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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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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声!

    热闹非凡的电视画面被切断,徒留一片黑。

    倒卧在沙发里的白樱马上皱眉发难,斜眼扫向把电视电源切掉的始作俑者。

    “妈咪,你怎么这样啦!人家的电视”

    立在她身前的是一名染着红棕发色的中年女子,她纤细的体态及保养得宜的细致肌肤,教人无法瞧出她的真实年纪。

    “什么你的电视?这是我买的电视,是我的电视!”洪心梅一脸不悦,双手扠腰的怒斥道:“都快三十岁了还不懂得要帮忙,整天赖在沙发上成何体统!”

    “什么三十岁!”白樱马上从沙发中跳起来,尖声抗议:“妈咪,我才二十六!二十六岁!”

    “四舍五入不就是三十岁。”洪心梅赏了记白眼给她,理直气壮的认定。

    “哪有这种算法!”她不服!

    洪心梅懒得理会她孩子气的跺脚举动“今天是除夕,你娘我忙得要命,你竟然敢在这里给我跷脚看电视,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你要我帮什么?”不是她自夸,要她准备年菜就要有拉肚子的心理准备。

    洪心梅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几两重,将一早购买的春联包塞进她手中“去去去,去把门外的旧门联给撕掉,贴新的上去。”

    “厚──”白樱立即无奈的噘起嘴,冒出懒散的长音。

    “厚什么厚,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当公主啊!快去给我贴春联,这种小事要是没办好,今晚年夜饭也甭吃了!”

    皇太后蛮横的命令一下,身为无人权可言的女儿也只好领着闪闪发亮的新门联,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步伐,执行任务去也!

    一个转头,洪心梅也没闲着,拉开嗓子往楼上叫喊:“白兰,你再睡我就把棉被给烧了!白荷,你再不下楼帮忙准备年夜饭,这个家以后你也不用回来了!限时十秒钟,你们再不出现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十、九、八三、二、一!”

    一阵乒乒乓乓的杂沓声响从楼上传来,两个匆忙凌乱的脚步回荡在整个楼梯间。

    “妈咪,哪有这种倒数法!”气喘吁吁的古典美人儿白荷一脸不悦,但面对强势的母亲,也只能扁嘴埋怨。

    “妈咪,我很累耶”打着夸张的大哈欠,蓄着一头利落俏丽短发的白兰懒洋洋的缓步下来“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刚刚才睡着。”

    “我饶你,那谁来饶了我?”杏眼一瞪,洪心梅满腹怨言一股脑儿的倒出:“我生你们这三个女儿等于没生似的,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非常时期,见我忙进忙出也不来帮个忙!现在,小荷来厨房帮我煮年菜,小兰去把一楼到三楼的浴室刷一刷,要帮手的话就找小樱,在七点前完成所有工作,然后准时开饭。”

    “妈咪──”白兰及白荷同时发出哀鸣声浪。

    洪心梅脸色一板,双手一扠,大魔神的架势立刻登场。“你们再有意见,就别怪我别怪我哭给你们看喔!呜ii哇!”

    说时迟、那时快,洪心梅瞬间变脸,一张晚娘阴郁面孔倏地转换成扁嘴可怜兮兮样,不忘拉开嗓子,将荒腔走板的哭调仔倾泄而出──

    惊见状况不对的白樱早快快拿着春联包迅速走避,而首当其冲的炮灰──白兰与白荷只能愣在原地忍受魔音穿脑的痛苦。

    面对她们三姊妹既强势又孩子气的妈咪,摀住双耳的白兰与白荷无奈地对望一眼,不得不举起双手投降。

    “妈咪,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求你饶了我们吧!”

    目的达到,洪心梅又再次展现“变脸”功夫,马上笑脸盈盈的转过身去“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年夜饭要七点准时开饭!”

    “是!”

    当-当-当,墙上老旧的大时钟准时发出鸣声。

    洪心梅笑咪咪的将最后一道长年菜汤端上桌,满意看了眼围坐在桌边的女儿们。

    “好,大家开动吧!”坐定位后,她心情愉悦的宣布。

    “终于能吃饭了,饿死我了。”顶着一双明显黑眼圈的老大白兰率先举筷。

    “谁都别跟我抢蒜味香肠!”再来是毫无淑女形象的老么白樱,她也跟着举筷夹菜,将中意的菜色先下手为强的一一放在碗里,然后扒口饭,又继续挟盘中的菜,而碗中的菜始终保持一定的量。

    “嗯我先喝汤好了。”最后动筷的是拥有一张古典美脸蛋的老二白荷,相较于姊妹的粗鲁举止,她的举止典雅而缓慢,只是常常动作到一半,脸上神情就开始呈现出呆滞状态。

    看着三个个性截然不同的女儿们,洪心梅不禁悲从中来。

    天啊!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还是这辈子教养出了问题啊!

