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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细光从玻璃窗外微透了进来,楼前的丁香树开满了白色的花儿,素雅、宁静,如同一袭白色纱裙的可人儿。微风将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幽清香送了进来,满屋子便飘香起来,连舌头也感到香香的,妙极了。
躺在床上,醒了不想立即起来,脑子里晃晃悠悠、似想非想,游动着一缕甜甜的情绪,将微微睁开的眼又闭上,努力搜寻着刚才梦境中那一份真真切切的温馨和甜蜜,于是如烟的思绪便袅袅绕绕,在脑海里不断扩散开来,扩散开来,眼前便浮现出一汪无边无际的水,风轻轻从水面掠过,日光在微波上跳舞,好象不停不息的小梭在织着金色的绸缎,小舟在水面上轻快地飘过来,芦苇像棉絮一般柔柔地铺在水面
这便是我的水乡了,似乎又闻到了那馥郁的香味,那是出水芙蓉的芬芳。“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只有在水乡,才能真正体会到“莲叶接天”、“荷花映日”的味道。每当盛夏到来时,那宽大碧绿的荷叶,便竞相从水底钻出来,直向天空撞着头,亭亭如盖,遮盖了水,遮没了天,遮没了远眺的视线。而那鲜丽红艳的荷花,也将水面点燃,将天烧得彤红一片。这时候红的花、绿的叶、香的味,便使人有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然而最惬意莫过于雨后荡舟采莲了。眼见着河岸两边被乌沉沉的暝气所侵袭,乌云很快地集拢在河边树林黝黑的边缘,风在树林里咆哮,挣扎,好像一只落入网中的野兽,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箭般从天上直射下来,打在莲花花心上,打在荷梗上,打在水面上,于是水面便溅起无数银碗状的小花朵。然而瞬间雷雨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就不曾来过似的。于是太阳又出来了,天空变得湛蓝湛蓝的,而西边的天边却多了一抹诱人的彩虹,被雷雨涤荡过的世界显得更加清朗,寥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荷花纤尘不染,显得更娇艳欲滴,荷叶益发绿得可爱。“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水中的鱼儿由于得到了新鲜的水分,新鲜的氧气,显得格外得兴奋,在莲叶间嬉戏玩乐,如好玩耍的稚童。这时候,将小船驶入莲、花丛中,便不时在你的船头有一只鱼儿从水里忽地窜起,又倏地一下钻入水中跑的无影无踪,偶尔也有一两条“傻鱼”从水里钻出,冒冒失失地跃上船来,乖乖的做了俘虏。舟行在莲叶间,偶尔会惊起一只水鸟来,扑楞楞地扇动着翅膀向天边飞去。而更有贪婪的青蛙在你的面前猛地跃上一片荷叶,似乎想将那荷叶上滚动的琼玉全揽在怀里,据为己有,却又笨手笨脚,于是水面便洒满了碎琼乱玉,浮光跃金,这时候,摘上几个莲蓬,再顺手摘上几片肥大的荷叶盖在身上,然后卧在船头剥吃着鲜嫩的莲肉,细细品味着它的清香,于是便生出了一种连神仙也羡慕的爽朗感觉。
耳畔又响起了吆喝声、呐喊声,那是童年的伙伴在调集“军队”和进攻“敌人”的号角。当地平线一口一口地吞噬着太阳,红艳欲滴的晚霞将河水也映得通红通红的时候,河两岸的芦苇荡里便有小船驶出来,一支,两支,渐渐地便越聚越多,各分列在河两岸的芦苇荡前。那不是渔民在晚出捕鱼,水乡的渔民、没有晚上捕鱼的习惯,那是水乡的孩子在玩战斗的游戏,战争的双方两两个水村的两群孩子,战斗一般是以“骂”阵开始的,双方各说着自己如何如何厉害,要将对方打得如何如何的败,这样持续一段时间,于是便有一方沉不住气,战争便告开始。一时间,远远地便蝗石、箭头(用芦苇竿做成,不伤人)乱飞,盾牌乱舞,待到船靠得近了些,便抛了盾弃了弓,拿起竹篙做的戈戟直朝对方船上乱扫,于是便有被扫中的纷纷落水者,然后也有了趁了势的,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到对方船后,趁对方不注意偷了弓偷了矛就走,抑或出其不意捏住船头一个脚跟顺势一拖,便将对方拽入水中,然后溜之大吉。然而也有被捉住当了俘虏的,做俘虏是很不好受的,我们就曾经抓住过这样的俘虏,先是诱惑他投降,他不肯,继而逼他供出“情报”他亦不肯。于是,便将他按在船头,扒下裤子,用粗壮的芦苇杆子狠狠敲在那白皙的光腚上,直打得“爹啊,娘啊”地直叫唤,眼泪和鼻涕乱飞,然而嘴却是硬的,拒不招供。于是我们便变着法子折磨他,先是在他的耳朵上夹上两个螃蟹,然后把他关在猪笼子里面,高高地抬起向对方示威。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这时候各家的父母便在河堤上呼猫唤狗地叫了起来,于是双方各释放了俘虏,约定明天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再战,然后一支支小船钻入芦苇丛中不见了踪影。这时月亮升了起来,月光泻在水面,如给水面涂上了一层银粉,间或一两只野鸭从芦苇丛中惊起,旋即水面便又安静下来。
如烟的思绪仍在袅袅绕绕,心里总升腾起一种淡淡的思念。梦里又听到了水乡在呼唤,呼唤她那远行在外的游子,梦里的水乡是那么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