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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那里静静看着闪烁的荧幕叙述。我很想生气,却生不出什么气来。
如果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会想抽她一巴掌、或许会杀了她。但是伤害她之后呢?或许已经习惯屋子里郁郁的嗅觉,这么想的时候我忆起厕所。
虽然这里是我家,如今看来已经更像个深渊,或地下牢。像是突然迷失在黑洞里,我渐渐失去了清醒;我做了梦。
一开始的场景是片纯白,冰凉的触感告诉我那是磁砖。世界的正中央有个抽水马桶。这里是厕所。我走到马桶面前。
马桶四周都很干净,但是马桶的喉咙里并没有水。我坐在马桶上,开始摆出“沉思者”的姿势。
很快地,周围开始发臭。但是我便秘了。我试图把体内腐臭的自己排除,而这件事很辛苦。
我扯直了脊椎,大腿也绷硬了,从皮肤里流出来的冷汗渐渐淹过我的脚踝。祯
“咚、咚。”什么声音?“咚、咚、咚。”是什么声音好像是地下传来的?像是心跳地狱传来的。我醒了。睁开眼瞬间,我以为自己还没清醒,极目也望不穿这片黑暗。
我撑起半身,一片窸窸窣窣盖过那奇怪的声响,有什么身上掉了下来。我点亮手电筒,看清埋着我的东西。(猜猜看是什么?)
是的,是一堆血红色的羽毛。我捡了一根起来看,映着孱弱的灯光,颜色依然很鲜艳。我又捡起第二根,触手却觉得一凉。拿起来一看,手指上的鲜血神似羽毛。
我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受伤,仔细看才发觉,里面藏了一把刀子。强压着心绪,我掀起那堆羽毛,看见一对特别深、特别大的血脚印跪在我身边。
看见羽毛飘零的样子,突然觉得血液变得寒冷。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些羽毛的由来,后来才晓得是因为一种皮肤病。
刚开始,人皮上会起一种不会消的鸡皮疙瘩。然后,疙瘩就开始发痒。指甲抓伤的疱又不会好,慢慢的疙瘩就开始滴脓、流血,擦什么药膏都没用。
最后,那块快抓烂的鸡皮上就长了这样鲜血色的羽毛,很漂亮。
我又回到外面去,拿了破墙的工具,钻回屋里。我要破开祯的房间。用上工具,我费了时间,才把门后的水泥凿出洞。
我用手电筒照了一照,进了房。祯在里面吗?我很小心地钻进去,还没有进房就闻到一种很古怪的味道。
把脚伸过去,鞋底踩着一些触感异样的东西。那触感是滑腻的,好像踩进烂泥。
我吃力站稳,闷在鞋里的脚趾往外展,一片软棉的东西咬不紧地板,游逸开去,但是稳稳黏在鞋底。我踩到了绷带。地板是脓黄色的,上面躺满了撕碎的绷带,偶尔有一些沾着干硬的锈红色或是皮肉。
一滩滩雪白的软膏沾黏在绷带上,地上到处是挤空了的药膏条。空气里闻得到鲜肉腐烂的味道,混着药膏和消毒水的腥气直接搽进鼻腔。
床上是一堆鲜血色的羽毛。我又开始呕吐。等我重新站好,我观察了房间,发现房里的书桌异常干净,上面有东西反光。
我穿越障碍,走到书桌前。桌前四散着破碎的镜片,玻璃片上面黏着一些铁屑。
上面有一本摊平的日记,中间有几页已经被撕去了。日记上有些血滴和暗红的指印,旁边有一支被插进桌面的原子笔。
透过缺页,我看见日期和祯的笔迹。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本日记;我翻到前面。
十二月七号阴摄氏十八度冷──要是你知道了,你一定会生气。我刚刚自慰了,不过,我不是想念你。对不起。
十二月八号阴摄氏十六度冷──对不起,原本不打算瞒你的。我又跟他做ài了。今天,我们是在家里的阳台。
要是这样老实告诉你,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淫荡的贱女人吧,可是,我很喜欢被虐待。前些日子,我上网认识了一个主。我们都这样自称的:他是主,我是奴。
这是真的哦,不是小说里的情节。你知道吗?今天,他准备了一套衣服,不,应该说是一件围裙,暖黄暖黄的,比你上次买给我的还好看。
一开始我们是在房间里,他让我摆出各种下流的姿势,像是公狗撒尿的姿势啦,这类的。
他最喜欢把女生摆弄成这样羞耻的姿势了。事实上他是个不怎么样的主人。可是我真的太想要。做之前我提议录音,他起初不肯,我说是要给你听的,他马上就硬了。
他那根很粗又很长,每次帮他口交,都很难过,好像撑破了,上次我差点就吐出来了,可是那时他快射了,硬是捉紧我的头,一直往里面顶我都快窒息了。
