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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寂寞么?那么去上网,那里的喧闹可以淹没你的寂寞。
你快乐么?那么去上网,那里的的喧闹可以谋杀你的快乐。
你不快乐也不寂寞,是么?那么也去上网
不为别的,这是个网络时代!
---前言
(一)
此岸与彼岸之间,汹涌着一条河。
一个少年站在此岸,痴痴的看着彼岸,想,彼岸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想。
某月某日,他挥手告别所有的亲人与朋友,他说:我要去彼岸。
此岸与彼岸间,汹涌着一条河。
一个老人站在此岸,痴痴的看着彼岸,想,彼岸的生活现在会有什么不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想。
某月某日,他终于想通了,此岸既彼岸,彼岸既此岸,不同之处是:站在此岸看彼岸。
他笑着想,这是个秘密,不可说。
(二)
我们相互伸出手支撑着一个东西,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是一种气体一样的物质,虚幻,但存在,我们被包容其中,可以感觉到它贴身存在,我们触摸不着。我先是努力寻找它,但它就如面向阳光的身体,影子永远在我的身后,我转身,太阳也转过来了,我却不能回头,它总是跟在身后,总是跟在身后不露形迹,慢慢的我开始绝望,然后漫不经心,随便了!
她也开始漫不经心,变得简单。
简单的hi,简单的问候,简单的对白,简单的沉默。是简单的文字符号让她变得简单?还是我把那些文字符号想的简单了?或许,从来都不曾复杂过,有时候只是迷乱,一种从寂寞中衍生出某些酷似复杂的东西
我问她:是这样么?
她:哦,你以为是么?
我:我不知道,所以问你。
她:有很多事只能问自己,然后自己回答自己。
她:别人的答案不是自己的。
我:这,算是答案么?
她::)
简单的符号,算是一个笑容,我不想深思这个笑容在她的脸上是浓或淡,也许她根本没有笑。有些事情不必深究,无须答案。
我创造了另一个自己,或者可以这样说,我分裂了自己。
现实的性格中,弥漫着对于精神的微妙的不信任感,这种不信任把我引向分裂这一最终结果。
我穿深色的西装,打黑底白点的领带,黑色的镜框,黑色的皮鞋,头发整齐。我喜欢领带上的白点,在一身沉郁中稍点亮丽,一如沉重的生活需要快乐点缀,只是点缀。我走着固定路线,搭固定一班车。在车站固定的一群等车人,昨天见了,今天还见,明天依旧见,彼此熟悉。彼此陌生。等车的间隙,我会买张早报,看昨天曾经发生了什么,那些事情在城市的街角早已流浪成传说,真不真实不重要,我只是想看,凝聚眼光,集中注意力。我怕看见周围人群脸上的麻木与憔悴,混乱与苍白,看到他们就象看镜子中的自己,看着他们,我躲闪着他们,我的目光望向别处,大街上到处是尘土和喧嚣的气息,车越来越多,道路在不断的拓宽,街边百年的杨树颓然横躺着,枝与叶散发着阵阵死亡的味道,他们说,杨树是种会发情的树,不断分泌,不断交配,不断的漫天飞絮,他们说,需要一种如西子湖畔的垂柳般的树,装点出城市的温柔,让夜更加婉约,我不信。
城市,注定冷漠。
她说:你是一个将阴暗隐藏得很好的成熟男人。
我说:是么?是吧。
我知道,这样的阴暗由来已久,象宿命一样贴身跟随着我,偶尔躁动,偶尔外溢,我已经小心的在心里砌起堤岸,把它们隔绝在生活之外,但在夜静的时候,我可以听到它们拍打着岸堤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从不知不疲倦,但我已经防守得疲倦了。
我:它们的泛滥仅仅需要一个小小的缺口。
她: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缺口,见不得落雨,看得不落日。
我:有寂寞的味道。
她:我不寂寞,只是倦了,倦到想睡,不愿醒。
我:知道你有故事,你说,我可以听。
她:知道么?我不说,是因为我的故事与你无关。
我:因为无关,所以不说?
