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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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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艺展的第三天,那朵云意外地飘回茉莉的身边,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一脸惊讶地问。

    “我打电话到你家,你妈妈告诉我的。”他潇洒地拉把椅子坐在她身旁。

    他好像更黑了,蒙古的太阳有那么毒辣吗?

    “怎么样?到蒙古有很大的收获吧?”她觉得杜珩像她身边的一个亲人般,给她一种亲昵感。

    “蒙古的女人很热情。”他坏坏地说。

    “喂!你变得很不正经喔。”她朝他翻一个白眼。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当!一个警讯在她脑海中响起,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还要危险。

    “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事。”她故意道。

    “你冤枉我了。”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刚刚在想,现在的你比我在澎湖见到的你还要漂亮许多,你过得还不错吧?”

    “托你的福,我现在很快乐,像你一样无牵无挂了。”她真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她的人生像重新来过一样。相对的,她所在乎的事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从前的她太过依赖爱情,她以为子贤就是她的全部,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但现在不同了,她有更多时间好好地审视自己,才发觉自己在某些地方贫乏得很。她想趁年轻多学点东西,所以她利用下班后安排一些课程,像素描、电脑、日文等等。

    “真遗憾,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牵无挂的人了。”他直勾勾地瞅着茉莉那张漂亮得让人迷醉的脸庞。

    茉莉的卷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耳旁垂着一绺发丝,配上她那张漂亮却不艳丽的脸蛋,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你真的爱上我了?”她笑着打趣他,他信上是这样说没错。

    “我是爱上你了。”他不想否认,语气却不怎么正经。“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飘泊了,你也正好没有一个很好的对象,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像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她也回答得很干脆,杜桁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但她很清楚,就算他真心爱着她,目前他也不会为她停留。

    “我很想念你的吻,可以赏我一个吗?”他不避讳地说出心中的渴望。

    “这里是办公室耶!”她白了他一眼。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杜珩在她心中是特别的,他是一个自由的人,他们可以互相索取温暖,她也可以给他真心的吻。她知道,他不会向她索取更多,因为,他们曾经在澎湖的七美岛上同枕共眠。那天晚上,她很清楚他的生理反应,他却始终都不曾逾矩。

    他只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害怕有人突然走进来,那样的场面一定很尴尬。

    “这回我在蒙古的大戈壁迷了路,那时我一直想着你,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再见你一面。幸而在我撑不下去的前一刻,终于遇到了救星,所以,我现在才可以回来看你。”

    他的话让茉莉半信半疑,她总觉得他是在哄她。

    “杜珩,你让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失去你这个朋友。”她确实没有安全感,杜桁的生活太过随兴,她不知道一个星期后,他又要流浪到什么地方。

    “你多虑了,为了回来向你索求一个吻,我会一直很平安的。”他爽朗地笑了。

    他果然危险,茉莉相信女人若爱上这个男人,注定要伤心的。

    “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已经和人有约了。”薛明远说好要带她去吃日本料理,她事先不知杜珩会回来,若早知道她会把时间留给他。

    只是,她既然答应薛明远在先,就不能出尔反尔。

    “我晚来一步了?”他的脸上有着失望的神情。

    这时和茉莉约定好的薛明远刚好走进办公室,他看见茉莉和杜珩很亲近地靠在一起,心上颇不是滋味的。

    “薛明远。”杜珩认出他来,薛明远在艺术界的名气还不小,同样走艺术路线的杜珩当然认得他。

    “你是?”薛明远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杜珩。”他伸出手跟薛明远握了一下。

    “你就是名摄影师杜珩?”他没见过杜珩本人,却听过他的名字,也看过他的作品。在他的印象中,杜珩是一个很有自己风格的摄影师,他一向不走花俏的路线,作品都是以景物和社会写实居多。

    “不敢当,你的陶艺才是我们台湾人的光荣。”他刚刚上来二楼的图书馆办公室前,在一楼大厅参观过薛明远的作品,没想到真会在这里遇见他。

    “茉莉,杜先生是你的朋友?”他觉得杜珩和茉莉之间的关系很亲密。

    “我们是好朋友。”杜珩替茉莉回答,他从薛明远的眼中读到赤裸裸的爱慕,莫非和茉莉约好要一起吃晚餐的人就是他?那他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了。

    茉莉倒是有几分的尴尬,这两个男人同时出现,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你们约好了,我就不打扰了。”杜珩识趣地告辞。

    他走出办公室门口,茉莉也跟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走?”她还没跟他说完话。

    “下星期三,去非洲。”他的态度十分潇洒,薛明远的出现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拍凶猛的野生动物?”她知道他又在唬她。“真受不了你耶!”

