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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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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本质,真的会变吗?

    祖娉亭凝视着范含徵,不禁狐疑起来。

    他正闲倚在栏杆上,专注的目光落在远处溪边的水台上。那儿,书仲绮一边钓鱼,一边伸手揽着妻子。苏淮雪手里拿着绣框,偎在丈夫身边,两人时有笑语,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

    祖娉亭看他们,又看看范含微,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挨着栏杆问道:“干么盯着他们?”

    他淡淡一笑,视线始终不离水台上那对令人欣羡的夫妻。“每次看他们这样,就觉得人世间还有许多美好、单纯的事物,难道你币觉得赏心悦目吗?”

    “你也向往他们这样吗?”祖娉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yin魔也会有这种渴望啊!

    他摇摇头,俊容突然涌上一丝落寞。“想找个相伴一生的伴侣,并不是这么容易”

    “怎么会不容易?”她好笑的提议“你可以一天换一个伴侣,那就永远都不厌倦了。”

    “说得也是。”范含徵没好气的睇她一眼“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要不要当我归隐后第一天第一号范夫人?往后可以留个纪念。”

    “呸。”她满脸不屑的啐了一口。

    范含徵勉强挤出笑容,有些苦恼的回道:“瞧!你连当我一天老婆也不肯。”

    祖娉亭耸耸肩,不知该回他什么,就干脆什么也别说。

    “说真的,如果我邀你一起,学他们俩这样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再也没有别的旁人介入,你愿不愿意?”

    范含徵语出惊人,她闻言愣了愣,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他只是说笑而已,别当真!

    “你你挥刀白宫,我就考虑。”她想了半天,终于乱七八糟的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一范含徵一听,忽然禁不住笑了,俊眸漾起一层邪气。“唉,小丫头就是这么不懂事,我白宫之后,咱们还有啥乐趣可言?就是外头那对神仙眷侣,你以为他们在床上脱光了衣服,还会规规矩矩的相公请了、娘子请了,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吗?书仲绮这小子也是一株污泥里长出来的莲花,以前他在香坡苑里闯荡闺房,花样只怕比我还多”

    “闭嘴啦你!”祖娉亭没好气的伸手推他一下。

    范含徵嗤的一笑,便乖乖闭上嘴,什么话都不说r。

    他不再说话,身上倒真有几分忧郁。

    她默默的看着他,真不知他这一身愁苦到底为了哪桩?是为了他的身世?还是为了寂寞呢?

    祖娉亭的思绪飞远了,忽然想起昨天和湖妍咏的谈话——“你要跟我们回去吗?”

    “当然,不然还能上哪儿?”

    “你舍得下含徵吗?”

    “嫂嫂——”

    “不必骗我了.咱们都是女人,嫂嫂还不了解你吗?”

    “我才不要跟着他,这算什么?他家里养的女人还不够多吗?”

    “为了这件事,我跟呈璧也超过争执,呈壁认为含徵大风流,不值得托付终身,可是我的想法和他不一样,我觉得“含徵对你走不同的。”

    真的不同吗?真的吗?

    祖娉亭静静的陪在范含徵身边,一块几看着书仲绮夫妇。只见书仲绮突然夺过苏淮雪的绣框,招来一顿捶打,绣框很快又回到苏淮雪手上,两人相视一笑,又亲昵的偎在一起。

    范含徵也笑了,笑得很温柔。

    祖娉亭偷偷看着他,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你没留意过吗?翠玲珑的女人都喊含徵什么?”

    “喊他‘公子’啊,那有什么不对?”

    “你不觉得奇怪吗?既是知心爱侣,直呼其名就好了,为什么嘲他公子?”

    “她们喜欢,谁管得着!”

    “不走的,她们心里都很明白,含徵根本不爱她们,他们也许是相互取暖的伙伴,也分享了**,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对等,含敬只是同情她们罢了!”

    即便如此,那也不表示范含徵和她之间就是爱情啊!

    像他这种yin魔,什么女人都能碰,她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含徵没绑住她们,也没限制她们不能离去,但过去生活太苦,已经逼得她们麻木不仁。那群女人习惯了物质享受,明知得不到他的真心,仍是甘愿留下,过着富裕而空虚的日子。”大群女子,就仰做一个男人,他们那样的情况,怎么能说是真正的爱情呢?

    “含徵是个可怜人,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很希望他得到幸福我看得出来,含徵不走因为同情才喜欢你的,他对你,是毫无疑问的刻骨铭心唰!”

    “就算如此,那群女人怎么办呢?我才不要和她们共享一个丈夫,她们都已经依靠范含徵那么久了,现在才要他们斩断关系,不是太残酷了吗?”

    “不会的,她们能损失什么?只不过损失一个不爱她们的男人罢了!唯有离开含徵,她们才能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祖娉亭困惑的摇摇头,努力挥去那些令她心烦意乱的对话,然而湖妍咏的声音却像紧箍咒似的困住了她。

    怎么办呢?她该相信吗?能相信吗?就算她相信,跟着这样生活复杂的男人,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范含徵见她神情异样,忍不住伸手拍她肩膀。

    祖娉亭如梦初醒似的退开一步,抬头对上他疑问的眼神。

    他长得真好看!.她仔细地看着他脸上每一寸轮廓,每一个最细微的小地方。

    范、含、徵,她这辈子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她永远都不会嫁人永远都会把他放在心里的。

    祖娉亭平静的漾开一抹笑容。“范师兄,后天我就要跟师兄、嫂嫂,一起回家了。”

    他过惯了奢华的生活,不可能常常来乡不看他们吧!

