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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子虽柳眉星眼,样貌艳丽,却不失阳刚,举手投足清脆利落,活脱脱便是一美男子,这样的男子,放在哪里,也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的,藏也藏不住。
他,便是八里间落的伴侣——寂格怡。
“你便是夺我伴侣的人?”寂格怡见青伦不说话,再问一次。
他的话,如寒冬中落下的一片梅花,轻的,冷的,落在青伦的心头间,震出了悲凉。
青伦记得在喀勒部落时便听断犽说过,这寂格怡是八里间落的伴侣,因怀了蛋不便去喀勒部落他还真是糊涂,到了鹰族部落这么多天,居然忘了这人的存在,说不定联合此人,早就逃出这鬼部落了。
毕竟这寂格怡是鹰族部落里最接近纯种人类的半兽人,受到族人的尊敬,不是么?
青伦上下打量这寂格怡,果然并没有像其他半兽人那样,生来张扬的动物耳朵或尾巴,乍看之下,还真跟自己没什么两样。
“你”青伦也不知该以什么身分面对寂格怡,自己又不是情愿来介入他们之间的,一时哑了,良久才直言:“我是被你伴侣给掳来的,还下了药,现在是想逃也逃不了,你们之间的破事儿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你令八里间落跟我离异的吧?”
“他自己发神经与我何干!”青伦开始发现这寂格怡跟八里间落一样神经。
“如果没有你,这一切便不会发生”话音刚落,木无表情的寂格怡瞬即从腰间拔出小刀,直往青伦胸口插去。
青伦虽受药物影响而浑身泛力,但接这一刀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止如此,他还能反手夺过小刀,让这美男子命丧黄泉,一屍两命。
青伦邪魅一笑,旋即顺势拉下寂格怡,将他压在床上
断犽还未来得及出手制止,一道黑影便如狂风一样将寂格怡从青伦身上夺了过去。
八里间落小心翼翼地将寂格怡放下,才诚恳地对青伦欠身说:“刚刚是寂格怡不敬,请你原谅他。”
不敬?青伦只觉若是论不敬,八里间落比寂格怡待他更不敬,更何况他刚刚也只是想吓吓这寂格怡,顺便偷走小刀,完全没打算对他怎么样。
“喔,那便算了吧。”青伦不着痕迹的将小刀藏在兽皮下,一眼也不赏给这八里间落。“我要休息了,你们走吧。”
被软禁之人还可以命令别人离开,青伦只觉得这兽人世界真是离奇至极,每每都能让他大开眼界。
青伦这边厢是在高床软枕上舒舒服服的被软禁,那边厢的断犽则是正准备受罪。
鹰族部落最壮阔粗壮的大树顶端象徵着鹰族权力的核心,只有首领才能坐在顶端,与其他枝干上的鹰人议事。
巨树直穿云雾,却永远到达不了天空的尽头。
此刻的八里间落坐在那顶端、由树枝自然生成的椅子上,质问断犽:“阿断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命你看守青伦,不让其他人进内,你竟然擅离职守!”
其他枝干上的鹰人不发一言,无人和应八里间落,也无人帮阿断说一句话。
阿断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高声说:“首领!我觉得寂格怡不是其他人!”
站在阿断旁边的寂格怡低眸咬牙,不哼一声。
“现在是寂格怡是首领,还是我是首领!”八里间落拍椅大喝。
断犽抬高头,默不作声的直视八里间落,看在众人眼中,明显就是不承认八里间落的地位,想当然八里间落也看得出其中意思,气得命人将断犽关押去树底下的铁牢,七天不得出。
寂格怡一句求情话也没讲,只跟断犽说了句谢谢,八里间落跟众人议事完毕,便命众人离开,许多族人都在离开前经过寂格怡身边,悄悄跟寂格怡说各种安慰说话,寂格怡都没回话,只静静地低眸,伫在原地,此刻的他是一座永不倒塌的辉煌大殿,任何来往的过客都不会动摇他。
等这些过客都离开了,寂格怡才终于抬头面向那终将离去的人,不亢不卑。
八里间落走向他,低声唤:“寂格怡。”
寂格怡抬手,说:“虚情假意的解释不用说了,我早知你的决定。”
从那天他的伴侣突然抱着一个纯种人类回来,寂格怡便知道他的世界势必面临巨变,想当然,在最初的几天,他跟八里间落争吵了千百回,还拿肚子里的孩子作要胁,然而八里间落都不为所动,执意要与他离异,另与那叫青伦的纯种人类结为伴侣。
他吵得累了,只问:“我们的孩子,你都不要了吗?”