    “去澳洲。”他随即笑着说。“想要我替你带什么回来吗?”

    “无尾熊。”这个男人,只要他平安回来,不要让她挂心,她就阿弥陀佛了。

    “这个容易。拜拜!”他看见薛明远正朝他们走来。

    茉莉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心上顿时陷入深深的寂寞之中。

    她是怎么了?

    * * *

    “你和杜珩好像满好的。”薛明远醋醋地说。

    茉莉将桌上的资料收好,拿起抽屉里的包包,与薛明远一同走出办公室。

    “我跟他在澎湖认识的,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茉莉不想多说杜珩这个人对她的意义有多大。

    “他很有自己的风格,不随波逐流,算是一个难得的摄影师。”基本上他是欣赏杜珩的。

    “太过坚持自己风格的人往往都很寂寞,杜珩将自己放逐在天地之间,就像一朵浮云一样,没有人能够抓得住他。”茉莉看着图书馆外,飘在暮色下几朵雪白的云。

    薛明远从茉莉的神态中读到一点点特别的东西,像是崇敬,或者比崇敬更多一点的恋慕。她对杜珩有特别的感情因素存在吗?

    他直觉杜珩绝不是茉莉口中的未婚夫,若是,杜珩不会对他的出现表现得那么淡漠,而且刻意强调他和茉莉是“好朋友”

    “你好像很喜欢杜珩。”他不喜欢自己的内心有过多的猜疑,所以直接问她。

    “杜珩是一个谁都会喜欢的人吧?”她反问他。

    “那种喜欢和你对你的未婚夫总有些不同吧?”他不死心地追问。

    “我跟杜珩的感情不是一般世俗眼光中的男女之情,我不否认他在我心中是特别的,但就只是这样而已。”她不喜欢薛明远这样逼她。

    薛明远似乎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茉莉有点吃不消。

    “对不起!是我太过多心了。”

    他的道歉让茉莉不知所措,他似乎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看待了,但她一点都不想在这时候谈感情。

    他们一路无语走到停车场,薛明远体贴地帮她开了车门,茉莉坐上他的车后,心情更加沉重。虽然薛明远一再的强调这只是感谢她为这次展览付出那么多心力,可她心上还是觉得不踏实,他早已摆明了要追求她,她若没那个心,似乎不该答应与他单独出来。

    “学长,我实在不该让你这样破费的。”他上车后,她很多余地说。

    “不要这样说,这次展出很顺利,就连媒体都有专栏介绍,这些都得感谢你。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人气也是很重要的。”

    “我倒认为是学校沾你的光呢!”茉莉轻松地说,她当然知道薛明远的名气已经大到不需要靠这次展览来锦上添花。

    “哈哈哈!”对于她的说法,薛明远一笑置之。“若不是因为这次的机会,我不可能会认识你,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能认识你这样伟大的艺术家,是我的福分呢!”她故意忽略他对她的爱意。

    薛明远知道她刻意回避,但对她,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 * *

    吃过晚餐后,茉莉让薛明远送她回家,没想到却在自家的门口遇上了子贤,两个男人就这样遇上了。

    茉莉乍见子贤,她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亲昵地圈住薛明远的手臂,媚笑着对子贤说:“子贤,这位是学长,薛明远。”

