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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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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

    意大利翡冷翠

    夏舞荷带着素描本来到市政广场欢快的看着海神喷泉,尽管在翡冷翠待了好一段时日,她仍无法自感动中平复下来,这儿实在美得让人难以用文字来形容。

    美丽的古迹自是吸引为数不少的观光客聚集,偶尔飘来一两句台语,她便会发出会心的一笑,那样熟悉的语言会令她有种突然回到台湾的错觉,看着那些猛拍照的妇女,会让她想起邻居亲切的婶婶婆婆,也稍解思乡之情。

    摇了摇首,要自己莫再沉浸在旁人爽朗的笑声当中,她得记起来这里的目的,她是来学习艺术学画的,待有了成果之后,自然可以回台湾,无须再日夜思念台湾美味的小吃。

    一有了目标,她便马上振作,旋身步至“琅琪敞廊”席地而坐,拿起素描本,专心地画起里头的雕塑艺术精品。

    和缓的凉风吹抚过,拂起纤纤发丝,将她具有古典美的瓜子脸烘托得更加出色,尤其是在异国之邦,更是引人注目。

    她丝毫没察觉到旁人赤裸的欣赏目光,专心一致地画着她的画。

    “安德烈?”刚由“老宫”这个古老传统的行政中心参观出来的路易韦伯发现好友突然静止不动,纳闷的略扬高声。

    “没事,我们走吧。”纯正好听的意大利文由低喃似的嗓音中溢出。不可否认,在安德烈梅迪奇一踏出老宫时,便发现了那名东方女子的存在。

    她不是最美的女人,却像个发光体般吸引所有人注目,他想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上前跟她搭讪,为此,他心中竟略感不悦。

    他的反应不是个好现象,想想,她是个东方女子,再想想,他可是梅迪奇家的人,与她是不可能也不该有瓜葛的,会有多少人来与她搭讪皆与他无关,他不该在乎的,不该!

    他该做的事是马上将她抛诸脑后,不想她、不看她、不去记忆她。

    瞬间,心思百转千回,他已恢复该有的淡漠,率先步过大卫雕像的复制品,想快些回到车上,不带走这里的片段思潮。

    “咦?他是怎么了?”安德烈奇异的举动使路易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愣愣地随着他身后。

    一阵风又轻扬起,吹乱了夏舞荷的发,在她抬手拨去覆住眼帘的发丝时,她瞧见了人群中最醒目的他。

    他很高,她猜应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精壮的身躯包裹在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内,俊美充满贵族气息的外表,更是教人见了会忍不住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其中,最美丽的、最诱人的当属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隐藏于其间的淡漠只会增添他的魅力,简言之,他整个人就像是艺术家所创造出来最完美的作品。

    连她看了都会忍不住冲动,想奔上前说服他当她的模特儿,不过不问即可知道答案,他不会答应的,即使两人隔了一小段距离,可她仍隐约能感觉得到他是个骄傲的人,或许是出身哪个名门世家,那又岂肯理会她这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的要求。

    呵!她真的是想太多了,居然忍不住幻想起邀他当模特儿的情况。

    忙着整理纷乱的思绪时,突然间,他偏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四周的杂音沉静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俩存在般。

    安德烈梅迪奇没料到她正在看他,亦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就要离开时,再次看向她,总之,两人的眼眸于半空中交会,他又再次惊艳于她的东方美之中。

    随即理智拉回了他,要他莫再沉醉在不该沉醉的事物当中,是以,他冷冷地别开脸,说服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地,只要直直往前走,走向停车的地方便可以解脱了。

    好不容易赶上他的路易韦伯不甚明白他的恼怒从何而来,仅知他的心情处于不悦的状态中,所以,他要自己等会儿说话小心些,免得无辜遭到迁怒。

    见他冷冷地别开脸,夏舞荷也没多想,便又回到她的画中,不再去想刚刚那足以摄人心魂的对望。

    纷纷扰扰的风再次吹扬,抖落满地思绪。

    ?

    沁凉的午后,夏舞荷穿梭在各个小道中,偶或坐下来休息,或是停伫在某个古老的建筑前赞叹不已。

    在这里,古迹俯拾皆是,眼睛看的,手触摸到的,脚下踩的,全是百年来所留传下来的智慧。带着喜悦的心情,她仰望一棵老树,不由得欣羡起这棵老树来,它不知看过多少世代更迭,见过多少伟大的艺术家,或许连米开朗基罗它都见过呢!

    发觉自己愈想愈是可笑,她不禁自嘲的轻笑出声,银铃似的笑声由小樱唇溢出,像是首优美的乐曲。

    “你是谁?”安德烈走到花园通往后门的小径时,便见一个女人俊兮兮的笑,不由皱着眉头问。

    “嗄?!”本以为小道上唯有她一人,孰知竟另有他人,不好!刚刚她那神经兮兮的模样定是教旁人给看见了,她万般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却发现来人正是她早上在老宫所见到的人。

    瞧见她的模样,也同时认出她来,安德烈也吓了一跳,是没料到会再次见到她,且是在自个儿家的后花园中。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佯装若无其事地问,她似乎比他早上见到时要更加清灵,会是阳光投射在她身上,让人产生的错觉吗?

