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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高挂在竹梢上。竹影婆娑,筛落了几绺月光,有种飘逸的美感。
“哪,这给你!”骆雅桑夹起烤肉架上的一块肉片,塞进梁秋叶的碗里。
“啊!那是我要的!”涂崇英哇哇叫。那块肉是他看中的猎物耶。
“要吃就自己烤啊!”她才不甩他咧,就是看不惯他坐享其成!
“雅桑,这样好吗?趁颜大哥不在的时候,我们在店门口烤肉?”梁秋叶担心地问。他们在庭园中的竹桌旁边架起了烤肉架,可是问题是现在还是营业时间啊。
“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我以前就常做啦!包何况,今天是中秋耶!中秋夜还做生意,是老板那个人秀逗了啦!”早就跟他说过,不用做得这么拼,难得的中秋佳节,不好好坐下来赏月吃柚子,还开门做生意,简直虐待员工。
“别这么说颜大哥嘛,他还很辛苦去外送呢。”不知道当他回来,看见他们趁他不在的时候作乱,会是怎生的模样?嗯,她还是替他留些食物好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啊!”她可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没错、没错!”涂祟英在旁边点头帮腔。倏地手一伸,突袭到骆雅桑正要夹起的烤肉片,骆雅桑才要拍开他的手,他便已迅速将肉片塞进自己嘴里,还猛对骆雅桑作鬼脸。
“你几岁人啊?跟我们小女生抢东西吃?丢不丢人啊你!”骆雅桑怒不可抑。
涂崇英脸皮可厚着呢。“过二十的就别说自己是小女生了,好呗?”
“至少跟你这个欧吉桑比起来,我们可是幼齿得很。”凉凉哼笑。
“谁欧吉桑啊?我可是正值人生颠峰的而立之年!”他挺起自己的胸膛。
“哦?是吗?为什么我上上下下怎么看,都觉得你已届迟暮呢?”很不客气地瞟了一眼他极力掩饰的腹部赘肉。
一旁的梁秋叶终于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然后爆裂成串连不断的银铃笑声,惹得本来斗子诜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不禁侧目。
“啊!你们不用在意我,请继续。”她连忙掩嘴,但双肩仍然不停抽动。
他们两人真好玩哪!尤其听他们抬杠的内容,真是活宝!呵呵哈哈哈!
骆雅桑跟涂崇英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眼中含着一抹莫测高深。
嘿!她居然在笑呢,比刚来的时候大方多喽!之前遇到他们两个伴嘴的时候,总是一副窘迫不安的尴尬样,好像怕他们会大打出手似的,现在倒开始懂得欣赏他们把斗嘴当娱乐的幽默了。
骆雅桑挑起眉,兴味地看着她,一边说:“去!我没兴致跟他斗嘴啦,我现在比较想说八卦。”
“八卦?”梁秋叶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又是颜大哥的吗?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了呀!”自从跟她混熟了之后,雅桑总爱拉着她聊颜大哥的事,真奇怪
唉呀!八成是因为她对颜大哥有意,所以才老爱跟人谈论心上人?呵,既然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那么她得找机会帮他们撮合撮合了。梁秋叶很笃定地想。
接到骆雅桑的暗示,涂崇英适时地接了话:“才不多呢,颜老那家伙的八卦比天方夜谭还精采,一千零一夜也说不完呢!”顺便趁她不注意,又偷了一根香肠。
“怎么?不想听啊?”骆雅桑略眯着眼觑着梁秋叶,不外意地听见涂崇英的哀嚎声。哼哼!这叫做活该!罢烤好的香肠可爆烫呢,正好把他的嘴唇也烫成香肠!
“听!当然听!”梁秋叶先是兴奋地点点头,而后又一脸担忧地偏过头看着涂崇英。“涂桑,你没事吧?”
涂崇英对着嘴猛扇风,正要哀几声好博取女孩们的同情心,却被骆雅桑抢过话:“他死不了啦!”
当颜朗樵回来的时候,除了空气中飘散着烤肉香,引他饥肠辘辘外,他还看见梁秋叶跟骆雅桑笑得花枝乱颤,涂崇英则比手划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的视线绕着他们三个人,最后专注于梁秋叶脸上。
她终于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了呀!
微微勾起嘴角,他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笑容绽故欣喜。
他不知道她因何而笑,却因她的笑容而沉醉。
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永远守护这个笑容。
“真的还假的?老板曾干过这等蠢事?”骆雅桑捂着肚子,就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要问涂崇英他话的真实性。
梁秋叶笑得含蓄点,眼神流盼间“颜大哥,你回来啦!”她眼尖地发现颜朗站在外面,急忙收住笑声招呼他。
被她的叫声唤回了神,他朝他们走过去。“好香!”