    他们三人都念同一所大学,薛明远比子贤大两届,但因为不曾有过交集,所以,他们并不相识。

    “明远,他是林子贤,我的前未婚夫。”她坦然地向薛明远介绍子贤。

    两个男人相互对望了许久,内心波涛汹涌,化作一股死寂的沉默,在三人之间奔腾、流窜着。

    “我有话跟你说。”子贤终于开口。

    薛明远偏过头看她,他知道她还爱着这个男人,虽然茉莉表面上靠向他,但真正尴尬的人却是他。

    “你去吧!我再跟你联络。”此时此刻,薛明远只能像杜珩一样识趣地走开。

    薛明远离开后,子贤心痛地瞅着她,这个他最爱的女人,竟然也有跟别的男人同进同出的一天,而他却毫无立场去指责她,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你的动作很快嘛!”他揶揄着。

    “你再也无权干涉我的事。”她故作坚强地面对他,内心却止不住地淌着血,她要子贤对她死心,这样对他们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是没有权利。”茉莉的冷然,让他的理智瞬间崩溃。“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绝情?难道我们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你就这样说放就放,一点都不留念了吗?当我还痛苦地思念着你的时候,你却和别的男人逍遥去了,我现在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茉莉强忍住即将由眼角滑落的泪水,她不能让子贤知道她对他的依恋,她不能再让他割不断对她的深情,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长痛不如短痛,何苦拖累彼此的一生?

    “子贤,明知道已经不可能有未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执迷不悟?与其大家都那么痛苦,何不让自己从悲情中走出来,再去寻找属于自己生命中的春天?”

    茉莉不仅说得潇洒,且言之有理,让子贤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决心要离开他了,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再也无力挽回已然逝去的爱情。

    他的心好痛。好痛。

    “既然你都这样说,我还能苛责什么?”子贤冷冷地笑了一声。“我母亲已帮我安排了相亲,就在这个星期天,我想如果对方愿意,我就马上跟她结婚。反正失去了你,跟谁结婚都一样。”

    茉莉的心在黑暗中紧紧地揪成一团,她一时之间无法承受子贤将要娶别的女人的事实,可她也无力挽回即将失去的男人,她能做的只有祝福他了。

    “我祝福你!”她说完后,一刻都不停留,急急地打开红色的大门,将自己掩饰在那道铁门之内,倚着门,她痛苦地任泪水奔流,再也无法停止。

    她的悲伤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茉莉。”于曼娟走过来唤她。

    茉莉从泪水中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母亲,她的双手举向前,紧紧地搂住母亲的颈子。泪水仍未能停止。

    “妈!我好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子贤和我都不那么难过。”她忍不住对母亲倾诉内心的?徨。

    于曼娟见女儿这样伤心,她也心疼地流下泪水。

    “都会过去的,再怎么样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而磨灭,既然决定要放弃这个婚姻,你必须要忍过去。”她知道茉莉为了这个不能继续下去的爱情痛彻心扉,但身为母亲的她,也只能陪伴着她,让她的痛苦减轻一些。

    茉莉不忍母亲为她担忧,随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强挤出一抹笑容。

    “妈,我害您老了好多,对不起!”她真觉得母亲苍老了许多。

    “傻女孩,说这个做什么,只要你能快快乐乐地过下去,不要让妈妈再为你的事操烦就好了。”于曼娟宠爱的捏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不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子贤哭,以后我不会再让妈妈为我操心了。”她肯定地说。

    “别逞强了,想哭就哭,闷在心上更难过。”

    茉莉吸了吸因哭泣而流下的鼻水,搂着母亲进屋去。

    * * *

    九点多,杜珩打来一通电话。茉莉刚洗完澡,身上只包裹着一条浴巾。

    “我只是打看看,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心情似乎不错。

    “不然你以为我都三更半夜才回家?”听见他的声音,茉莉的心情豁然开朗。他是她的一剂良药,有瞬间止痛的作用。

    “你约会一向都这么早结束?”杜珩打趣地问。

    “我们只是去吃饭。”她不想让杜珩觉得自己滥情。

    “你现在在做什么?”他不想多过问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

    “我刚洗完澡。”

    “衣服穿好了吗?”他暧昧地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她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红晕。

    “穿好了就出来吧!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茉莉吓了一大跳,她冲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果然看见杜珩倚在一辆轿车前讲行动电话。

