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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暖和,胤祚打算隔天休沐的时候带着恩和还有两个孩子一起去爬香山,早上五斤去宫里读书,临走前还叮嘱恩和:“明天我要带着大福去,额娘让下头人帮着给我装好了。”
大福是五斤的大狼狗,很是威武,恩和给他理了理大氅:“这都是小事,不许在宫里惹事。”
五斤答应的很好,恩和却有一种无语望天的感觉,自从去年五斤去了宫里读书,基本上都是五天一出大事,三天一出小事,完全不得消停,总有人被五斤折腾的鼻青脸肿,然后恩和就要一脸笑意的赔罪送礼,收拾烂摊子。
恩和觉得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五斤什么,这辈子五斤是故意来折腾她的。
等着五斤走了,恩和就要处理府上的事,桃子则自觉的开始读书练字,勤奋的让恩和觉得要是个男孩子考个状元肯定没有问题。
两个孩子如今都有了自己的院子,桃子住的娇兰院,进去便是一拱竹桥,岸边种满兰花,穿过小片竹林,两株红梅之后便是桃子的闺房,书房向阳的一面装了大大的落地玻璃,透过花影便可见里面满满的书籍和生机勃勃的盆栽,这个女儿实在懂事,极少生事,极少有什么要求,脾气又好,下头人都个个称赞。
恩和在外头看了一会,见桃子看的认真,也不想打搅她,让下头人将点心端了进去,自己出了娇兰院,又去了五斤的济舟院,五斤的院子开阔轩郎,考虑到他以后要成亲生子,院子还带了后宅和不小的花园,五斤如今住在前院,五间向阳正房,屋外种了不少木瑾花,她转着看了看又交代下人给记着明天带上大福,才出了院子便听得人说白莲过来了。
白莲怀孕五个月,按理,五格也不当让她出来的。
恩和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急匆匆的迎了出去,果见着白莲听着大肚子,委屈的走了进来,一见着恩和哇的一声就哭:“姐姐,五格不要我了!”
五格对白莲温柔体贴,恩和觉得胤祚对她也比不上五格对白莲,要说五格会不要白莲,恩和怎么都不信,她拉着白莲坐下,给她擦眼泪:“好好的又说什么胡话?这么大的人了都要当额娘了,便是不为自己想,难道还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这又是出门又是掉眼泪的,要是孩子有个好歹,你还活不活了?”
恩和几句话说的白莲硬生生把一肚子的泪给憋了回去,鼻头都憋红了,那胖嘟嘟的脸颊越发鼓了起来,好像再吃什么东西,恩和没忍住笑了出来,也不同她说话,只问她身旁的冬雪:“这事我只问你,到底是怎的呢?”
冬雪也是一脸无奈:“不瞒福晋说,这事也不是怪我们爷,是太太跟前的乌苏多说了几句,说‘爷瞧上了太太跟前灵玉’,也不知怎的就被我们奶奶给听见了,哭着闹着要出门,爷一会要是回去找不见我们奶奶,还不知道要怎么着急!”
恩和问白莲:“是不是这么个事?”
白莲大抵是哭的有些渴了,端着茶碗大口的喝,恩和一问忙又放下:“姐姐不知道那个灵玉长的水灵灵的一朵花一样,我们爷平时就总爱跟她说话,这下我怀孕了,就更有机会专门找了太太要她!”她到越说越理直气壮。
恩和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白莲的脑袋:“你这是什么脑子?这种话也信?到不知道信五格?”
白莲嘟着嘴巴不说话。
恩和瞪她:“硬是让五格给惯坏了,在这样下去,以后连孩子都不及。”恩和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又叹气:“丫头们背地里给对方使绊子,不过是借用主子的手罢了,你怎么就信了?我不知那个乌苏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但难保不是她有心思,故意试探你,总归今儿的事情是你鲁莽了。”
白莲不是愚笨的人,也只是太在乎五格罢了,这会冷静下来,大抵是想清楚了,就有些气弱,往炕角躲了躲,讨好的冲着恩和笑。
恩和无奈的吩咐下头人去跟五格那边说:“就说是白莲出来散心,有我在不用担心,我留她用个午膳,等到下晌午了让人送回去。”
白莲这才抿着嘴笑:“还是姐姐好!”
