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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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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拌管酬寒食,

    奈蝶怨,良宵岑寂。

    正满湖岁月摇花,

    怎生去得?

    周密﹒曲游春

    第二天傍晚,景家门前陆续有贵客抵达,周岳衡忙得团团转,一会儿迎接来宾,一会儿指挥仆人,身为总管就是大小事都得包办。

    雨悠选择在晚宴时现身,虽然有梅素琴搀扶着,她的左脚似乎比平常更无力,每一步都走得艰辛,但她的丈夫正伸手等着她,她不能让他们景家蒙羞。

    于是,她放开梅素琴的手,独力走向景瀚平,带着颤抖对他微笑。

    景瀚平的神情一如平常,没有特别的担忧,也没有特别的关怀,就当这大厅只有他俩,其它人的目光都只是火烛。

    他拥住妻子的细腰,朗声道:“我景瀚平很荣幸向各位介绍,这是我的新婚妻子,也是景家的夫人桂林才女唐雨悠。”

    “恭喜景老爷!抱喜景夫人!”宾客中有些早有耳闻、有些却啧啧称奇!怎么大理首富会娶了个残障夫人?

    如此美丽的可人儿,一出场就在众夫人中挑起忌妒之心,但她们一发现雨悠是个跛脚,那忌妒之心却化成了震惊和同情,纷纷上前问候。

    “景夫人来到大理还习惯吗?”

    “哎呀!景夫人也太苗条了,得多吃点补品才是。”

    “多谢各位夫人的关心。”雨悠欠身答道:“雨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或许有不合礼俗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女人心本是微妙的,瞧雨悠说话轻声细语、态度谦和有礼,这些名媛淑女对她就更添了一分怜惜。

    眼看事情还算顺利,雨悠稍微安心了些,但就在这时,裘常新挽着妻子高剑虹来到,雨悠又开始全身僵硬,因为瀚平曾对她说过,只有高剑虹才是最难缠的人物。

    裘常新对老婆的脾气最了解,一路上频频叮咛“看在瀚平过世爹娘的份上!你就多多照顾雨悠,算我求你了。”

    斑剑虹出身白族世家,生性高傲不易妥协,且身为这些夫人团的头头,她自有一套审核标准“全看我高兴与否,你少管我。”

    裘常新叹口气“我怎会娶了一位白族公主?当初一见面,你可没告诉我啊!”斑剑虹捏住丈夫的耳朵“还不是因为你偷了我的绣花白节鞋,应验了我们长老的卜卦,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委屈自己呀?”

    夫妻俩都七老八十了,吵起嘴还是像打情骂俏,让旁人看了都是羡慕又好笑。

    不出裘常新所料,高剑虹一入席就语惊四座“景夫人,你可是跛脚?”

    一时之间,大厅里鸦雀无声,无人动筷或举杯!屏气凝神的等着景夫人的回答。

    雨悠很高兴有人这么问,让她有说明自己的机会“是,我从三岁那年意外坠马,就一直是这样了。”

    “是吗?”其实高剑虹口直心快,也不把这当一回事,又闲聊似的问:“这手绢真美,你是请哪家师傅做的?是来自桂林,还是大理?”

    雨悠羞怯地笑了笑“这这是我自己缝的,若您不嫌弃就送您吧!”

    斑剑虹又诧异她的手工之细,又感激她的大方相送,心中一暖就开口说:“我年纪比你大得多,足可做你的母亲了,不如就收你为干女儿吧!”

    “咦?”雨悠倒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

    斑剑虹脸色一沉“怎么,你不愿意?”

    如此作风,多么爽快淋漓,这该就是白族风范吧!于是雨悠深深一拜“多谢裘夫人的美意,雨悠倍感荣幸。”

    斑剑虹这才展开笑颜“我膝下五个孩子全是男的,你就叫我一声干娘吧!”

    “是,干娘。”雨悠喊得又甜又软,让人听了心花朵朵开。

    斑剑虹拍拍雨悠的小手,宣布道:“今天起,你就会有五个干哥哥,他们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却肝胆相照、义薄云天,在大理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景瀚平一听,想阻止却迟了一步“雨悠已经有七位兄长了,现在还要多加五个,这一打人我怎么应付得了?”

    “哈哈”高剑虹大笑起来“难得景老爷如此慌乱,看得我真是愉快!”

    裘常新也跟进道:“他们的婚事可是我一手促成的,那我也要做雨悠的干爹。”

    “双喜临门,我们干一杯吧!”马上有人提议。

    “干杯!祝福景老爷和景夫人!”气氛一热,宾客们都心情愉悦。

    既然有了高剑虹和裘常新的肯定,雨悠很自然的被加入团体,这早在景瀚平的预料中,他相信自己的选择,他娶的可是仙女,凡人岂有不臣服之理?

