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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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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不死─人类长久来的梦想。生、老、病、死,人之大事。生、离、死、别更为活者心中永远之阴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耳熟能详。

    看得破,便得安乐;溺其中,劬劳终身。可这轮回总有人固执,非违天理,罔常纲。岂可拂拗乎?不服?天意即便逆转,终不至尔身。

    秦始皇羸政求不老之术,遣方士徐福率数百童男女,乘木舟赴海外觅仙丹灵药,未果,却缔成倭人国始祖。皇帝夜御多名妃子,虚耗龙体,但为长拥江山,保百年业─聘国师、筑醮炼金丹。国事不见建树,重金属喂肚不少,壮年一命呜呼者众。可叹!国库损殒,百姓饿馑,国君只顾己身,天命早告折夭,何不修身以待来世?夭寿不贰,精神长存天地间。

    彭祖耄耋高龄八百余岁,除靠荫福庇佑,亦有其养生之道。人体衰退乃属自然,数十年未变,非妖即魔。虽科学家发现老化基因,声称可延长人类寿命,但总难敌死神召唤、黑白无常之拘魂索。人老心不老,保持年轻的境界,有颗稚纯之心,当是老年人之最高涵养。正值青壮年的朋友,亦当即时掌握青春,勿浪掷、图享乐,失去的,不再复返!莫等老大徒伤悲。

    神话传说之佛、神、仙、狐皆是与天地同长生,卑微短促的人类呢?但愿能。

    毕竟,山海经、镜花缘所描述之国度,寓言而已。人命几何?譬如朝露。

    不堪一击,脆弱。朝闻道,夕可死也。不论生程长短,活得精采绚丽,慢慢玩味,别只如烟火般,不持久。人生价值何在?

    若真有不死再生人,请他们记录、见证全人类兴亡的历史回圈吧!周而复始的循环

    故事就此开启这是最混乱的时代,也是最清明的时代。科技的奇迹,授予人类更新生活品质,堕落了本身与自然界的良性互动。

    西元二一年十月。美国纽约市。二十世纪的罪恶如形随形黏住不放。她的艺术气息,举世景仰;她的前卫先进,先驱马首;她的黑秽暗污,人人掩鼻。历届市长誓言扫黑除毒,总有毒枭耀武扬威,挑战公权力。警匪枪战,日日上演。布鲁克林区的恶名,维持不坠。由二十世纪后期迄今,洗钱、贩毒、卖淫、劫虐,报载络绎不绝,诸罪恶遵运不悖。

    “先生,要不要找位小姐爽一下啊?”一名形貌琐劣之褐发中年男子向某位路经身旁的英挺青年拉客道。青年未理搭讪“抱歉,我不感兴趣。我有急事待办。”他欲侧行离去。

    “哼,你认为你走得掉吗?不进去玩乐?行!留下过路费,里头有一票兄弟、娼妓要养呢!”中年男人唾口痰,揉灭烟蒂。

    他一作手势,七、八个彪壮大汉跨门步出。青年的块头虽属高槐,但来人的数目多了些,眼下亏恐吃定罗。带头的皮条客佞笑道∶“乖乖把钱掏出来,或许可免一顿好打。想逞英雄,你就等着进医院吧!”年轻人望视对手,第一个个浓眉凶煞,臂膀布满刺青,皆非善类。他肩头耸顶∶“要抢劫?用不着那么多人吧!以众暴寡,人多势强没错,未必会嬴”目光雄炯,透吐杀机。

    “你这小子!看来不教训你一番不行!给我上!”头儿下令。八个汉子亮出摺叠刀、长刀、手枪、双节棍,蜂拥冲来。年轻男人身形一躲,居然消失。

    “去哪啦?快把他揪出来!”数人上下前后索寻。铁拳忽倏贯出,击凹其一面颊,那人闷唔一声,口吐鲜血,牙关折落,晕昏摆瘫。

    “杀掉他!”青年踪跃,飞腿抄扫,踢分一名看场保镳之枪械,转身,连环勾,鼻梁顺道裂断,捂面倒地不起。

    敌手二柄短刀插过,年轻人漠笑,侧闪,手肘下压,挡掉无赖握兵。

    “哇呀!”剧痛自腕关节传发,二客身体前倾,重心已失。青年因势利导,小臂平撞送出,打中两恶面门,眼、鼻、口着招,血流满脸,地面打滚哀嚎。余四名眼观情景,唯诺退缩。带领中年人喝道∶“不过普通防身术而已,怕什么?快打倒他!”