挪了挪身子,梁秋叶空出了身边的位子让他坐下。“你饿了吧?我留了这些给你。”她拿起满满一盘的食物递向他。
“幸亏还有你记得我,帮我留吃的。”没良心的他的同学跟伙计,趁他不在,在他店门口大啖美味不说,还不知道要投桃报李,果然还是秋叶贴心。
“啊,雅桑也有帮你留呀!”赶紧为雅桑说好话,好撮合他们。
“关我什么事?”骆雅桑撇撇嘴,只想撇清起了身边的涂崇英“涂桑,你饱了没?”
他嘴里咬着一只大鸡腿“啊!我”还没吃过瘾啊!别这么快就要他走!
骆雅桑才不管。“擦擦嘴准备走人啦!”她使了个眼色,用下巴努一努另外两人。“这边留给别人收拾去。”
“咦?雅桑这么快就要走?”梁秋叶不安地问。她还想为他们制造机会呢。
“当然,我可是个大忙人!”手肘拐了拐涂崇英。“他也是。”
涂崇英这时正拼命搜括能带走的食物,就见他嘴里咬着鸡腿,右手拿着一根玉米加两根香肠,左手捧着一片土司,上面叠了好几块肉片。
“还不走啊?”骆雅桑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拖走。
见了这一幕,颜朗樵跟梁秋叶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真是一对活宝。”颜朗樵摇摇头说。
“他们很有趣。”梁秋叶翻着烤肉架上的食物,将一块甜不辣夹给颜朗樵。
“那么,雅桑今天又跟你说了什么吗?”从他的口中套出秋叶是他的心上人之后,这鬼灵精便三不五时只要没课就跑来花坊,在秋叶耳边吱吱喳喳,次数频繁到让他不禁要怀疑:夜二专的空堂有这么多吗?
还有,他的同学,涂崇英,不知从哪来的消息八成是雅桑告诉他的总会适时出现跟雅桑一搭一唱地挖苦消遣他,秋叶不在的时候还好,就随他们怎么唱戏,但要是在秋叶面前,他还真怕他们泄露了他心里的事。
“她今天跟我讲有关你亲卫队的趣闻。”颜大哥果然很有魅力。
“亲卫队?”他哪来的亲卫队?
“雅桑,有一群女学生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过来看你。”
原来说的是她们!“然后呢?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啊,她跟她们是死对头。”想到雅桑脸成一团的表情,她就觉得好笑。“每次她只要大声点跟你说话,就被她们指着鼻子骂,哪有员工差遣老板的。雅桑气极了,也就更故意对你凶,有时候也会借机整她们。”
雅桑确实对他很凶,倒是想不到还有人替他打抱不平。
“雅桑还说,全都是因为你这个老板不像老板,老要她盯,你唯一的用处就是捧着一束花笑,这样就可以吸引客人来买花,而且还男女通吃。”这点她很有同感,因为上次她也差点迷了心神。
雅桑怎么会跟她讲这个?他苦笑着。“还有吗?”
“有!她说你的长相很吃香,可是也常引起误会,她的同学第一次看到你,还怀疑你是同志。有的时候,她还要帮你赶‘章鱼“”她顿了一下,疑惑地偏头问道:“什么是‘章鱼’?”
章鱼就是唉!他一点也不想告诉她:“别理她的疯言疯语了。”雅桑在她面前这么评论他,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心目中颜大哥的形象?