    大理花开终年,教人感觉不出季节的交替,如此又过了三个月,雨悠所设想的情况却从未发生,她没什么不满,只是万分疑惑。

    白天时,景瀚平总是板着一张脸,身为景家老爷,他必须是个有威严、有魄力的主人;但每到夜晚,或两人独处时,他就换上另一张脸,像个孩子似的缠着她、逗着她。

    他对她极好,甚至是太好了,常带她出入重大场合,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这份恩情让她不得不为他多着想、多打算。

    “瀚平,你没想过要纳妾吗?”这是雨悠第一百零一次发问。

    又来了!景瀚平放下笔,叹口气,心想,这女人非要找个替死鬼用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免他一天到晚黏着她吗?

    他强忍住脾气反问:“我都在祖宗面一刖发过誓了,你教我怎么违反誓言?”

    “何必那么当真?就算你违反誓言,也没人会说话的。”她不认为这是问题。

    “偏偏我就是当真的!”他忍不住要大吼,到底要怎样她才能听懂?他这辈子非她莫娶、非她不爱,难道她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你这样很傻耶!”她试着为他理性分析“如果你肯纳妾,生育子女的机会就能增加,也可以公然带她们出入,不致招引异样眼光,这不是很好吗?”

    她之所以如此“宽宏大量”实在是因为他对她太好,远超出她对婚姻的想象,她才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无奈,景瀚平压根不想接受她的“好意”甚至还破口大骂起来“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一定要找个倒霉鬼来挡在我们之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他都不珍惜她的慷慨大方呢?

    “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在你活着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纳妾,如果你比我早死,我也不会续弦,这样你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生死不渝,多惊人的宣言,她岂敢在这时耳背?

    他深深喘了几口气,心中的不平到了极点“今晚我到书房睡,没有人会打搅你,好让你静下来想想!”

    “砰!”房门被重重关上,她吓得全身一头,想必全家都听到了这声响,也都猜得出他们夫妻俩吵架了?

    但莫名其妙的,她唇边却有丝笑意,天晓得她在高兴什么,可这种被拒绝的感觉并不如预期中的糟糕呢!

    新婚以来,雨悠第一次孤枕独眠!忽然发现这床大得离谱,蚕丝被也变得不够温暖,真是怪了,只不过少了个人陪在身边,怎么夜就变得好漫长呢?

    左思右想了一整夜,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事非得有个解决不可。

    一早,梅素琴敲门后走进房,神秘兮兮地问:“夫人,老爷他昨晚不在这儿?”

    雨悠正坐在镜前,缓缓放下梳子“嗯!”梅素琴点点头“阿群跟我说,老爷今天不上饭厅用膳,要他等会儿送到书房去。”

    “由我送去吧!”雨悠站起身,已做好心理准备。

    “夫人,您不要紧吧?”梅素琴不免有些担忧,虽说夫妻吵架正常得很,但老爷的脾气看起来固执得很,可不是温和的夫人所能应付的。

    “放心。”雨悠倩然一笑,所谓柔能克刚,她相信自己有这本事。

    “夫人慢走。”梅素琴轻轻一鞠躬,她觉得近来夫人更美、更坚强了。

    没多久,雨悠站在书房门前,等着那熟悉的嗓音说:“进来。”

    打开门,她看到自已的丈夫正趴在桌上,那神情似乎苦恼万分上发现来者不是他的随从,而是他的妻子,他马上端坐起身,随手抓本书研读。

    “该吃饭了。”雨悠将餐盘放在桌上上一拿出饭菜。

    “先搁着就好。”他一夜没得好睡,瞧她却容光焕发,真是太不公平了。

    屋里一片死寂,如此相对无言,不似以往祥和,却是种暗自折磨,终于,雨悠开口了“我有事想问你。”

    “嗯!”他假意专注在书页中,却连拿反了也没发现。

    她心想,还是别纠正他,直接提出问题“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丢下书本,狠狠地瞪住她“废话!我不爱你干嘛跟你成亲?”

    “哦!说得也是。”雨悠点点头,这三个字让一切都有了解释,原来他娶她为妻、不纳小妾,还以她为荣、带她出入应酬,都是因为他爱她。

    她竟然嫁了一个爱她的丈夫,这更远离了她对自己人生的规画,现在她还没想出该怎么应付,总之,有了答案就慢慢推敲吧!

    看她转头要走,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你的反应就这样?你没别的话要说?”

    “没有。”她只是来澄清疑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

    景瀚平发出懊恼的低吟,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的妻子聪慧过人、才华洋溢,但在感情方面却比他那笨拙的妹子还迟钝!

    “那你呢?你爱我吗?”非常不愿意的,他咬牙问了这个问题。

    她迟疑着未敢作答,毕竟这是个重要的问题,但“碰巧”她又从来没想过,最后只好老实承认“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差点想撞豆腐自杀。

    “抱歉。”她心想,他应该会像以前一样,说你不必抱歉,这不是你的错。

    但这回他却没那么好脾气,反倒猛摇着她的肩膀吼道:“你当然应该抱歉,我们都成亲半年了,你居然还敢说你不知道?就算我再有耐性,也要被你磨光了!”

    雨悠为之愕然,这男人怎么说发作就发作?之前他的好脾气都是装出来的吗?还是因为他爱她,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才让他老羞成怒、愤恨交加?

