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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人的审美说来,纪茗的长相并不是惊艳的。勉强说得上一句秀气,连“动人”都显过分。然而她一穿上了象牙白的古式校服,却生出别样的风度来。一双美目顾盼生姿,鸭蛋般的脸型轮廓明朗,浅淡的眉毛形如柳叶,质地优良的棉布正衬出她肤色中透出种健康的粉。纪茗见杜鹃换好了衣服,披上了墨绿色的斗篷,便拉开了车厢的门。
等在外面的顾子规一见,不禁一愣。
“哥哥,你看,”杜鹃跳到顾子规身边,“我们西苑的校服是不是比你们的好看?”
顾子规捏捏她的脸:“反正只要什么东西是你的,就一定要比别人的好。”杜鹃梗着脖子转过头。
“你也去换吧。”纪茗给顾子规让开路。
“好。”顾子规进了车厢,回头告诉二人,“饿了的话,往前走有吃饭的地方。”
“哦。”顾子规不说还不知道,一说纪茗发现自己还真是饿了。也难怪,她从上车起将近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怎么能不饿呢?
三人打点完毕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火车在一个巨震后渐渐慢了下来,然后突然刹了车,害得杜鹃一下扑到了对面的座位上。三人排在下车队伍的末尾,等他们提着行李下了火车,纪茗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露天站台上,车上的人几乎都快走光了。不远处便可以看到几个很大的港口。
“这是哪里?”纪茗仰头看着四周。
“这里是上海。”顾子规接过杜鹃的行李,“我们从那边的港口坐船去学校所在的岛屿。”
纪茗呼吸着带有海的味道的空气,望着黄昏时分漫天的紫色云霞,不禁心情舒爽。
顾子规帮杜鹃扛了大部分行李,三人便准备动身。这时,却传来了一个分外刺耳的声音。
“嗬,这不是‘自噬一家子’的兄妹俩吗?”
三人转过头,只见一个披着深紫色华丽斗篷的瘦小苍白的男孩带着一脸不屑的表情向他们走来,看起来和杜鹃一般年纪,身后还跟着一个蒙面人帮他提着行李。“那是个职业刺客。”顾子规凝眉指着那蒙面人在纪茗耳边说道。纪茗讶然。
“呵,你们还有了新朋友。”男孩语气中的嘲笑十分明显。
“陶宾宾,你不穿校服,小心校长找你麻烦。”杜鹃眯了眼睛,用一种危险的口气说。“还有你刚刚叫我们什么?”
然而男孩却丝毫没被吓住:“哟,‘自噬一家子’的妹妹生气了。”说着,轻蔑地笑笑。“校长倒还不敢来招惹我,你却不如我,还要像条哈巴狗似的去讨他们喜欢。说起来,你长得也像。”杜鹃握紧了拳头,顾子规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这人是谁?”有些生气却不知所措的纪茗转头问顾子规。
顾子规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男孩便开了口:“你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她也没有问你。”顾子规冷冷地回应。
“我才不在乎呢。”即使男孩比顾子规矮上了两个头,气焰却无比嚣张。他瞟了一眼顾子规,目光落在了纪茗头上。“既然不知道我,你多半是个新生吧。告诉你,我是陶家第十三代传人陶宾宾少爷。听见了吗?以后见到我要叫我‘少爷’,而不是像这两个没教养的,”他用手轻随意的指了指纪茗身旁的两个人,手腕上一条像是细藤似的链子若隐若现,“直接称呼本少爷的大名。
“刷”的一声,一道金光闪过。顾子规稳稳的接住了飞回到手中的扇子,满意的看着眼前的陶宾宾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裂成两半的手链。
“多嘴的小孩子是很讨厌的。再敢出言不逊,我的扇子划开的就是你的脖子。”顾子规冷冷地说。
“你……你才不敢呢。”陶宾宾很快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看到我身后这个人了吗?我刚雇的保镖,你要是再敢……”
“保镖?是保姆吧。”这次换作杜鹃的脸上带着嘲笑了。
“你,你竟敢羞辱本少爷!”陶宾宾恼羞成怒,对着蒙面人一挥手,“去,教训她!”
“杜鹃!”纪茗急了,想去拦住杜鹃,却被顾子规拉到了身后挡住。只见那个蒙面人已经听话地猫着腰冲了上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握在胸前半遮着脸。杜鹃见状不慌不忙地向后跳了几步,又在左手中凝出那杆魔杖。杜鹃收回左手,右手在空中画了个闪着微光的符号,嘴里念了一句什么,左手的魔杖在地上一点,便从杜鹃身后出现三个小火球,向那个蒙面人射去。对方见状收住脚,向后跃了几步,十分敏捷的躲过了火球。火球飞出十米,自动消散了。
“你躲什么!给我上啊!”陶宾宾见状大喝一声。
杜鹃轻笑一声,左手的魔杖灵巧的转了个圈,右手手指画了个圆,做了个向下拉的动作。杖头上的玉石忽然绿光大盛,从里面射出三道绿光,很快实体化成三个光弹,向蒙面人射去。蒙面人再次躲过。
顾子规拊掌发笑,却又微皱起眉:“杜鹃,这些你没有掌握完全的魔咒不要随便用。”
然后就听到了杜鹃不大高兴的声音:“哥,你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啊?我表现这么出色,还不快夸奖我?”说着,她一侧身闪过了蒙面人射过来的影镖,“或者至少帮帮我嘛。”
纪茗下意识地拉住了顾子规。顾子规回头笑笑:“放心,我有分寸。我们是学生,他是刺客。他不能伤我们,紧张的是他。”
只听顾子规轻咤一声,伸出右手,手心朝向杜鹃刚射出的三颗光弹,做出向回收的动作。那飞出去的绿色光弹忽然僵住了,然后,向着顾子规的方向折回来,眼看便要打在挡在中间的倒霉刺客身上。
蒙面人显然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时,杜鹃又放出三颗光弹,顾子规便把扇子丢给纪茗,伸出左手,继续操纵。只见他不断变换着手型,六颗光弹也不停改变着方向,上下翻飞。杜鹃干脆笑吟吟地住了手,得意地看着那蒙面人在自己哥哥的玩弄下不断地翻转跳跃,高兴得不得了。而一旁观看的纪茗则是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喘。不过好在蒙面人似乎暂时腾不出手来反击,倒是那个陶宾宾似乎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只一味地斥责蒙面人:“没用的家伙,胆小鬼!上啊!你躲什么!”
