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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一天,爸爸的旧病复发,疼痛难忍,便去了市一医院。妈妈还要工作,爷爷奶奶又不在家。于是,我决定有空就去陪陪爸爸。
当时正值暑假,阳光理应很充足。我和爸爸都是讨厌黑暗的人,便叮嘱医生给了我们阳光最好的204号房。
没想到,这晚就起了大风。云层漠视人们的表情,像无助地发泄。窗子被突然弹开,雨水便注了进来。急忙地,我冲了过去,锁上窗,拉好窗帘。夹杂在雨中的,似乎不只是风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读书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雨持续了1个小时不停。直到8点,风才打住了。此时,正逢上一位中年妇女,无意识被我看见,走向隔壁病房。她轻轻扣了下门:“儿子,妈进来了。”随后,那妇女锁上了门。
是医院的墙隔音太差还是我自己听力不错,听见了来自隔壁的谈话。
“妈,今天就只念这一封吧,剩下的不多了。”
“好的,儿子,所以今天你要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化疗。”
那病人应该是一个男孩,纤细无力地说话,一定得了重病。我心里默默地想,不由得有了一丝怜悯。命
“惟依:你还好吗?真的好想和你见一面。明明知道这不可能,却还是渴望,你一定觉得我很呆吧?但也没办法啊,毕竟半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忘了我
那天,你对我说‘不要喜欢我’,我想这辈子都忘不了了,也办不到了,我知道自己不配,虽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先天性的绝症。和你在一起,恐怕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间了。一笔一笔地在纸上画着,写着你的名字,那时,我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干这种蠢事了。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劝我,说如果我再这么下去,走的时候受伤的人又会多一个。但我听不进,我害怕是失去你,所以在我走时,我希望能载着与你的回忆一起走。这样,怎么会难过呢?
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由于我的病情突然加重,医生要求我立刻住院,这就是我最后见你的那天。我真的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但这是自私,不是爱。如果你直到了我的病,一定会难过的。所以只能瞒着你,离开你。下午,正当我要去医院,终于按捺不住,向你表白,因为今后就没机会了。但现在我后悔了。因为我看见了你那恐慌的不知所措的眼神,这不是我所希望的。几天后,我收到了你的那条最后的短信‘请不要喜欢我’,心里竟有了一丝欣慰。我想,这样及可以安心去了。于是断绝了和你的联系,从此人间蒸发。
你能明白我吗?原谅我没能继续和你在一起,永别了,或许这将是我的最后一封信”
不知怎么的,自己竟掉下了泪。从来没想过世上,竟还有如此纯情的人。再起了大风,似乎和我有了一致的感觉,雨骤然落下,阻止我听清他的名字。我叹了口气,巧的是爸早已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晚上,我默默地想,如果自己有能力,就可以帮助他,让他和那个惟依见上一面。但马上又忆起
惟依并不知道他的这个病,他也不愿让惟依看见自己的狼狈样而难过。更重要的是惟依又是谁?冥冥之中,我睡着了。
第二天,我和朋友有个聚会。他家一起搞了个party,老天的心情和我一样,一直没能好起来。这时,上官寅和杰杰见了不同于常的我,寅走了过来。
“哥?”我猛地被寅惊醒“怎么呢?”
“没事。”我尽力不去想那件事“你男友呢?”
“别提了,老早就消失了。”寅嘟着嘴,红着脸。
“发生什么了吗?我还没见到了。”
“唉,那个白痴,我刚想考验一下他是否真心,就飞走了。”
这不由得让我联想到了隔壁房的男孩,他是那么纯洁。既然那个惟依不能配他,让表妹在最后的时
刻去他那儿,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寅,你一直都太把刚请当儿戏了,所以”
“哥!”寅一下打断了我,说话声也小了下来,结结巴巴地“我我我可是真的很喜欢他的。我我要等等他。哥,你别说其他的,我知道你想怎么”
从没想到表妹会真的付出感情。一个纯情,一个痴情,自己突然有了中病态的心理,真想看看他们碰在一起时有什么反应。
“等我电话,来趟医院。我直到你男友在哪里,我带你去见他。”说完溜人。我想这一定很好玩。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听说爸爸就要出院,便给寅打了电话,叫她过来帮忙收拾东西。下午,自己一人先到了医院。这一天,天空一直都很昏暗,天与云似乎被绕在一起,缓缓下压,让人难以呼吸。
打扫完后,寅先去了洗手间。我顺手关上了门,猛地瞧见隔壁房,咽下口水我走了进去。房间已经没有人了,被打扫得很彻底,只是地上还放着一个盆,盆里明显是刚刚烧过纸的,火星还在时亮时暗,一张病床的被单上还放着半截纸条没烧,看来他已经去了。我拿起纸条。
“天与云似乎被搅在一起,我看不贴切,已经迷糊了限界;
孤鸦缓缓掠过,与树叶连成一线。我看不真切,已经睁不开眼;
世界将阳光洒向一边,所以一半黑暗,一半白天。我这儿,恰是不清的晨昏线”
那人的文笔真好,世上恐怕已没有这样完美的人。我把纸条放下,四处寻找剩下的半截。就在此时寅走了进来,拿起了上半截纸。
“你自己看看,这人的文笔可比你哥的好多了!”我说笑着走出了病房,发现门口的护士手中有半截纸,心里一阵欣喜,便拿了过来
“
为何大家笑得如此开怀,却没有声音进入我的耳畔;
是我迟钝了吗,聋了吗,还是失去了知觉?
但为何我可以听见,心中有股泉,正细细地流淌
淌向无人的岸边?”
顿时,我激动地流下了泪,为惟依能有这样一个爱她的人而高兴,情不自禁地问了护士一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那个惟依你知道吗?”
“他呀!”护士抿了下嘴“他叫夜雨时,惟依是他生前喜欢的人,不过”
“什么?”我消失了脸上的神色,难道惟依早就死了吗?还是
“惟依不是那人的真实名字耶!不是就在这截纸的背面吗?那人叫上官?”
我捂住耳,闭上眼,顿时感觉四肢无力,一阵狂风袭来,吹走了我手中的那截纸,把它吹向了走廊的尽头。我当时真希望那纸就这样消失。又是一阵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思绪,突然听见表妹的声音“哥,有张纸从窗口飘进来了!”
愣了一下,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没有回头,我缓缓关上了门
天,似乎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