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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当中,一辆平凡无奇的双骏马车,以不算慢的速度行驶在官道上。
“好想睡觉喔!”羽蝶儿就坐在这辆外表朴实,里头却极为舒适的马车上,懒懒地打着呵欠。
刚用完午膳的她,一脸昏昏欲睡。
恍恍惚惚间,马车紧急煞住的刺耳声以及反作用力让她尖嚷出声,登时瞌睡虫全跑光了。
“怎么了?有人来劫色吗?”坐好身,她胡乱嘟囔。
“留下马车里的女人,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外头一下子多出杂沓的马蹄声,以及一句不知死活的吆喝。
哇!她只是胡乱说说罢了,岂料真有人要来劫她
他们这方,没人应声。
“兄弟们,上!”
哎,命只有一条,为何不好好珍惜呢?羽蝶儿摇摇首,还顺便从夹层里拿来一块酥饼吃。
当她拍拍沾有饼屑的小手时,外头的打斗声也已经告一段落。
“啧,这么快就玩完,想必对手的实力定是很差”她再度伸手拿块甜糕,可当她要塞入小嘴时,车门突然从外被打开──
“打完啦?”羽蝶儿笑咪咪地对突然闪进马车内的人说道。
寒御看着她的笑脸,她唇畔还沾着甜糕屑,说有多甜美就有多甜美。
“很累喔?来,甜糕给你吃,谢谢你的辛苦。”羽蝶儿嘻笑道,将快要咬下的甜糕转而搁在寒御唇边。
寒御想也没想便张口吞下。
羽蝶儿见状,笑得更灿烂了。“寒家哥哥,你还当真吞下呀!难道你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若换成他人,或许有这种可能。但-嘛”未完的低魅话语突显出一种暧昧之意。
“我知道了,因为本姑娘看起来就是一脸正气,所以绝不会干下此等偷鸡摸狗的卑鄙事对不?”她得意洋洋的替他接下话。
“不对。”舒适宽敞的车厢足够容纳两人,是以羽蝶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没意识到马车已平稳的往前行进。
“本姑娘哪里说错了?”她美眸倏。
“-之所以不敢下毒,其一是-根本没想到,其二便是-还有求于我。”寒御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以便欣赏眼前那张突然涨红的花颜。
蝶儿方才的喜悦心情全被他这句话给击溃“寒大庄主,你可真了得,连本姑娘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你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她一边笑,一边将冷冷的字句从咬紧的齿缝间迸出。
寒御轻笑出声“-能不能换句更好的形容词?”啧,亏她如此绝色,却连蛔虫二字都能脱口而出。
“为什么?本姑娘觉得这句形容最贴切不过。”越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便越加激昂。
“好吧,-怎么说就怎么是。”他的笑带有莫名的宠溺,但看在羽蝶儿眼里,却成了他在安抚一个爱撒泼的骄纵丫头。
这可大大的伤了她的自尊心。“寒大庄主,反正这儿也没外人,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羽蝶儿,可是很诚心诚意的想和你谈交易,可你若是有心捉弄我,或是故意拖延时间,很抱歉,恕小女子不奉陪!”她讲得义正词严且不拖泥带水。
“喔,瞧不出-这么有骨气。”寒御在她说话的期间,已替自己斟了杯香醇的美酒。
闻言,羽蝶儿更加不爽。
他那是什么态度?简直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不过没关系,等他听了她接下来的话之后──
“寒大庄主,既然你无心,而我亦无意,那咱们不如将此次的交易当做从未发生过。”
语毕,她好整以暇的等着──
“喂!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不知怎地,现下紧张不安的人反倒变成她!而寒御呢,依旧沉醉在酒香之中,她甚至敢肯定他连眉毛都不曾挑动过那么一下。
“-讲得很清楚。”他神色自若,在啜饮美酒前拨冗回答她。
“可是你”“跟-神做生意,可不是每桩都能成。”他懒懒斜睇她一眼。
“依你之意,不就暗指这桩生意甭谈了?”她刚才只是在吓唬他罢了,谁知他居然
“这话可是-说的。”
“你!”哼!她懂了。刚才他就说了,从头到尾,有求于人的一直是她,所以她只有点头的份,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要下车!”她冷着声道。
她不想再被他愚弄了!
