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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絮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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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走夷方的巨型海报张贴出来后,围观的市民还真不相信这是剧团自编自演的。“是不是又把外面的剧团拉进来了?”“听说这是他们闯市场的处女作呢!也许不错吧!”“谁知道?以前你们又不是没看过,就这点水水能演出什么好的节目?”“我们还真不要把人看扁了,他们也是代表腾冲水平的呀!好不好人家都说是你这个地方的,我们还是多鼓励为主吧!”“是呀!是呀!”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是呀!这在腾冲可算是件新鲜事呀!把本地流传了几百年的马帮“走夷方”的故事搬上舞台?县里分管文化的刘副书记听到这个消息后,由衷地为这个起死回生的剧团高兴,改制到现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居然走出来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思想的解放?是呀!任何事情,没有思想上的转变就没有行动上改变,特别是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班子,有一个能带领大家积极进取的带头人呀!刘副书记为剧团在黛娜的领导下做出的成绩予以了肯定,为鼓励他们的积极性,他责成县委宣传部发文要求各单位买票观看,为他们组织首场的观众,作为他们走市场捞到的第一桶金。

    黛娜和财务人员拿着票据在各机关中奔走着。顺利拿到钱的单位不仅在语言上给了她们很多的鼓励,拿不到钱的单位,还让她们听了不少牢骚:“什么时代了还去看你们演的破戏?”“唉!看电视不是更精彩吗?何必大老远的去凑热闹?我的票不用买了,真要买,那我让我家的小保姆去看好了”

    要是在以前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她们早转身走了,现在不同了,客户就是上帝呀!黛娜不温不火,仍然是笑脸相对,她知道以后像这样的情况还会碰到很多,她努力地做着他们的工作,总算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跑完了,最后还剩下财政局了。小出纳问:去不去?去!为什么不去?财政局是国家的,又不是他林健的,再说现在不是正在调查着他吗?也许他早不在岗位上了呢!

    从昆明回来后,她就搬到娘家去了,他的事没人跟她说,她也不愿意听,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怎样她也不知道。

    来到财政局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小郑楞了一下,以为她是来找局长的,于是,就告诉她局长这阵子不在,也不说到那里去了,黛娜说了声:没事,就把自己来的意图告诉了他。

    只有财政局里的人才知道局长的为人,才知道黛娜所遭受的罪,大家都很同情她,现在看她来到单位上也就格外对她照顾,没说什么难听话,到是为她出谋划策起来。临走前,黛娜问小郑林健现在的情况,小郑告诉她:上个月纪委的处理通知来了,现在可能已经移交检察机关了,看来局长犯的错误还不小。至于多大的错误他没告诉她,她也就没继续问下去了。

    从财政局出来后,黛娜心情一直很沉闷,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呀!尽管他再怎样对待自己,可他毕竟是儿子的爹呀,不知道今后如何对儿子说呀?还好儿子上学的学费是自己一人承担着,她坚信自己和儿子都是清白的,都没用他一分不义之钱。

    回来单位时,律师事务所的人已经在等她了,他是受林健的委托来和她办理离婚手续的,剧团的老黄陪着他聊着,看到黛娜进来,老黄朝着她大声说到:团长,你总算可以解脱了,快,律师在等你签字呢!

    此时此刻的她手握钢笔似有千斤重,不是这么好落笔的,她思前想后,这个时候,这字签得签不得,虽然,他平时对自己非常恶劣,可这个时候和他离婚会不会对他伤害太深,她不愿意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他而去,她努力地去想他的好,可想来想去真没想到他一丁点好处,想到的只是他对自己的羞辱。

    她告诉律师给她几天时间,让她再好好想想,然后再签这个协议书。“等什么等?演出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大家整天都在紧张的准备之中,你那来时间考虑?再说又不是你提出的,是他自己觉得对不起你才提出的,你千万不要散失机会呀”她周围的人对她吼起来。

    是呀!如果说靠亲情可以感化他,那早些年就应该感化了,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现在他又来假惺惺的一招,让你对他不得不留有余地,这么多年来他那天把你当人看待了?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泪还流不干吗?