她:是的,我不想面对疼痛,疼痛是有味道的,在满屋子散开,象烧焦的红烧肉的味道。
我:
红烧肉。
烧焦的红烧肉。
烧焦的红烧肉的味道。
(三)
我的生命中有十分之一的时间是在车上晃来晃去的消失了。
我站在车里,手固定在栏杆上,栏杆仿佛是形成了一个支点,一种悬挂的支撑,有了这种悬挂,我的身体似乎没了分量,随着车体前后左右的飘荡,象是飞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大部分时间我看着窗外,城市在流动,流动的人群,流动的建筑,流动的一切。我与我身旁的人是静止的。在流动中静止。我愿意这样站着,在车上的坐姿本身就是一种颓废,站立,不稳定的稳定。
她也是站着,背靠在某处。
手里时常拿着本书,在车体的晃动中有意无意的看,张扬着矫柔,有几分造作。她总是一身的棉布长裙或短裙,胸前挂着一串佛珠似的饰物,裙一律的黑色,黑的有点冷酷,脸上神情冷漠,目光散漫,透出淡淡的不在意,似是心在别处。
我有时离她很近,有时离她很远,远的时候即使中间隔着很多人,我依然能感到她的冷,在盛夏中微微战栗。
不久以后,我知道了她手中那本书,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
我:时常能看见一个人,表情疏懒,淡漠,心在别处的样子,象我想象中的你。
她:我在此处,你在彼处,彼此是不同的,所以,她不会是我。
我:那不重要,只要我想是就是了。
我:你看米兰昆德拉的书么?
她:我知道他,但我没看过他的书,他的颓废,只能让我更加颓废。
我:颓废,呵,颓废中有尖锐的批判与沉静的思考,这些都不重要么?
她:不重要。
我: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对你来说?
她:现在。我们的谈话或者沉默。
我想,她生活得如同一朵自毁的水仙花,花开的时候注定凋谢,生命的存在几乎是不能承受的轻率,而她坚持要在叶片坠落的偶过程中划出最优美的线条和最温暖的色彩。基调温暖如爱情,水绿底色哀伤如人生。
(四)
我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着一本小说,明在电话中说有事情告诉我,我一直在猜他到底要对我说什么。门开了,明一脸灰蒙蒙的走了进来,眼神里有些悲哀,像只受伤的动物。他进屋仰躺在转椅上,一圈一圈的旋转,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着,象是街边民工的神态,贪婪并满足,没了往日风度。沙沙曾经说过明吸烟的姿势最帅气。
他眼睛望着别处:沙沙怀孕了。
我看着他的中箭一样的表情,想笑,虽然我知道这时候笑有点不妥,但我还是笑了:这不是第一次,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你的表情为什么象一只兔子?中箭了的兔子?要么打掉,要么生出来,很简单的问题。
明没有笑:这一次不同,医生说,再一次堕胎,沙沙很可能不能再生育了。
我望着明俊朗的脸,那张脸在烟雾中显得灰暗,没有了光亮。男人与女人总是在欢娱的时候忘记了危险与责任的重量,以至于重量突袭而来的时候不堪重负。沙沙,那个明称之为他的轻舞飞扬的女子,我想起了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她又能承受得了什么?生活总是在需要的时候让你不得不面对选择,生存还是毁灭?
看着明,我无话可说。
我想起了她说的话:有很多事只能问自己,然后自己回答自己,别人的答案不是自己的。我如是说。
我知道,明没有准备好,他每天需要上网,需要玩游戏,需要去星巴克咖啡,需要去酒吧买醉,现在他需要面对是选择继续自由或者失去自由,需要面对道德或背弃道德,爱与伤害一个人,哪个更重要?即使我体会到了明的无助与彷徨,但人总是需要面对自己的。
晚上,我对她说了这件事。
她:轻舞飞扬?他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我:是,他们都是浪漫的人,他们一起看焰火,甚至明为他的轻舞飞扬洒过香水雨。
我:浪漫始于网络,在现实中进行,最后终于生活。
她:浪漫的结局是注定的孤独,只要快乐过就好。
她:他们相爱的么?
我:爱么?好象是爱的吧,如果爱是焰火,是香水雨。
她:爱只是在那场焰火、那次香水雨里,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我想着明的脸,默然。
我笑:也许,死亡是爱的最美结局,失去才永恒!
(五)
那里有一扇门,一扇只能打开一半的门,开到一定的程度便再也无法开的房门,我看到屋子里一部分,因为视线的角度,注定所有的东西都是残缺的,一半的桌子,一半的椅子,一半的床,一半的窗。我越想看得完整,越是看不完整,我站在门口进不得,退不得,这种感觉让我窒息。
这是一个庞大的游戏场。
似乎是一次最美的情感失落,似乎是一颗为情所困的心,就如同听说过的每个真实的故事,一段网络情缘,一个成人的游戏,偶尔背离道德,偶尔放弃规则,精神结合后的空虚必然要欲望来填补,欲望结合后的空虚由什么来填补?
