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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记得是晚上十点多吧,才到达桂林,天上已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匆匆用毕夜宵(其实就是正餐),赶紧背起沉重的行囊,随队伍上车回到旅馆。领罢钥匙,冲上房间,丢下背囊,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毕竟舟车劳顿了一整天,最希望做的事当然就是找个落脚之地,然后洗澡、睡大觉,为明天的旅程做准备。
还不错,洗完澡,浑身疲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朦朦胧胧直睡到第二天凌晨六点多,记得当时是给一阵清脆、响亮的鸟叫声惊醒。初时甚是厌恨,如此扰人清梦,就不怕遭天谴么?若然当时我能化身为鲁智深的话,定然也要重演“倒拔垂杨柳”绝技一番,谁人让尔等在此瞎聒噪!实在吵得不行,只好提前起床整理行囊罢,毕竟赖在床上算啥回事!
于是,翻身起床,慢悠悠走进洗手间,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悠哉地洗漱。恍然间,觉得窗外似乎有乐器在伴奏,细听之下,原来就是那群没安好心的鸟在欢快地歌唱。洗漱毕,室友还未起,遂轻轻地拉开窗帘,百无聊赖地听起了群鸟的演奏。
此时,天还早,人们多还在睡梦之中。不错的,万籁此都寂,但余鸟鸣声。长的,短的,高昂的,低沉的形态各异,好一曲美妙的众鸟交响曲啊!歌声交杂,细细听来,却又分外明朗:或引人哭,或引人笑,或曲终断肠,或让人心如止水无不纵横交错,却又显得动听怡人。不由得闭起双眼,让这妙曲萦绕心间,唯此际,心中方才一片平静,波澜不惊!想想前景,真可谓捶胸顿挫。若只闻其声,不晓其音,群鸟所奏当然是嘈杂之音;静心细品,却是多么和谐的一片!狂风、暴雨、响雷,睡梦之中虽不曾察觉,然而,仔细听罢雨后的鸟鸣声,那是多么的坦然,润人心脾。于是,我感觉我领会到了鸟叫的含义:这世间,本来就无所谓风雨,就算有,那也是暂时的,纵歌前行,诚然不屈,方能傲视彩虹!不错,就是何妨吟啸且徐行,一蓑烟雨平生任!
直到如今,才真正懂得蒋捷听雨的心情: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初读这首词的时候,心情是极其明朗的。只觉得听雨是一件赏心乐事,不知为何在蒋捷的耳朵里听来,却有了悲欢离合?后联想到蒋捷一生经历坎坷,其听雨的心情随着世事变迁而改变,如今遥想当时之事,亦黯然神伤,唯余叹息。
直到如今,才明了杨慎“是非成败转头空”的感悟;也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山光悦鸟性”的王维
一直以来,总认为自己要较同龄人经历更多的苦难,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历经世事沧桑,饱尝人间冷暖”如今看来,以往一切的一切,只不过众鸟所奏的一首和谐的曲调而已。而所谓的离合悲欢、生离死别、爱恨情长,也就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直插曲,仅此而已。以往自己却总觉得似乎要悲痛得泪垂千行、肝肠寸断,现在想想,真是咎由自取,纯属自作多情,因为天地自然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失去应有的和谐。
于是,我爱上了听鸟。
不久,室友也起床了。最令他们疑惑不解的是我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却呆在窗前傻愣。我对他们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背囊,满怀信心地准备踏上新的旅途,烦恼忧愁早已被抛之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