    “看树。”定了定心神,她以标准的意大利文回道。

    “看树?”多奇怪的答案,这棵树他看了三十年,从未觉得它好看过,她怎会喜欢?

    “是的,我看树、看花、看建筑、看道路。”她笑着道,手中仍是带着她的素描本与炭笔。

    他的态度让她得知他对她并没印象,想想也是,早上市政广场那么多人,他怎可能一眼看见她,应是她将他注视“琅琪敞廊”上雕像的视线,误以为是他正与她的视线交融,其实并没有,他只是在欣赏艺术品罢了。

    “你晓得这里是哪里吗?”他挑了挑眉问。

    “嗯?”他似乎话中有话,她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你是闯入私人住宅了。”见她不懂,他便好心提醒,未说出目的是这私人住宅正巧是他的家。

    “私人住宅?!”她一震,暗叫声糟,这古老的城市有许多的羊肠小道,教她逛着逛着,竟不知不觉晃进私人住宅里来。

    “是的,这里是私人住宅。”约莫是家里的佣人忘了把后花园的门关上,才会教她闯了进来。

    “我真的是很抱歉,我马上就离开。”尴尬地酡红着脸,她连忙退出他的势力范围,不敢稍有逗留。

    不用他明讲,她自然猜出这座私人宅邸属于他。真糗!不小心闯入私人住宅,还被主人逮个正着,她想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糗的时候了。

    慌忙的退后,使她没法细看路况,一时不察,一脚绊到一旁的灌木丛,眼看整个人就要狼狈跌入时,一只强健的手臂及时挽救了她,也挽救了无辜的灌木丛。

    “小心。”安德烈眼明手快将她搂住、稳住。

    “我、我很抱歉,也谢谢你。”一再的在他面前出糗,她简直是无地自容,连看都不敢看向他,也是猛然发觉今日的她可说是乱了手脚,未曾犯过的错,就在今日她全都犯了。

    “嗯!”安德烈哼了哼,没表现出大掌在抚触到她柔软腰肢时,心湖所掀起的点点涟漪,在确定她不会再跌倒后,他漠然地松开她。

    这回夏舞荷没再分心说话,在他松开她之后,朝他善意颔首后,马上旋身离开,佯装镇定的步伐,伴着唯有她才清楚的激狂心跳,身体上热烫的温度是因他的拥抱而起,她从不晓得男人的力气会是那样大,光用一只手臂就可以将她捞起;也从不晓得男人的胸膛能给予女人那样多的安全感,当她被他锁在怀中时,她竟有视他为终生倚靠的错觉。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严格说来,他俩不过才见过两次面,算是陌生人,她居然会对他产生绮念,若是教他知晓,定会吓呆了。

    冷静点!她严厉地命令自己。此刻纷乱的她,如同刚谈恋爱的小女生,她早已脱离爱做梦的年纪,她是个成熟的二十五岁的女人,不该受对方英挺俊逸的外表所引诱,她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的模样。

    她没去深思,当她还是爱做梦的年纪时,遇上班上暗恋的男孩,可也没如此惊慌失措过。

    安德烈双手插在口袋中,立于原处望着她离去,她的离开一并带走淡淡的清香,鼻间徒留花园内散发出的浓烈花香味,原本软香满怀的胸膛,而今徒剩空虚。

    若有所思的绿眸映着慢慢远逝、消失的倩影,惆怅之情油然而生,她的声音,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要来得好听;她的身躯,亦比他所想的来得纤细,而在近距离的审视下,他看见了她的细致与古典。

    是甚少与东方女性接触,他才会如此注意她吗?她那慌乱的嗓音,甚至还停留在他耳畔,久久回荡不已。

    不可否认地,第二次的见面,已让她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已不是他随便说要忘就能忘,要真正将她的模样自脑海中除去,恐怕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

    走出用餐的高级餐厅,安德烈倏地停住脚步,愕然地望着对街那抹优雅的身影。

    一天之内见到同一个陌生人三次,安德烈已无法确切说出内心的感受,是喜悦抑或是感叹上天刻意的安排?