“你跟雅桑处得还满融治呀?”他不反对她跟雅桑相处,有个年纪相近的同性朋友谈心,总是比较好,更何况雅桑的个性活泼,相对于她较闭塞的性子,应该会有些良性的影响。
只要她别老是跟她讲一些他有的没的糗事就好。
“也也不是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大部份的时候,我都是静静听她说话,这样好像也说不上相处融洽哦?”“很少有人可以听雅桑平心静气地说话。”不是被她给吓走,就是气走。“所以你们这样算是融治了。”唯一庆幸的是,雅桑还有从事服务业的自觉,面对客人时还知分寸。
想来,他就忍不住摇摇头。雅桑很能干,帮他把缘心坊打理得彳艮好,就是性子古灵精怪
唉!他又摇摇头。
尤其如果涂崇英又在旁边跟她一起闹,那更是双剑合一,所向无敌!幸好,之前有好一阵子,他的老同学不会在白天雅桑当班的时候来,让他清静了一阵子。可是现在为了秋叶,两人不是联袂而来,也会是一个后脚刚进门,另一个前脚就到,简直像说好了一样。
“她说话很有趣,我很喜欢听她说话呢。”这种喜欢听一个人说话的感觉,好熟悉喔。
“那今天涂桑是不是也仿效雅桑说了我什么,瞧你们都笑得花枝乱颤的。”看到老同学不怀好意的诡笑,他就不寒而栗,直觉自己误交损友了。
“也没什么啦!就说你高中时代的事,听他说你那时孤傲冷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又有点像所有人都欠你钱的愤世嫉俗,根本想不到你现在会这么温柔。”她原先有点意外,但想起他之前曾说过的往事,那段岁月正好是他原本的价值观崩毁、重建价值观的时候,会有那样的表现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除了摇头苦笑还是只能摇头苦笑。他的过去都快被他们披露完了,他不知道现在秋叶心中的颜大哥是何摸样?
他应该往好处至少,秋叶比较不怕生人了,还可以在他们面前自在地笑,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涂崇英,还抱头逃窜呢!
“我的温柔也不是对每个人的呀。”他吃着她烤的肉,暖意流过心头。
何时才能再让她像今天这样为他洗手作羹汤呀?
“就我所见,颜大哥确实对每个人都谦恭有礼。”她专注料理着烤肉架上的食材,小心地不让它们被烤焦。
火光映照得她满脸红通通,他看着这样的她,柔情满溢。
“但,只有对你是特别的。”他小小声地说。
“咦?颜大哥,你刚说了什么?”太小声了,她听不清楚。
“我说,你烤的东西很好吃。”他转移了话题。
“喔,你吃到的不只我烤的呀,雅桑也有份。”她还是不忘替雅桑说好话。
颜朗樵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地专心品味她料理的食物。
从她第一天到缘心坊帮忙后,每一天都待到打烊,随后再由颜朗樵送她回家。
日复一日,她不嫌晚,他不嫌累。
对她而言,在缘心坊的时间是快乐充实的,她吸收了许多关于园艺与花材的知识,更从花叶间看到整个生命、整个世界的脉动,这是在她从前封闭的小小世界所不能领略的。她很珍惜现在的点点滴滴,即便得晚好几个小时才能回到家,却比独自面对一室的清冷好。
于他,更值得珍惜。
每天可以跟她一起工作、一起吃晚餐,这岂止是他梦寐以求?
能够看到她的欢笑,那真是他的最大满足。
他珍惜着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总希望时间能无限延伸,而,送她回家的这段路,他则是走得又甜蜜又痛苦。
总是害怕终点就快到了,他们即将分离,他又有十几个小时看不到她,却又高兴能够陪着她走这段路。
夜的静谧能沉淀人的思绪,清冷的夜风拂过,扬起的,唯有他的恋慕。即使只是静静地走着,他都能感觉到荡漾在与她之间的情潮。
只是这也不过是他单方面的情思,他的情无法传达给她知道,只因为他的顾虑一切还不是时候。
他把双手插进薄外套口袋里,走在梁秋叶身边显得轻6b写意。
靶染到他的气息,梁秋叶也悠闲地拿着提袋晃呀晃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享受着秋天夜里凉爽的空气。
“秋天的月亮,总是特别美!”颜朗樵望着天上的皎洁月华,赞叹着。
“是啊!”她想起上回他叫她不如改名叫秋月,不禁莞尔。
走着走着,他们经过一家布置颇雅致的咖啡馆。
梁秋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颜朗樵询问,发现她的目光正注视着某一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一个年轻男子正神情茫然地望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他发觉身旁的梁秋叶有些颤抖、有些瑟缩,他转头看向她,更发现她的神情布满凄楚。
他再回头看向年轻男子,他的侧影有些熟悉
刹那间,他明白了!
