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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qq我便发现电脑的任务栏里有一个小头像在闪动,正如我所预料的,是小叶子。她在qq上留言说:“大春,气死我啦。你生日那天我给你打了n次电话都打不通。最后打通了,你却不在家。5555!对了,北京下雪了,你想不想看看。我可以寄你一些新拍的相片。”我保持温柔的笑容把她的话儿一字一字地读完。小叶子是一个我能对着笑好久的女孩。但有一个女孩我再也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笑容了。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小叶子,为什么打电话来的是你,不是她?我起身走到窗边,把头埋进无边无际的夜色当中。天黑黑的,我看的不远,但我知道窗口开向的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城市叫深圳,深圳大学就在那里——那是念儿的学校。记得有一天早上我才刚起床,隔壁宿舍就已经来了个深大的同学。我笑问她怎么来的这么早。她回答说深圳和广州很近的嘛。我听了心和鼻子都酸了。为什么我觉得深圳遥不可及?!

    念儿上次打电话给我是2月23号,到现在已经287天了。这些日子以来,电话响过了无数次,我也失望了无数次。真是长相思,在长安,美人如月隔云端。后来我渐渐怕听到那铃声了。上次电话摔了一下,铃声变小了,我还买了一大包瓜子回宿舍跟大家庆贺一翻。仿佛一个断了脚的人庆幸自己不再需要掏钱买鞋子了。

    电话忽然嘟嘟作响,把我从凄惨的回忆中扯了回来。由于刚才在想着念儿,所以我现在特别紧张。直到电话响了约么9次我才颤抖地拿起话筒。

    “你好,找谁?”我紧张地问。

    “呵——找你。”声音很温柔,语气很肯定。

    “你——”我已经开始哽咽。

    “大春,是我。”声音很柔很细。我觉得自己好象在用一根长发提着颗大宝石,真害怕它忽然断了。

    “念儿,你知道我多想念你吗?”我一肚子苦水千回百转终于要决堤了。

    “什么嘛,我是梅子呀。”好象谁忽然开了冷气。

    “梅——什么?梅子!”我气得直跺脚,眼泪都要洒出来了:“呜呜,你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有多少天没吃没喝啦?”我对我这位高中的同学极少客气。

    “什么嘛,人家是女人——啊不,是女孩子嘛。”

    “呸,什么女人女孩的,你找我有事?”我失望至极。

    “没什么呀。”

    “没什么?那你为什么打电话?”

    “我——我——”

    “别‘我’了,你想好要说什么再打给我吧,拜托。”

    “我——我想知道你是否健在才——才”梅子没嚷完就用力地把电话挂了。

    我放下话筒,像泄气的气球,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虽然才九点,我已经开始想睡觉了。上帝,让我长眠不起吧。我蒙头而睡,总觉得念儿就在床边,探出头来又觉得她在被窝里这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长夜我早已经习惯了。当我最后一次看表时已经快三点了。次日凌晨六点多,心里夹着一份不安叫我再也睡不下去了。我必须打个电话给梅子。

    “喂,梅子在吗?”我有点怕被骂。

    “不在。”我听出是梅子的声音。虽然语气和昨夜截然不同,但听起来自然多了。她的声音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哦,那你转告她她中了奖,500万。”我逗她。

    “到哪领,什么时候?”

    “到我这里,今天早上8点之前,逾期——无效。”

    “大春,我有事情,我会给你电话的。”她轻轻地挂了电话。

    嘻,她怎么不生气?女人就是奇怪。不过我心安多了。洗刷完之后我去学六饭堂吃了早餐。回来的时候在楼梯门口和文成打了个照面。

    “你的同学来了,女的。”文成说出“女”的时候简直是在叫口号。

    念儿?我惊喜交渗,想一口气冲上楼去,又害怕提前揭开那反复让我心碎的答案。我在隔壁宿舍梳理了一翻才推开宿舍的门口。天,竟然是梅子。我百感交集,很失望,毕竟不是念儿;很迷惑,她怎么冒出来的;很安慰,这是我后来才明白怎么会出现的感觉。梅子正坐在我的椅子上看书。一头秀发像清澈的小溪中柔滑的水草,铺在浅紫色的外套上,好看极了。

