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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丹站在机场门口,听着来往身边的人操着熟悉的乡音,嗅着熟悉的空气,似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可是心底里更让她胆怯的还是陈江,因为她不知道陈江的态度,至少从昨天晚上的态度来看不太妙!
沉思间,陈江已经来到跟前,脸上堆满笑容。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眉宇紧锁,眼睛折射出的是憔悴,接过张雅丹的行李,和陈倩戏耍后,对张雅丹说道:“丹丹,昨晚手机没电了!今早醒来才看到你的短信。”
张雅丹说道:“刚才你不是在电话中说过了吗?”
陈江一怔,张雅丹催他带路,一家三口向外面走去。
没有拥抱,没有牵手,没有话题,张雅丹蓦地发现她与陈江尽管离别半个月,却仿佛几百年一样,彼此都疏远了。
张雅丹脚步踩在地上,却如踩在自己心坎——火辣的痛!他这算什么,向我示威吗,还是不屑跟我说话!她拼命想找话题,到头来却可悲的发现只有沉默才能完整地表达她的心情!
陈江在这儿没有车,所以三人只好坐出租车回家。
陈江租的是三室一厅,张雅丹放下行李,就站在大厅里打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江坐在沙发,静观张雅丹一举一动:“面容依然美丽,身材依然迷人,可是她的心还依然如旧吗?”
想到昨天收到的相片,他的心就隐隐作痛,他无意往坏处想,也曾经百般帮张雅丹辩护,可终究想不通计剑和张雅丹独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对这么一个卑鄙下流无耻的男人,他实在对他生不起好感!而雅丹呢,是不是就如张爱玲所说的,yīn道是通往女人心灵的最佳捷径?现在这条通道已经被许剑占据,那么她的心灵还能守住吗?
张雅丹见陈江板着脸半天不说话,赌气的走进卧室,看见床铺凌乱,皱皱眉头,动手整理,不想这一整理让她发现枕头边躺在几根头发,纤手拣起,仔细察看:“分明是女人的头发!”
在这张床上发现女人的头发意味什么,张雅丹自然晓得,她的心倏地往下掉:“难道昨晚”
这时传来陈江的脚步声,张雅丹就势坐在床上,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看你无精打采的,昨晚做什么去了?”
陈江想到昨晚心情极度郁闷之下,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闷酒,直到喝的神智模糊,任敏打电话给他,知道后才把他弄回来!是夜,他呕吐不止,多亏任敏照料,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过去,连任敏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眼下听张雅丹问起,只好说道:“陪客户喝酒,醉了!所以没睡好。”
张雅丹问道:“客户是个女的?”
陈江一愣,没说话,张雅丹轻笑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没把床铺整理好再出去。”
说完,玉手轻抬,几缕长发随风舞动,煞是惹眼,陈江呆立当场,不知道张雅丹是何用意!
张雅丹见陈江不说话,以为他作贼心虚,更坚定自己的猜测!
问道:“我在你床上找到几根女人头发,你就不想说说?”
陈江暗想自己卧室只有昨晚任敏一个女孩子走进来过,难道这是她昨晚无意中落下的,可我也太倒霉了,怎么就让雅丹看见了。心如电转,却又无言以对。
张雅丹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昨晚喝醉,失去自制力才倾倒于某位绝色佳人石榴裙下的?”
陈江火冒三丈:“你自己跟许剑不清不楚的,如今倒好,抓住一件子乌虚有的事情就来大作文章!岂有此理!”
当下出言道:“床上有头发能证明什么呢?你真是无理取闹!”
张雅丹道:“我无理取闹,那你叫人监视我,拍相片,又是什么行为?”
陈江道:“我没叫人监视你!是别人主动跟我联系说你跟许剑,所以我才叫他拍的。”
张雅丹道:“别人这么一说,你就相信,我是你老婆,你偏不信!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
陈江说道:“不是我不信你!你跟许剑常来常往,你让我怎么相信?”
张雅丹道:“我跟他只是朋友!是我受伤了,他来照顾我,有什么不对?”
陈江说道:“别人都可以,就他不行。难道深圳就他一个人吗?”
张雅丹一怔,看到陈江眼睛红肿,面色发青,吐出的每个字句犹如一记记重锤将之前的美好全部击碎,她猛然对眼前的男人生出恐惧和陌生的感觉:“他还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陈江,我的丈夫吗?”
耳听的陈江说的越来越起劲,不耐烦地说道:“你有完没完,我就告诉你,我反正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不信就算,反正我人已经在这里,随便你想怎么样。”
陈江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知所措,将信将疑地问道:“难道相片是假的?”
张雅丹叫道:“你怎么还不明白,相片是没错。不过我跟许剑并没有你相像的那么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江让她抢白得脸色阵青阵红:“他是君子,我是小人!雅丹,你的心思变化真是挺大的!”
张雅丹还想再说的时候,陈倩跑进来,拉住她的手问道:“妈妈,厕所在哪里?”