    “哦是!”四人一道向前,持双节棍者身先阵前。

    棍截挥飘,抖如雪花。青年看清态势,不避反迎。手心接住棍体,攻击人暗惊∶啊?怎么可能?年轻男子一把抢过武器,自旋洒射,铁炼绕脖,口出咿唔“哇呜”布鲁斯李(即李小龙)之招牌呼声。

    “跟我耍双节棍?截拳道可是我本家底子之一。”青年不再多语,发招击袭!举臂棍扬,一人下颔遭扫,重身丢出,跌进路边之垃圾堆中,吓逃一群觅食野猫。

    剩下三刀齐上。棍龙翻滚,控棍人形影跳窜,逼于三客体一公尺内乍停。棍风拂光三恶之器械,再回防,刮离他们的重心,纷中击落马,陪同前人入垃圾中拾荒。混乱场面收妥停稳。青年摔下双节棍,走向那个指挥行凶之作俑者。

    “你别过来!我我可要报警啊!”“报警?你干的又非光明正大的勾当,警方会先拿你治罪吧?”他抓捏中年男人的矮胖躯柱。

    “你们这帮人渣的所作所为,我看得很不顺眼。逼良为娼,复用毒品控制她们,稍有不从,拷打轮奸。只会欺侮弱质女性,为何不与我们这些男人斗斗?”年轻人酷严说着。

    “哦唔”矮小男人齿排颤咯,无言以对。

    “下次若再被我看遇到你在此拉客,你的下场将不止于此!”青年合掌,拳团猛殴中年人小腹。

    他“哇!”声惨吼,嘴冒白沫,身干软结。俊美男子抛甩无用的废物,弧飞九公尺远。他检环周围,确无遗漏,大踏步离开。他步回光明闹区,唉!都二、三百年了,这些人类习性难改!不脱弱肉强食的动物吃食圈。中古时代,文明黯沌不清,征战互伐,倒情有可原。如今道德文物昌明,已非昔比。可是野蛮猴子穿上衣裳,终究是只猿猩!中国成语中,有所谓“沐猴而冠。”指的便是当下景况罗。“嘿!克劳休斯!你跑哪去了?害人家等半天呢!”白嫩玉手拍扑男子的肩头。

    “哦?琳达,抱歉,途中碰了点麻烦。耽搁些时间,对不起啊!”他一心致上悔意。

    “真是的。你老爱抄近路,这附近治安一向很差,人家会担心你耶。”甜艳少女叮咛道。

    “你愈来愈像我女朋友了!还真关心我啊!”克劳休斯笑说。

    琳达的俏颊飞燥“哼,才不稀罕当你的女朋友呢。约你看电影,敢迟到?

    幸亏入场券早买好了,不然哪,看人家怎么罚你。”

    “大小姐,饶命啊!”他苦求着。

    “电影散场完的宵夜及购物,嘻嘻让你破费罗。算是小小的警告。”英武的青年松了口气。要是这位娇娃动气为红颜,他今夜没得好过哦。

    克劳休斯·尚雷莫,他的正确年纪,没错,是二百三十二岁。生于十八世纪末叶近代欧洲之法国乡间,近雷诺的小镇。农业淳朴之社会,一切与世无争。他好动、乐观、开朗、洒脱,十足的乡村男孩。十一岁这年溽夏,他的生命由于一件事情,全部改观。使他变作一名异类,与常人显然相距奇钜。

    “克劳休斯,天气那么热,我们去玩水好不好?”邻居玩伴召他出游。水性极佳的克劳休斯二话不提,瞒着忙于农事的父母,三五成群溜至湖边嬉水。水质清纯晶剔,鱼聚憩戏,好不自在。

    “人都来了,下湖游它一回,怎样?”孩子王提议。

    “可是,湖水很深哦。”反对票投放。胆大的克劳休斯站出列“我来试试看!如果不适合的话,我们换个地点玩。”无人异议。克劳休斯留件小短裤遮身,到岸头,估算可跳进的深度,准据抓准,跳水姿势跃下。冰澈的水温,他被水浪拥抱,爱上了湖之柔和。泳上一段距离“嗯!清凉的温度,感觉真舒服!”他伸手往陆上的同伴作手势,示意要他们也参与。此刻,怪现象产生,湖里有双无形怪手扶持他的脚踝,将克劳休斯往底部拉去。

    挥手转换挣扎。男孩高声往湖岸呼救,其他玩伙之本事都不及他,只能干瞪眼。较灵机的孩童向另一名叫道∶“汤姆斯!快回去向大人求援啊!快去!”

