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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了扭下颚,夏可潼无论如何都不习惯脸上那张过度堆砌的“面具。”
“喂,百合,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文哥已经来了欸!”
一个花枝招展,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女人,脸上顶着比夏可潼厚了一倍有余的“超重量面具”让夏可潼对她行最敬礼。
“呃,我就快好了,好姨,等我把这高跟鞋穿上”
百合是她在“danger”里面的“花名”很俗,但很适合舞厅这种文化水准的地方;所谓入境随俗,她虽不满意,却也只能接受了。
好姨叹了口气,扭着屁股坐到她身边来。“真奇怪捏,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
夏可潼莫名其妙地看了好姨一眼,笨拙地将高跟鞋套在脚上。“怎么说?”
要死了!这种鞋子穿在脚上,不知道她待会儿从休息室走出去执行任务时,会不会因而摔断脖子!
“你啊!”指了指夏可潼的额,好姨忍不住扯了扯她身上的紧身火红小礼服。“妆化得乱七八糟不说,连这么漂亮的衣服都穿得歪七扭八,你这样客人怎么会喜欢、你的业绩又怎么会好呢?”
“那么好姨,你可以帮帮我吗?”这件贴身到不行的红色衣服叫好看?在她的认知里,这分明是俗到不行,但她可没胆子在好姨面前反驳,只能扯开尴尬的僵笑以对。
教战守则那是老秃给她的“秘笈”此刻正好拿出来应用。
教战守则第一条,利用身边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包括扫厕所的欧巴桑和管大门的印度阿三,全都不可放过!那些小人物在不经意的时间里,可发挥意想不到且牟穷的潜力。
好姨瞪着她脸上几乎不曾变化的笑脸好几秒,最后妥协似地叹了口气。
“哎,要不是看在你家境不好,跟我相似背景的情况之下,老实说,我才懒得蹚这趟浑水。”
喔哦,夏可潼差点忘了,当初组长藉着线民将她引进danger时,所用的理由和烂借口,她觉得是很八股的烂借口啦,不过显然店里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就是因为她家境不好人欠亲负债一堆、母亲又卧病在床,跟连续剧里演的一样洒狗血的理由。
还好还好,还好好姨提起,不然她还真忘了这么重要的“身世背景。”
“呃是啊,我想没有好女孩愿意做这种工作吧?”她持续僵笑,感觉脸部快抽筋了。
天地良心,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女孩,甚至为了这次的任务,她故意瞒骗了韩牧允,说自己出国度假去了;要不是因为组长安排得好,她还真怕韩牧允爱哭又爱跟路呢!
万一他硬要跟,她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还好他最近被一个案子绑住了,真是上天保佑。
“嗟,这你就不懂了。”
好姨将她拉站起来,仔细地调整被她穿得乱七八糟的小礼服。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在这种高消费的年代,加上现代人的观念总是笑贫不笑娼,多的是为了钱自愿来当舞小姐的女人。”
呃说得也是啦,她在侦一组里看多了嘛,只是一时被连续剧和小说里的既定印象影响了,差点忘了现实和想像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
不行不行,韩牧允说得对,她得分清现实和幻想之间的界线才行,毕竟这次的任务危险性很高,她可不能再这么散仙下去,不然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好不容易,好姨为她整好了那套被她“蹂躏”过的火红小礼服,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
“好了,这样好多了。”
“喔,谢、谢好姨。”她回过神来,赶忙道谢。
敖战守则第二条对于任何伸出援手的人,不管对方是何种身分地位,都得保持良好的礼貌,这样才有机会获得第二次的帮助,切记切记!
“好啦,别谢了,文哥在等了哪!”刚才在她进休息室之前,文哥的车已经交由小弟泊车了,现下应该已经抵达办公室了,她可得快点才行。
“文哥?”夏可潼眨了眨眼,佯装全然不知情。“好姨,谁是文哥啊?”