    他也曾猜想过她是野心分子,想藉机搭上他,可经他仔细想过后,便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早上他会同路易到老宫参观,是刚好途经那儿临时决定下车的,事先不会有人知道;下午他到后花园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晚上到餐厅来用餐更是他突然对路易提议的。

    所以会接二连三遇上她,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不管他怎么抗拒,终是会遇见她。

    “路易,我临时想起我还有件事,我请司机先载你回去好吗?”不知为何,他突然决定踏出这一步。

    “好啊!”路易爽快答应,没细想他突来的转变,便带着爽朗的笑容坐上车离去。

    目送路易离开后,安德烈步向对街,走向正沉浸在一所艺廊橱窗外的夏舞荷。

    他定定地站在她身后,似陪同她一道儿欣赏橱窗内的画。

    久久之后,夏舞荷才发现身后多站了个人,透过橱窗的玻璃,她看见了他,原先平放在身侧的小手则是紧张的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他怎会出现在此?!她轻问自己。真的是好巧,一天之内与他见面三次,不过这回她是安安分分站在艺廊的橱窗外,不再是误闯,总算不会再在他面前出丑。

    “你是学艺术的?”见她已发现自己,他开口问,那口吻仿佛两人相识已久,而非陌生人。

    “是的。”他怎会知道?

    “我今早在老宫前看见你拿着素描本在画‘琅琪敞廊’上的雕像。”像是看穿她的疑问,他为她解惑。

    “嗯!”原来他记得两人早上曾见过面,她本以为他忘了。

    “我叫安德烈梅迪奇。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既然两人能再次见面,他决定暂且抛弃昔日所受的教诲,被欲望牵着走,也让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安德烈梅迪奇,她在心底反复思念他的名,梅迪奇梅迪奇?!不会正是翡冷翠最大家族梅迪奇吧?!

    她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他颔笑心知她猜出他的来处。

    “你是梅迪奇家的人?!”她感到不可思议,居然会碰上梅迪奇家的人,可光看他那贵族般的脸庞也知出身不凡,只是就没想到他会是可以算得上在翡冷翠称王的梅迪奇家人。

    “是的,很奇怪吗?”表面上是盛满和善的笑容,实际上他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

    “不!不奇怪,是我太讶异能遇上梅迪奇家的人,很荣幸认识你。我叫妮可夏。”她轻笑着伸出友谊的手。梅迪奇家的人对艺术贡献极大,喜爱艺术的她自是无法讨厌,况且她原先对他就存有好感。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他不是握住她的手,而是绅士的轻执起玉腕,勾魂的眼瞳紧紧锁定她的眼眸,缓慢且带挑逗的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语态中带着明显的暗示。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礼仪,可夏舞荷却为他的动作而暂时停止了呼吸,魂魄已被他牵着走,无法克制沉浸在他的魅力之下。

    太可怕了!他全身仿佛带有一股魔力,教所有女人陶然臣服,只要他一个笑容、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暗示,恐怕会有成千上百的女人前仆后继地跪在他脚边,乞求他怜爱。

    而她,很可能就会是其中之一。

    得知他已成功地据获她的芳心,他扬起魅力四射的笑容,是自得、是意满。

    “请容我叫你妮可好吗?”轻轻地放开柔软的手。

    “当然可以,梅迪奇先生。”

    “不要叫我梅迪奇先生,叫我安德烈即可,不然就显得你我之间过于生疏。”明明是陌生人,他依然可以强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好似他们热得不能再热。

    “好的,安德烈。”即使现在已无阶级权贵之分,她仍有种错觉,好似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她不过是小小的农家女。

    “妮可,你是从哪儿来的?”她的模样着实看起来不像是日本人,是有中国人的模样,味道却不同。

    “台湾。”不知他有无听过。

    “我知道那个小岛。”长年与各国往来贸易,他虽没到过台湾,但倒也听说过那个富裕的小岛。

    他的回答令她笑逐颜开。

    “我可以知道你的中文名字吗?”这回他换以中文问,虽带着洋腔洋调,却还算标准,也有他独特个人的风味。

    “你会中文?”他会说中文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也改以中文和他对答。

    “是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中文名字。”他扬唇笑着,为了成为梅迪奇家未来的继承人,他自小便努力钻研学习学问,经年累积下来,他便精通多种语言。

    “夏舞荷。”他会中文使得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夏舞荷本不觉中文有何好听之处,或许是习惯了,可经由他醇厚的嗓音发出,中文竟会带着勾人的旋律,好听得很,她讶异地发现这点。

    “怎么写?”她的名字听起来很美,使他想了解她名字里的涵义。

    “夏天里舞动的荷花。”

    “夏舞荷!一个非常适合你的名字。”她的中文名字彻底表现出她的韵味来,他得说当初为她取名的人非常有远见。

    “谢谢。”她笑着答谢,一句小小的称赞,让她的心更靠近他一点。

    “你似乎很喜欢单独一个人逛。”发觉她并不排斥他,甚至可说是欣赏他后,他加紧发挥个人魅力诱惑她。

    “嗯!我喜欢这个古老的城市以及它的艺术,我想我已经爱上这里了。”来到这里,她可说受益良多。

    隔在两人之间的藩篱彻底遭到推翻,两人像是认识已久的朋友开始以流利的中文交谈。

    “在不同的时间节气里翡冷翠拥有不同的美。”他以身为翡冷翠的梅迪奇家人为傲。

    “是的。”她开心地与他聊着翡冷翠的种种。

    直至黑幕完全降临,两人仍意犹未尽地聊着、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