    “你这么有把握我一定会在家?”她没见过这么随兴的男人。

    “我只是碰碰运气而已,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相心找你去兜风。”

    “你等我十分钟。”不知为什么,她迫切地想见到他。

    “好,我在外面等你。”

    十分钟后,茉莉穿上一身米白色的运动服,下楼准备出去赴约。

    出门前,在客厅遇到满脸狐疑的父母亲,她解释道:

    “有朋友在外面等我。”

    “外头那个男人?”茉莉的父亲唐东华早在五分钟前就发现屋外有个陌生的男人在那儿徘徊,只是没想到是茉莉的朋友。

    茉莉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什么样的朋友?”唐东华不放心地问。

    自从茉莉和子贤解除婚约之后,他们夫妻俩就尽量不要提到有关子贤或者有关她开刀的话题;而茉莉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沉默得让人无法探知她的内心世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唐东华不得不为这个内心刚受过重创的女儿担忧。

    “一个摄影师,在澎湖认识的。”茉莉无意对父母隐瞒什么。

    “自己小心点。”唐东华一向对子女的交友采开明的态度,而且他对茉莉的行事做风还算有信心,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他多少有些挂心。

    茉莉又点点头,走出门。

    杜珩一见到她,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刚洗完澡的她,有一种清新的美感,他差点要对她吹口哨了。

    “带你出去走一走,可以吗?”他问。

    “附近有一个公园,散散步还满有情调的。”她只想跟他说说话,并不想走得太远。

    “好啊!”杜珩向前一步,像个老朋友似的揽住她的肩。

    他们绕过几条巷子,来到一个规模还算不小的社区公园,从侧门走进去,踏上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健康步道,绕着公园内的一座假山。

    “晚上薛明远送我回家时,在门口遇到了子贤。”茉莉把杜珩当作是一个知心的朋友,她心上的痛苦,不自觉地就向他说出口。

    “然后呢?”他心上正疑惑着茉莉和薛明远之间的关系。

    她把大约的情形向他重述了一遍,杜珩心疼地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他看得出茉莉还走不出对子贤的深情,那样无奈的事,他却只能袖手旁观。

    “看起来薛明远对你很有意思,你不会想利用他来让子贤死心吧?”他不得不如此猜测,因为他知道茉莉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任何男人动心。

    “我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只是正好让子贤看见了,只好将错就错,让他认为我另外交了男朋友罢了。”她心上还是很痛的。

    “薛明远是个不错的男人。”他平静地说。

    “你好像不在乎我和他在一起。”他说过爱她的,既然爱她,他要如何以平常心看待她的感情?她不得不怀疑,他是真心爱她,或者只是一种同情的爱?

    “我能在乎吗?”他反问。“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幸福,如果薛明远能给你幸福,我乐见其成。”

    茉莉心口涌上一种连她都不能理解的痛,她甚至要憎恨起他的实身事外了。然而,她一直把杜珩定位成一个好朋友,她不仅自己为什么要觉得不愉快。

    “你说你爱我,却又可以冷眼看着我和其他男人去约会,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潇洒?或者你只是在哄我而己。”她皱着眉问他。

    “我的爱是不同的,因为自己没办法给你幸福,所以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这是我对爱的诠释。”其实,他内心是挣扎的。他来看她,完全是因为无法平复见到薛明远和她在一起时内心的冲动,他并没有表面那么潇洒。

    只是,他太了解自己,自由的生活他已经过惯了,若为了茉莉而勉强改变自己,以后谁都不会真正快乐。

    “那么你今天在学校里对我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她为了他说的那些话可是感动了很久。

    “算数,永远都算数。”他当然不是跟她说着玩的,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有想停留的那一天。他不想耽误她的青春,更何况她的心还系在子贤身上,她也不见得会喜欢上他。

    “我当你只是说说而已。”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寂寞。

    “我是认真的。”他笑着说,那口气倒是没有几分的认真。

    “你是个让人难以理解的男人。”她只能摇摇头,再次确定自己的想法:爱上他的女人是注定要伤心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爱上他!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怎敢奢望别人了解。”他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说得没错,薛明远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并不在意我的残缺,而且他可以给我婚姻,以我的条件,能遇上他算幸运了。”她有点自嘲的意味。