八里间落竟淡然答:“他们都不是纯种人类。”
他俩的第一个孩子叫奥页,是活脱脱的一个鹰族兽人,而还在寂格怡腹中的那一个,也被巫医占出是位健康的半兽人。
寂格怡隐约记得,巫医解读占卜结果时,八里间落的脸色有多沉重,那时他没有多想,想不到至今是想也不用想。
答案显然而见,八里间落一心只要纯种人类的后代,才与他这个部落中“最接近纯种人类的半兽人”结为伴侣,十年过去,他从他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便转投他人了,一个真正的纯种人类。
他寂格怡自小因着这身份被族人敬而远之,就只有八里间落敢执起他的手,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有人能别于其他族人,愿意深爱自己,而不是敬畏。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误会。
什么最接近纯种人类的半兽人,只不过是贋品的代名词,真正的纯种人类来了,贋品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可他从来没打算做这贋品,至少在八里间落面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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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间落,我这人是受不得屈辱的,等收拾好,我便会带奥页离开部落。”
“寂格怡你不用这么做,即便是离异了,我还是会照顾你和孩子的。”
“我不需要。我好端端的一个人,有手有脚会跑会跳,为何要依靠于你?”
这话若是被青伦听到了,定必会拍手称是,半兽人同是男子,根本不需要兽人无谓的保护。
“你离开部落后,要去哪里?”
“你不必知道。”
“你若是要去那些杂种部落,倒不如留在鹰族。”纯种的鹰族部落只此一家,要是离了这里,定然是去那些杂种部落。
“这些你都不必在意,我现在还站在此处,是有一样东西要问你取回。”
“那是什么?”
“我父亲给你的死蛊。”
寂格怡的父亲是部落的巫医,前年才跟着伴侣离开部落远游,临行前将辛苦养成的一只死蛊交给了儿婿,也是部落新首领的八里间落。
这死蛊用过百死者之血养成,被下蛊之人魂魄会瞬即离体,就算再世华陀也束手无策。
“寂格怡,我不许你再对青伦”
“你放心,失败了一次,我便不会再试。只是要到别的部落,得防着自己被欺负,拿这死蛊充撑场面罢了,我父亲已把养蛊的方法交给了新巫医,你们之后爱养多少便多少。”
其实八里间落大可以不理不再重要的寂格怡,但他还是将装着死蛊的盒子给了他。寂格怡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便走,一切彷如交易。
一切只是场交易。
霏泰恪把在巨树之端上看到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布沙书后,追问:“你让我去偷看他们的情况,我全都做了,之后该如何?该不会是一直在鹰族部落外空等吧?”
他们都已经等了七天七夜了。
青伦被掳进鹰族部落没多久,布沙书便赶到了,藏于部落外的一片小树林里,未几,应熽和霏泰恪也到了。
一心要回依依山的应熽只想尽早一把火烧了这由树屋构成的鹰族部落,然后大喇喇的离开,却被布沙书极力阻止,说不小心烧到青伦便不好,应熽为免伤着青伦以后被尔罗罗埋怨,只得应了。
然后他们便在此处等了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都是由霏泰恪化成云雾,在鹰族部落四处游走,左听一些八卦右听一些闲聊,再把这些八卦闲聊告之布沙书。
总之霏泰恪是有点觉得无聊了,说:“若再是这么无聊,我便要回落雪山了。”或是到喀勒部落找些半兽人调戏调戏,喀勒部落的半兽人都长得不错。
“明天便是好时机,让你们大闹这鹰族部落一顿。”布沙书说。
“啊?何解?”霏泰恪好奇问。
布沙书很想笑,但一想到青伦还在这树海之中被囚禁着,便笑不出来:“据这几天你收集回来的情报,跟那巨树之端的情况,我便知这八里间落已因掳走青伦之事尽失族人的信任,明天一旦传出一直受族人敬爱的寂格怡要因此离开部落,人心自会乱成一团,我们再趁机救出青伦回喀勒部落便可。”
“无聊。”此时在树上嗑着瓜子的应熽探头出来,说:“一早把鹰族烧了趁乱救出青伦还不一样?”
