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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牧允这陷阱设得漂亮,让夏可潼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
点了头,她就必须跟这个漂亮得过火的男人,留在同一个屋檐下好一阵子;但摇头却会显得她对自己没自信,真教她进退维谷。
矛盾地看了眼韩牧允,她为难地在心头挣扎,一方面想点头表现自己的自信和能力,一方面又哎,她实在怕极了这种俊帅的男人。
男人嘛,没事长那么帅做什么?可以看、不讨厌就好了咩,长这么帅,教人家眼睛要往哪里摆嘛!
见她一会儿搔搔头皮,一会儿又摇头晃脑的样子,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但韩牧允却变态得觉得她好可爱,直率又不转弯抹角,别有一番特别的韵味。
这个女人有意思,很有意思。
“小姐,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不想让她思考太久,韩牧允出声扰乱她的抉择方向。
“难道你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
有种人绝对受不了激将法,特别是自尊心超强的人,好死不死的,夏可潼正好属于那一种。
一旦被刺激,她几乎是马上,马上忘了自己之前为什么坚持。
谓比么阮笑!这绝对是今年度最好笑的笑诂了,搞不好到电视笑话冠军的节目中比赛,还可以拿到冠军呢!
平常在侦一组被大伙儿捧在手心里嚣张呃,高举的警花,突然被个算不上认识的男人这般嘲讽,教她怎吞忍得下这口气?
只见她素手一拍,啪地一声拍上沙发椅背,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她惯怒的咆哮
“屁!我会对自己没信心!”
韩牧允挑高眉尾,仿佛不敢相信那带着粗俗字眼的话语,会由她那张棱角分明的可爱小嘴里吐出来似的。
“本姑娘什么都没有,就是他妈的有自信!”
恍似韩牧允不明了她的信心,她特意加重语气强调,听起来却显得更为刺耳,字字敲疼韩大律师的耳膜。
痹乖隆地咚,这娘儿们讲话怎么那么难听啊?
除了她的行为举止不像女人之外,就连她说话的方式和内容也与一般女人大相迳庭。
他实在不得不怀疑,现在站在他眼前,看起来“很像”个女人的女人,真是个女人吗?
“你”说话的方式可不可以文雅一点?
“好,就这么决定了!”
韩牧允还来不及抗议她的“粗俗用语”夏可潼猛地深吸口气,单手握拳猛地拍在另一手的手心上,仿佛正面临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般谨慎。
“这个案子,我接了!”
韩牧允微微勾起嘴角,好似早就预料到她会应允似的。“嗯。”“嗯什么嗯?”夏可潼斜睨了他一眼,水眸渗入一丝懊恼,声音里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沮丧。
“那位童小姐住在哪里,你总得让我知道一下吧?”
讨厌、讨厌!她明明不想接的呀!可这性子就是这样,一被刺激就糊涂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全都会答应。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接啊!
看着她微蹙的眉心,韩牧允忍不住暗暗发笑。
这妮子后悔了是吧?她的反应全写在脸上,他再次怀疑她是块当警务人员的料。
不过他挺喜欢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应该说没有隐藏的心思,那让他觉得相处起来会简单许多。
他的工作太复杂了,接触的层面又太广,因此私底下他喜欢简单一点的人事物,感觉会比较没有负担不论生理或心理。
“好,够爽快”韩牧允正想翻档案提供她童颖绿的详细资料,不巧他的手机却选在此刻响起。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喂,哪位?”