    “哦”范含徵没料到她会提起此事,喉咙登时像被掐住似的难受。

    “还有”她垂着脸庞,低声道:“以前你对我做过很多荒唐、过份的事,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

    “嗯?”他诧异地望着她,不知她心意究竟如何。祖娉亭努力撑着笑意,宽容的说:“希望你从此以后收敛那些下流的行径,然后找个好姑娘安定下来,学书公子和苏姑娘那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承你贵言,多谢。”范含徵僵硬的点点头。原来她还是不肯接受他她猛然抬起俏脸,忽然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没有。”他两眼直视远方,摇了摇头。

    祖娉亭认真盯着他,见他像是真的没话要说了,便耸耸肩,转头离开。

    “那我走喽!”

    范含徵见她越走越远,不像要往自己房间,便忍不住叫住她“你去哪里?”

    她回头答道:“到处去走走啊,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以后回乡下,可就没机会了。”

    “我陪你去。”

    他大喜过望,立刻追上她的脚步。

    她摇头道:“不用了,你赔过我一次,我知道怎么走了。”

    “我们一起去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为什么要买给我?”祖娉亭狐疑地瞪他一眼。

    范含徵耸耸肩,不作解释。

    她随即想起他有钱得要命,花在姑娘身上尤其不手软,才会在家里养了那么多女人。

    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算了,你想跟就跟吧!”

    说不定这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了,她没有理由拒绝,反正b后再也没机会一起逛街了。,.这一天,范含徵带她游遍了各式勾栏瓦舍,欣赏歌舞杂技,品差美食佳肴。

    祖娉亭自是大呼过瘾,打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像今天翅样玩得这么开心、痛快。这都多亏了有个好的向导,说起吃喝玩乐纵情享受,谁比得过范含徵呢?

    “京城里还有许多闹市,尤其是相国寺附近,汴河北岸一带,瓦以买到许多国内外的珍奇异宝。另外还有许多通宵达旦营业的拐所,像是州桥夜市,还有朱雀门外的”

    “好累喔我走不动了。”

    祖娉亭一喊累,他便带她上茶楼喝茶,歇歇腿儿。她一坐下来,就懒洋洋的不想动了。

    “京师是个不夜城,难道你不知道吗?”范含徵的玩兴比她还高.指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笑说:“待得越晚,越有许多有趣的事物你想不想见识?”

    说不定这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了看他眼神闪亮亮的瞧着自己,她不禁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啊!’

    她实在没法拒绝。

    范含徵带她逛完州桥夜市,又一起去看人放水灯,他领着她,谬人坐在桥墩上,一起看着水面上灯花闪烁,好像一条璀璨缤纷的井河。

    “很美吧?”他侧头看她一脸着迷的模样。

    “这样真好”她忽然感伤了起来,淡淡的低语“我们以前乒有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如果一开始就像今天这样:我一定会很蔷欢你的。”

    范含徽深深瞅着她,脸上的笑意登时不见了。“你现在开始喜欢我了吗?”

    祖娉亭抵受不住那样期盼的目光,于是低头避开他的注视。“我好累了”

    “师妹?”

    祖娉亭不欲多谈,便起身走下桥墩。

    范含徵慢慢跟在她身后,过了一阵,才问道:“你还想去哪里?”

    她没有回头,无情打采的声音传来“我想回去休息了,之后还要赶路呢!”

    “哦”范含微也沉默了。

    既然早晚都要分开,他何必这么恋恋不舍呢?

    这么不洒脱,未免太不像他了!

    “我房问到了。”

    “嗯。”范含徵送她到房门口,天都快亮了,祖娉亭转讨头来看他一眼,看他垂着眼脸,似乎没什么话要对她说。

    她等了一会儿,只好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进去了。”

    “嗯。”他点点头。

    她退回房里,掩上房门。范含徵站在房门外深深吸了口气,身子好像被定住似的,久久移不开步伐。

    任呈璧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见他站在祖娉亭房门前凝立不动,便拍着他的侑头,语重心长的说:“想留下她,就赶快开口吧!”

    “什么?”范含徵诧异地回头看他。以自己风流成性的过去,他还以为任呈璧绝不会赞成师妹和他牵扯不清的。

    “你以为我把师妹托付给你,是因为我真的照顾不了她吗?’任呈璧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范含徵,淡然道:“三年前,不是我不娶她,而是她根本忘不了你。她常常一个人躲着,以为没有人瞧见,偷偷摸着颈子上的伤疤发愣。这疤,是你给她的吧?”

    范含微闻言,霎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她会想念他吗?一-他从前对她那样,难道她一点都不恨吗?

    “过去你俩有何恩怨,我可以不去计较。任呈璧剑眉聚酊认寒冰似的目光盯着他“但,你若留下她,又伤了她的心,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范含徵茫然的看者任呈璧转头离去。

    留下她?他根本没动过那种念头,因为他连想也不敢想。

    自己对她如此恶劣,还有资格留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