不知他是早已看穿她的意图,抑或是他根本不在意她的离去,反正,就在他深深盯了她一眼后,她便发现马车似乎有减缓速度的迹象。
他真要放她下车?
不可否认,他方才的眼神差点令她收回先前的话。可她依旧硬着头皮,佯装高傲的回瞪他。
马车,在此时完全停住。
“-可以下车了。”他笑。
她还在犹豫什么?
他愿意成全她不是挺好的?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真要放我下车?”此话一出,连她自己也深感错愕。
“马车不是已经停下?”他的唇勾勒出一道极完美的弧度。
“我这一走,可不会再回头。”她半似恐吓半似提醒的说。
寒御一笑,不置可否。
他当真要把离心-往外推?
事已至此,就算她后悔自己的莽撞,亦已来不及。更何况,她也拉不下这个脸。
寒御,你最好不要有求我的一天!
羽蝶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不想让人瞧扁的意念支撑下,极力克制住打颤的双腿,可在越过寒御时,仍强烈感受到一股滞闷的气息袭来,令她险些因畏怯而甘愿投降。
好不容易,她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掠向官道旁的一片树林。
“庄主真要放她走?”车夫的声音稳稳传入寒御耳里。
“当然,不。”寒御一笑,笑中,有着最深沉的邪意。
羽蝶儿施展绝顶轻功飞掠在树丛间,直到她认为就算寒御有心要追也追不上她时,她才跃下树,靠在树边稍做休息。
说真格的,她完完全全没料到自己会陷入这种进退不得的处境。
起先她坚信只要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灵鸠心法迟早手到擒来。哪知寒御的难缠超出她的预料,在平白浪费这么多时日后,一切竟要从头开始。
现下该如何是好?除了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之外,更令她难堪的是,她曾经对爹爹拍胸脯保证,她一定会拿到灵鸠心法,以治愈他体内那股四处乱窜的真气
羽蝶儿再度叹了声,闭眼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
“-神图像是不是-这丫头画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羽蝶儿双眸倏睁,之后,她便当着三名来头皆不小的江湖人面前,二话不说拔身跃起。
她不晓得这三名江湖人是正是恶,可单看中间那人顶上无毛且问起话来粗声粗气的模样,她就认定这三名江湖人绝不好惹。
不过由于先前的奔跑已耗损她不少内力,再加上这三人武功似乎不弱,在没有内力持续护持下,她的速度逐渐慢下。
她开始慌了。
咻!不知名的暗器从她身上掠过,叮一声,直接插入她前头的树干,除吓出她一身冷汗外,亦令她的身形为之一挫。
紧接着,一柄大刀在她坠入地面的同时在她眼中迅速放大,下意识地,她缩肩闭眼,脱口喊出:“寒家哥哥!”
锵一声后,便是无情的打杀。
在这段时间内,羽蝶儿选择闭目思过,因为她竟然在紧要关头喊出那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是以她必须自我反省,并猜测是哪位“好心人”赶来救她。
思绪才绕到这儿,她便察觉周遭陷入一片诡谲的死寂。
啧啧啧,好样儿,三两下就把那三名敢用暗器射她的恶霸给解决呃,不对,说不定是那三名恶霸把那名好心人给杀了?
