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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警官你的出身应该还算是比较优秀的吧?不算优秀也至少是平常水平吧?
真好啊,至少这样的出身,就算说着努力向上也完全不奇怪的。这个世界也真是奇怪,一边在鼓吹着人人平等,一边又不给一部分人活路,但我也怪不了这世界什么了,因为我也算认了,这是我的命。
“正如你说的,我是出生在一个普通工厂职工家庭的,我爸在零件厂工作,薪水微薄,我妈的腿从小时候就有毛病,很难做粗活累活,再加上本来也没文化,实在是没什么能干的。但是穷也不算什么的,就这么活着也好,每天凑合着过,也好。
“但是我爸出事故之后就不能凑合着过了。他是在一次深夜加班的时候出的事故,当时他已经连续加了四天夜班,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涣散导致的,身体被卷入了机器里。我只是听我妈说的,她没有让我去看,我也没得看,但现在想想,那场景让七岁小孩子看到也不好啊,哈哈对不对?
“这之后我妈也算是为了撑起这个只剩下我们俩人的家,拼了命地去工作了。
她腿脚不好,又没文化,要去赚钱只能吃比其他人多几倍的苦头。我不止一次想要辍学去工作,但也都被她阻止了。我心里不好受啊,看着自己妈这样受苦真的不好受,我还记得高二时候的哪天夜里,偶然看到我妈后背上的伤痕的时候,当时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
“我妈死的那一天正好是我高中毕业的一天,有人把电话达到我们学校来我才知道我妈死了,而我第一次见到我妈的尸体是在警局里,对于在哪里找到我妈的尸体、我妈到底怎么死的,他们闭口不谈。你们的记录上说是过劳死,当时的我也就当她是过劳死吧,当时我还记得我哭的是个什么样子啊现在想起来,我竟然不想哭了,心中剩下的也就是恼火了。
“我妈死了之后,我也算是得到了一笔保险金赔偿,靠着勤工俭学也算是能够上大学了。说真的,至少到那个时候为止我都还是想着为了我爸我妈在天之灵,我还得更努力点才行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着,想要去努力的,但是实际上,我的内心也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空谈。我能做出的优秀表现也仅仅只是那些罢了,初中也是,高中也是,只是仗着自己家境贫困然后做出努力的样子就会大受表扬。
“但是大学是不吃这套的,我得生存,而且随着成年,我作为男性的需求也一天一天压迫着我。到大三的一年,我被邀请去了一个奇怪的聚会,想在想来那应该是我某个动机不纯的同学想要借用我对这方面的一无所知来对我下手的。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性虐待游戏,第一次见识到,人的欲望可以靠这种形式发泄。就像你目前看到的我一样,那时候对这方面完全不懂的我莫名其妙成为了被虐待的对象。虽然是被虐待,但是我却觉得确实让我轻松了不少,大概那个时候,我身体里对于受虐待的需求已经开始出现了,但说真的,那时候我还是在观念上觉得这很不对的,那次聚会之后我就决定再不没跟那个同学搭话了,之后隔了好几天,虐待带来的痛感还在持续,有一天晚上我查看了一下那些伤口有没有好,当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背上留下的痕印时,我的内心猛然一颤——这伤痕为什么和我几年前看到的我妈背上的伤痕一样?
“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内心的想象就停不下来了。那时候回想起来,我妈那样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才能不断工作获得足够补贴家用的资金的?单靠劳动获得的话太不正常了。越想越害怕,我想要逃出这种梦魇,却一夜又一夜地被折磨着。
这之后,我又去了几次他们的聚会,也总是充当被虐待的那个角色。越是被侮辱、被鞭打,我就感觉我跟我妈越接近,我仿佛也能感受到我妈当时的那种痛苦,我也能够为她分担那么一点点痛苦了——就是在这种虚假的安慰下,我的大学生活在最后的堕落中结束了。
“真的离开了大学之后,我选择回到了原本生活的城市,就是这座x市。说到底我还是对于我妈的死耿耿于怀。因为有了知识,再加上相对于高薪我更想要稳定,于是选择了考取公务员。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成功考上了,我似乎是终于尝到了知识的甜头,但是我又不会忘记我曾经的生活。
“即便是回到了x市,我在大学养成的癖好也难以收回。我尽可能地寻找能够满足我受虐欲望的场所,最后也是靠着我的同事给我指点,我才找到了那个提供性虐待服务的地下场所。而在那个地方,我也见到了林副书记。
“最初遇到他只是在一次虐待游戏结束后准备离开,那时候我根本没认出来他是林副书记,我只是听到他说出了我妈的名字才特意关注到他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妈的名字会出现在这儿,我立刻过去询问装作仅仅只是感兴趣而询问,结果发现对方是林副书记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他似乎以为我也是来这里享受施虐乐趣的人,跟我聊了很多,我这才知道我妈生前最后一两年真的就是在这儿工作,充当一个发泄虐待欲望的工具。我记得那老头当时谈起来的时候一副遗憾的样子,似乎是对于我妈的死表示可惜。但他不知道,当时我想要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没错,是他,是他害死了我妈!当时我的内心就是这样在对我嘶吼,在催促着我去复仇。但是我却难以做到——我害怕了。对方的能量有多大我太清楚了,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出去要曝光他的话,那么真正会出事的其实是我。我决定装作没有发生过,决定忍气吞声,决定保全自己现在的安稳日子。
“但是这显然不可能。我那位朋友根本不知道我的想法和我的过去,因为林副书记也算是受他介绍找到那里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是同样爱好的同志,很快便把我介绍给了林副书记,他似乎也很重视和我之间的关系,经常与我来往,实际上也是怕我们私底下的事情暴露——所以何警官,这一点,你搞错了,其他旁观者也都搞错了,并不是我主动接近林副书记,而是他主动接近我!