    “你要认清自己的感情,不要赌气。”他听出她语气中的自暴自弃。

    “你放心,我最不会做的事就是伤害别人。”就是因为她想得够多,所以才毅然地放弃和子贤的婚姻。若她真想和子贤厮守在一起,她可以一直赖着他,她相信就算子贤的父母再怎么反对,也无法真正拆散他们。

    但那种事她却做不来,她总是最后才想到自己,所以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要子贤为难。

    * * *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于曼娟一见到女儿进门,劈头就问。

    自从早上接到一通陌生男人打来的电话后,她就很想问茉莉这个问题。那个男人的语气很温和,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所以她才毫不考虑地就把茉莉上班的地点告诉他。

    “妈咪!您别想大多了,杜珩是个爱好自由的摄影师,我们只是好朋友。”她不希望母亲误解她和杜珩之间的关系。

    “茉莉,发生这样的事,妈知道你心里很痛苦,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嫁给一个可以不介意你能不能替他生孩子,又真心爱你的男人。”

    茉莉是他们夫妻的独生女,因为开刀而造成不孕的事让于曼娟十分伤心,后来茉莉主动退了林家的婚事,她也无话可说,毕竟子贤是林家的独子,她有什么权利要求对方接受一个不能替他们林家传宗接代的媳妇?

    但身为父母,于曼娟仍私心地希望茉莉可以嫁个好男人,她庆幸茉莉生长在这个时代,标榜着不想生孩子的顶客族不在少数,如果茉莉能遇上一个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幸运了。

    “妈咪,我不想再碰感情的事,而且现在未婚的人越来越多,离婚率越来越高,婚姻并不能保障一个人的终身幸福,我不一定要结婚的。”茉莉看得很开,她是因为爱子贤才想嫁给他,而不是为了想结婚而结婚,既然和子贤的婚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她想让自己的心灵更正自由。

    “你不结婚,难道要独自一人一辈子?你要知道爸妈总有一天会老,两个哥哥也都会有自己的家庭,你要一个人孤伶伶地过下半生吗?”于曼娟不认同女儿的单身想法,她认为女人还是要有一个可以终身倚靠的伴侣,这样的人生才算圆满。

    “妈咪,您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想着杜珩对她特殊的感情,不可否认的,他在她心上有着一席之地,但她旧伤未能复原,她仍无法理清自己对他的感情。

    她想:如果能永远和杜珩保有这样“升华”的感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至少她不必有婚姻上的困扰,而杜珩可以一直是她的好朋友。

    至于薛明远,她想都不敢想,他太过于追求完美,这样的男人会给她很大的压力,而且她会更加在意自己的不完美。所以,尽管他说不在乎她是否能够生孩子,她仍不敢接受他的感情。

    茉莉觉得自己的命运变得有点好笑,原本是一个准备高高兴兴步入礼堂的女人,却因为子宫里的一个肿瘤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三个男人都说喜欢她,她却谁都不能爱,老天爷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

    “杜珩应该是喜欢你的吧?”于曼娟不死心地问。她认为一个爱好自由的摄影师,或许思想会比较前卫,说不定他可以接受茉莉的缺陷。

    “杜珩不要婚姻,他爱自由更甚于一切,您不要想太多了。”明知道母亲是关心她的,但她不要母亲给她压力。

    “他知道你和子贤的事吗?”于曼娟觉得茉莉对杜珩似乎很了解。

    “他什么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茉莉微微皱起眉头。

    于曼娟叹了一口气,女儿的幸福她插不上手,既然茉莉一再地强调杜珩是一个爱好自由的人,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鼓励女儿去当人家的情人吧?

    “茉莉,有好的机会就不要放弃。”明知多说无益,于曼娟还是忍不住要再唠叨几句,毕竟天下父母心,谁希望子女孤单过一辈子。

    一天里面对三个不同的男人,茉莉只觉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