思及此,羽蝶儿顿时紧张的睁开眼──
当一张邪肆的笑颜映入她的眼,她心头马上掀起一阵波动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心-!”她一头撞入他怀里,似哭似笑又似被她抓到什么把柄般的轻嚷。
“要不是我已经送他们上路,-这句话可是会害惨我。”寒御长指冷不防挑起她细致的下颚,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缓缓扫过她微湿的额际、晶透中带有一丝莫名光彩的灵眸,最后停留在她染着不寻常红嫣的双颊上。
“你会怕吗?本姑娘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的视线太诡邪,不过看在他及时赶来的份上,她可以不予他计较。
当然了,她并没有忘记他还名列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的名单,可此一时彼一时嘛,既然他真的追上来,那就表示他真的舍不得她呃,是离心-啦,所以她就大人大量,原谅他这次好了。
寒御嗤笑一声“闭目等死的人不知是谁?”说她爱面子似乎又不太对,因为他并没有忘却她曾经当着他的面用四肢爬行。
羽蝶儿的确是个极特殊的女子。
不枉他没取她的小命。
“什么叫做闭目等死?本姑娘之所以没反击,是在等待更好的出手机会!你懂不懂?”已淡掉的红晕在此时又突然鲜明起来。
“喔?可我明明听见有人在情急之下喊出我的名。”他眸中邪光一闪。
丝丝窘迫迅速掠过她的脸,但很抱歉,她的脸皮还算满厚的。“拜托,这天底下姓寒之人可是多到数不清,你凭什么确定本姑娘喊的就是你?”
“这倒也是。本庄主见过不少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皮厚且耍赖功夫一流的女子。”
“嘻!寒大庄主,改日介绍你口中那名英勇无敌的小女子给本姑娘认识如何?”若论起耍嘴皮子,她定不会输他。
寒御蓦然狂笑。
“何事让寒庄主如此开心?”她瞅住他,眼眸流转间净是狡色。
停住笑,寒御眸中同样闪烁着邪恶的异彩。“蝶儿,有-在旁,的确可以为我增添不少乐趣。”
“喔?比起杀人,何者较为有趣?”眼珠儿一转,清灵娇颜多了抹诡色。
寒御眸中邪光四射,却也毫不犹豫的接道:“-!”
“这么说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她眼睛一亮。
这会儿寒御倒有些不解。
“抱歉,是我转得太快。”其实,她本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个“好”字,可惜事与愿违,要诱他开口答应以离心-交换灵鸠心法,又得从长计议。
寒御轻挑眉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寒庄主,你应该还记得咱们是为了何事而──”漾着讨好之色的容颜忽而一怔“你你干嘛这样盯着我?”见他霍然凝敛起邪颜,且还散发一股噬人的杀气,羽蝶儿不禁咽了口唾液,不着痕迹的欲后退。
这分明就是-神要大开杀戒的前兆!
猝不及防地,她纤腕竟被他一把扣握住,他轻一使力,便将她拉往身前。就在她萌生挣脱之意时,从腰际传来的一股莫名刺痛让她不禁痛嚷出声。
“我我身上怎么会有血?”当她顺着他冷冽的视线往下瞧,便看见他的长指正好按压在她已被鲜血染红一小片的腰间。
“平时瞧-挺机伶的,怎么这会儿却如此后知后觉?”寒御笑了,但那笑,却比冰雪还冷。
他是杀手,血腥的味道自是再清楚不过。若非地上已躺下三人,他应该会更早闻到她身上的血味。
唷,骂人啊!严格说起来,罪魁祸首可是他耶!若非他一来就扰乱她的心湖,她哪有可能连受伤都不知?!
“是谁伤了-?”他唇一勾,异常轻柔的问。
“这”逃命要紧,她哪知道是谁?“啊!我一定是被暗器割伤的。”这就可以解释她明明没跟那三人对打却受伤的事实。
“暗器?”寒御速迅扫过地上的三具尸体。
“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反正恶人杀坏人,对正道也没啥损伤。不过,人既已亡,总要留给人家一具全尸吧!
“是不想怎么样。”话声甫歇,他即一把扣住她,在掠起的-那,出剑朝其中一具尸体轻轻挥下。
羽蝶儿只来得及瞧见一抹飞溅的血光,就再也看不见那人的下场
在疾速奔掠中,她仍不忘对他晓以大义,以激发他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喂,受这么一点伤又死不了人,你何必哎呦!”她哀叫出声,老大不爽的瞪视没拿正眼瞧她的寒御。
哼,要她闭嘴就直说,何必这么用力戳她的伤口?!