“这可不一样,若最初便去抢人,说不定那些仍在困惑中的鹰人还是会听命于八里间落,再去喀勒部落闹事,现在据霏泰恪所知所见,大部份的鹰人已经不满八里间落始乱终弃、公器私用的妄行,加上寂格怡要走,八里间落的命令只怕他们是不会甘于服从的。”
应熽听了这么多解释,只觉头痛欲裂,问道:“你你这一套是从哪里学来的啊”“纯种人类的几代王朝兴灭,也是因着帝王不得人心——这全写在书上,自古万法可变,唯人心不古。”
“行了,我又不会纯种人类的文字,你是布沙书你最强,总而言之,明天过后我便能回依依山了吧?”
“救了青伦便是。”
应熽只等这一句,便安心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大闹一场,然后回去看他的宝贝。
入夜后,霏泰恪依着布沙书的指示,不动声色地将写有“寂格怡将会离开部落”的树叶逐一塞到鹰族各家各户的门缝间,只等天一光,这消息便会瞬间被传个透遍。
果不其然,太阳一升起,鹰族便被一股不安的气息围绕,有些胆子大的鹰人,一早便飞到八里间落的树屋前质问,八里间落也直认不讳,气得他们直要去劝阻寂格怡,没想到寂格怡所住的树屋已经空空如也。
跟八里间落离异后,寂格怡就跟儿子搬到一间小树屋住,他们搬得伧拙,只带了些随身身品,自然走得更容易了。
族人也不是都是傻的,他们立刻前往困住断犽的铁牢,果不其然,铁牢空空如也,寂格怡这是带着唯一为他挺身而出的好友断犽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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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族人乱成一团,在他们眼中,自寂格怡出生后,鹰族部落便一直风调雨顺,他们把这些全当成是寂格怡的功劳,因为他是最接近纯种人类的半兽人,现下寂格怡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几个比较急性子的,已老早不顾八里间落的命令,飞离部落去找寂格怡了。
“轰——”离部落大门最近的一颗树忽然着火倒下,火烧连环船,连带着其他树也一一倒下。
八里间落暗叫不好,立即命人跟自己前往青伦所在的树屋,却无一鹰人听从,纷纷赶去救火了。
八里间落已无心于自己的权力,他只想着:与纯种人类结为伴侣,这是他的毕生心愿,他一定要留住青伦。
他一打开门便跟青伦喊叫:“青伦,部落失火了,快跟我走!”
此时的青伦体力已恢复了大半,听见部落失火乱成一团,知道机不可失,随即掏出小刀直往八里间落的心脏送去。
八里间落勉强躲开了,他紧拉着青伦的手,说:“不要闹了,其他人正在救火,我得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然后让你继续软禁我吗?想都别想。”青伦一掌打向八里间落的左肩,便让他的肩骨脱臼,若是他再纠缠,这左肩骨便等着碎裂吧。
“青伦,我没在开玩笑”
青伦冷笑:“我也是!受死吧!”
这鹰族部落的树干枝枝粗阔,所以鹰人才可以在上面建屋生活,青伦也不顾脚底下是几丈高,仗着这树干粗壮可靠,便就地跟八里间落拼命了。
青伦左一掌右一刀,伤了肩骨的八里间落应接不暇,一不小心,又被插了一刀,好在他躲避得及,这一刀只插在腰间,并非心脏,即便如此,他仍不放弃青伦,边避开他的攻击边继续劝说。
趁着部落大乱闯进来的布沙书看到青伦在枝干上跟八里间落你来我往的,心脏差点便要停顿,大喊:“潜儿——”
青伦低头见是布沙书,一个恍惚,竟不慎失足掉下,直往硬地上摔。
这一刻就像当然他从山崖上跳下那般,彷如隔世。
“潜儿——”布沙书拔足狂奔,只求来得及追上青伦落下的速度。
他一个踏步,竟如学了青伦的轻功一般,踏空而上,在半空中揽住了青伦,护他落地。
八里间落眼见好不容易到手的青伦竟重新被布沙书夺去,怒不可遏,直要变成兽型冲来杀死布沙书。
“坐好了,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说罢,布沙书化作了灰豹,顶着还惊魂未定的青伦,往人群中奔去。
布沙书的策略是对的,在人群中,八里间落难以下手,一不小心,便会伤到其他正在忙于救火的族人、甚至青伦,八里间落一个犹豫,便被兽型的应熽逮着。
应熽跟八里间落的决斗始于不公,结果也是可预视的:八里间落输的一败涂地。
八里间落的左翼早被青伦所伤,拍翼时一抖一抖的,被应熽看得透彻,专攻那痛处,任八里间落再硬朗,也是受不住这烈火的无情攻击,直至左翼都被烧得见了骨,才不甘的倒地,眼白白看着青伦的身影远去。
应熽见好友委托的任务完了,急着回去见爱人,连布沙书跑去哪也不理,潇洒的拍翼归家去。
霏泰恪也跟几个鹰人玩够了,尽兴了,化身为云龙,高高兴兴的回落雪山。
布沙书与这两条龙不惶多让,只知要带青伦脱离险境,直往部落外的树林奔跑,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去了哪。
直至逃到一水泉,布沙书才变回人形,倚坐在树底下气喘着说:“好好久都没有这么不要命地跑了还好,刚刚跑得快不然便接不住你了”
青伦站在布沙书的跟前,神情呆滞地凝望着他,一话也不说。
布沙书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轻声唤:“青伦?”
