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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懒洋洋的坐在电脑前下着五子棋,边下边跟对家一个名叫杨柳依依的女孩七侃八侃的神聊,棋盘上黑白子交错明显的漏洞百出,该赢的棋不赢,不该输的反输,漫不经心的下,心不在焉的聊,当我有如神助的脱手打出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思来,雨雪霏霏”后,q号信手拈来,我们互加对方为好友。我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想起一些早已经就菜下饭忘到爪哇国的诗词警句,倒真能忽悠住各把无知少女。在大概我输了八盘棋之后的时候,她把她的手机号也告诉了我,并声称马上打电话与我联系,倒惊出我一身冷汗,竟然是我所在的城市的号段,我骗她说我是澳门同胞来着,一通电话就穿帮了,于是婉言的坚决予以拒绝,开玩笑说我的手机在昨天涮锅子的时候不小心跟羊肉一起煮了,她娇嗔道:你骗人家嘛!我发誓说真的被煮了,以毛主席的名义起誓。这我倒没骗她,我的手机真的被涮过,幸好当时眼明手快捞的及时,现在还能对付着用,不过通话时间长了机身发热后总有一股涮羊肉的味道,在我饿的时候颇为难以忍受。
正在对是否告诉她我的电话号码这一问题上与之斗智斗勇、巧妙周旋时,桌上的电话响了,铃声在空旷的写字间回荡出层层波澜,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像是老总的眼睛一样死盯着我,我下意识的一躲,又下错一步棋,我勃然大怒,爱谁谁,影响我下棋泡妞的高涨情绪,天王老子也不行,我没搭理它。电话在n声鸣响后不情愿的嘎然而止,整个世界在一刹那间清净了。然后我的情绪全无,草草几句话打发了杨柳依依,说下班时间到了要回家生火做饭过真实的生活了,在她的依依不舍中飞吻约好再见的时间,下线关机,而下班的时间早过了。
这是一个初秋的周末,同事朋友各自归位,该回家相夫教子或相妻教子的都去天伦之乐了,该与男朋友或女朋友逛街的逛街压马路的压马路,虽然也有人有意要我跟着一起去混混,但在满脸诚意中还是勉不了流露出几丝恐惧,深怕我不识相的真的跟了去,二人世界多了个跟班的总有那么点大煞风景,为了他人谋幸福,我只能在单位过一个人的周末了。
这是个被隔板切割成多个整齐的几何型写字间的办公室,均匀,呆板,单调。十几台关闭的显示器肆意泛着黯淡的黑光,与暗灰色的的隔板互相折射出一丝冰冷,寂静的空气中慢慢繁衍出烦躁的味道,在那寂静中,我听到了寂寞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寂静中坠落,坠落,划破空气的声音尖细而嘹亮,震荡着耳鼓跟着轰鸣,怦然,碎裂,流淌一地的碎片,在明明晃晃的日光灯下荡漾开来,似乎是美丽妖冶的,我必须遮住双眼才能抵挡那种七彩斑斓的湮没。从方格写字间冲到走廊的过道上,那种无法克制的烦躁在穿堂而过的风中平静了,远处收发室里传来若隐若现的二胡声,咿咿呀呀,苍凉暗哑,对于看更的老王头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一个人的夜晚,两个寂寞的人相遇会不会更孤独?我停住走向收发室的脚步,或许,有二胡陪伴的老王头不寂寞吧。我想我还是回家的好,即便那里只不过是一个暂歇的驿站,毕竟还有我熟悉的气息,哪怕依然是一个人的味道。
从公司出来七点多,整个城市已经夜上浓妆,街道两边的高层建筑物尤如巨型的圣诞树,被用七彩斑斓的灯光装饰的光怪陆离,绚丽无俦,远处的尽头,蜿蜒成行的街灯与飘成彩带的车河相接,一动一静之中尽显夜都市的平静与躁动,在这不和谐之中释放出的是快乐与兴奋,繁华万丈,璀璨中一种心灵的空虚由另一种肉体的疲惫替代,远离了阳光下的萎靡与困顿,光影错动中一种表情隐藏,一种表情在迷离的夜中绽放。
或者这样的夜更适合安静的坐着。
夜晚的肯德基相对与白天来说安静了许多,多的是一对对情侣在悠扬典雅的音乐声中细细低语。我要了杯咖啡和一个汉堡,找一个角落静静的坐下,生怕打扰到他们。在这个店里也总可以看见很多单身的人,一杯咖啡或是一杯可乐,喝或者不喝都不重要,悠闲的坐着,表面上不孤独,似乎只是走累了进来歇歇脚,一脸的写意安然,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仿佛也感染到了那种宁静,只想就这样坐到天亮。来到这个城市两年多了,很少能有机会安静的坐着什么都不去想,就那么放松自己。这个城市我早已熟悉,大街小巷如同手掌的纹络,横横竖竖都装在了眼里,但依旧是陌生的。这个城市不属于我,或者说,我本不该属于这个城市。我每天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面,与大多数人一样朝九晚五,挣一份不算微薄的薪水,但却不需要养家而只需糊口,昏昏噩噩的重复着每一个日子,今天太阳升起、落下,明天一样升起、落下,慢慢可以忍受司空见惯的一切。阳光依然明亮,炙热,只是不再温暖,马路年复一年的拓宽,尘土喧嚣飞扬,在我的臆想中似是已经生活在别处,只是我早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