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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愿抛弃眼前的一切繁琐,以步当车,出了这城市的繁华,往荒郊野外处去,在某一个山岚,看苍郁柏影下的紫墙红瓦。在山门处,整冠提衣,到佛前焚香,然后敬拜,只求心的半日的清净。
只是身在红尘,向繁华中求得富贵,虽也难,终究只是形体的疲惫。熙熙攘攘中利来利往,富贵贫穷的反复在经历过之后,如旧时王谢堂前飞过的燕子,来也就来了,一袭黑衣的轻灵不能装点那门庭的金壁辉煌;去也就去了,震翅的决然里飞过狐狸祠的荒凉。也许,明年还会回来,只是已不记得当年依门回首的身影。
而心的静,如天边浮云,偶尔投影在心海的涟漪,转瞬或者离去;也如那随着四季更迭的窗外,花落叶黄,原不是我可以掌握的了得。
也就随性算了。当不能做到太上忘情或者也不能有“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心胸时,只好尽量的装作淡然,看花落花开,看晨钟暮鼓。只是红尘纷乱之间,把心性定住,以至在人间来去,记得我该要得到的,也要舍得命中无法强求的东西。得和舍,一念之间,注定了快乐和忧伤。
只是太多的时候,要用心思去想,红尘的万千景象,是否真的如过眼烟云,在转瞬及逝的瞬间,我们是否知道,哪一缕光影可以留念,哪一缕风雨可以装点我们的人生。在消失的瞬间,可以伸手,抓住,不让光阴从指逢间漏去,也不让可以装点生命的璀璨点滴如水中的沙子从指尖随水流去。只是想,如果可以,把一切揽在怀,管他喜欢何不喜欢,只是属于我之后,才会心里塌实。对于挂在嘴边的禅语“舍得,舍得。”也只是言语的形体,而意会却已是不能,因为身在浮沉,心也跟着漂浮,哪能把心静下,去慢慢的领悟,然后参透?
或者意会和形体就如丹青高手的一副水墨画,画面的疏密,看到景象的层次高远,直入眼的是远山近水;而层次之外,笔墨底下藏着的东西,欲说还休。也许不止是一副天高云淡,或者是盛世景象,极尽繁华。而疏密有致,笔墨凝练,浓淡皱皲,章法的布置之前,画者自己的心中总是有着层次的深浅,至于用笔如何,至于最先落笔的一点在心中必是早已成竹在胸,所以挥毫泼墨之时,笔不凝滞,满纸传情。而画成之后,再是得意之作,与作者也是没有了关系,能够做的,就如别人一样的旁观。懂得的,指指点点之后,用心感受,不懂的,也是指点。只是懂与不懂之间,谁能责怪。观山水的,山水入眼,已是云山雾罩,变换万端。
此就如把身心沉静,留恋在庙墙内外,静听高僧说道。有时在禅院前伞冠云盖的柏影里,对着清茶一杯,坐在石登之上,回头听殿内颂经之音,那种无心敲打木鱼的出家人闭目神情,虽是有了香火的袅绕飘散,但是难得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佛光。也就想,要参透这佛,难道真的只有割断了头顶上的三千烦恼丝,然后守着清规戒律,整日敲打着木鱼,念着自己也不懂的梵语佛经?想的深了,才发觉佛家也有太多矛盾和不能自圆其说东西。这种矛盾倒是更如道家的阴阳,能够对立也能够相辅相成,只是学佛的人不信,他们更多的实在追求形体和外在的形式。或者说:佛度众生,那?谁又来度佛?
且,当那个拈花在手的五世佛祖因为一笑,竟然是传承了衣钵,又因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也非台。”一句竭语,而做了六世佛祖。每每在寺院跟前想到佛家如此的过往时,我也能做会心一笑,或者还能够把这竭语延伸,只是再不能看到当日佛家的伯乐的。与我来说,幸或者不幸?
而终是拘泥,就如我从热闹都市行走半日到黄墙灰瓦的庙前,更多的不是要烧香礼佛,也不是要参透梵语禅机,只是因为喜欢这层层的幽静,也喜欢这四季之后的清凉。坐半日,阴凉之中,涤静心尘,然后起身,漫步回到人间的繁华。
也如解了系在江边的小舟,四海遨游,当风浪来时,无处可避。不如索性下了小舟,以海浪作被,或者一生或者一时。
所谓“抛舟下海浪作床”也所谓“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