“game over!”
很多人在这里玩着情感游戏,捉对撕杀或捉对缠绵,当出现游戏结束字样的时候,满心的伤痕累累。我时常在某个空虚的夜晚,加入大量的陌生人,我已经厌倦了对话,但我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象一个失语者,学会了用手指讲话,没抑扬顿挫,没有情感的表现,只是在手舞足蹈,伴着咖啡的苦涩和烟草味道,然后忘记。但她的名字总是在的,一直在,看到她的名字在,我就很塌实,即便是默默的什么也不说。
她的名字是:洗梦。
她让梦也变得苍白。
我忘记了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了。
当静谧在四周张牙舞抓,压迫神经跟着一起兴奋,很多时候上网不是在等什么,去做什么,而是,那是夜里驱赶空虚最好的方式,毕竟知道很多惯于在黑夜里游荡的人们在自己周围聚集着,互相说着故事,那故事说者无心,听者无意,而时间却可以流水价的过去,这也许就是我们所需要的。我经常在凌晨时分游荡在网上,如一个幽灵,飘飘荡荡找不到方向。她是另一个幽灵,我们因为闻到彼此相同的气息而相遇。我们刚开始以为彼此很了解对方,时间越长,发现了解的越少,或许,我们太过相似,而一个人最不了解的恰恰是自己。
我们之间的这种联系早晚需要修正,大人不像孩子一样能忍受单调的游戏。单调,没错。重复的去做一件事难免单调,即使我有着某种企望,某种寻找,寻找一种现实不存在的感觉,或者现实中存在,只是我找不到。我从来没有过生活在别处。我幻想有有一个世界,不同于钢筋水泥的世界,有田园味道,无法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便只能在幻想中寻找,真正的生活应当在别处。当生活在别处时,那是梦,是画,是诗,而当别处一旦变为此处,梦随即便变为生活的另一面,残酷,犹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梦想者悲剧就在于,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一个梦想已成为现实、现实已成为永恒的时代,不知道幻想和现实是不能相容的,过去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因为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梦想的激情中同时也包含了残酷的成分,二者的区别仅仅在于是生活的别处还是此处。
蝴蝶与蛹之间在生命意义上有本质的不同。
或许梦想是人类对命运残酷的自我精神意义上的放逐,跨过现实与虚幻之间的那条河,有时候我感觉网络就是那条河,纯精神的横渡,在模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之后,由此岸到彼岸。彼岸有我要寻找的东西么?或者没有,或者有,一度我以为已经接近,但接近之后我闻到了破碎的味道横亘在我面前的未来在静默中等待,梦想,或者并不像人们所认识的那样是一种什么精神的作用,应该说,它是逃避精神的。
必须逃离,必须尽快逃离,用所有的非理性逃离!
(六)
她总是在距离我的公司的前一站下车,那是一处喧闹的街道。迤俪而行,黑色的背影在喧闹的人群中也是孤独的。
公司面对一个广场,在十三楼俯视广场花坛就如同一个微缩的模型“中国申办奥运一定成功”的竖幅条幅在热气球下面随风飘荡。时常,站在窗前看着广场发呆,思维空洞散漫,我讨厌办公室里弥漫的味道,烟草与香水的混合味道。看着广场上忙碌或闲散的人群,总会不小心开始臆测他们的生活,一个疾走如风或一个安静坐着的背影一样,背后都有着故事,在相同的城市,相同的空气中上演着不同的生活,其实我与他们没什么不同,快乐,悲伤,冷漠,热情,在需要的时候恰倒好处的释放,那些感情在城市的嘈杂中交织融合,共同组成这个城市生活的某一部分,不同的是此刻我在俯视着他们,而他们不知道。
门开了,小雨端着咖啡走来。
我怕见她的目光,她的眼中的柔情让我疲惫。
她放下咖啡,走到我身边:中午上哪里吃饭?
上哪里吃饭?我不知道,但我说:我与明约好了,他有点事情要与我谈。
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一瞬即逝,温柔的说:你最近好忙啊,你去吧,中午别喝酒,下午会困。
我有点负疚,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中午你也出去吃点,别要外卖!