    老大白兰,明明就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偏偏爱穿中性服饰不说,还把留了多年的长发爽快喀嚓剪掉,从此顶着一头俏丽短发,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个男人婆了。

    老二白荷,勉强说来是最令她满意的一个,一张古典脸蛋配上纤柔身子,教男人见了也不禁骨头酥软,纷纷拜倒她的裙下,只不过──

    “二姊,你干嘛握着汤匙不放啊?”瞄了眼她的呆愣表情,白樱迅速会意过来“你是不是又神游太虚了?真是的,把汤匙给我啦!”

    “喔”被小妹一提醒,白荷回过神来,把汤匙交给她后,捧着碗慢条斯理的喝起汤来,接着又开始发起呆来。

    将她的举止完全扫进眼底,洪心梅开始怀疑是不是少生了一根神经给她,否则怎么会一副慢郎中样,还常常失去意识发起呆来。

    “唉!”悄叹一声,她也开始动筷进食。

    “妈咪,那块咕咾肉是我的!”一个迅速无影手,白樱成功拦截看中的咕咾肉。

    看着露出贼兮兮笑容的老么,洪心梅忍不住重重叹气出声“唉!”

    最没定性、举止最粗鲁的就属这个欠缺管教的老么!

    “妈咪,我不过是抢了你一块肉,没必要叹这么大声的气吧?”嘴里咀嚼着软中带q的咕咾肉,白樱又顺势扒进一大口饭。

    “唉!”洪心梅蹙眉不语地瞄向一副事不关己的白兰,又将视线明显停留在发愣的白荷身上,最后转到净顾着吃的白樱脸上。

    “妈咪,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你想吃咕咾肉是吧?好啦!别说当女儿的不懂孝顺,我挟一块给你就是了。”白樱看到一脸无精打采的老妈,只好识相地帮忙挟菜。

    “唉!”洪心梅的叹息声更大了。

    这下白樱头上冒出一大堆问号“妈咪,大过年的叹什么气呀?难不成喔──,我知道了!”

    见小女儿匆匆起身,拔腿就往楼上跑去,反让洪心梅一脸莫名,压根不知她到底了解什么。

    没一会儿工夫,白樱挂着一脸神秘笑颜跑下楼来。

    “妈咪,新年快乐!”她拿出红包递上前,朝她挤眉弄眼“你从刚刚就一直在暗示这个对吧?瞧,我是个多么贴心的孩子,早就帮你准备好一个大红包了。”

    洪心梅顿时傻眼,边轻声叹气边不客气伸手把红包收下。

    “红包都给你了,干嘛还叹气啊?”这下白樱真的被搞胡涂了“小心继续叹气下去,你会老得更”

    话还没说完,洪心梅便赏了一个犀利白眼,让她硬生生把嘴闭上,乖乖回到位置上坐好。

    洪心梅的眼角视线悄悄扫到白兰身上,立即察觉到母亲大人的雷达目光,她赶紧也掏出红包,恭敬递上前。

    “妈咪,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嗯。”颔首一下,洪心梅收下红包,然后盯看着白荷,大大又重重的喟叹一声“唉──”

    “妈咪,我懂。”再迟钝的白荷也马上领悟,拿出早已备好的红包,乖乖贡献出来“新年快乐。”

    “咳咳。”收了三个大红包,洪心梅这才缓缓出声“其实啊我根本不是要你们的红包”

    “不要?那太好了。”白樱马上把手伸出去“把红包还我吧!”

    洪心梅拍了下她的手心,外加狠狠白眼一瞪“趁我们一家人都在,有些事我也得跟你们说明白、讲清楚,今年小兰三十了”

    惊觉不对的白兰马上起身截话“妈,我吃饱了。”

    “给我站住!”脸孔一板,洪心梅的口气多了分严厉。

    白兰才刚起身踏出去的步伐又缓缓收回,认命的坐下“唉!”

