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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我是这架飞机的机长。现在我们的飞行高度是三千六百米”
若清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望着窗外。听着广播里传出的声音。“三千六百米。”她嘴里重复着这个高度。记得上次飞到他所在的城市时机长说飞行高度是三千米。哦，今天比那天高了六百米呢。同样的路线、同样的靠窗位置，不一样的高度。若清不知道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她唯一知道的区别是，身边坐着的人不同了。
窗外的风景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天气真好，若清能清楚地看见飞机穿越了高山、河流、丘陵。今天云层很厚，飞机穿行在云中，就象穿行在棉花糖里。飞机颠簸得厉害，若清被颠得想吐。“这个比喻不好。”若清一边忍住吐一边想。如果明洋坐在身边，他一定会笑话她打这样拙劣的比喻的。
爱上明洋，先是爱上了他的文字，然后才是他这个人。第一次听到明洋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若清的心一动。好听呢，若清的第一个念头。
明洋在电话里都跟她说什么了？记不清，只记得那是她失眠几个星期后第一次没有梦的睡着了。
以后，他们就总通电话了。若清听到他总是很忙。一会儿是电脑传来有人发讯息的声音，一会儿又是手机短信的声音。
“你能不能和我说话认真点。”有次若清问明洋。
“不能啊，”明洋边敲击键盘写回复边说“我有好几个女朋友呢。只理你一个，其他女朋友会哭的。”
“讨厌。”若清轻声地说。“你到底和几个人在”
“啊！那多啦。明洋哈哈着。“我一开电脑，qq上一般都有二十多个头像在闪。”
若清想告诉他自己吃醋却不敢。说了明洋也许只会嘲笑她，她想。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若清总是打电话过去。陪着他，听他敲击键盘。若清不说话，就听着他将自己的回复念出来。有时，明洋念的是他写的东西。有时，是明洋随口说的东西。那次，他说给她背李白的诗，结果若清听到的是“虽然我们相爱，却不要天天见面。哦也”
若清快笑倒了。“明洋永远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边笑她边想“他说的哪句话才是真的呢？”
“过来吧，和我过圣诞节。”明洋在若清的笑声里、在电话那头说。
“好。”若清没想到自己答应的那么快，好象生怕明洋反悔似的。若清发觉，自己爱上这个有些花心、有些玩世不恭、有些捉摸不透的大男孩了。
那是若清和明洋通话半年以后的事儿。
直飞到明洋城市的飞机每周只有一班。若清选择的是转机。她真想早点看到明洋是什么样子。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飞机遇到大雾晚点，我对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
“是晚点了。”若清想。本来中午的飞机，拖到要傍晚了才起飞。太阳褪了光华，发出柔和的颜色。天地交界的之间被晕染地变成了一条红色的带子。
“恩，有点象我给他编的手链的颜色。”若清想。
那根手链就是红色的，里面穿着一个幸运环，是粉红水晶的，据说代表爱情。若清把手链戴在他手腕上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非常小的动作，若清觉察出来了。她的心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可她装作并没发觉，还是细心地将手链给他戴上了。“你能戴着它一年吗？”若清问。“一年？可能吧。”他回答。若清不满意他这样模糊的答案，可她没有再追问。她知道的，如果追问她还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算了，别问了。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不错了呢。若清想。明洋从来不说我爱你这样的话。甚至和这有关的话题明洋也避免说。也许他觉得回答若清这个问题又会给他带来麻烦，若清想。
是觉出了若清的想法吧，明洋掩饰地将若清搂在怀里“今天我们吃什么？我请你吃炖菜？”
若清点点头，其实她不喜欢吃炖菜，嫌味道太淡。若清喜欢强烈的辣味。不过，她没反对过他的意见，从来没有。并不只因为和他相距的那么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们不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都有太多的差距。若清想，这点差距没什么的。只要自己迁就他，就不会让他觉察出来差距。虽然他说“有距离的怕不怕？”
不怕，怎么会怕呢？若清早在心里将和他相处的种种情形想过无数次了。
走在大街上，若清有些冷，冬季里在她的城市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毛衣就够了。而到了他的城市却已经下过几场大雪。第一次到他的城市，没有准备的，她连毛裤都没有穿上一条，就这样来了。她打了个寒战，他觉察出来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若清的身上。若清不要，他不准她不要。用手压在她身上。若清喜欢他这样的动作，不再反抗，任他这样抱着。