他考虑着是否该不动声色地把她带开,还是让她上前去打个招呼?很快地,他做了决定
他拍了拍她的肩。“秋叶?”他是可以悄悄地带她离开,但他比较希望她能勇敢面对,至少面对抉择离开或上前,选择权在她自己手上。
如果是离开,只要她要求,他们马上走;若是向前,他也会陪她。只要她别像个傀儡,让他牵着她的线,带她走或是推她上前。
她黯然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明了他的想法。
她何尝不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柯,那个让她饱受情伤之苦的男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只要在公司,在可以感觉到他的范围,她便拼命地让自己变成木偶,忙公事来麻痹自己的感官。庆幸的是,近来他受到重用,尤其台中客户的案子,他挑了大梁,所以常出公差,也因此,他在公司跟她相处的时间减少了很多。虽然,他进公司仍会找她说话,但她的回应已经变成公式化的点头,他的话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怎么会这样呢?以前她最喜欢听他说话了,就算只是在旁边静静听,她便会觉得快乐,现在却
这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他对待她的态度一如以往,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她喜欢他,也压根儿不知道她为他受的心伤,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想不开。
她何苦如此?对他也不公平。
他就站在那边。对他,她也需要迈出脚步。
她对颜朗樵笑了一笑,藉此蓄积自己的勇气。
然后,迈向柯明阳的方向,轻声叫道:“柯。”
柯明阳因她的叫唤回了神。“呀!梁,没想到会遇见你!”
“这里正好是我回家的路上。”原来,打声招呼没那么难!她居然能跟他云淡风轻地聊天。
“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她笑。“事情是这样的”她拉过始终在她身边的颜朗樵。“这位是颜大哥,算是我老板,我现在晚上就在他开的花坊兼差,我们刚刚才休息,现在颜大哥送我回去。”
真不好意思,他刚刚都没注意到这位颜先生。“你好!”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柯明阳细细地欣赏眼前的俊美男人。
嗯,长得可真咦?等等,之前梁说过认识一个比女生还漂亮的男生,不会就是他吧?
想到这儿,不觉有些兴致盎然地猛盯着颜朗樵。
颜朗樵则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在这里等人吗?”梁秋叶问。
“喔,嗯不是。”他语气陡地哀怨起来,神情回复方才的茫然:“柯?”他怎么突然沮丧了?
“没什么啦!”他笑一笑,又迅速恢复活力,把手搭在梁秋叶肩上。“时间不早啦,你们早点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他的手又放在她肩上了!她的心跳乱了拍,偷眼觑了他的手。“嗯,我们该走了。”
道别之后,她与颜朗樵继续回家的路程。
两人皆若有所思沉默横隔在他们之间。
“我家到了,颜大哥,谢谢你。”
到了?这么快就到了?这么快,他又要跟她分开了?
但是,刚刚遇见的那个人紧绷的压力充塞他胸膛。
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一方面,他仍担心她想不开,一方面
她喜欢他的事实,拧了他的心。
早就心里有数,但心中郁积的沉重感却难以消除。
是自己鼓励她上前面对的,但当她走向那男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会嫉妒!而发现她仍带着痴迷的眼神看对方时,就好像有一只爪伸进他胸腔捏着他的心脏
心疼她的痴傻,又被嫉妒的烈火焚烧,既疼且痛,却只能独自闷着头。
他只能忍商人家族的教养让他能够忍气吞声。忍着心头闷烧的嫉妒,他不动声色地观察柯明阳,在互相介绍的时候,发现了他吸引秋叶的特质
阳光!
所以秋叶自以为处在阴暗之中却又向往阳光的秋叶,才会喜欢上他,
柯明阳的热烈注视虽让他感到怪异,但从他眼中,他看到了真诚无伪与热情,从他对秋叶的态度,就知道他对秋叶是坦然纯粹的朋友之情。
就在他这么下定论时,柯明阳却把手放在秋叶肩上,顿时,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他。
柯明阳也许对秋叶无心,但秋叶
颜朗樵深吸一口气,他没忽略那瞬间秋叶意乱神迷的神情
明明被伤得那么重,为何还是
就像秋叶的一举一动总是牵引他的情绪,他明白了柯明阳的一言一行同样牵引了秋叶的情绪。
这结,该怎么解?
“秋叶”在她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他叫住她。
她转过身,困惑地睁大眼睛望着他:“还有事吗?”
欲言又止地,最后他才下定决心说道:“刚刚遇见柯明阳,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她的眼神飘忽迷蒙,一会儿才说:“我没什么想法,不过就祝他幸福”
“你,就这么放弃?”有些庆幸,却又矛盾地为她心疼。
泛起一道微笑,幽幽怨怨,如泣如诉,她自嘲地说道:“不然能怎样呢?他可能喜欢上我吗?我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现在的心上人?”
她的笑,酸中带苦,他看了难过。他向她跨前一步。“别这样,说什么比得上比不上,我我觉得你很好。”
他的温情暖了她的微笑。“谢谢你,颜大哥,大概也只有你觉得我好吧。”
她话语中流露的悲哀,深深地折磨着他。
那悲哀漫成大海,激起了一波波的浪潮,残酷地拍打着他的心田,一点一滴地侵蚀他的理智,直到他心里眼底满满都是她。
他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生意动,动情地说:“秋叶我们交往吧!”