    “大姊,怎么连你也在叹气,新的一年才刚开始耶!”白樱实在搞不懂,怎么才刚开年,妈咪跟大姊就叹气叹不停。

    白兰没好气的睨她一眼,啐了一口:“白目。”

    “今晚是除夕夜,不准骂人喔!”真是好心给雷亲,好意提醒还要被骂。

    “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这个小妹根本就是天生白目。

    “大姊,大过年的,你别开口闭口没好话。”继续举筷,白樱把莫名受到的怨气全发泄在食物上头。

    “小樱说的没错,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顺势把话接了下来,洪心梅目光如炬的扫向低头猛吃的老么白樱,一脸痴呆状的老二白荷及想逃又逃不掉的老大白兰“所以,新年新希望,在今年我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第六感突然意识到不对,白樱陡地放下碗筷,抬头轻声反问。

    洪心梅深吸一口气,接着扯唇一笑“今年你们三个想办法给我嫁出去!”

    “啊?”冒出惊讶声的是老在神游太虚的白荷。

    白樱第一反应就是讶然瞪眼“妈咪,你傻啦!”

    “你才傻了!”回啐一口,洪心梅的视线瞄向拉警报的首要目标“小兰,今年你就三十了,再不赶快嫁人,我真怕你会变成高龄产妇。”

    “妈咪,我还年轻”

    “你已经不年轻了!”洪心梅反应激动的站起身来“再不赶快生孩子,很快就不能生了。”

    “现在医疗很先进,不怕生不出来。”一直闷不作声的白荷首度出声。

    一记凶狠冷眸射向一出言就惹她满头火的二女儿“小荷你也是,二十八了,我可不允许你向小兰看齐,高唱独身主义。”

    “可是”白荷垂下脸,眼睫透出淡淡伤感“我没有对象啊”“没有对象!就是这一点!”她生的三个女儿有哪一点不如人啊?但为何一个个都没交往的对象“我的女儿们个个如花似玉,却连隔壁阿花的女儿都比不上!瞧瞧人家,孩子都生了两个,阿花也晋升为祖母级,而我呢?”

    “妈咪,结婚这种事要靠缘分的,阿花姨的女儿刚好缘分到了咩。”翻翻白眼,白樱最受不了母亲大人爱与他人比较的这一点。

    “缘分是要靠自己创造的,你们根本就无心去创造。”

    白荷一脸疑惑“缘分要怎么创造?”

    “妈咪,你是想替我们安排相亲吧?”打从母亲大人冒出第一句,白兰就惊觉不对了,偏偏两个妹妹一个白目、一个迟钝,害得她想要脚底抹油先溜也溜不掉。

    “我才不要!”白樱反应忒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来相亲这一套,传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况且,我还年轻,干嘛非得相亲不可啊?”

    洪心梅眉角一挑“意思是你们都不赞成相亲这个主意喽?”

    “谁会赞”

    白樱的话未说完,便见脸色阴沉的母亲大人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张老爸的相片,然后小嘴一扁,哀嚎抱屈起来。

    “孩子的爸啊──你瞧瞧,我们生的三个好女儿,我们辛苦把她们养到这么大,竟换来忤逆父母啊──你睁大眼瞧瞧啊──”

    宇宙霹雳无敌的哭调魔音再度出笼,三姊妹连忙摀住耳朵,以降低伤害。

    那厢,洪心梅的好戏才刚上演,无视于三个女儿的举动,对着相片中一派斯文的丈夫继续哭喊。

    “孩子的爸啊──如果你还在的话,她们还会这样对待我这个含辛茹苦、把屎把尿拉拔她们长大的娘吗?你评评理啊!我也不过是想早日达成你的心愿罢了,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到三个女儿早早觅得良缘,生个胖娃娃,可是现在呜──哇!”

    惊天动地的叫喊声让白家三姊妹痛苦的皱起眉来。

    “孩子的爸啊──”

    “妈咪,够了!”忍无可忍的白兰直接拍桌遏止。

    洪心梅眨眨含泪双眼,一脸无辜地看向大女儿“小兰,妈咪知道你翅膀硬了,所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哇──孩子的爸,你给我评评理啊!”“妈咪”白樱被这魔音折磨得痛苦难当,虚弱吐话:“别拿老爸的照片哭天喊地,爸他还活得好好的,你这样呼天抢地的哭闹,人家会以为你死了老公。”

    “呸呸呸呸呸!”眼角的泪迅速消退,洪心梅倏地起身,伸手赏了口无遮拦的小女儿一记爆粟“我亲爱的老公当然活得好好的,难道我就不能向他诉诉苦吗?”