顾子规似乎也没有要伤害那蒙面人的意思,好几次那光弹似乎就要接触蒙面人的皮肤,都被他极惊险停住了。杜鹃在一旁观战,忽然注意到了那个在旁边瞎指挥的陶宾宾,于是起了玩乐之心。她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几道,口里念些什么,接着手中的魔杖一歪,她身后立刻出现了一根尖锐的大冰柱,箭一般飞速射向陶宾宾。陶宾宾只顾着教训那个蒙面人,根本没注意到,却被顾子规看到了。
“不行!”顾子规着急地大喝一声,两手一握,六个光弹瞬间碎裂。他向前伸出双手,掌心对着那根冰柱,拼命往回拉。陶宾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危险,望着那冰柱吓瘫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冰柱虽然在慢慢减速,却仍旧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打中了。陶宾宾哆嗦着抖成一团,下意识地往后蹭。在距离陶宾宾的脸只有不到一指远时,冰柱骤然停止。顾子规赶紧一捏,冰柱碎裂开来,冰碴儿打了陶宾宾一头一身。
蒙面人也愣住了,见到自家主人满头冰碴,也无心再打,便揣了匕首急急地往回跑。
顾子规回头怒视杜鹃:“你也有点太过分了!”
杜鹃还没答话,就听那边从惊吓中恢复了的陶宾宾哀号着。“你们两个白痴!”陶宾宾痛苦的嘶叫着,“你们弄瞎了我的眼睛!冰碴儿进了我的眼睛!”
“如果他不是装的,我这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给他。”杜鹃轻蔑的冷笑,左手轻轻一甩,魔杖便消失了。
“确实是……有点过分。”纪茗责怪的看着杜鹃,。她自己也是惊魂未定。杜鹃冷冷的哼一声,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陶宾宾还在吵嚷着,丝毫不理睬身边正在拼命抚慰自己的某蒙面人:“你们都见鬼去吧!你们‘自噬一家子’的人都一样,我早晚有一天会教训你们!但是你们在那天之前就都被自己杀死!你们俩都逃不掉!”
纪茗能感觉到,杜鹃瞬间又被激怒了,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身边的顾子规身上也开始发出杀气,死死盯着不断嚎叫的陶宾宾。等到他被扶起来,并在蒙面人的护送下走远后,纪茗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停的在说的那个‘自噬一家子’……到底是什么?
看得出来,顾子规拼命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瓮声瓮气的答道:“不关你的事。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管好自己就够了。”
纪茗一下子被噎了回去,低了头。
这样尴尬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他们在港口坐上船。在这一片大港中,这个小客港实在是简陋又不起眼。停泊着的多是小船,六人一艘,每艘船上有两盏煤气灯,还有一位开船的老者。顾子规远远望向在不远处排队等船的文丹青,文丹青则也回过头,向他笑一笑。顾子规不自觉地咧开嘴角,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纪茗三人与另外三个东苑的学生分享了一条船。行至海中,天色渐渐暗下来。船家分给六人一些简朴的点心,众人也吃得很开心。借此机会,顾子规便和船家攀谈起来,问这问那。顾子规委婉地问出了纪茗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这些撑船的人们是否知道关于敏堂的秘密。那船家道:“你们不是去开山种田,还能做什么?但是我看你们这个衣服啊,可是太累赘了一点哟。你看这个小姑娘这个篷子哟,”他指着杜鹃身上的斗篷,“这倒是像我们打渔的。”
杜鹃被噎得不行,另几个人都愉快地笑起来。
坐在纪茗身边的一个女生忽然跟她搭起话来:“我以前没见过你,看你也不像新生。你是哪位师父门下?”
纪茗借着幽暗的灯光看着那个女生。虽然看不大清楚她的模样,却能感受到她冷冽的眼神,盯得纪茗心里发虚。“我,我确实是新生。你好,我叫纪茗。”
那女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叫白秋心。”
“‘唯见江心秋月白’,白秋心,好名字。”一个东苑男生酸溜溜地****话来,“在下江潮生,拜在贺姥姥门下。”
众人都等着白秋心回话。然而她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也不抬,更别提做什么回答了。这下那个叫江潮生的男生立刻大窘,便掩饰地与另一个人搭话去了。
纪茗偷偷看了白秋心一眼,莫名觉得紧张起来。
好在白秋心后来也没再和纪茗说话。到了目的地,六个人跟渔家道过别便分散了。纪茗在夜色中分辨出来,眼前似乎有一脉高大的山峰,在黑暗中只能隐约见个轮廓。山脚下有条不太繁华的街道,纪茗本来还以为这就是文丹青所说的十方,还有些失望。后来才听顾子规说,十方在她面前那座大山顶上,得明天才能去。今天晚上,三个人就得在山脚下过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