陈江抱起陈倩到厕所,只丢下张雅丹呆呆坐着,手指松开,长发掉在地上,微风吹过,不知所踪!可是她的心湖也正是被风拨动,情难自禁:“这究竟是我的不妥协还是他的偏执?”
下午,张雅丹在家看电视,忽然接到任敏的电话约她出去谈谈,张雅丹正想了解她和陈江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欣然同意。
咖啡店里,入座的两个女人互相打量,互揣心思,谁也不肯开口,最后还是张雅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湖南?”
任敏说道:“跟陈江一起来的。”
张雅丹见任敏轻描淡写的说完一句话,又复先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搅弄咖啡,不由问道:“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赶紧!”
任敏说道:“雅丹姐,你就放弃陈江吧,好不好?”
张雅丹愕然:“我是他妻子,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
任敏说道:“可是你守到妻子的本分了吗?你跟外面的男人不三不四,你还有什么资格来爱他吗?”
张雅丹暗想自己和许剑的事情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唐娜和许剑应该不认识任敏,况且也不至于跟她说这种无聊的事情!
那么只有陈江了,难道他自己不好说,竟然要通过任敏来逼我知难而退吗?
任敏观察到张雅丹的表情,胜利的快感油然而生,她昨晚从喝醉的陈江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猜到大概,今天一用,果然奏效。
于是接着说道:“你知道吗,陈江对于你很失望,也很伤心!他现在是因为你们的过去而无法舍弃你,可是你觉得你们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在一起吗?纵然你们的婚姻可以修复,可心灵的伤口却不会愈合!这道伤痕将会永远存在你们之间,阻断你们的感情!”
张雅丹站起身,说道:“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都不会放弃的。”
只是她如此说,脑子不断响起任敏的话,再回忆起自从她和陈江吵架以来,中间虽然有过复合,不过心灵之间确实疏远许多,思想似变得不统一,连带着说话都不能像以前那样融洽无间!
她越想越乱,索性打电话给唐娜,唐娜耐心地听她说完,问道:“我觉得任敏说的很有道理!他都不相信你了,就算你现在不跟许剑在一起,你跟别的男人,他也一样会生气。我想,可能你和许剑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他对你的印象,或许他已经把你看在是一个对丈夫不贞,对家庭不负责的女人了!长此以往,这种不信任感只会越来越削弱你们的感情。”
张雅丹说道:“可是,我就这样放弃吗,我觉得我还是很爱他的。”
唐娜说道:“婚姻是需要双方面的付出的!你爱他,可是你觉得他爱你吗,我看他和任敏的关系就不正常。”
张雅丹最担心的正是这个,忙问道:“你也这么认为?”
唐娜说道:“要不,陈江怎么现在对你态度这么差!我分析啊,陈江这个人出生于贫苦人家,自小穷怕了,现在有任敏这样一个年轻美丽富有的女人追求,还能不心动;你跟许剑的事啊,只不过是恰逢其时,被他当成借口,以作为他逃避道德的谴责的理由罢了。”
张雅丹听到这里,再也无心听下去,寻个借口挂断电话,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游走。
那边唐娜异常兴奋地对许剑喊道:“嘿,你的机会来了?你现在就去长沙吧,你先去找一个叫任敏的女孩子,或许她能对你有所帮助。”
许剑问道:“任敏?她是什么人?”
唐娜说道:“她是陈江的上司。”
于是她就把张雅丹讲给她的转述给许剑。
许剑听完,大声叫好,那神情仿佛张雅丹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宽衣解带,任他温存。
张雅丹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和陈江的事情没处理好,那边在家里的老妈就生病了,好不容易把她去打针,捡药,稍微舒服些,就又赶回来!回来时,把陈倩留在家,想想老妈许久没看到陈倩,挺思念的,再说留下个小孩子陪她聊天解闷对病情也有好处!
走出车站,一下又失去方向,想想现在回到家,估计又是一个人,孤单寂寞的苍凉感充溢心头!可是陈江在又怎么样呢,要么就是沉默要么就是吵架,张雅丹首次对回家充满恐惧!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雅丹,好啊!”张雅丹回神,看到叫她的人竟然是许剑!
暗忖他什么时候来长沙了?那边许剑好似看穿她的心思,说道:“我出差来好几天了,今天真巧啊,在这里碰见你。”
张雅丹暗道你就只管忽悠吧,我在深圳时没看到你出差,现在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出差,还是来长沙!
许剑问道:“怎么不说话,不认识了?”
张雅丹嗔道:“你像幽灵一样出现,没被你吓死就算万幸了。你总得给我反应的时间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看到许剑,张雅丹自然而然心里放松,世间烦恼也似抛在脑后一样。
许剑笑道:“我像幽灵吗?有这么帅的幽灵吗?”
张雅丹卟地笑出来,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
许剑说道:“这才对嘛,年轻人就应该乐观一点。愁眉苦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你钱一样。”
张雅丹道:“少来,你有多老啊?”
许剑说道:“呵,比你虚长一岁!对了,最近听朋友说,长沙来个欧洲嘉年华,一起去玩玩吧?”