他就有这种坏习惯。后来,我们在阳台上玩。老实说,我很害怕被邻居看见。记得那个老太太吗?每次有女生穿上红色被她看见,她就要藉机会羞辱那花枝招展的。
要是她看见我这样子,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子吗?我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胸罩和内裤都是自己脱掉的。我只穿着他给我的围裙,只要手一伸,就可以摸我的胸部。
不过,他不喜欢摸我的胸。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穿给你看。他最喜欢边爱抚我的大腿,然后偷偷地把手指伸到会阴外面;有时候,他还会用羽毛挑逗我的肛门,他也喜欢直接舔。
那时他叫我走到阳台边,可是我哪里敢啊,这样真的跟没穿差不多,就算不会被人看见,现在是十二月!
但是他也没有很坚持,悄悄抱着我的腰,手指慢慢地从我的脊椎划下来到我的屁股上,他伸手按摩了一下,又往下刺伸进股沟的时候,我差点叫出来。
抱着我的时候,他喜欢在我耳朵边低低的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我忘记他问了我什么问题,我只迷糊记得我说了好。
他的手掌伸到我的阴部,用带着粗糙的触感包覆了它,然后慢慢地展开我的大腿。
我知道,他就快要插进来了。也许你很难想像,可是每次他插我的时候,我都叫得很淫荡,快要高潮的时候,真的是妹妹什么都叫了出口。
一开始他是很稳重的,慢慢才探到底,直到我忍不住要他动快一点,他就动了,然后越来越快。
他是个主,毕竟很有分寸,就算到最快的时候,还是三浅二深地动着,那时候我都叫得好大、好大声。
可是我并不怕邻居听到,因为我叫的是你的名字。我多么希望,那个骑在我身上的人,就是你。但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你从来都不肯替我口交,也很少像他那样细心爱抚我。
我一定会叫你的名字,那时他就会动得凶猛一点,但是他不会骂脏话,也不会刻意折磨我,只是一直问我,你是我老公吗?你是不是平常都不敢这样对我?是不是总是舍得让我挨饿?
我说是!可是你怎么舍得?今天我让他射在里面。我一直都有避孕的。也许是疼惜我,你一直以来都用保险套,真的委屈你了。
他原本想留下来,可是我不肯,把他赶走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然后我就要对你坦承,之后做个好妻子。
可是每次想到你的脸,我就退缩了。我知道,你一定会难过,你一定不会原谅我。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对你讲。其实我很害怕,很想要抱一个人,但是我是不能抱他的。
你在哪里?
十二月九号阴摄氏十五度冷──我好害怕,好想见你。你在哪里?那个人有病。
我看过他的捐血卡,我以为他是干净的。他有病有病有病有病有病有病有病。
我有了病有了病有了病有了病有了病有了病有了病。好痒。好痒。好痒。
十二月九号阴摄氏十四度冷──我今天已经擦了药。会不会好一点?我流血了。
昨天,我的皮肤上,起了一种鸡皮疙瘩。刚开始,只是很痒。对不起,我一直忍不住要抓。
我流血了。今天,我用掉了整条药膏,我觉得自己好臭。我一直躲在厕所里,不敢让任何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尤其不敢让你看见。
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我拿起铁锤,敲碎了所有的镜子。这里是我们家吗?为什么变得又黑又冷?
十二月十号阴摄氏十三度冷──我去了医院。我不能不去了。我变成不是我。那些疙瘩一直在滴脓、流血,我已经擦了一条药膏了,没有用。我一边哭,一边抓。
最后,当我把这块鸡皮抓烂的时候,我长出了羽毛。是鲜血色的羽毛,很漂亮。如果我变成了一只鸟,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不知道不是我是谁。我不知道不是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打过一通电话给你?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