很快地,马车已在眼前。当他们迅速掠入车内──
一啊!”一声拔尖的怪叫旋即响彻天际。
“大色魔!”羽蝶儿极力捍卫自己的衣裳,不让那双魔掌轻易卸去。
“不褪衣,要我如何替你上药?”他懒懒说道。
“这么简单的工作,我自个儿来就好。”她只是伤到腰而已,可瞧他的模样,好象要把她全身衣物给剥光。
“-不方便,还是由我来。”说着,他轻松挥开她不断舞动的小手,顺利解开她的腰带。
“不用了!”她一吼,双手紧紧按住他欲翻开她衣-的大掌。
“别乱动-瞧,伤口又出血了。”
“只要你别碰我,我就不会乱动!”她又羞又惊又无措。
“蝶儿,听话。”
“这伤口我自会处理,你先出去啦!”
“蝶儿,我的耐性有限。”他好言相劝。
“那敢情好,我的忍耐力也已经所剩无几。”她同样和颜悦色,只不过声音较为尖细。
出乎意料的,寒御竟收回了手。
就在羽蝶儿偷偷松口气的空档,事情却发生了──
她,被点穴。
就在眨眼间,她的身子已无法动弹。
“你你”她因激动而说不出话来,眼里盛满指控。
该死的王八臭鸡蛋!
“早点合作,就早点没事。”他邪笑,动手掀开她沾有鲜血的单衣。
“你小人,竟敢暗算本姑娘!你你再掀我就对你不客气哇!你还真的给我掀起来?!这下我完美无瑕的身子不就被你看光了!”身子虽不能动,但小嘴可没闲着。
“看光?迟早我会这么做的,但不是现在。”盯着她腰际的伤,他目光渐深。
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啊疼呀!你可不可以轻一点?”虽然他只掀开她部分的衣裳,可也已经够她羞的了。
“怕疼就乖一点。”幸好只是伤及皮肉,否则他定要将那三人-骨扬灰。
“难道我现在还不够乖?”瞪住他不知从哪变出来的药瓶,她说得咬牙切齿。
“-的小嘴若能安静片刻,更好不过。”
一双溢满火焰的美眸登时喷出熊熊烈火“你──”不行!她必须冷静下来,他们好不容易才“尽释前嫌”岂可为这等“小事”而再度撕破脸何况他看都看了,难不成还要将他的眼珠挖出吗?
为了爹爹,她就算牺牲点色相亦是值得。
“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听话,根本用不着受皮肉之苦。”寒御意有所指的斜睨着她。
“请恕小女子愚笨,听不懂寒大庄主之意。”她自然听得出他是在讽刺她硬要下车找罪受。只不过,要她顺从一个极有可能把她当猴子耍弄的人,她可不干。
“-,原来-的算了,不说也罢。”寒御似有遗憾的摇摇首。
想不到他装傻的功夫也挺道地的嘛!“我说寒大庄主,敢问你是上好药没?虽然天气很好,可我还是会冷的。”他明明就已经上好药,却迟迟不肯将她的外衣给掩上就算他想趁机一饱眼福,也得找个更好的地方,像这样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且还沁出血丝的伤口,实在惨不忍睹。
寒御像是突然回神般,动作轻柔的替她掩好外衣,尔后,他再出手,-那间解开她的穴道。
“这还差不多。”她咕哝一声,想系好衣带的手却一顿。“那三个想偷袭我的混蛋是谁?他们很有名吗?”原来她的伤口正好在腰侧,难怪他没有顺道替她系上。
“黄山三邪。”
“喔没听过。”
“-没听过的人多如江水。”
忍住,别跟他一般见识。“黄山三邪为何要抓我?”
寒御先是睇了她一眼,才懒懒说道:“-见过-神面目一事已在江湖上传开,所以──”
“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想必就会打本姑娘的主意。”她得意接道,尔后又故作不痛不痒的问“你专程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
“当然要!”她回得可大声了。
“-不是掌握了-神重大的秘密?-说,-神会轻易放-离开吗?”
羽蝶儿一时哑然。
“所以,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神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