却在失去之后,才终于惊觉它存在的重要宝物。
“对不起,学长。”她低下头,只能呐呐地这样说,无助地等待对方的判决。
良久,他叹口气。
“说拒绝的人,自己先哭了,你是要我这个被拒绝的人怎么办才好?陪着你一起哭吗?”
听到他的话,她惊讶地触碰脸颊,发现自己的脸上挂着两条已经冰凉的泪痕。
她哭了,为什么?
她楞楞地看着手上透明的液体,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除了“那一次”之外,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算了,是我太心急了。”男人的声音回温,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她抬起头,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扭曲,带着一种自嘲的味道。
“想不到我还比不上你那个叫什么阿猫阿狗的同学。”
“学长,我同学叫阿浩啦。”她试着想微笑,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心里有一个悲哀的洞,慢慢地在扩大。
范姜光垣看着她,叹气,长臂一伸,将她拥进怀里。
她僵住,手忙脚乱地想挣脱。
“别动。”他不耐烦地斥道:“我还没有卑鄙到要趁这种时候吃你的豆腐。”
老实说,被两条铁一样的胳臂困住,她发现自己就算挣扎也没有意义,范姜学长生得一副温良斯文的摸样,平常的运动锻练却从来不曾少过,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力气自然不小。
所以,她只能温驯地靠在他健硕的胸膛前,听着明显的心脏鼓跳,让温暖的柑橘香氛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扑通、扑通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泪水止歇下来,那股悲哀的失落感也渐渐跟着隐没不见。
“学长,对不起。”
他顿一下,用低柔的声音提问:“恬日,你讨厌我吗?”
她摇头,马上感觉到他的身体松懈下来,原本没有察觉到的紧绷张力也随之逸去,环抱着身体的胳臂将她抱得更紧。
刚刚失落的心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种微妙的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这么亲近过。
她开始觉得尴尬。
“学长。”
他的下颊靠着她的头顶,温和的声音带笑。“干嘛?”
“你在吃我的豆腐了。”她不得不指出来。
“是这样吗?”
“学长!”
他大笑,而她的脸红透了,也忍不住苞着露出微笑。
“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跟我交往看看?”他又问。
她叹气,再次徒劳地想挣脱他的怀抱。“因为阿浩。”
“不是你开口甩掉他的吗?”他乾涩地说:“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对他旧情难忘也已经太迟了。”
“不是的。阿浩跟我分手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络了。”她安静地说:“我伤了他的心。”
“伤了他的心?”他撇撇嘴。“安恬日,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说不定你那个阿猫同学只是交了别的女朋友,春风得意,所以才没有跟你联络。这年头,哪里来这么多情圣?想太多。”
她一边和禁锢自己的手臂挣扎着,一边努力思考。确实,她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学长,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别拿你那个连追女人都不会的同学跟我比,污辱人不是这种方式。”
“可是,学长”
“安恬日,你别再挣扎了。”他将手臂收得更紧,暧昧地压低声音:“再动下去,我就不为我的行为负责了。”
她僵住,然后叹气,合理地指出:“学长,你本来就应该把我放开了。我挣扎,是因为我想下去,你不放开我,因此产生生理反应,并不是我的错。”
他大笑。“好、好,安恬日,我说不过你。放你下来。”说完,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两条胳臂依然紧紧扣住她。
“学长?”
“我在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停顿一下。“学长,这种行为很卑鄙。”
“卑鄙吗?”嘲弄的声音,她可以想像他脸上的表情。“那真是太糟糕了,幸好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
她叹气。“学长,你要我做什么。”
沉默半晌,他开口:“不要再躲我了。”
“啊?”她很惊讶。
他叹气。“你不要再躲我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她抬起头,楞楞望着那双专注的眼睛。
这是他的要求?
“学长?”
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望住她,薄唇勾起一抹淡笑,全然不见平日的嘲弄讽刺。
“嗯?”
这就是他的要求?
这么简单、没有任何假饰的要求
看着那双不再有任何讥诮防备的深邃眼眸,她突然明白,她这一阵子的闪躲,真的伤了他的心。
那个要求,应该证明了什么证明了什么呢?向来规律运作的脑袋突然一片混乱,无法清楚条列出可能的因果逻辑。
“恬日?”
她摇头,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看着那张吸引人的脸渐渐贴近。心,开始发狂。
温软的唇,轻轻地相互重叠,然后分开。宛如天使羽毛一般柔和的吻。
“恬日,我喜欢你。”
她张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厘清心里那团近乎麻木的混乱。
男人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撩开颊边卷曲不驯的发丝,无声地拭掉她眼下残余的泪痕。
学长的手好温柔。
模糊的记忆闪过脑际,还来不及抓住那个转眼即逝的印象,暴怒的声音轰然响起。
“范姜光垣!你在对我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