敖战守则第三条虽然她在出任务之前,早已将毒枭文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但不论在任何人面前,一概都得装作不知道,以明哲保身。
“小女孩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姨蹙了蹙眉,没有加以回答。“走了走了,让文哥等太久不好。”
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将她往外推,像是害怕毒枭文会因此而生气似的。
夏可潼看似没主见地跟着好姨往外走,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让毒枭文注意到她,好让她就近监视和收集他的犯罪证据。
最后利用那些证据将毒枭文送进牢里,这才是这桩任务最主要的目的
“新来的小姐?”danger二楼的办公室内,一个蓄着过肩金发的男子,舒适地将腿伸直跨上桌面,整个背靠着柔软的沙发椅垫,闭着眼看似在闭目养神。
“是的,文哥。”身边穿着全套黑色西装的男子欠了欠身,恭敬地应道。
说来奇怪,不知打哪时候开始,不属于白道的弟兄有了不成文的规定,似乎只要是在道上混的兄弟,不出门则已,一出大门便个个像约定好了似的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俨然一副大企业员工的模样。
晃了晃脚丫子,被唤为文哥的男子沉声问道“哪个道上的?”
“身家清白,是痞子刘介绍来的,身段瞧起来还不错。”
“人呢?”女人他是见得多了,身段不错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对他而言,除非超有个性的女人,否则他的兴趣不大。
没错,这个文哥就是秃头组长所提及的“毒枭文”danger目前已然成为他另起炉灶的出发点,只因他在东南亚得罪太多道上的朋友,不得不到台湾来避避风头。
他行事小心,即使小小的一个舞小姐,他都会亲眼“鉴定”一番。
丑的不用、老的不用、胖的也不用;另外还有个最高指导原则,感觉不对或直觉有问题的,更是绝绝对对不能用这就是他之所以可以安全地混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报告文哥,就在楼下大厅。”小弟赶忙回答。
文哥缓缓睁开眼,下了指令。“嗯,把窗帘拉开。”
这是一栋楼中楼式的建筑,他的指挥地点设在挑高的二楼,看起来与一般包厢没有什么不同,其实里面暗藏玄机。
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可以藉由玻璃帷幕看到整个大厅,甚至整个舞池的活动状态,因此在这里想看清一个新进的舞小姐,并不是件太困难的事。
“是的,文哥。”
小弟依言拉开窗帘,隔着窗帘之外的玻璃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进来的特殊玻璃毒枭文一眼就看到站在楼下大厅的夏可潼。
他眯了眯眼,没有太特别的情绪波动。“那妞叫什么名字?”
“花名百合,是大班好姨为她取的资料上填写的本名则是‘方巧妮’。”
“嗯。”毒枭文沉吟了声。“ok,她可以留下。”
没见过这么会惹事的舞小姐!
好姨每每望着百合那张无辜的脸蛋,她就比百合还想落泪。
舞技不好,可以用身材和脸蛋来弥补;酒量不好,可以用礼貌和推拒方式来摆脱。但这些百合全学不好,几乎每天,她都可以惹得点名她的客人发火离去。
“百合,你哎”再怎么说,她们都是开着店门做生意的,做的可不是慈善事业,百合她三天两头麻烦不断,教她这个做大班的都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夏可潼低着头吊高眼球,偷觑着好姨那张早已变成苦瓜的大花脸。
“好姨,我又闯祸了,对不起。”
她承认自己舞跳得不好,毕竟局里的训练时间过短,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练习至纯熟。
她也不否认自己酒量差,但这是在这个时间、地点,她的酒量才差。
很久以前她就明白喝了酒会乱性,因此平日都有训练自己酒量的增进,不然这个任务她还真不敢接。
谁知道“酒后吐真言”会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因此即使酒量还不赖,她还是佯装酒量极差,一切小心为要。
好姨头痛地抚着额。
这个百合之会惹事,已经引起文哥的注意;他交代今晚要将百合带到他面前,他要亲自“关切”一下她的问题点,让好姨不由得为百合担心起来。
文哥在这个业界,堪称舞林界的“舞女杀手”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像百合这样单纯的好女孩,她还真有点担心,百合会惨遭文哥的“摧残。”
“现在说对不起似乎也于事无补了。”长叹一口气,好姨面有难色。
“怎么了,好姨?”