她点头一笑,出去了。
我冷冷看着桌上的咖啡,咖啡的温度一定不冷不热,恰倒好处,盛满了小雨的体贴与细心。我与小雨曾经浪漫过,也有激情,但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了?只有厌倦。男人的心都是这么嬗变么?我想我不是变了,只是累,对单调的循环的一切!生活让我麻木。
我想有所改变,但却没有改变的勇气,剩下的只有麻木!
记得有一天谈起喝咖啡的问题
我:我喜欢咖啡的味道,淡淡苦涩,淡淡余香,酷似了生活味道。
她:喜欢咖啡的男人是阴暗的男人,有意无意中寻找苦涩,把心写满忧郁,让梦支离破碎。
她:如果注定要面对生活,建议你改喝茶,茶的味道更适合生活,少了花哨的伤感,一片片的茶叶在沸腾的水中缓缓地落下,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水的色调越来越浓,生活是水,水烧开时,自然能把茶冲成色香味皆全。
我:你喜欢喝茶?
她:不是喜欢,是习惯,我习惯惯性的生活,不想有什么改变。
我:这样一生是不是对不起自己?不想试试变化的滋味?
她:正因为我试过,所以才喜欢现在这样。
我:咖啡与茶,两种生活味道!
她:你喜欢哪一种?
我:我喜欢哪一种?
哪一种我都不喜欢,生活除了咖啡与茶的这两种味道,应该还有别的味道吧,我只想能够有一种味道让我宁静中带着跳跃,驱走麻木。
(七)
明告诉我,沙沙准备把孩子生下来。
我看着明的脸,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如古井无波。
我问明:那你是怎么想的?
明笑:我想我是爱沙沙的,我不想也不能伤害她,我想明白了,或早或晚这一天会来,只是当时我没准备好。
我笑,你现在开始面对真正的生活了,我为你高兴,什么时候婚礼?
明说:不能再晚了,一切都很仓促,不过,到时候伴郎一定是你!
我微笑:伴郎当然是我的,我要亲手把你送入地狱之门,听说那里面有一种魔鬼的名字叫做幸福。
明微叹:即使是朝向地狱,我也没有回头路了,有一句金玉良言,如果你不想走我的老路,办事的时候要小心了!
我给了他一拳:前车可鉴,有你这前车垫底,我想跑偏也没机会!
我想到了小雨,她可以是一个好妻子,温柔,贤淑,但我为什么一直在逃避她?
我到底要找什么?我不知道。
我焦虑不安。我惟恐别人发现我的麻木写在脸上,装得与正常人一样,脸上挂着明朗,甚至比正常人灿烂,我伪装的辛苦,心里充满了自嘲,我知道这是一种分裂。一个我在阳光下正常的活着,一个我在黑暗来临时挣扎出狰狞的绝望,我对事物的感觉和考虑,随处都表现出这种奇异的矛盾,我明白,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崩溃,我几乎听到了那崩溃的脚步声姗姗而来! 网络,可是一个寄托?可是最后的一块精神园地?
那上面一个一个昵称仿佛是飘渺的飞天,凝固的表情,游荡的魂灵,所有的喜怒哀乐在文字中淡了,只是灵魂的独舞,是的,我失掉了我的身躯,灵魂以游离态处在另一个世界,我苍白无力的灵魂无力融化在这苍白的社会,所以我给它自由。灵魂自由的飞着,获得自由的灵魂一旦脱离樊笼总是容易迷失方向,在一个没有规则的游戏中。
网恋就像是彼岸花一样,站在岸的那边,也许能看见彼岸的花朵正在盛开,但有可能永远採摘不到果实,因为彼此之间有这一条大河,一条距离的大河,没有人能逾越它。或者,网恋就像飞鸟与鱼的恋情。只是一次宿命的安排使彼此靠的那么近,明知道种下的是一株无果的花,但仍会精心的灌溉,尽量让花爱的美丽一点。等到花败了,分离就成了唯一的退路。或者,这并不是绝对的,明与沙沙是一个例外,他们开始于网络,在现实中进行,融入了生活。
偶尔闲着编故事,用文字罗列爱情,爱情是什么?这个问题我早不想知道,也许我是天生孤独的人,无法将自己彻底融入一场激情的浪漫,与生俱来的冷静注定了我的爱只能是火花而不能成为焰火,剩下能做的只是去想象,制造,但不感动。让每一份爱都残缺,不圆满,无法做到承诺的一切,相信只有被死亡回收的爱情才是永恒的。
让一切在最美的时候结束。
我无法想象故事中的主人公在数年以后喋喋不休的面对着它的子女,所以我希望他们被死亡回收,人,在我的故事中在一个一个死去,故事,故事就随风而去了!