夏可潼伸伸懒腰,将身体的曲线彻底拉直,行动之间随意晃看过他屋里的摆设与装潢。
不可否认的,这家伙还真有点生活品味。
深色木质地扳上铺着乳白色的地毯,其上摆置着与地板相同色系的矮几。
沙发是深蓝色的,沉稳而不显突兀,上面摆放了两个后现代主义抽象图形的抱枕,让人好想躺在上头赖着不走。
落地窗和窗户皆配有简单的蓝白相间帘幕,乳白色的墙上有着几幅她看不懂,却觉得还算舒服的抽象画,正好与他沙发上的抱枕相互辉映。
至于其他房间,她可能没机会看到了,但就目前放眼所及,她有点不太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住所。
在她的印象里,男人大多懒得整理、脏乱惯了的,由她办公室里的同事便可窥知一二,尤以樊统为主要参考指标。
卷宗、资料乱丢,要用的时候就算找破头也未必找得到。
烟灰老不弹在烟灰缸里,好像烟灰缸是拿来摆饰用的。
不出勤时就把鞋子脱掉,两只脚丫子就这么晃在桌子底下
幸好他至少还会穿袜子,不然全办公室的同仁铁定都让他一人给薰死。
“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
一转身,韩牧允正巧结束电话,瞧向她的眼神有丝复杂。
“怎么了?”基于职业本能,夏可潼直觉任务有变。
“被保护者失踪了,我们先到她家去看看情况。”
苞着韩牧允到童家走了一趟,约莫了解大致情况之后,夏可潼始终紧锁着眉心;尤其在确定柴劭淳决定只身前往废弃工厂之后,她的焦虑更是无法放松。
单枪匹马独闯虎穴,真不知道该说柴劭淳大胆,还是说他没大脑。
静静地看着聚在童家所有人之间的互动状态,夏可潼不发一语,直到一行人全数“撤离”童家,她才赶忙掏出手机拨号。
韩牧允微挑眉尾,几乎马上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白了他一眼,夏可潼没好气地将手机靠上耳边。“找救兵啦什么!”
就是那一眼,令韩牧允没来由地突然胸口一麻。
哇咧这女人的眼神怎么那么媚啊?
瞧得他产生一股莫名的冲动,真想亲她一下!
念头一现,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似乎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想法。
不是吧!
他是有好一阵子不近女色了,但她!
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他真的“拗”得下去吗?
扭了扭下颚,他开始思索着这个还未发生的未来进行式,是否有其可行的空间和方式。
“嗯,好,就这样,我们到那边会合。”
夏可潼关上手机,不假思索地拉起他的手臂,往他车子停靠的位置开跑。“动作快一点,不然我担心你朋友有危险!”
完了!
韩牧允心头在低泣。
呜呜呜她没事干么拉他啦?真的有种被电到的感觉欸!
苞着她急奔的脚步,韩牧允边跑边凝着她扯住自己西装的小手;那只小手白嫩又修长,戴起戒指一定很漂亮
噢!天呐!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猪头男,你还不旁旗一点!”夏可潼微愠地回头瞪他一眼,不算慢的脚步跨得更大了。“那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万一出了什么‘茶包’,可不关我的事喔!”
再回眸,百媚生。韩牧允在那一瞬间,全然投降了。
就是她了!
她先来牵他的手,往后,他会反客为主,让她甩都甩不掉!
不过她那句“猪头男”是怎么回事?
他长得很像猪头吗?
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差点记不得自己的长相。
跑到车子旁站定,她的鼻息有些不稳,而且因为刚才是一路奔跑过来,因此额角、人中冒出一些薄汗,小脸也因而泛起健康的红晕。
“钥匙!”
“啊!”韩牧允还沉浸在自我的错愕之中,一时间没能及时搞懂她的意思。
“后!车钥匙啦!”受不了他的温吞,夏可潼干脆将手探进他西装外套的口袋里,自己探索了起来。
“你”头一回,韩牧允在面对女人时,有了结结巴巴的经验。
这女人也未免太主动了点吧!人家心理还没准备好呢
夏可潼一点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在他口袋里找到车钥匙,就一溜烟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上了车“砰”地关上门,并火速拉开另一边的车门。
“快点啦猪头,你还在发什么呆?你朋友的命要紧啦!”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眨了眨眼,他霍地想起柴劭淳已然出发的事实,心头一凛,连忙上车、关门。“走吧。”
韩牧允从来都不知道,女人开车也可以这么狠。
前往废弃工厂的路上,车子说多不多,可加加减减也不算少的了,她竟然可以在马路上左闪右躲,然后像在赛车场上飙车一样横冲直撞!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别的车子,几乎让他沁出冷汗。
不过还好,她的技术算是纯熟的了,应该不至于让他的保险公司发放意外理赔。
“你干么?”斜睨了他一眼,她直觉好笑,双手沉稳地操控着方向盘,踩着油门的脚也不曾放松。
“咳,没。”察觉她可能发现自己那些许的不安,他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别一直叫我什么猪头的,我真有那么糟吗?”