    看她一脸无辜、无助、无知,他再也难耐冲动“跟我来!”

    “要去哪儿呀?”他把她的手握得好紧,甚至有点疼了。

    看她走得慢,他干脆将她抱起,大步奔向后院,原来他的目的地是温泉浴池。

    “老爷,您这么早就要沐浴了吗?”

    他没回答,将她放到浴池旁,径自将大门锁上,一脸不怀好意的走向她。

    “老爷,您到底想怎样?”不对劲,他看起来非常不对劲,她开始看懂他眼中的光芒了,此刻他是危险又吓人的。

    景瀚平终于停下脚步,不发一语地扯去她的衣衫,动作粗鲁却立见效果,没多久,她就近乎全裸,当寒风从天井吹进时,她抱住自己双肩“好冷!”

    “很快就不会了。”他随意拉开自己的衣物,远远丢到一旁。

    “老爷,您怪怪的”尽管两人早有肌肤之亲,可如此赤裸地站在他面前,还是让她羞怯难当,不由自主的想遮掩自己。

    他双眸如火,紧盯在她窈窕的娇躯上!深吸口气,以强壮的双臂将她抱进池中,让两人一起被温暖的水流包围。

    浴池里有一阶阶的石梯,越往中间越深不可测,向来雨悠都只在池畔泡浴,今天景瀚平却打算让她有更深入体会。

    她很快就发现他的意图,忙道:“我不会游水的”

    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乘机要求“那你说你爱我。”

    “这”他不是认真的吧?

    “不说?”他作势要拉开她的双手,让她独自在这深水中挣扎。

    少了他这高山一般的依靠,眼看她就快小命不保、香消玉殒,只得紧紧抱住他说:“好嘛!好嘛!”

    “说。”他再次命令,那语气彷佛没得商量。

    “为什么一定得说?”她不懂,这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别问那么多,要说不说,自己选择。”

    他这分明是要她选择“要活不活”既然她爹娘尚在人世,万万不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会儿她只好乖乖的说:“我我爱你。”

    他严峻的表情被点亮了,就像鸟云散开、阳光乍现,他乐不可支的吻着她、舔着她、摩挲着她“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就知道!”

    雨悠无处可躲,完全承受着他的兴奋和狂喜,原来他是个希望被爱的男人,如此一来,不管她爱不爱他,至少得哄着他一阵子。

    当他终于平静下来,手指缠着她的发丝,沉声道:“再说一次。”

    “说什么?”她脸上满是他湿热的吻,她真想洗把脸。

    “说你爱我啊!”他不太满意地提醒。

    “哦!”她点个头,语调平淡无奇“我爱你。”

    尽管如此,他还是发了疯似的吻她、舔她、摩挲她,几乎是又替她洗了一次脸。除此,他还顺势而下,大肆挑逗,极度煽情,捉弄得她喘息不已。

    “你该不会是想”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亢奋。

    “明白了就别多问,合作点,叫多大声都没人会听见。”他最喜爱她那细致荡漾的嗓音,每每让他狂性大发、欲望勃发。

    雨悠闪躲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大白天的,你不能这样说做就做”

    “少啰唆!”他几个跨步,将她压在池畔“为了庆祝我爱你,你也爱我,今儿个我们就爱到高兴为止,”

    爱到高兴为止?谁知道大爷他要怎样才能高兴呀?她可没那个力气奉陪。

    “你这样我就不说爱你了。”这是她唯一能用上的威胁。

    “不说?”他可聪明得很“那我就教你游水,让你成为水上的凌波仙子。”

    呜呼哀哉!她怎会到现在才了解,这男人根本软硬不吃,只吃爱不爱那一套。

    “我爱你。”见风转舵,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好,那你叫给我听,证明给我看。”他拉开她修长的双腿,轻揉细捻,直到两人在水中合而为一。

    这倒不是很困难的要求,在他猛烈的侵占中,她自然而然就表现出来了,而在这阳光耀眼的白昼里,他更深刻地拥有她全部的美丽。

    “瀚平,你可别放开我”水气弥漫,水花喷洒,她又发昏、又发软。

    “没问题!”他真爱极了她如此紧抱着他“以后你再说要我纳妾,我就带你来游水,让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人家不敢了啦”她可是很爱惜生命的。

    “我的雨悠,我最爱的雨悠”他捧起她的纤腰,迅速的猛起猛落“你要是明白我有多爱你,我怕你就不敢爱我了呢!”

    她再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这番震荡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又因为泡了太久的温泉,她终于体力不支的昏倒在他怀里。

    他将妻子从水中抱起,眼中痴狂不减,喃喃道:“可若你不爱我,只怕我这颗心就要迷路、就要无家可归了”

    一整个上午,景家人都找不到老爷和夫人,不过,既然他们是一块儿失踪的,而且有人撞见他们曾前往温泉,那就不需劳师动众、多费心力了。

    偶尔让老爷和夫人偷个闲,或许景家就快要有小少爷和小千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