    “那500万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我叫个民工用斗车给你拉回去。”我吓了她一跳。

    梅子回过头来,愕了一下,跟着笑容渐渐绽放开来。

    “大春”梅子抿了一下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害羞地低了低头,眼睛忽然诡秘地瞪了我一下。我仿佛看到一朵有着蓝天般的颜色的雪花在我眼前飘呀飘呀。

    “你的牛仔裤真好看。”我说的是真心话。梅子身材匀称,穿牛仔裤再合适不过了。梅子一听,连头都不再抬起来了。

    “看把你乐的,”我嬉笑道:“我又没有说你好看。”

    “好坏,大春。”梅子把声音压的很低沉,但娇气十足。

    “我没想到你会来,你来是因为”我没想到的东西还多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可严重了——我的被子给叠好了。那东西自从我用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叠过几次。我那三头懒猪舍友更不可能给我叠被子啦,又何况叠的相当的好。显然是梅子叠的。我仿佛咬了一口红色的酸苹果。

    “大春,今天我生日,你忘了?”梅子脸颊变红了。

    我怎么会“忘了”我从来没有记住过,我心里嘀咕着。

    “呃。”她见我不说话便轻轻用手腕推了我一下。

    “哈哈,怎么会呢,你想怎么过生日呀?”

    “我们在校园里转转再说吧。”

    我们绕着西湖慢慢的走。帽子子轻轻地哼着歌儿。天气已经变冷了,但树上的叶子还是那么浓密,湖里的鱼儿也不见得怕冷,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感觉变了。

    “大春。”梅子忽然停住了。

    “啊,什么事?”

    “你应该走在外边,我在里边,男左女右。”

    “算了,我把你当成男就是。hey boy,let"s go。”

    梅子嘟了一下小嘴,不肯走了。她有点不高兴,双手插在口袋里左右摇着身子。我用手臂不断地轻碰她的手臂,她才慢慢地重新露出笑容。不久我们就贴着肩膀了。

    晚上我们在天河电影城看了一场电影。看完电影走出影城,梅子要赶回广州大学了。我正准备功成身退打道回华工,梅子忽然扑进我怀里抽搐着说:“大春,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心中只有念儿一个,但我”梅子开始哽咽泣不成声。阵阵夜风带着寒意袭来,我已经屏住了呼吸。

    “梅子,我需要时间。”我双手慢慢落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推,她便离开了我。

    “我知道——”梅子一字一字地说着,眼泪滴的比说话快得多。梅子慢慢转身上了一辆的士,消失在我的面前。往来的车流像千层巨浪淹没了一些东西。那个晚上,我的心被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一半塞满了梅子的温柔,一半倒满了念儿的无情,每一半都沉重的使我承受不了。

    念儿,你知道这288天以来我和寂寞的抗争有多么惨烈吗?你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你的温柔、你的笑容、你的声音,却为什么任那份诚挚的爱飘走。无奈的眼泪早已把我的翅膀打湿,我已无力再去飞起。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再出现,天空也不在蔚蓝。我只想低着头做一只只会走路的鸭子,默默承受那份沉重的回忆,在一条熟悉的小路上来回地走着直到老死。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回到了华工。我不禁吃了一惊,是我走的快还是时间过的快?如果生命也是此般的匆匆,那未尝不是见好事。那时侯我是多么的想把捅入了心肌的匕首拔出来,但我不能,因为它捅的太深了。

    “念儿。”我念着这个伤透了我的心的名字和门卫擦肩而过。

    晚上梅子打来电话,说她愿意等我。

    几天后梅子寄给我一张精美的卡片。卡片里有黄玫瑰、红玫瑰和白玫瑰。她问我会送她那一种玫瑰。我知道她问的是同一个问题。梅子,爱情不是有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就如开花未必结果。我不愿意梅子像我这样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拨了梅子的电话,接电话的就是她。但愿她没有开始对电话敏感。

    “梅子,我始终放不下念儿。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我不想你也变成这样,你懂吗?”

