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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很不安稳,枕靠在琴盖上的小脸在月光照射下看得出哭过的泪痕,犹如核桃般哭红的双眼让韩明白自己真的伤她很深。
他想他是真的对沈倚帆很残忍,总是在伤害她之后,抛下她独自一人面对,自己则找个地方躲起来,忘却对她的愧疚。
指尖轻轻拂过她脸上泪水滑过的痕迹,他心头有抹紧窒的难受。
她揭了揭睫毛,勉强撑开红肿的眼睛,便对上韩的眼眸,她蓦地坐起身,像只惊慌的兔子。
“别怕。”他温柔的嗓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沈倚帆垂下头强忍着想哭的念头,只因他这简单的一句话。
长久以来,她看得见韩对方怡的温柔——看得见他对徐子婷的温柔,却没想到他也有对自己温柔的一面,尽管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已让她十分满足了。
“我”他犹豫着是否该开口道歉,可是道歉对他而言太过生疏了,尤其是对她。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为难,沈倚帆突然开口问:“想不想听‘月光’?”
“我想听另外一首,上回你弹的‘蓝色多瑙河幻想曲’,好吗?”不知怎么地,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听方怡最爱的那首曲子。
“当然可以。”她错愕的点着头,今夜的韩真的很不一样
走到客厅的沙发,他找了处舒服的位置躺下。
琴声扬起时,他忽地问:“这首曲子是你爱听的?”
“是啊!第一次学琴时,看见琴谱上的名字就爱上了这首曲子。”
“很好听”
“你也这么认为”沈倚帆回过头,却发现韩已在沙发上睡着,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他身边,看见他嘴角扬起抹微笑,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回到琴边,她继续弹奏着,只愿他能有个好梦。
午后,沈倚帆接了通电话,是她弟弟打来的。
话的开端他难得关心她这个姐姐的寒暄几句,让她心中有股不好的念头。
“老姐,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跑去台北一个人享福,忘了还有个弟弟在过着苦日子。”
“我在这里是工作,不像你说的过着好日子。”她不知道阿成是如何得知她人在台北,但,她猜想他可能又在外面欠下满身债务了。
“工作?”沈思成拉高了音,啐道:“你的工作是为那个有钱的少爷暖床吧,还说得那么好听!”
“你又在外面欠钱了?”沈倚帆不想理会他尖酸的话语,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沈思成笑了笑“你这次倒是挺上道的,想必是那位少爷给了你不少好处喔!”
“不管你这次又欠了多少债,我不可能再替你还。”
“我也没打算找你拿,你放心。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刚好在他公司附近,打算去向他借点应该说是拿点赔偿金,就这样啦,再见。”
“喂,阿成”握着手机,沈倚帆立刻冲出门外。
在阿成见到韩之前,她一定得拦下他,一定
“你是倚帆的弟弟?”说起来韩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印象中的沈思成倒也长得白净,不像眼前这副不学无术的混混样。
坐在牛皮沙发中,沈思成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步鞋并上沙发踏了踏“你这还挺舒服的嘛!有钱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你找我有事?”倚在办公桌前,他问。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你拿点钱花花,对你这个有钱人来说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韩好笑的脸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他“你要钱花可以去银行抢,但绝不是到我这做梦。”
“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白玩我老姐?”沈思成恼羞成怒的从沙发上跳起冲到他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找人替他洗洗这张不干净的嘴巴。
“你姐姐是在替我做事,但我和她没有任何逾越本份的行为。”
“干!”沈思成要狠的卷起袖子“你不要说得这么好听,谁不知道几年前你和她干过什么狗屁的事,连孩子都有过,现在还他妈的在这装清高!”
当他口出秽言之际,韩选择按下通话键让警卫处理像他这种角色的家伙,然而听见他接下来的话时,他震撼的停下手边的动作。
“你说孩子?”
“要不是我老姐替你挡那辆车,你们的小孩现在都不知道多大了!”
孩子,他从来都没想过她有了孩子
沈思成又道:“那场车祸她失去的不只是你们的孩子,还包括她的子宫,你知不知道,一个没有子宫的女人怎么可能再找到其他好男人照顾她的下半生?没有男人会要个不能生育的女”
他接下来的话被门外冲进来的沈倚帆一巴掌给打断,她浑身发抖的瞪着惟一的弟弟,眼神充满了对他的绝望。
“为了钱,你什么谎话都能编得出来是不是?”
“我说的是谎话?”他不敢相信的回吼道:“究竟我说的是谎话,还是你说的是谎话,你比我更清楚!”说完,他不甘平白挨她一巴掌,眼看就要以牙还牙的回敬她。
蓦地,他的手腕被韩硬扣住“够了!这不是可以让你胡闹的地方,你给我出去,要钱去找外面的秘书,她会给你。”
虽是气不过,但看在钱的份上,沈思成还是乖乖的往门外走。
“他的话只是为了骗你的钱,难道你听不出来吗?”扯着谎,沈倚帆痛苦的看着他。
韩目光深沉的道:“倚帆,真的只是他凭空捏造的谎话?”
“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说的话,但这一次,就算是我拜托你好吗?阿成他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才会”她哽咽的难以再说下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要他相信的话竟是她言不由衷的谎言。
“嘘,乖,没事了。”将她拉向自己的怀中,韩没有再逼问她什么。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你没有必要给他钱去解决他的问题,阿成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我已经欠你太多了,别让我再继续欠你,我不想连下半辈子都还要背负着对你的亏欠,好吗?”