“你觉得我和我所认定的杀母仇人相处会好受吗?但是我还真是就这么接受了,也是托了他的福,我得以快速晋升。但是,当他把他的女儿,也就是林钰介绍给我的时候,我才发觉到,自己上当了——我本身是个受虐待癖好者的事实早就已经被林副书记知道了。
“实际上非要说的话,一开始见到林钰,只是觉得她是个病弱的女子,没有特殊的感觉。她整天也很安静,我们在一块儿能说的话不多,在外面关于她的评价也就是个弱女子罢了。我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就算和她结婚了,也算是可以生活的下去的。但当我们真的做第一次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她的本性。如若说是本性有点不对了,我倒是感觉林钰真的就是精神分裂的,这点我不是为自己狡辩,但林钰当时的表现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料了。一整个夜晚过去,我已经是遍体鳞伤,那竟然是我有生以来受到的最为猛烈的一次折磨,即便是已经经受过多少次这种游戏的我都有点撑不下去了。那个时候,我依然记得她中途骂了我一句废物。
“要说这是我的兴趣也好,我的生理需求也罢,实际来说我内心极度排斥这种行为的,偶尔去做一次也就罢了,但一旦想到要把性虐待游戏带入到日常生活里,我就不由得一阵恶寒。我做不到的,我很清楚,如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估计又会如同大学最后两年,每一夜做着关于我妈的噩梦被惊醒。我不能忍受这样,我早就因为自己的卑劣而习惯于我妈已死的事实了,但是那梦魇一直在折磨着我,似乎是在告诉我,这终究是我的命,我也会跟我妈一样,在性虐待的折磨下死亡。
“但是到最后我都没有反抗,我们最终还是结婚了,我也因此过上了算是余裕的生活,有了新家,有了新的人际关系。而同时,我也得以有钱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如果你看过三年前我的照片,你应该会发现与现在的我差别有多大了。没错,我就是希望靠着锻炼来获得足够健壮的体魄,这样说不定我能够有反抗的余地。但最后的结果依然可笑——这副如此结实的身体,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给林钰的虐待游戏添了一点乐子罢了。
“之后的扫黄打非中,我的那位同事落网了,在落网之前,他确实给了我一个u盘。他跟我的关系很好,到最后也没有供出我来,他告诉我如果以后被为难了,或者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把这个盘里的东西拿出来用。何警官,你差不多猜到那是什么了吧?没错,那里面是林副书记出入地下会所的记录,甚至有一段林副书记对侍女进行虐待的短视频。
“我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的,但是有了这个东西,我就足够将林副书记从现在的位置上推翻下来。只要传播到网上,这些东西散播出去,凭林副书记根本应付不了,而我与林钰,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分开了,我就不用再被那噩梦纠缠了。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u盘被林钰发现了,她看了里面的内容后,当着我的面将u盘掰断,警告我说不要想着做傻事。当时的我直接就退缩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让生活继续了下去!
“说到这儿,何警官,你大概懂了吧。是的,没错,我是个软蛋,一个彻头彻尾的软蛋。如若我没有那么软弱的话,可能这一切都会有所变化。我可能不会被我妈的梦魇纠缠,我可能不会沉迷于受虐待之中,我可能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揭露林副书记的真面目,用合法的手段完成我的复仇。但这些全部都因为我的软弱化为了泡影。我的忍气吞声持续到了现在,无数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我无数次地被鞭打、被侮辱,生活显得毫无希望可言。直到两个月前,我终于有了想法——我必须得突破这一切!
“一开始的启发是当时市内发生的一起杀人案件,这个你应该经手过的,那个杀了自己男友的女孩。当时我看了新闻,本来是一阵恶寒,但是我却从中看到了我的希望。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计划起杀死林钰并自首的戏码了。
“说到底,杀人谈何容易,就算是胆大包天之人,在杀人时也不敢说内心会害怕,更何况我这种懦弱之人。为了完成这次杀人,我不断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不断编织着谎言,甚至让自己都快要相信,这就是一起货真价实的过失杀人。
甚至包括到我将皮带缠在林钰脖子上的前一刻,我都在不断这样提醒着自己没错,这么用力地勒实际上是我失手了,是林钰自愿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失手了罢了。所以当我真的面对林钰的尸体的时候,我真的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而当时最为可笑的是,面对她那屎尿齐出的尸体,我竟然在那个时候射精了——可笑,真的可笑啊!
“这就是我走上这条路的全部经历。现在想来,我并不后悔,不管我粉饰多少次,我都不得不承认,我是从骨子里厌恶林钰的,就算是习惯了那种折磨,就算是从那种折磨中得到了快感,我依然厌恶她。她的死亡只是其中一部分,关于对林副书记的报复也已经展开了,如若现在我被判故意杀人罪而执行死刑,我也觉得在所不惜。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种的一次,我估计就算我活下来以后也难以拿出这种勇气了,就当是我自己寻思好了,就当是对我一直以来的懦弱的惩罚好了。
“但是,就算是我说了那么多,何警官,我还是要指明一个问题,你一开始提出的一个点就不对——我们并非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