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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六月悄悄来临,又一次分离即将面对。
由于有时身心俱疲,早就盼望着高考的来临;可当你们把分别留言簿放在我面前的时候,纷纷请求我和你们合影留念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打量你们青春洋溢的脸,而感觉无比清晰,无比可爱;继而,心底泛起丝丝怅惘甚至有点悲哀的涟漪。尽管我知道,经历过高考这次残酷的历练,你们会站在人生更高的一个起点;尽管我知道,你们一直渴望着能站在那个新的起点,在自己理想的天空中展翅翱翔。
我是个不会轻易接纳的人,又是个接纳了而又不会轻易忘却的人。我不知道这是我性格中的缺点还是优点,只是,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去年的8月,你们带着第一次高考中试飞的失败伤痕,沮丧、失望地走近了我;由于我的苛求完美,真的,曾经在心里排斥过你们这群从高考独木桥上摔落下来的“另类”;可逐渐地,在相处中,在相容中,我自然而然真心实意地接纳了你们。接纳了,就不会忘却;接纳了,就不愿分离。在深深的眷恋中,相处中的一些细节,犹如朵朵清秀淡雅的迎春,在初夏的季节里,盛开蔓延在我心的田野上,且弥散出缕缕清香。
每次我上课前,你们都会为我准备好一杯水,放在擦拭干净的讲台上,开始时,用你们自己的杯子。坐在第一位的男生每次提醒我喝水的时候,我都不喝,是因为怕你们的杯子不卫生。后来你们察觉了,买来了新的杯子,一个白瓷的精致的杯子,上面有穿了紫色裙子的长发女子图案,我喜欢极了。细心的你们还贴上了一个特殊的标签——“语文老师专用”后来,无论我渴不渴,在讲课前,我都要喝一口水,因为,我知道你们在用一种非语言的形式悄悄关心着我,因了你们的这份关心,我一直在竭力耐心地为你们讲课,尽管,你们阐释一首陌生的古诗时,意境的理解会和作者当时的创作意图风马牛不相及。
记得第一次下大雪,你们当中不止一个人提醒我“老师回家路上一要小心骑车”尽管我只是轻轻点头,其实你们给予我的温暖已足够使地上的积雪融化;上次下雨的时候,那个曾因不好好写作文而被我罚抄的倔强的女生,打着自己的伞搂着我的肩膀把我送到办公室。路上尽管无语,可我知道她已经理解了我对她的善意的惩罚,到办公室的时候,我的身上是干的,可她自己淋湿了半个身子;前两天因为气温骤然升高,在打开电扇前,你们小心地提醒我“别坐在电扇下面,会感冒的”;就在昨天吧,因为我用了很长时间为一个女生讲明白了一道题,她洗了一小袋草莓送别人捎给我,还送我一张纸条“老师你一定要把草莓吃掉,否则我会——”后面夸张地画了一双不停流泪的眼睛。我也曾因为你们对滕王阁序中王勃志向的质疑,在作文中对父母的种种不满、对社会上一些不良现象的羡慕而悲观地慨叹过你们,是自私自负的一代,是缺少感恩的一代,其实,你们依旧善良,内心依旧柔软,只是我站在自己成人的圈子里,时常忽略。
有好几个女生,直接找我倾诉或者给我写信,告诉我你们心中的秘密:有的而是与继母的格格不入,有的是与同龄男生的相互好感,有的是对自己复读这一年的惶惑不安你们把信任交给了我,我也理解着你们的无奈、尴尬和伤心,真的想帮助你们走过这些青涩的日子,尽管我不长于“上纲上线”地晓之以理,做“政治报告”我知道,有时,你们在紧张焦虑的状态下,需要一个倾听你们诉说的沉默者。也许,正如你们所说的,你们喜欢了我的这份淡然平静不聒噪。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比被人信任更加幸福的呢?
每次我穿了新衣服进教室的时候,你们都会像欢迎明星一样鼓掌,大叫,那夸张的气氛常常让我“虚荣”的内心情绪膨胀却在表面“不露声色”你们善意的欣赏在瞬时让我忘了与年少的你们的年龄差距,恍若回到很久以前我的青葱岁月,一种久违的情愫,会在刹那间潜滋暗长,茂盛成一棵树。那是一种不与你们在一起,或与同龄人在一起时,无论怎么刻意搜寻都找不到的感觉啊!喜欢你们偶尔把脚伸到我面前,让我看你们新买的样式古怪的鞋子时的表情;喜欢你们剪了最流行的超短发型后故意和一头长发的我站在一起“对比”的调皮;喜欢你们谈论周杰伦、she时的那种火爆的热情,也喜欢你们因为我没听说过你们熟悉的青春偶像歌手的歌曲而你们把mp3的耳塞塞进我耳朵的急迫,还喜欢我向你们请教一个英语单词的灵活运用内容时你们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也喜欢边在教室看电视新闻你们边和我谈论连战初防大陆的“战略”意义你们尽管被封闭在这个非常狭窄的校园里,但青春,真的是挡不住的。你们的表情,你们的服饰,你们的内心,你们的思想,在时时搏动着与社会时代同节奏的律动,我在感受你们的同时,也时时感受着一种最新的生活,也时时感觉自己还可以享受很多很多的快乐。
曾经,因了你们的暂时偷懒懈怠和一时冲动而失望过,生气过,可真的要分离了,那些不快的产生始末却早已从心底跑走,留下的,只有从你们那里接纳的关心、信任、青春、快乐。原来,我一直在与你们一起分享,也一直在与你们一起成长。此时我回忆这些点点滴滴的时候,分明听见了晨光乍开的清响,露珠淌落的清音,那是怎样令我心仪的天籁之音啊!而这些,不会因你们的离开而消失,因为这一些是那么美好,会成为我心底永远流畅的旋律。
其实,真的不愿意分离,在这阳光温暖、夏花初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