若清没想到炖菜很香，自己竟然会喜欢这种清淡的味道。看她吃得开心，他也开心，停住了筷子不吃，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这可是明洋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呢。若清不敢再看，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菜。
“我跟你到你的城市去好吗？”他突然说，让若清的心砰砰直跳，她忘了同意，也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他又在和她开玩笑？
“不同意？当我没说。”他笑嘻嘻地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
“不！我要你去。”若清赶忙说，心里的忐忑不安让她说这话说的底气不足，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可他听到了，不再说话。夹起菜喂了自己一大口。
过完圣诞节，他真的去了若清的城市。
他和若清一起飞回若清所在的城市好几天了，若清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经过一番面试，他被一家很小的报社录取。拿着通知书他把玩了很久“若清，我在哪儿找不到这一千块钱的工作，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若清打断了他的话。
“知道就好。以后你要让着我。”他笑了，脸上的笑有些顽皮。
“当然。可为什么呢？”
“因为我比你小，我是你老公。”
“老公？”若清心里念着这个名词，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答案。她笑了“我从一认识你就让着你呢。”
“好，那你一定要接纳我和其他的女人交往。”他坏坏地笑着，好象还真有点认真。
“你”若清不知该说什么。
“开玩笑。以后就是我让你了。”他说。“对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若清被他突然的发问问的有些发懵。
“不记得了？”他的笑容收了，用一种从没过的郑重的表情和语气说“我说：我要让你做最幸福的妻子。”
若清没想到他这样郑重地说这样的话，呆了。
“想什么呢，傻丫头？相信啦？骗你啊，瞧你信的”他伸手揉了揉若清的头发，象是哄一个孩子。
“谁说我信了？”若清撅着嘴，说话的语气象个孩子。她怕明洋看出其实她信了，真相信。
“你会爱我吗？”若清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抬起眼来看得远远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良久，他把若清搂在怀里，把嘴放在若清的头发里，鼻子里的气息呼得若清痒痒的。若清没有动，她怕一动，这样幸福的感觉就溜走了。“他不会说出爱我的。”若清在他的怀里想。
“好了，傻老婆。你乖乖的。我回去办手续。尽量早点回来。”
若清没点头。虽然她知道这是必须的。可她不想又要分开。
他以为若清不同意，又说“老婆啊，我总得回去把户口薄拿来吧。不然，谁会承认我们是夫妻呢，对不对？”
若清把被他环住的双手抽出来，紧紧地抱着他，不再说话，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此时，若清愿意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别哭了，傻老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说过的，只有几天，就几天。”他跟若清说的这几句话若清还清楚地记得。她还记得她只是狠狠地哭、狠狠地点头。当他通过安检最后回头的时候，若清记得他笑了，还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登机口。
“他马上就回来的，马上就永远和我在一起了。”若清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两句话，只有这样她才能止住泪水。
难道是第六感觉觉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若清想。“不然，为什么送他走那天自己会那样伤心地哭呢。”
他说过，他一下飞机就给她打电话的。可电话一直没有打来。若清心里有些慌，她安慰自己，冬季里他所在的城市总是有雾，也许是飞机晚点了吧。不敢马上给他打电话。怕他怪自己着急，催他。可等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电话，若清开始急了。“就算他怪，我还是打个电话试试吧。”
关机？若清再打。
还是关机。若清心里有些害怕。她开始发疯一样地重拨着他的号码。没有开机。直到若清把电池都打没了，也没听到他开机的声音。
接下来的每一天，若清都在拨打那电话。她真想马上到他的城市去看看究竟。他到底怎么了？就算是反悔，也应该明白的告诉她啊。以前若清说过，如果你不愿意到我的城市来就别来，如果你不想我缠着你我就不缠你。虽然说这样的话若清觉得自己有些违心。可她的确说过。她走不了，因为工作。其实，若清真想放弃自己的工作，马上飞到他的城市去。可她不能，也不敢。他说过，跟她到她的城市就是不希望她放弃她的工作，他喜欢他老婆是个事业出色的女人。有种比翼双飞的感觉。
直到关机的提示音变成了停机。若清才突然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如果想玩你，可以玩死你。你知道我手机是吧？我要想让你找不到我，把手机一换你就彻底找不到我了。”
“难道他真的在玩我？难道他不想我找到他了。跟我来这座城市只是他玩的一种方式。”若清不愿意相信是这个答案。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这样想过。