天呐!不会叫她回去吃自己吧?她到danger好几天了,连毒枭文的真面目也没见到,这下岂不是无功而返了吗?
“店里要把我遣散吗?”
好姨白了她一眼,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们舞厅做的是正经事业喔?什么遣散?要嘛就直接踢人了,还遣散咧!”
夏可潼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搔了搔头发。
迟疑地看了夏可潼一眼,好姨的脸色一直没有明显好转。
“怎么了,好姨?”夏可潼察觉她神色不太对,不假思索地紧张追问。
“呃”算了,反正迟早她还是会知道,倒不如让她提早做点心理准备来得好。“文哥说今晚要见你。”
夏可潼微微一愣,心头正绽放着烟火。
太棒了!她终于有机会可以见识到毒枭文的真面目。
果然,她的策略成功了。
通常要得到一个人的注意,不是过于精明干练,就是得表现得较平日笨拙,这就是她设定的“逆向操作攻势”显然已经得到预期的最佳效果。
“好姨,文哥是谁啊?”但此时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她还得继续演下去。“我记得你好像提过他,可是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
虽然好姨对她好,但战场就是战场,绝对不可以随便就相信任何人她哪知道好姨会不会是毒枭文的心腹?
因此不管在任何人面前,她都得表现出这副“笨拙”的模样,一路笨到底!
“文哥是我们的幕后老”好姨叨念着,陡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顿了,突兀地收任话尾不再继续。“好了好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就行了;稍微准备一下,我带你去见文哥。”
镇定地坐在偌大的桃木办公桌前,夏可潼双眼平视着眼前那张与局里档案资料照片相同的脸,神情很是镇定,却没有人发现她的手心正在冒汗包括她自己。
毒枭文同样地盯着她,过了好半晌,他陡地笑了。
“听说你很会闯祸,百合?”
她故作镇定地清清喉咙。“我很抱歉,文哥。”该来的总是要面对,谁教她要选择逆向操作这种烂招数。
“可是我看你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啊,百合。”毒枭文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或许是他的习惯,也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舒服,总之他就是喜欢将腿跨在桌面上。
今天这是他的地盘,又是跟自己店里的舞小姐进行“训话”因此他完全不经大脑考虑,反射动作般地躺进沙发椅里,把腿跨上桌面
“文哥,你跟人讲话时,这种姿势很不礼貌。”夏可潼也是直觉反应,她立即皱起眉,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一句话令在场的小弟和好姨白了脸色,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几乎降至冰点,但夏可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何不妥,神色不曾稍变。
毒枭文眯了眯眼,凝着她眉间正义凛然的英气,好半晌没有说话之后霍地爆笑出声
这一笑让好姨松了口气,身边的小弟则是腿软地扶着桌角,差点没让夏可潼吓死。
开什么玩笑?文哥的狠戾在道上是出了名的,这小女人也太不懂得分寸,竟敢这般顶撞文哥!
不死,算她命大。
毒枭文缓缓地将腿放下,改以双肘撑住桌面,反掌抵着下颚。“百合,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吗?”
她的反应着实有趣。今天犯错的人是她,理当带着负荆请罪的心态来见人,可她却敢如此直接指责他的行为不够礼数,这让他觉得有趣,非常有趣。
虽然她的长相称不上最美,但她的直接和坦率很快便获得毒枭文的青睐,对她的印象马上呈正成长急速攀升。
“我应该害怕吗?文哥。”她嗤笑一声,平日的性子全冒出头了。“今天就算你踢我出danger,我还是可以到别的舞厅做舞小姐。我承认我表现不好是我不对,但我认为,基本的礼貌还是应该要维持,难道你的老师没教你吗?”