沉默了老半天,青伦终于开口:“你刚刚唤我什么?”
布沙书一顿,说:“青伦呀。”
“不。”青伦两眼空洞,说:“你唤我潜儿。”
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如此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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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碧山的八个月前,青伦与溥襄跟溥睦刚巧来到小时候同父母住过的小福村,这村子虽小,却充满着青伦开始逃亡生活前最快乐单纯的回忆,他才三岁,每天只需跟父母玩闹,跑跑跳跳,趁母亲凉衣服时躲起来吓她一跳。
只是好境不常,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先帝的官兵突然出现,青伦一家三口是靠着邻家的陈婆婆才及时逃得掉的,自始以后,他们便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逃亡生活。
经过长年的逃亡,他早就把此事遗忘,只是他这次跟溥襄路过,才硬生生的勾起他潜藏的回忆。
他本来只是想去看看这陈婆婆的后人过得如何,没想到没有后人,陈婆婆倒是活生生的躺在小石屋外的木椅上午睡,还耳聪目明的听到他和溥襄的脚步声,一见青伦便大叫:“小潜!你是小潜!”
青伦把年过半百的大恩人安顿好,才有点尴尬地想要解释刚才的事:“那个那个是”
“小潜?”溥襄大感狐疑,他以为青伦便是青伦,怎么会有人唤他小潜?
“那是我原来的名字,父亲改的,姓安名潜。”青伦这名字用久,青伦也几乎要忘记自己的姓甚名谁。
“安潜这名字改得不错。”
溥襄稍稍知道青伦的过去,安家似乎被什么人盯上,只能隐姓埋名,潜逃渡日,安潜安潜,安于潜藏,想必安父当时便已有一世隐姓埋名的决心,也希望儿子能安于这状况吧。
谁料到这安潜长大成人后,会成为名动苏国的杀手青伦。
“你念的书多,你说这名字改得好,便是改得好吧。”
看着眼前的小桥流水人家,青伦问溥襄:“皇甫襄,以后我不当青伦,只做安潜,待在你身边,可好?”
青伦这便是答应了溥襄之前的请求,愿意放下杀手的身份,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粼粼川水,声音静寂而美蔓,溥襄紧握青伦的手,时光彷佛停留在这一刻,永世不灭。
“当然好,我的潜儿。”
假如时光真的能停留在那一刻,那该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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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伦俯视身下的兽人,冷声问:“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名。”
布沙书连忙起身,解释道:“青伦、我”
“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如此唤我,而我跟他,早已恩断义绝。”青伦眼睛微红,问他:“溥襄,我的布沙书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那个自他来到这世界后便不明就里地纠缠他,缠得他心乱如麻的布沙书,去哪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那个欺骗他、要取他性命的人了呢。
“溥襄,布沙书呢?”
“我、我不是”
“告诉我,布沙书在哪。”青伦目无表情,追问着布沙书的下落。
“我是布沙书!我不是他!我不是溥襄!”布沙书力竭声嘶的大喊,失了控般不停说:“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喊着喊着,似乎就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般,布沙书渐渐静默下来,幽幽的睐向青伦。
他这一望,望穿了青伦心,他渴求的幸福,原来都只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青伦咬咬唇,欲言又止,良久才吐出了一句:“罢了,”他深深地望了布沙书一眼,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说:“我不想知道这前因后果,就此别过吧。”
青伦转身要走,布沙书自是不准的,他一手拉住他,想要像往常一样把青伦抱入怀中哄骗他,只是青伦怎么肯,那是存心要杀他的溥襄,杀了他一家的溥家人。
他还以布沙书的身份,再一次骗了他。
这次他要从他身上取得什么?
青伦反守为攻,一手往布沙书的脖子劈去。
然而他做不到。
他的手刀停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
事已至此,他竟无法杀他。
青伦却不知道这无能是为了谁——皇甫襄,布沙书,还是溥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