    摸着被打疼的头,白樱倍感委屈“妈咪,我只是提醒一声,干嘛出手这么重啊!”“哼!”眼见哭功无效,洪心梅索性使出泼辣性子“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今年你们相亲相定了,不然,我就马上买机票飞去找亲爱的老公,你们也不用认我这个妈咪了!”

    白兰知晓以母亲大人无理取闹的性子,一定会闹到她们点头答应为止。

    “好,妈咪,相亲就相亲吧!”到时她再见招拆招,看着办就行了。

    “小兰,你真不愧是妈咪的好女儿。”洪心梅夸张的献出飞吻,接着脸色一变,目露凶光地往旁边一扫──

    “妈咪,我无所谓的。”白荷也识趣地点头答应。

    最后,冷冽的眸光射向么女,白樱不得不妥协地举起双手投降“好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得到她们的同意,洪心梅喜孜孜的笑逐颜开,开始磨拳擦掌、磨刀霍霍起来。

    她发誓,非得在今年把三个女儿一个个出清掉不可!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尖锐的嘶吼声回荡在宾客聚集的教堂内。

    “我我”穿着白西装的新郎一脸无措,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亟欲想要解释一切:“你、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她甩开他,一脸愤愤不平“不然是怎么样?说啊!你给我说清楚!”

    咚咚咚咚──乒乒乓乓──

    突如其来的噪音,让白樱脑中的情节画面骤然中止,也让她从浅眠中惊醒过来。

    “搞什么鬼啊!”她咬牙咒骂着,边不情愿的起身下床。

    顶着明显的黑眼圈,打着赤脚来到盥洗室,两眼无神的盯看着镜中的自己。

    “天啊!我的脸色真不是普通的难看。”

    摸了摸毫无光泽的苍白脸颊,她抓起牙刷,在上头挤了牙膏后塞进嘴里刷动着,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着被中断的情节画面。

    砰砰砰──咚咚咚──吱──

    尖锐的噪音又起,惹得白樱眉头紧蹙。

    飞快的咕噜咕噜漱好口后,带着浑身的火气往客厅走去。

    咚咚咚──吱──

    从这持续不间断的巨大声响,白樱不难判断出这是房屋装潢的施工声。

    “哪个该死的短命鬼,竟然在星期六一大早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不想想今天是难得的周休二日,要动工不会等下星期一再开始喔!”

    重要的是,这些让人心烦的声音根本无法让她集中精神与注意力,这教她怎么坐在计算机前专心工作啊!

    才刚打算踏出家门去把扰人安宁的始作俑者骂个痛快,手机铃声恰巧响起,听到无敌铁金刚的来电铃声,白樱马上知晓这是老板的来电。

    教训人的事先搁下,她迅速奔回房接听手机。

    “喂,诚哥。是我知道今天要交稿是是是,我一定会准时交。”简短几句对话完毕后,她惊觉到距离交稿时间只剩十二小时了。

    “我的妈呀!”将手机往床铺上一丢,白樱赶紧打开桌上的笔电,叫出未完成的剧本档,准备以最短的时间把一集的量给拼完。

    岂料她才刚坐定位,机器运转声再起,这次是让人抓狂的钻墙声。

    “啊──”抓发尖叫一声后,白樱决定要把影响思绪的噪音先清除掉。

    她愤慨起身,握着拳头走出家门。

    果不其然,发出噪音声响的正是隔壁邻居,看着忙进忙出的搬家工人及装潢师傅,白樱不由得一愣。

    “隔壁什么时候卖出去了?”

    记得上个星期还乏人问津,她还想正好图个清静,趁这栋公寓还没有太多住户搬进来前努力写剧本赚钱。

    “这个不重要。”甩甩头,把无关紧要的小事抛诸脑后,大步往施工处走去。

    站在门口看着卖力工作的装潢师傅们,她试图想找出屋主,可是看来看去都是穿着汗衫的工人,根本不知道哪个人是屋主。

    这时,一个搬着高迭箱子的搬家工人没注意到她鬼祟娇小的身影,长腿往大门迈进。

    不巧,白樱恰好转过身来。

    砰的一声,小脸无预警撞上箱子,她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几步,接着脚下一滑,后脑勺撞上坚硬的地面。

    来不及哀嚎喊痛,意识立刻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