先生在上面读书,满屋子的龙子龙孙摇头晃脑的跟着读,弘时那双跟荣安相似的眼,在前头坐着的弘历身上直打转,满眼的轻蔑鄙视之意,他低头从个木匣子里面捉出三只臭虫,咧嘴笑了笑,一伸手,给弘历放在了肩膀上。
臭虫顺着弘历稚嫩的肩膀一直跑到了他的脸颊和头上,正在读书的弘历吓了一大跳,呀的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连上头的先生都被吓着了,手里的书掉在地上,看见是弘历,就有些恼羞成怒:“课堂之上岂容大声喧哗?我打你手心三十下,在让你去外头罚站,你服不服?”
弘历低垂下头,他知道除过他额娘,人人都瞧不起他,无缘无故的跑出来这么几个臭虫肯定是后面的弘时捣鬼,他不能跟弘时硬碰硬,否则最终倒霉的还是他额娘,不过就是挨打罚站么,他常会遇见的。
他才要答应,一旁的五斤站了起来:“先生不是应当赏罚分明么?”听见五斤的声音,弘历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委屈。
先生看见五斤也头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学生看见弘时给弘历身上放了臭虫,弘历才被吓的站了起来,这样看,吓唬亲手足,弘时的罪名应该更大才对,弘历只是受害者。”
弘时恨的直咬牙,这个五斤,就知道跟他作对:“先生!我没有!”
弘晖唯恐天下不乱不乱:“先生,我也看见是弘时使坏!”
先生头疼的想,这些龙孙们果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年长的弘皙也站了起来,他眼角微挑,傲然的看了一眼五斤:“先生,弘曦上课不注意听讲,只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先生也当罚他。”
这两位的名字音相同,都不是能得罪的主,尤其是仁郡王家的这位,更是难缠,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五斤嘴角微挑,笑问弘皙:“那敢问大哥可看见先生读书时摇头晃脑?”
弘皙哼了一声:“我只注意先生自然看的见先生在摇头晃脑。”
五斤咧嘴笑道:“弘时坐在我的正对面,我又没瞎怎么能看不见他做了什么?既然大哥要论认真不认真,我到有句公道话,论理我们只当听见先生的声音,别的都看不进眼里去,才算是真的心无旁骛,先生摇头晃脑难道也是要学的学问?所以我说,我不认真,大哥也不认真,我愿意让先生罚我,就不知道大哥愿意不愿意了。”
弘皙清高自得,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做的不好?他几乎从来没有在五斤手里沾到过便宜,却屡屡跟五斤斗智斗勇。
“巧言令色!”
他越是气急败坏,五斤就越是笑:“大哥就剩下这四个字可说了么?”
弘皙都急红了眼,上首的先生也不敢让这两位真的打在一起,只有息事宁人:“不过一件小事,何以就争闹到这种地步,好了,都坐下,好好读书,要不然先生就告诉皇上!”
一提康熙果真管用,弘皙先坐下了,但他那起伏不平的胸脯还是出卖了自己。
弘历小心翼翼的朝着五斤点头致谢,五斤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他也只是看不惯弘时的作为。
等到下了课,众人一涌而出,弘历小跑着赶上五斤:“还没谢过哥哥。”
五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比别人差什么,为什么不能抬头挺胸?”
弘历有些惊讶,怔怔的看着五斤,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腔里翻涌,以至于小小年纪的他眼眶都有些湿润。
弘皙从后面走过来,重重的将弘历撞倒在了地上,一旁看见的人哄然而笑,弘皙勾着嘴冷笑:“惹事的东西!”
五斤扶起弘历,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冲着弘皙:“以后弘历我罩着了,谁都不能欺负!”
弘皙又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又是什么?”
五斤淡淡的:“难道你又想打架?”
弘时似乎只听到了打架这两个字:“太好了,又有打架可看了!”他高兴的跳了起来,似乎不留神装上了五斤,五斤没站稳,扑向弘皙,弘皙没留神坐在了地上。
这就好像是个导火索,瞬间就点燃了弘皙的怒火,他气急败坏的对着身后的一堆太监道:“给我打这个以下犯上的家伙!”
太监们得了命令一拥而上,于是看热闹的,打架的,帮架的,喊人的,瞬时就乱成了一团。
恩和才说要送着白莲走,有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五斤阿哥把皇长孙打晕过去了!”
恩和骤然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