张雅丹犹豫间,手已经被他拉着,身不由己随他紧走几步,挣脱开来,说道:“我自己会走,你拉个什么劲啊”许剑说道:“去不去?”
张雅丹心想这段日子还真是烦恼事不断,现在有这个机会去放松也不错!
二个人坐在海盗船,上下翻滚,抛来丢去,张雅丹的烦恼和忧虑也尽却化为乌有。
多日紧绷的俏脸也露出灿烂的笑容,望着旁边的许剑,她不自禁地想到不论自己的心情有多么糟糕,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开心,陈江呢,想到他,张雅丹眉头紧蹙,心灰意冷!
可不知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张雅丹脑子乱糟糟的,眼睛乱抛,竟然看见陈江站在边上,面无表情望着这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站的是任敏,陈江下班,被任敏死缠烂打扯到这里,不期看到张雅丹和许剑谈笑风生的样子,心头一沉,他本来就对张雅丹和许剑的关系将信将疑,此时再见,登时确认无疑!
无名怒火燃烧胸膛,他没听到任敏说的话,也看不见张雅丹眼睛深处隐藏的忧郁其实和她脸上的笑容并不相符!
他只看见许剑低低在张雅丹说着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话后,就扬长而去!
张雅丹走到跟前,眼光落到任敏身上,不由生出一种绝不认输的念头,瞪他们一眼,甩头而去。
陈江嗅到一缕清香,这是张雅丹的体香,只是此时诱发的不是绮念,而是伤痛!
任敏看到负气离去的张雅丹,转头对陈江说道:“她怎么能这样?”
陈江苦笑道:“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作为一个丈夫,我是多么的失败!她的笑容全部给予别的男人!留给我的只有苦涩。”
任敏说道:“爱一个人,哪怕面对再大的不幸总有信心和笑容;反之,哪怕身处天堂也总想念地狱的温暖!”
陈江一怔:“是这样吗?”
任敏迎着陈江迷惘的眼光,坚定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子,你就没有感觉到吗?”
陈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可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的事。唉,我回去了。”
任敏说道:“我送送你吧?”
陈江说:“不必了,我自己搭车回去。”
走进屋,看到张雅丹苗条的背景,脑子蓦地如放电影闪过与张雅丹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聊天,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ài的情景,这一切如此美好,可为何天意弄人?
陈江其实可称得上是虚若怀谷,大量容人,但他究竟只是普通的男人,也有自己的底线,碰上张雅丹失身这种奇耻大辱,他表面上为了安慰张雅丹强装笑容,假作没事,殊不知心灵早已经被绞得千疮百孔。
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要忘掉此事,和张雅丹好好过完这一生。可每当看到张雅丹他总没来由地想到这具躯体已经被污染,这片圣土已经不复往昔圣洁!
而张雅丹和许剑几次不经意的相处也在不断影响他的判断,他不由地想到张雅丹心中可能已经没有了自己,毕竟自己和许剑的条件相比实在差太远!
就算自己用一纸婚书把她强留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想到过去十年的幸福时光就要付之东流,不免又黯然神伤。想到从见到张雅丹那刻起,就发誓一定要留在她的身边好好保护她,让她幸福!可是今天或许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让她高兴,让她幸福了,所以是不是就意味着该到了放手的时候?
雅丹,请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你!
坐在张雅丹身边,陈江说道:“雅丹,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无法忘记或者说无法释怀许剑对你造成的伤害!”
张雅丹眼圈瞬时通红,说道:“十年的感情也抵不上吗?”
陈江道:“如果没有十年,也许伤痛不会这么深!因为爱所以才会痛,如果可以,我情愿不爱!”
张雅丹喃喃道:“爱你让你如此难受,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分手?”
陈江说道:“我们都该冷静下来,想想到底我们该如何对待这份婚姻。”
张雅丹站起冲陈江吼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想离婚,我可以成全你!让你去找你所谓的幸福,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就像你说的,是我伤害你在先。”
说到这,珠泪横飞,掩泣出门,因为她觉得呆在这里面对陈江,他脸上的伤心和不舍会让她觉得万箭穿心!她会崩溃的!所以她只想在此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尽情哭泣,将一腔愤懑发泄出来!
许剑!又是许剑!
他似是有先见之明站在张雅丹前面,也许他只是恰逢其会,也许他只想逗留于此等候张雅丹,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反正他又一次在张雅丹无助的时候出现,并且看着远远走来的陈江,他的手掌抚上张雅丹的脸庞替她拭去眼泪,不无心痛地说道:“乖,别哭!”
张雅丹掩面饮泣,不知道陈江此时在背后看着这一幕后悄然转身离去
张雅丹突然感到一只大手触到腰肢,下意识退后一步,闪开许剑的手,许剑尴尬的笑道:“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张雅丹长吁一口气,道:“我想静静!”
许剑说道:“好,我不跟你说话,也不打扰你。但请你一定要让我跟着你,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
张雅丹不答话,默默向前走,许剑亦跟在后面,他知道张雅丹内心在挣扎,他知道此时只要能留在她的旁边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