夏可潼怔愣了下,小手一滑,左脚不自觉地踩下煞车,差点没让两人同时撞上挡风玻璃。
“喂,你搞啥啊?”急忙稳住她的小手,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一次买走两条人命。
夭寿!他还没娶妻生子,又是家里的独子,可别因此让韩家断了香火呐!
火红着脸抽开自己被他压住的小手,头一回,她发现男人真是种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的动物。
所以嘛,她就讨厌没事长这么好看的男人,简直是危害众生!
“喂!你别停在路中间啊!”后面的喇叭声七嘴八舌地争鸣起来,韩牧允真想就此昏死在车厢里。“走啦,再不走会有人报警,到时就扯不完了。”
报警!
听到那敏感的两个字,夏可潼霍然清醒。
微恼地拍开他仍放置在方向盘上的手,她脸上的红潮未褪。“神经病,报什么警啊?我自己就是警察了,嗟”
后!她的小脸红起来真好看。
韩牧允不是没有察觉自己正急速地沦陷中,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没有想排斥或抗拒的念头。
“我知道你是警察,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叫我那么难听的称谓?”
呜人家就是介意她没头没脑地乱叫咩!他可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欸,放着不用多可惜。
翻了翻白眼,夏可潼是又好气又好笑,重新让车子平稳上路。“拜托,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姓韩而已。”
“韩牧允。”受不了欸,她还不是一样没说!
“喔。”她眨眨眼,目不斜视地直盯着前方的道路。
“喔什么喔?你不知道礼尚往来吗?”这女人,除了粗鲁之外,连中国人最重视的礼数都不懂。
他都报上自己的名号了,她就不会如法炮制喔?
真笨欸!
“什么礼尚往来?”
眼看着废弃工厂就在不远的前方,夏可潼的神经逐渐紧绷,开始进入备战状态,压根儿没仔细听韩牧允在说些什么。
“我向来没有送礼的习惯,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了。”她下意识地回了句。
韩牧允听了差点没昏倒。
但这时候他也看到废弃工厂就在不远处,而且柴劭淳的车也已停置在工厂外的空地上,此刻实在不宜再同这女人打情骂俏,因此他识相地住了口。
将车停放在不醒目的草丛里,夏可潼一下车便有几个男人靠近她韩牧允眯起眼,本能地盯紧那些男人的举动。
“学姐。”其中一个看似带头的男子趋上前去,压低声音向夏可潼示意。
“嗯。”夏可潼点了下头,视线紧紧凝在透着诡谲氛围的工厂。
“有什么动静吗?”她的手心微微沁出薄汗。
韩牧允听了这几句对话,明白那些人跟她是同路人,便不再将注意力摆放在她身上,转而凝向工厂的方向。
他也知道好友此举着实太过冒险,但这种事就是这样,心爱的女人有了危险,即使是刀山油锅也得认命地闯过去,否则势必终生遗憾。
如,气换成是他的话,也会选择这么做吧!
没来由地回头看了眼夏可潼,他的心情莫名地浮躁几分。
才正稍稍庆幸工厂里尚未有任何状况发生,陡地一声轰隆巨响,一阵火光由工厂的某处散裂开来,瞬间将所有人的心脏提至喉头
“走!”不假思索的,夏可潼下了指令拔腿就跑,她的速度很快,目标显然是产生爆炸的中心点。
韩牧允瞬间怔愣了下,几乎因她的举动而窒息。
那蠢女人!她以为她在做什么?
