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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许粤便开始收拾证件。
明天要跟贺时屿离婚，证件必须提前准备好。
回家的路上，她还有点愤愤不平，但现在心态反而很平和，一切尘埃落定。
她和贺时屿可以彻底结束了。
忽然，“嘟”一声，手机上收到新邮件。
许粤随手翻开一看，马上心叫不好。
客人来催单了。
熟练掐丝珐琅多年，许粤陆陆续续都有接一些私人定制订单。
之前她是做家庭主妇的，在家时间比较多，闲来时间都花在掐丝珐琅上，每件作品都有按时完成按时收款，客人满意度也非常高。
三个月前，她就接到了一个外国华侨定制的珐琅花瓶订单，客人出手大方，接单价为三十多万。
这个订单，许粤本应该是年前交货的，也就是这个月底。
可由于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许粤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完成作品，现在作品完成度大致只有八成，过年前根本无法交货。
许粤痛苦地揉揉太阳穴想了想。
根据客人对作品的喜好，感觉对方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年轻人比较容易说话，或者跟对方求求情，看能否宽限一些时间。
按现在的进展，如果她每晚加班，大致一个月后可以交货。
于是她便厚着脸皮回了邮件：
【徐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个人有点私事，影响了工作进度，现在无法在原计划时间内交货。作品对于您来说是否急用？如果不急，能否宽限一个月时间？我延迟一个月交货，然后会给您退十万元作为补偿？希望您能理解和包容。】
邮件发出去还不到两分钟，又是“嘟”一声，对方居然回邮件了。
这位徐先生应该在线上。
许粤打开邮件。
对方回复很短，但非常有温度：【最近是有什么困难吗？我有什么可帮忙的？】
她笑了，这徐先生的语气好像跟她很熟，但其实他们根本没见过，之前交流的就是总共十多个邮件。
她回复：【徐先生真敏锐，我的确在感情生活中出了一些小状况，但明天就能解决，之后我会赶进度，保证在一个月后能交货。】
邮件发出后，对方很快又回复了。
【明天就能处理好？这么快吗？行，我理解。一个月后，我约你见面交易。】
许粤看完邮件，有点愣住。
之前收到的信息，这位徐先生一直在德国，那一个月后究竟是在国内见面交易还是德国见面交易？
可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许粤也不好再追问，只回复【好的】就结束了邮件对话。
接着，她便继续整理自己的证件，这时周安安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许粤，你明天真的决定跟贺时屿离婚吗？要不要再考虑？”周安安直问。
许粤脑海里一下就浮现了贺时屿跟江玉瑶一起以及他跟沈初曦挽住手的画面，一阵酸楚就又涌上了心头。
还要再考虑吗？
贺时屿早就左拥右抱，等着她让位，她难道还要厚着脸皮赖在虚位上？
喉咙像卡了跟鱼刺，令许粤声音都沙哑了，“不用再考虑了，我和他必须离婚，而且要速战速决。”
周安安丈夫潘家德也走了进房，“什么？你跟贺时屿明天就离婚？不会吧？他明明就是对你余情未了啊。许粤，我劝你还是别太将自己当一回事，贺时屿能看上你，你算是几辈子积德了，就跟他好好过吧。”
“什么余情未了？你在乱说什么？”周安安打断了他，示意潘家德不要乱说话。
“我哪里有乱说？！”潘家德却反驳，“之前我以为他就是一个穷教书不会有很多钱。但他还是为了许粤毫不犹豫地掏了一百万出来，算是挺大方了。”
许粤整个人弹了起来，“什么一百万？！”
潘家德说，“之前，我公司有点资金困难，贺时屿知道后，给公司入股了一百万。他跟我交换的条件，就是我继续让许粤住在这里。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当然是同意了。
还有，许粤，安安和我不是最近给你换了床垫吗？你那床垫，可要一万多块呢，是贺时屿知道你容易腰疼，偷偷给你买的。这么贵的床垫，我可买不起。”
“啊？家德，我还以为床垫是你买的呢？还以为只花了几百块呢。”周安安惊愕说。
“……”
许粤整个人都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贺时屿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潘家德在国企单位上班，暗地里还经营一家公司，但显然他精力有限，且不算太有生意头脑，公司一直没怎么赚钱。
而且他那家小小的礼品包装公司，根本没什么发展潜力，更与做教授的贺时屿没有一毛钱关系，贺时屿是没理由要投资的，除非真的跟她有关系……
许粤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潘家德还是在说服自己，“或许是因为贺时屿觉得你公司真的有潜力。又或者，是他良心发现，觉得我不分他一毛钱净身出户，他不好意思吧。”
“但这也说不通啊。”周安安一下就否定了她的推断。
潘家德凑到窗边，指了指窗外，“你们不用猜了，想知道答案，你可以自己问他。我看见贺时屿的车在楼下停了至少一小时了。”
许粤靠窗一看，蹙起眉头。
下面停的果然是贺时屿的车。
……
楼下小区花园。
朦胧夜色里，那辆深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着，坐在车厢里的男人正坐立不安地点燃一支香烟。
贺时屿向来是不抽烟的，但今夜他觉得烦闷得很，便随便拿起了之前司机留下的香烟含在嘴里，点了起来。
打火机的火光，映着男人英俊沉郁的面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只觉烟味很呛很浓烈，逐渐蔓延整个喉咙胸腔，就犹如许粤给他的感觉，呛而浓烈，但又让他深深地心甘情愿地沉浸其中。
今天事情的结果，并非他想要的。
贺时屿知道自己冲动了。
当时他其实根本没有答应沈初曦扮演她的男朋友，可当看见叶北川拉着许粤的手向大家宣布他喜欢许粤时，贺时屿真的气疯了。
他居然没了往日的沉着，直冲了出去说出最伤人的话。
当时那一刻，他只想着要许粤吃醋，要许粤生气，却没考虑到，她真的会彻底死心。
她真的要离婚了，而且明天就要离。
想到这里，贺时屿又觉得郁闷得不行，猛吸了一口烟，可吸进去的却浓烈的酸楚和不甘的刺痛。
在许粤心底，自己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