    唉!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不行。黛娜就是下不了决心。

    “我看你还是签了吧,我看他的态度挺坚决的,在我来之前,他就对我说一定要签好的,看来你们之间不是可以调解的那种”律师对她说到。

    “为什么?他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他说”他欲言又止,看到黛娜盯盯地看着他,他只好说出了他对他说的话:他说和你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这样的错误让你们两个人都生活在痛苦之中,离了婚也许对你们两人都是一种解脱”

    是呀,这样的婚姻谁不痛苦?这样的婚姻谁还想维系下去?也许他说得对,这桩婚姻对两人都是痛苦,迟痛不如早痛,免得在为这样的婚姻浪费大好时光。黛娜一咬牙,提起笔在律师交来的协议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送走律师后,黛娜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呆着。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她没过过一天的快乐日子,可一但真的离婚了,她还真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悲?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直到天黑了,守大门的老李多次催促,她才慢慢走出大门。

    看着满街的霓红灯,她才发现原来腾冲的夜景这样的迷人,以前怎么从没感觉到?也许真是失去牵绊的人看什么都很特别吧?好了,不要再想什么了,一切都不要去想了。

    首演那天晚上,腾冲剧场内外热闹非凡,县里好多领导都亲临剧场观看演出。刘副书记等几位县级领导西装革履、正襟危坐,让人一看这节目档次还真高,有这么多领导来支持。电视台来了好几名记者还带来了两台机器,看样子要对节目进行录制。看到有这么多领导来观看节目,各单位领导也不敢大意,来到剧场后,先向领导们去一一问好,其实他们是向领导报道的,好像看节目是冲着领导的面子去的,或是惟恐没去被领导批评,真不把艺术放在应有的位置,而是为博得领导对自己的好感,唉!这样的文化艺术氛围让这些文艺工作者怎么会有积极性呢?

    说归说,讲归讲,那天的剧场还真座无虚席,观众大都是机关工作人员,可以说这是最挑剔的一群人,有的没有艺术细胞,可他有一张评论的金口,有的什么都看不起,在他眼里只有自己而没有别人。

    黛娜他们为这场剧能否成功暗暗地捏着一把汗“各小组注意了,今天晚上大家要背水一战了,成不成功就看今天晚上的了,请大家一定要注意细节,可以说细节决定成败呀!”“总调度、舞台、灯光、音响。各就位,开始!”

    声、光、电组合成摄人心魄的风声、雷电、雨声,渐渐地,风声小了,雷声小了,雨声小了,慢慢地在忧怨的乐曲声中,一群离家告别家乡、亲人的场面开始了“吾腾冲,田地少,而且薄瘦,不得已,为家贫,不得不走,最凶险,过夷山,时刻担忧,受饥饿,受风霜,面黄皮瘦”

    台上的演员在台上忘情地表演着告别、相送、离别,这就是当时走夷方的民间诉说?这就是在丛林中马帮自吟自唱的小调?这就是思乡人望着明月的低吟?这时,台下的观众有的已经是泪流涟涟了,唉!说和顺富裕,说和顺人宽家大院的,可纹纹钱上有黄连呀!有谁知道和顺男人所受的苦呀?有谁知和顺妇女独守空房守活寡的凄凉呀?难怪有一首歌词这样写到:有女莫嫁和顺乡,十年守寡八年孀呀!

    就是这马帮经过千难万险,在驿道商路上才驮来了这极边之地的一座翡翠城呀!在观看中我们仿佛跟着他们徜徉在沿途的村落中,追寻着、凝望着、聆听着、触摸着那一段历史,一次次地和这些赶马人对话,一次次和这些赶马人遭遇着心灵的激荡

    演出结束时,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掌声经久不息,人们久久没有退场,这在腾冲历史上是从没有过的,剧团所有的演职人员都到前台谢幕,他们有的含着泪水,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在沉思,今后的路怎么走?他们似乎看到了明天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