(八)
她撞向我的怀中。
我面向车尾,正看着她的背影出神,我们离的很近,然后,一声刺耳的刹车鸣叫中,周围的人随着强大的惯性向前扑出,身体也下意识的跟着惯性力量一动,幸好我有个支点,手一紧,握住了栏杆,神未定的刹那,一个背影向我倒来。她撞入我的怀中。我松手,接她,她倒向我的怀中,我倒向后面,然后大脑一晕,刹那间我没有了感觉,一片混乱,她挣扎着起来,回手拽我,起来后我感觉鼻子异样的疼痛,我的鼻子在流血,她用她的脑袋撞了我的鼻子!
我们这样认识的!
是一次车祸,一个人在车祸中失去了生命。看着车前涌动的人群,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看出眼中的漠然。
我的鼻子在出血,热血仿佛在身体里积郁已久,好容易找到个缺口流个不停,我的手绢湿透,我的头眩晕,她看了觉得内疚,也有点害怕,我们找个咖啡店,用袋子装了大批的冰块,她细心我为我敷着,距离我只有20公分,我从未如此贴近她。在绝对冰点的温度下,血终于凝固了,停止流淌,我们熟悉了!我们坐着喝咖啡,漫无边际的聊着,那天的咖啡有点甜!
那次以后我的鼻子稍受挤压就容易流血,经常在睡觉的时候染红了枕巾而不自知,那条曾经被血染红的领带依然挂在衣柜里,白点上有隐隐的血痕,如梅花般淡粉!她活在我的有血红味道的回忆里。她看的是米兰昆得拉。她的名字是狄雪。我的一段生活与她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一度我以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们是如此的相似,相偎在一起都可以感觉到冰冷,冰冷的感觉让麻木离我而去,那时候我忘记了小雨,忘记了洗梦
或者可以说,小雨、洗梦和她三位一体了。
我已经有日子没在网上见到洗梦了。看到她的留言,她说去了西藏,她要去看看拉萨,去看看布达拉宫,她与朋友约好了去登雪山,她让我等着她,从西藏回来她有话要对我说。她想对我说什么?
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说要去西藏,仿佛那里是朝圣者的圣地,去了灵魂可以得到洗礼与重生,现在连洗梦开始这么说,对此我感到无限的悲哀,我在心底一直维护着西藏的那一点纯洁,西藏是那些失去灵魂的人在某一个阶段的精神寄托。当他们无处可去、无处可逃,他们选择了西藏。对我来说,我向往但绝对不会去,带着一身阴暗去西藏,本身就是一种毁灭与亵渎。或者,我这样想本身就是阴暗的。
我想告诉洗梦,我认识了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个象她名叫狄雪的女子。
我告诉她我与狄雪戏剧性的相识。
我们在一起喝咖啡,说了没有边际的话,说着米兰昆得拉。
狄雪说话的神气懒散,淡淡的无所谓,不喜欢喝咖啡,但加很多糖,然后用勺搅着,有许多旋涡因此产生。她说只是喜欢咖啡店的气氛,以及咖啡的味道。狄雪说她不喜欢米兰,不喜欢为什么看?我没问,她也没说,有些事情不一定有原因!
我喜欢狄雪,狄雪也喜欢我,这样挺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告诉洗梦这些事情,我只是想对她说 。
我等着她回来!
(九)
二零零一年的七月的一天,明与沙沙举行了婚礼。那天宾客盈门,明的性格开朗,脾气颇佳,所以很有人缘,明曾不止一次说过,他经常碰到一些认识他他却不记得的人与他亲热寒暄,弄得他总是神经紧张。做为新郎,人逢喜事精神爽,愈发高大挺拔了,沙沙一身纯白的婚纱,花映人娇,轻舞飞扬再生也不过如此。
典礼之前我问明结婚的味道如何?
名满脸红光的笑着:你想知道步入围城的滋味怎么样,只能自己去试,别人的答案不是自己的。
我一怔,这话听着耳熟,仔细一想,洗梦曾经说过,我也对明说过,好记性,我给他一拳!