她豁出去了。
资料里写着他喜欢带有英气、性格豪迈的女人,正好与她的性子不谋而合,她只要专心扮演好自己就行了,至于能不能混到他身边那就任天由命吧!至少她努力过了。
好姨和一旁的小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种刺激的程度连搭乘云霄飞车都比拟不上,两人都像是患了心律不整似地急促呼吸着。
毒枭文微微瞠大眼,眸底冒出明显的赞许。
“不好意思了,百合小姐,我没念过什么书,也没这个荣幸得到这么尽责的名师教导,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他嘲讽着,不可否认对她的好感迅速加分。
哇咧他这么一讲,反倒夏可潼不知该怎么接腔了。
她撇撇嘴、搔搔头皮,一点都不在意盘了老半天才盘好的发。“嗨哟,你这样讲我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垂下肩。“反正我有错在先是事实,文哥自己看着办好了。”
顶多把她扫地出门,任务失败,如此而已,还是有很多优秀的女警可以接手这固任务。
“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你才好?”毒枭文泛起阴邪的笑,让夏可潼几乎竖起全身的寒毛。
“我怎么知道你想怎么处理?顶多我换一间做啰!”
哎,秃头组长,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但是时不我与,显然我的作战方针有误,我会将错误的方案提报给下一位当卧底的女警做参考,以免她再犯上同样的错误。
毒枭文浅浅一笑,寓意深远地看了眼好姨,好姨亦同他使了个眼色,明白毒枭文心里的打算。
“百合,要是文哥把你踢出danger,我想恐怕没有任何一家舞厅敢收留你。”带着点惋惜,好姨不得不把现实的残酷面说了出来。
虽然毒枭文进驻台湾的时间不长,但是由于他供应毒品的货源充足,加上结识许多道上的狠角色,因此真敢得罪他的人,十只手指头都嫌太多。
因此要是文哥一声令下,恐怕百合这个小女人就得面临断粮的危机除非她不再做舞小姐了。
但是以她的背景和家境,除非她愿意“躺着赚”否则她很难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啊?那”阿不然他们现在是想怎样?害她都有点进退两难了。
“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吧!”几乎可以说是命令,毒枭文开口了。
瞳大美眸,她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就以往而言,为了任务她可以不计代价地牺牲;但现在她有了韩牧允,即使是为了任务,也不能背着他“爬墙”呀!
不,不成,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文哥,不是我不愿意,但这件事并不在我当初入行时的设想范围之内。”ok,看起来这个人还可以讲点江湖道义,不妨跟他沟通沟通。“今天我跟你又不熟,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要我突然跟你怎么样,老实说我还真做不出来。”
好姨翻翻白眼,再也忍不住地如同身边的小弟般虚软。
这百合还真是有个性到不行啊!
“如果我有心让你在这个业界无法存活呢?”
毒枭文倒想试探看看她的底限在哪里?如果她真的无路可走,或许她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勉强女人最没意思了,他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做什么呢?就算到手了又怎么样?那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他根本不屑为之。
或许是潜意识里的大男人心态作祟,越难征服的对象,到手之后的恢感越大他决心好好地跟这个女人周旋,相信一定可以为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如果文哥不留活路给我,我就只有走死路了。”她盯着毒枭文,神色很是坚定。
当然她没有那么笨啦!就算这条路不成,她也绝不会去走死路,因为那些背景全是秃头组长研出来的,她只是顺着情势走下去而已。
办公室里的氛围变得很奇怪,形成两股截然不同的拉锯反应。
好姨和那名小弟是大气没敢乱吭,连呼吸都异常小心;而毒枭文和夏可潼则是相互对峙,双方各持己见,仿佛在较量谁可以撑得久似的。
未几,毒枭文笑了,也让所有的紧张氛围迅速瓦解。
“百合,你很有个性。”
这个女人比他的生意有趣得多,他乐得与她周旋。
“这样吧,也别说非得要你跟我还是怎的,你就先留在我身边做事,至于以后等你有那个意思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