    “大春,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是一个零。你的痛苦乘以我就没有了。”

    我的双眼渐渐模糊,却把梅子的心看的清清楚楚。那一个深夜,等待念儿电话的297个夜晚,我遗憾地从钱包里抽出念儿的相片烧成灰烬,烟熄火灭时,我走完了一条比脚还长的路。那一瞬间的感觉竟然是心灵啐血般的痛楚。也许一个纠缠了我5年的问题不会如此简单地解决。但如果说爱上一个人是缘分,得到一个人才是福分,那么缘分于我何求呢?也许命运注定我的吻吻不到我最想吻的人, 但那个抉择使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学会了用理智和智慧去把握距离。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踏进了广州大学的校门。为了给梅子一个惊喜,我事先没有告诉她我会来。不巧的是梅子不在。我一个人无聊地在校园内瞎逛。最后在一间士多里买了包朱古力,因为还没吃早餐。我使劲地撕开包装纸,却再也没有力气把朱古力放进嘴里。我看到了梅子,还有很多人。一大群人乐呵呵向我走来——梅子搂着其中一个男生的右臂。我心痛如绞喘不过气来。一个美好的计划给那只手臂狠狠地一拳打得粉碎。梅子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却越看越模糊,越看越幽暗。梅子嚅动着嘴唇最终没有叫我的名字,带着黯淡的目光从我身边走过。我炽热的感情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辽阔的草原上恣意狂奔时忽然猝死。我拼命的往校门口跑,只想找一个能呼吸的地方。只要有的士开过我就拼命地招手这些日子以来上帝给了我一个有毒的香吻。

    我在校门口下车时遇上了同学月明。

    “阿春,去哪玩了呀?”她笑嘻嘻地凑上来,好不得意的样子。我转过哭丧的脸,用脑袋壳儿“看”着她。

    “老夫子,问你呢。失恋了,这个样子?”“老夫子”是她给我起的绰号。

    “大番薯,你高兴什么呀,下一个就是轮到你了。”

    月明见我真的生气,伸了伸舌头不敢多说。我迈开步子不再理她。走了一段路之后,月明忽然追上来,说:“你一肚子气,肯定是吃醋了。失恋的人只会悲哀不会发火,知道吗?你的希望还在。”说完她就咚咚地跑了。我没有去追她,也许她说的对。梅子不是很爱我的吗?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不可思议。

    我决定回宿舍给梅子打个电话,大有“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心态。我无力地推开门,看见文成脸上神色紧张。

    “春,快听电话!”文成着急地喊,但声音却小到极点。仿佛喉咙中毒快要死了却不能跟别人说。

    我拿起话筒。梅子正在另一端哭泣。

    “梅子”

    “大春,你不要误会我。”梅子抽泣着哀求道:“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同学。他的同学今天来看他。他要面子,所以求我假扮他的女朋友。大春,我始终只爱你一个”

    “她是一小时前打来的,一直都没挂,一直在哭。”文成低声说。

    “那明天他的同学又来看他呢?”我故作生气挂了电话。我的眼角已经有了泪水。文成红着眼睛递来纸巾。

    一小时后,我冲进了梅子的宿舍大门。吓得管理员阿姨从管理室里跑出来追着我上楼。梅子的宿舍门开着,我悄悄地走进去。她正趴在桌子上哭,舍友们坐立不安正围着她团团转。我轻轻地把一束黄玫瑰放在她面前。梅子微微抬头一看顿时哇哇哭了起来。我伸手去抓她的手,她两只手死死抱紧不放。我一再坚持,她手软了。我把一束红玫瑰握在她的手心。梅子颤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大春。”梅子终于不哭了,迷惑地望着我。

    “送你九枝黄玫瑰,你是我难得的知己;送你九枝黄玫瑰,你是我唯一的情人”

    “还有九枝呢?”后面的女生迫不及待地叫了出来。管理员阿姨也倚在门口呵呵地笑了。

    “这九枝白玫瑰,我要你做我永远的伴侣。”

    梅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也还挂着泪水。这叫我既心喜又心痛。

    “大春。”梅子扑进我的怀里亲切地说。

    “呃。”我紧紧地抱住她。

    “你真坏。”梅子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