    “好!我马上去!”克劳休斯觉得蓝穹云朵好远,伙伴的人声淡隐。人,沈潜。

    手,空荡荡的,抓不到。光线,由空间成为束状,以下,透不通。气泡,鼻翼释溢。黑,无尽的涡漩吸食他弱小的童躯

    胸口苦闷,水灌进肺片。无法浮出换气,啊!我就这样死掉了吗?真不甘心哪爸、妈小克劳休斯的意识逐渐模糊。

    “克劳休斯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吧?打开你的两眼,不要怕。”苍老的男音。男童张睁二眼,黑黝黝之静芜。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我又在哪里啊?”他发话问向寂孤。

    在水里说话?小小的克劳休斯突感奇特。他可以呼吸啦。

    “很好,你适调过来了。果真天赋奇禀。”男音又现。

    “老伯伯,您躲在暗处,我怎么知道您是好人、还是坏蛋呢?”老者发挥笑声∶“好个聪明的孩子,我这便现身吧。”男孩目前烈光烁绽,他急赶闭眸。芒辉较淡,男童才开眼。

    白发苍雪的老翁立于水中。

    “您是?”

    “小朋友,我是掌管本湖的精灵,已经观察你很久。你的身份极其特殊,是上天遴选出来的不死再生人。”男孩满脑疑问。

    “不死再生的意思,在于你的体质暗蕴着永生不灭、青春长驻之资优。

    而且每隔逢百年,你的形貌及性别会转化成异性。”克劳休斯诧然∶“我会变为女生?”

    “没错。譬如到廿一世纪,你就是个男人。不过,你的特性还没得到启迪,我的责任,便是开动你的再生能量;让你执行恒常运行的任务,对抵相同存居的邪恶势力。”克劳休斯不懂。

    “嗯,你仍小,所以尚不明了我的话。这是你的宿命,一种负担,或是享受、折磨。也罢,你去慢慢体验吧。来,孩子。”老人手一指,男孩的身体自行移挪至他面前。精灵点住男童的额头,黄绿星辰嵌襄入首,克劳休斯唯觉一道强盛之暖流笼覆全身。老者收回手臂“完成。小朋友,你看一下双手手背。”男孩如言出手,左右各一楔形文字刻镂中央。

    “这是?”“神之印记。是上苍对你的祝福及请托,你将长为神的战士。”男童还想了解明白。湖精枯手一摆“孩子,你回去吧!我也只能说明到此程度。其余的,待你亲自实践吧!”克劳休斯突焉晕昏,不省人事。

    “克劳休斯?克劳休斯?你醒醒啊!”母亲的哭喊。

    “哦”朦惘间,网膜上映照慈母的容颜。

    “妈?”男孩意念晰白复清。

    “你总算活过来了!”男童的父亲放心说道。

    “当我们捞上你时,本以为了无生气。但你妈却心有一念,直觉你仍活着,硬要我们急救。你小命挺硬的,真格福大!不过,等你体力复原,我得好好责罚你才行!”克劳休斯理屈,母子二人同哭。

    之后,男孩本当噩梦初苏,而手背的记纹倒又令其耿耿于怀。历经五年,他发现自己的体质迥异凡人─他即使受再重之创伤,几秒钟内定可愈合如初,不见疤痕;加上他的体能就超胜同伴,而各种才华及智能之升级更让克劳休斯莫名其妙。家境虽不富裕,他的杰出事迹和本领也传达于法国王室之耳目。克劳休斯长成一位优雅健硕的伟秀英才,深得镇上少女喜爱。

    贵族云集,豪奢的巴黎大门为这名年轻小伙子敞放。克劳休斯首以平民身份破格进入法国皇家近卫队,他的武士生涯开展。此时,全国人民为路易王朝之蛮横专制而怨声载道,争抗叛乱风起云涌,庸懦之法王下令镇压,克劳休斯不愿拿剑尖及枪管对准自己同胞,数度违命,被捕入巴底斯监狱,身系牢笼。严刑拷问,仍不屈从。