究竟是他欠她的多,还是真如她所言呢?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韩怒瞪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撕下他那张故作无辜的脸。
安抚沈倚帆激动的情绪后,他派人送她回到怡园,自己则是半秒也待不住的驾车驶往夏烨的公司兴师问罪。
双手枕在脑后,夏烨一脸轻松的坐在位子上,将脚伸直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实在很有意思。
“该死的!你还想装傻,你早就知道她因为那场车祸付出多少代价,却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提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倚帆不想让你知道,我这局外人当然也不好多话。”他耸耸肩大有无奈之意。原本他并不打算隐瞒实情,但见那时的韩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的态度,使他有了替沈倚帆教训他的念头。
当韩认清自己对她真正的情感时,他必定会为这隐瞒已久的事而槌胸顿足好阵子才是。
就他所认识的夏烨绝对是个百分之百好事之人,如今他会说出局外人这种话无疑是借故推卸“见鬼!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这问题问得好。”他猛地击掌,正色道:“照理来说你们都是朋友,我应该公平才是,但差别在于”
他的故卖关子,韩显得兴趣缺缺。
“耗子,我太清楚你了,告诉你事实又能怎样,你并不会因为倚帆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而接纳她,不是吗?既然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太了解韩了,正因如此,他选择用激将法制他。
“当然有关系!”他的确不会因此而接受她,但至少能做些补偿是的,补偿,他韩向来是不亏欠人的,对她更是如此。
“是吗?我倒想听听看。”夏烨狐疑的挑眉。
睨他一眼,他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将手边最后一个案子处理完,韩看了看桌面上的座钟还有充足的时间让他赶至国父纪念馆赴约。
前些日子他心血来潮的打了通电话要她一块出来吃饭,不料中途因事情而耽误,沈倚帆只好在他公司附近的商场绕绕,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等着他来。
当韩赶到时,她正巧在一家书局门口,手中拿着dm,嘴边不时浮出微笑,让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东西令她一脸陶醉的沉迷其中。
“在看什么?”走至她身后,他手臂越过她肩膀来至她胸前,抽走她手中的dm。
沈倚帆有些吓到的回过头,在见到他时露出微笑“你来啦!”
韩自然的将手搭在她肩上,看着一张张舞台剧的宣传dm,眉头透露着不解。歌剧他在国外看过不少,但本土的舞台剧他却从来没看过。
“你喜欢看这个?”
“曾经和朋友看过一次,剧中演员那种浑身卖力的演出很令人感动,台上与台下有一种很微妙的互动,确实十分吸引人。”
瞥见dm上的场次及时间,韩眉间随着她的笑容舒展开来“想不想看?”
“不了,一个人就少了份乐趣。”观赏舞台剧时有个同好陪伴会更让一出戏剧加分,那种事后讨论的快乐是无法言喻,惟有亲身体会。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
“你?”闻言,她显得惊讶。
对于她的惊讶韩是可想而知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说,话既已出口,他也不可能反悔。
“去订票吧!”执起她的小手,他又做出件让他自己奇怪的事。
至今他仍未想透自己为何会主动开口。
这段日子,他似乎渐渐变得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
晚上他会跑去那和她秉烛长谈,等到晨曦微露,才驾车回到公司。
他的生活作息似乎随着她乱了秩序,晨昏颠倒的结果让他体力透支,往往在回到办公室后,谢绝一切的打扰,延后了所有早已排定的行程,只为了偷点时间补眠,晚上才有充足的体力去见她。
在员工眼中,他不再是个在事业上野心勃勃的男人,不再那样难以亲近,开始有点有点人性了。
门外一阵敲门声,韩应了声,却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远在法国的徐子婷。
“你怎么回来了?巴黎不是还有个发表会?”他有些惊愕。
“想你呀!加上这次的发表会不太重要,我交给身边的人去打理了。”徐子婷莲步轻移的走至他身边,给了他一记久别重逢的吻,才又笑着替他拭去印在他唇间的口红。“你一定还没有吃饭吧!我下飞机就请人在晶华订了位子,我们现在就过去好不好?”
面对那张酷似方怡的脸,韩始终不曾拒绝过,当然这回也不例外,但又想到现在人处国父纪念馆的沈倚帆,他的心第一次感到为难。
“怎么了?你没空陪我吗?”吸起红艳艳的唇,徐子婷娇媚的脸上尽是迷人的风情。“你先去外面等——我把手上的资料整理好就来。”
徐子婷走出门后,他立刻拨了通电话,无奈沈倚帆的手机传来的是语音信箱的回应,他没有留言,因为他知道等她发现后,恐怕早过了约定的时间,而依她的个性也许会等到戏已散场才会回到住处。
虽放不下心,他还是驾车与徐子婷一块外出用餐。
往晶华酒店的途中,徐子婷按下cd的play键,车内顿时倾泄出罗克赛的救赎:
icanbarelyremembermypast.(我几乎不记得我的过去)
everythingseemstodisappearsofast.(每件事似乎都消失得如此快速)
butirecallbeingjealousandalone。(我回想起一直处于嫉妒与孤独中)
“你从来不听流行乐的,怎么突然”
“嘘,听完再说。”韩阻止她再说话,径自仔细听着这首歌。
这又是件令她奇怪的事,流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