无论如何，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若清都想再去他的城市看看。只要他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就好。
他说的要结婚、要爱自己一辈子的话，就当他是开玩笑吧。如果他真是开玩笑，若清想，那让自己和他重新退到朋友的缘分上吧。就算他不要她，她也想他偶尔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哪怕是问个好都行。
终于还是请了几天假，若清飞向明洋的城市。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机场了地面温度零下十九摄氏度”广播里的声音让若清从沉思中拔出来。快到了。是啊，快到了。从飞机上望去，已经能清楚得看到这个城市的街道和房屋。
“请各位女士们先生们系好安全带”等空姐一走，若清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把脸凑到舷窗前贪婪地望着这座城市“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来这座城市呢。真想把这座城市刻在脑海里，永远不忘。”
当若清的双脚又一次踏上这城市的土地时，她还是不可抑制让自己想起了第一次来这儿的情景。他来接她，她害怕。怕他看到自己会不喜欢，怕他看到自己就转身走开。在冲动的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她和他从没有见过面。如果下了飞机真的没人接她，她又该怎么办呢？她磨磨蹭蹭地走到等候的人群中，等着他来认她。忍不住地她还是打了个电话。通了，没人接。她紧张起来，低头看着手机。“快接啊。”她怕得想马上返回刚才的飞机又飞回去。
后面有人了，她是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的。转过身，看到一个和自己想象差不多的人站在她身后对她笑着，她害羞地扑到他怀里，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傻丫头，干嘛呢这是？抬起头来我看看。”他的声音在若清的耳边。若清摇头，她不敢，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个时刻真幸福。若清想。
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出飞机场。
到哪儿去找他呢。上次来他没有带她回家，直接把她带到了宾馆。说是让他父母接受一个比他大七岁的儿媳妇需要一个过程。她信了，就真的没跟他回家。
若清站在出租车前想了半天，想起他们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们曾一起到他朋友的公司去过。“到那儿吧。”若清想。
她对这座城市太不熟悉了。好容易让司机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她拉到那座大楼下。若清有些害怕，站在楼底不敢上去。
如果，如果他不在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在而装着不认识自己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在而告诉她他只是和她开了个玩笑怎么办？
如果
太多如果了。若清不再想。上去吧，上去了，一切就有答案了。哪怕这个答案会让她伤心。
“若清？我知道你会来的。”傅义坐在那儿，明洋最好的朋友。在若清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就看见她了。
“他呢？”若清有些胆怯。
“他说他再也不会见你了。他说，他只是和你做了场游戏。你走吧。”若清望着傅义，虽然这样的结局她曾经料到，可真的出现时她竟然会受不了。
傅义冷淡的态度让若清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做了个梦。上次来，自己、明洋和他坐在酒吧，在最后要走的时候，他脱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给若清戴上“一个不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会让你幸运一年的。”那是傅义说的吧。
后来，后来明洋告诉她，那个戒指是傅义从他手上摘下去的，说是好看，让他戴几天。
“那他为什么会给我呢？”若清好象傻傻地问过。
明洋不回答。笑得很暧昧。若清觉得她一下子明白了傅义的意思也明白了明洋的意思。
现在，现在那个送戒指的男人就坐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她，明洋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
若清觉得自己很傻。两千零七十块钱的机票啊，来回就能花掉她将近半年的工资呢。她就是为了来确实这样一个答案？
“傅义，求求你告诉我，明洋在哪儿？我只是想见见他。我答应过他的，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缠着他的。你相信我好吗？”若清觉得自己的话都象是在恳求了。
傅义的脸上好象露出过同情，不过一闪就过了。若清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她只能求傅义，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了明洋的。你不会再见到他了。”傅义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