    西元一七八九年,震惊骇世的法国大革命爆发。巴底斯监狱攻陷,重刑政治犯均获得自由。国王及玛丽王后问罪于砍头台,悬颅示众。法兰西第一共和建立。

    其后又经二次流血革命政变,法国之民主制度终告确构。代价惨痛。克劳休斯皆曾为三度革命奉献心力,五次几乎命绝,凭把不死之奇迹复活,韧性增加斗志。

    战火蹂躏家园,家破人亡。归乡,年轻汉子四肢跪拜于断瓦残墟间,原存的温馨欢笑化作凄沧。连父母临终一面亦无缘再悭。他仰空啕嚎,声泪俱下∶“不!

    不!法国将兴,而我的家庭却完全离散!为什么?为什么?不!纵有不死之身,失去最爱的家人,要来何用?”克劳休斯本欲持剑穿刺咽喉,幽冥中,渺杳的声响唤道∶“年轻人,我告诉过你─你背负重要使命,是超越时空之役斗,你无可躲藏。神指定你为而战,你须坦率迎对。站起来!”伤悲恸忍的青年立身。

    “擦干泪水!尔后,你丧失为命运啜泣的权利;相反地,你要去打倒它!嘲弄它!将人心的恶毒及暗涩以你手中的刀予以刈灭!唯有恒常存生的战士方能对敌至始永在的奸邪罪孽!克劳休斯,我在十数年前没对你这么说,乃怕增重你的负荷。现在,你尝尽了不少楚痛,应能深切领体话中含意才对。”年轻男子默然垂首,无语,沈郁。

    “听着!再生人注定犹如转轮悠行四海之中。你的形相不改,倘长驻一地,必遭他人称奇,视为巫妖!驱除追赶,令你走投无路!故,你得游方诸国,广博见闻外,也可结交与汝同类者。”克劳休斯精神振奋“您的意思有人跟我一样,也身成不死再生人?”

    “是的。如大不列颠、希腊、义大利、西班牙、遥远东方的古中国等国,皆隐没不少神的使士或宿仇。你要发现他们,或结盟交友,遇背天理者,则伐杀之。但,应抱撼有一点─你将无子嗣绕膝。”

    “也罢。那老先生,再生人不是不毁之身吗?”

    “唯有再生人才能消诛同种。即以十式斩将其肉身分等四块,直横各一刀,头股贯切、腰拦断涅。还有一类人也可办到。”湖灵解说着。

    “请问是哪类人?”“闻传中之龙行忍者,共计六名。六人手把之武士刀为圣物神器,无可逃避者。”

    “忍者?”克劳休斯半信半疑。老人蔼笑∶“你倒不必虑挂这点。二百余年后,自有一段际遇巧会。”青年敬畏道∶“多谢精灵长者之指化。后辈受教甚多!”

    “不用言谢。再过几寒暑,十九世纪到来。百年末期,你会变体为少女,容面、形态改头换面。务期做好准备!男女先性差异颇大。”

    “啊?我险点忘了。当女性?怎么做呢?”“莫慌。在法国西郊,亦有一名再生人,名叫柯恩达·鲁曼。他也是与你相似遭境,二人凑一块,互相照应。我想,你要是名女孩,当生为艳丽女郎,好逑者多,铁定不假。”老人微笑。男子真一头冷汗

    克劳休斯告别湖精,往西方行去。挥切忆网,迈开跨进。饱尝风霜,他总见碰第二位同路人。十九世纪初,当时,民族思潮、军国主义意识逐步抬头。各国王室为自保、扩拓版图,讲霸权、建陆军,强调陆权之重要。随后,工业革命已带动经济逐渐制度化,富者越富、贫者赤贫。中产阶级崛发,财富除由衰微贵族散尽,削剥薪资、苛加工时,工作环境劣等,童工、职业灾病问题四处。

    蒸汽机之发明,为人们行动、开矿之俾益颇大。高温的水气竟敢推鼓硕巨的齿轮、装具,铁路、汽车之雏型已具。而军火之研发亦争先恐后,杀伤力更强的填药枪、铁炮制成。船舰也不需再看天航向,以汽机为源,行程愈远愈速。陆权的时代过去,海疆拓沃之旗帜扬升。海权挂帅,各欧洲国家征出殖民。大英帝国之版图宏深,号称日不落国,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