适才出现的男人们皆因职业本能和夏可潼的指令而迅速散开,由不同方向朝废弃工厂窜去,动作之快令人赞叹。
赞叹归赞叹,他却没理由呆站在原地。
韩牧允快速追上夏可潼的脚步,与她并行奔跑,并在到达工厂大门前超前她一步。
“走开!别挡路!”夏可潼凝起眉心,神色很是不悦。
这男人耍白痴啊?没看到情况这么紧急吗?挡在她前面做什么?她现在是要进去救他朋友和他朋友的女人欸!
他难道不知道好狗不挡路吗?
韩牧允没搭理她,压低她的身子,痹篇因不明物体燃烧而窜出的黑色浓烟,并示意她掩住口鼻。
夏可潼很想翻白眼。
这些动作在她的职业训练里算是最基本的项目,根本不需要这男人鸡婆的提醒。
但她的心里却因为他的举动,多了一种莫名的騒动,仿佛体会到他隐藏在动作底下的关心。
浓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任何东西都看得不清不楚;夏可潼被那些烟雾熏得有些张不开眼,眼角还泛着些许红晕。
霍地再次一声巨响,她根本还来不及搞楚发生什么状况,一具高大的身躯蓦然将她压到地上,瞬间令她的心跳加速一百倍!
这这这这家伙在干么啊?现在情况多么的紧急,就算要发情也别挑在这个时候啊!
“唔!”韩牧允闷哼了声,好似正承受着不知名的苦痛。
夏可潼眨了眨眼,察觉工厂里倒下的拼装铁制支架压着他的背,而且他的脸孔有些扭曲,看起来很不舒服。
打从进入警界之后,她几乎不曾感受到害怕的滋味,但奇怪的是,她这回感受到了甚至有些太过强烈。
尤其在见到那些发烫且扭曲变形的支架压在他身上时,她的眼角迸出几不可见的水雾。
说不清胸口复杂的感受,她用力推开他的身体,连带地让支架滑落在地。“走开啦,要吃女人豆腐也不是这样吃的!”
韩牧允惊愕地瞠大俊眸,不敢相信这女人会这般诬陷他。
适才的爆炸!起支架晃动,他是因为不想让她成为铁架下的亡魂,才会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掉危险;结果、这女人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自己意图吃她豆腐!
好,很好!这下子两人的梁子结大了。
他决定这辈子都要跟她没完没了!
藉着不甚清楚的视线,夏可潼低呼了声,发现了正在燃烧的“不明物体。”
明亮狂烧的火焰、痛苦扭动的身躯,伴随着声声如同野兽般的凄厉嚎叫,她几乎不用费脑力去猜测,便可得知此刻被燃烧的是一具活生生的人体。
眼睁睁地望着那个焚烧中的躯体扭动、嚎叫,直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而后颓倒在地,夏可潼全程屏住呼吸。
她不稳地退了一步,抵上身后强壮的躯干;韩牧允就在她身后稳住她踉跄的娇躯,当然他也看到这耸动骇人的一幕,汗水从他额角缓缓滑下。
夏可潼微微发颤着。
不是没见过自焚或焚尸的案例,但案例是死的、不会动的,跟亲眼看见整个过程绝对是不一样的感受绝对!
感觉到她的战栗,韩牧允搂紧她的肩,藉此给她力量。“别怕,有我在。”
夏可潼闭了闭眼,正想逞强地表达自己没有任何惧怕之意,但还来不及开口,便看见浓雾里走出两个人影正确的说法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两人重叠在一起。
“淳!”再次看见好友,韩牧允体验到朋友安在的强烈欣喜。
韩牧允和夏可潼立即趋上前去,却意外发现童颖绿早已陷入昏迷。
柴劭淳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身上的衣物几乎布满零星的烧灼点,显然是受到方才爆炸所引起的火花波及。
他脸上的神色很是欺和憔悴,但还好,至少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是放松的。
“嗨。”柴劭淳虚弱地扬起嘴角,摇晃地越过夏可潼,将怀里的女人递给韩牧允。“帮我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