突如其来的冲击,她的眼睫如扇地扇动了几下,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信地说:“颜大哥,这个玩笑,不好笑!”语气是罕见的强硬。
“秋叶,不是!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拉起她的双手,焦急说道。
安水难收,话已经说出口,只能豁出去了!
他慌乱地想向她昭告自己的情,恨不得掏出他的心。
“颜大哥!”她看到他充满感情的眼眸,心一惊,摇摇头,重重地甩开拉着她的手。
这次又她又挣开了他的手
他悲伤地望着自己空空的手,然后抬起头望着她,这次再也难掩失落之情。
他的眸子所诉说的情意让她心慌,慌得她又想逃避,最终她只能咬着唇说道:“颜大哥,这只是个玩笑,对吧?”她别开眼看向别处“我该上去了。”说完,迅速转身进门,没留给颜朗樵回话的时间。
铁门,无情地在颜朗樵面前关上。
“碰”地一声打碎了他的想望。
四周恢复了寂静,只有出巷口的马路传来车子急驰而过的呼啸声。
抬头看着她住的楼层,他只能无言。
他搞砸了,搞砸了!
强烈的无力感与悔恨交杂,这种滋味百般难受。
神魂飞到九重天外,无法判断下一步他该做什么,就这么地呆立在夜色中,让萧索的秋风从他身旁掠过。
像逃命似地,梁秋叶慌乱地躲进自己的屋里,关上门,锁上锁,才乏力地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颓然地倚着门,眼中噙着泪,却哭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信赖的颜大哥为什么会
交往?
这代表什么?她不敢想!
他是可怜她吗?可怜她没人要吗?
所以挺身而出要跟她交往?
这算什么?
天!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么样的玩笑!
她好不容易才能交付她的信任,好好地与他做个知心好友,他却
她这只丑小鸦根本变不了逃陟,他这样做无异在戏弄她!
她蜷起身子,双手环膝,头靠在膝盖上。
回想与他相处的片段,颜大哥真的待她很好,可是他没必要吧?
就算柯不要她,她也没有可怜到需要他的同情,他这么做,让她有被羞辱的感觉。
而他偏偏是最懂她的人,又是她信任的人,竟还这么对待她!
拳头握得太紧,指甲嵌进手肉,痛觉提醒她一丝理智。
以后该怎么面对颜大哥?
如果照她以往的个性,她会想逃但是,这段时日以来,她若真有所成长,就该勇敢地面对问题,就像方才迈开脚步面对柯。
她对柯的心结也许还未解套,但那至少是第一步。
而,颜大哥这么说虽然让她觉得羞辱,但他其实是出自善意,这一点她很明白,如果她真的珍惜他们之间的友情,她得跟他说清楚。
凭心而论,在她与颜大哥之间,总是他付出得多、宽容得多。而她呢?其实她很卑鄙,如果她不想为这段友谊付出,就该拒绝他对她的好,而事实上,她没有她贪恋他的温柔,对他百般依赖,甚至利用他的陪伴来抚慰因柯造成的伤口。
对!利用说是利用一点儿也不为过。
尽管后来,她努力改变心态,真的想单纯地为颜大哥、为这段友谊付出,但跟他比起来,还是少得多。
她真的亏欠他好多。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刚刚激动地跑开,一定又让颜大哥难过了。
好!明天,她会跟他说清楚,她不需要他的同情,请他别再有跟她交往的荒谬念头了。
而且,他身边明明有更适合他的女孩啊!谤本不需要屈就她的,做朋友不用这么牺牲。
她爬起身来,脚都麻了,重心有些不稳。
摇摇晃晃走进卧房,躺在床上,脑中仍乱纷纷。
要是不直接面对,现在的她还能逃吗?
无形中,颜大哥已经在她的生活中占了很大的份量,很多对家人才会有的情感都出现在他身上,比如说依赖、比如说信任,比如说
撒娇,甚至她只会在他面前闹脾气,她以前想都没想过自己会这样,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若是真离开他,她恐怕又要孤独一个人了。
他宠坏她了,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日子。
面对、不逃避,不只是为了对他的诺言,也是为了自己,她绝对再也不要向去从前。
至于交往
别说颜大哥对她是同情,柯的影子还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何况,她这只丑小鸭能当颜大哥的朋友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哪有福份当他的情人?
他的情人至少要像雅桑那样的吧?
像雅桑那样耀眼的女孩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