在婚礼上我可看到了狄雪。在陪着明敬酒的时候。狄雪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臂,小鸟依人模样,满脸的温柔,不象我认识的狄雪。我与她的眼光一触间,她坐直了身躯,眼中掠过一抹慌乱,转瞬恢复平静。我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明看出了我的失态,圆个场把我拽出去,问我你认识狄雪?与她不会有什么纠缠吧。我反问明:认识怎么样?有纠缠又怎么样?明微微有些吃惊:坐在她身边的就是我公司的老总,我记得我与你说过老总的事。听明这样说我才想起来,明的确说过关于他老总的家事,一个第三者插足逼得老总的原配精神异常自杀了。我的思维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木然的似乎自言自语:那个女人就是狄雪?
明望着我无语!
原来是这样!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我想回家睡一觉,什么都不想!电话铃在睡梦中一直响个不停,我昏昏沉沉的睡着,做各种色彩斑斓的梦或是噩梦。第二天我几乎不想醒来,但还是醒来!我上网,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邮件,是洗梦的。她说,她明天将上大雪山,为我采一朵藏红花,功效如同雪莲的西域气花。她说,这一次她到西藏,灵魂如同得到一次神圣的洗礼,让她有所觉悟,明天回来,她应该是一个全新的自己。看着她的留言,全新的洗梦会是什么样子?想着那朵藏红花,那会是一种什么花?
狄雪约我出去坐坐,她有话想说。那是我们相识时去过的咖啡屋,我从没注意过它的名字:绿岛!气氛依旧如往日一样,怀旧的音乐在淡淡的回绕着,咖啡的香浓味道沁心。狄雪依旧的一身素黑,依旧在咖啡里放很多糖,依旧的搅出很多旋涡,似乎藏着太多的心事。
狄雪淡淡的笑着:你全知道了?
我能说什么?
狄雪说:那天我看到明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没想到你是明的朋友,这个城市真不大。
我笑着说:没什么,我能理解你。
狄雪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你能理解我,但不会再喜欢我了,我知道我们没有未来。
我望着她:如果你想,就会有!
狄雪望着我,目光冷如秋水:我失去了太多才得到他,甚至背弃了道德,我已经无法放手,也不能放手。
既然不能放手,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反问。
狄雪望着我有点伤感: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告诉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们会很快乐,因为我们是同类,遇到并不容易。
我笑。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们似乎没有什么继续的话题,看着她愈来愈远的背影,我知道,她与我真的是一样,天生孤独。
以后我没有再见过她!
(十)
再没有洗梦的消息。
我等了她很久,她消失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了。
我不知道她要对我说什么,她采到了藏红花没有。
没有了洗梦,网络再无意义,我很少上网。
日子每天都一样的过,我依然穿深色的西装,打黑底白点的领带,黑色的镜框,黑色的皮鞋,头发整齐。再有几天,小雨将是我的妻子,我不会问自己我爱不爱她,她爱我就足够了。我依然在那个车站等车,依然会买张早报看着,街道整齐而宽阔,又是一年杨柳绿,新栽的杨柳已经抽出了嫩芽,稚嫩与城市充满了排斥。这一天等车的时候无意在报上看到了一则消息,为的是纪念一群登山爱好者一年前在大雪山遭遇雪崩,遇难者名单照片都在,那上面的名字是陌生的,容颜是陌生的,我不在知道有没有洗梦在其中,那天是她发出邮件的后一天。车过了一辆又一辆,在我身边串流成记忆的河,隐约听到歌声传来:
我是鱼 你是飞鸟
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离
要不是我一次张望观注
你勇敢 我宿命
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
我是一尾早已没有体温的鱼
蓝的天 蓝的海 难为了我和你
什么天地啊! 四季啊! 昼夜啊!
什么海天一色 地狱天堂 暮鼓晨钟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睡不着的夜 醒不来的早晨
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
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谅昨天的昏盲
飞鸟如何去爱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
我听了凄然泪下!
现实与虚幻不知道在什么中间站成两岸,我似乎离开了此岸,我似乎已经站在了彼岸,我似乎同时身在此岸与彼岸,但其实我在两岸的中间,离开了此岸,却没到达彼岸,或者,此岸真的就是彼岸,彼岸既此岸
一切都是因为,站在此岸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