若清有些绝望，没想到就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一切都变了。不过，实在让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洋会这样做。难道那些话真的只是他随口说出的笑话？难道游戏人生真的是他的生活方式？
不想再说，若清准备退出这间办公室。她的脚步有些趔趄。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那人若清不认识，他没听到若清的道歉“傅义，明洋的墓地我刚选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若清没听明白，但她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办公室里静悄悄地，没人说话。那才进来的人看见若清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被她吓坏了，不敢去扶她。
“傅义！怎么回事？你是明洋的好朋友。不！是明洋的亲兄弟，明洋亲口说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清有些歇斯底里。
傅义叹了口气“走吧若清，和我一起去看看明洋。”
明洋？就在这个小盒子里？若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明洋的照片就在盒子上，明洋那熟悉的略点坏坏的笑容就在上面。若清觉得一定是谁在和她开玩笑。
“傅义？这是明洋又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他到底去哪儿了”若清想起明洋一向是爱开玩笑的，一向不正经的。她热切地望着傅义，希望傅义能告诉她明洋只是又跟他开了个玩笑。
“你觉得是明洋的玩笑更好。”傅义的眼睛根本不望着若清。若清知道了，这是真的。她没哭，笑了。可这笑比哭还惨。
傅义正说的话她没听见“明洋对不起。我没对若清将秘密守住。”
“他是怎么死的？”若清的声音让人不禁打冷战。
“才下飞机，他坐的出租车出了车祸。他想早点赶回家，希望坐第二天的飞机回到你的身边。他催司机。那天飞机晚点了，到这里已经天黑。司机让他一催，车速太快，就撞在前面的卡车上了。”
“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若清，明洋走的时候交代了，不让我说他是死了。他说宁愿让你认为他是变心了。这样你伤心过后就会重新开始生活，重新找个一个能让你快乐的人。他在地下也会笑的”
若清又在笑了，这次无声。她试图打开小盒子。傅义要抢过她手中的盒子。“你要干什么？”
“我看看他，我只想看看他。我要当面问他一句话。你为什么永远和我开玩笑？为什么？”若清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明洋说的。傅义不敢答话。他听见若清又在说话“亲爱的，飞行高度是三千米”
“不！我要你去。”若清赶忙说，心里的忐忑不安让她说这话说的底气不足，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可他听到了，不再说话。夹起菜喂了自己一大口。
过完圣诞节，他真的去了若清的城市。
他和若清一起飞回若清所在的城市好几天了，若清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经过一番面试，他被一家很小的报社录取。拿着通知书他把玩了很久“若清，我在哪儿找不到这一千块钱的工作，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若清打断了他的话。
“知道就好。以后你要让着我。”他笑了，脸上的笑有些顽皮。
“当然。可为什么呢？”
“因为我比你小，我是你老公。”
“老公？”若清心里念着这个名词，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答案。她笑了“我从一认识你就让着你呢。”
“好，那你一定要接纳我和其他的女人交往。”他坏坏地笑着，好象还真有点认真。
“你”若清不知该说什么。
“开玩笑。以后就是我让你了。”他说。“对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若清被他突然的发问问的有些发懵。
“不记得了？”他的笑容收了，用一种从没过的郑重的表情和语气说“我说：我要让你做最幸福的妻子。”
若清没想到他这样郑重地说这样的话，呆了。
“想什么呢，傻丫头？相信啦？骗你啊，瞧你信的”他伸手揉了揉若清的头发，象是哄一个孩子。
“谁说我信了？”若清撅着嘴，说话的语气象个孩子。她怕明洋看出其实她信了，真相信。
“你会爱我吗？”若清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抬起眼来看得远远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良久，他把若清搂在怀里，把嘴放在若清的头发里，鼻子里的气息呼得若清痒痒的。若清没有动，她怕一动，这样幸福的感觉就溜走了。“他不会说出爱我的。”若清在他的怀里想。
“好了，傻老婆。你乖乖的。我回去办手续。尽量早点回来。”
若清没点头。虽然她知道这是必须的。可她不想又要分开。
他以为若清不同意，又说“老婆啊，我总得回去把户口薄拿来吧。不然，谁会承认我们是夫妻呢，对不对？”
若清把被他环住的双手抽出来，紧紧地抱着他，不再说话，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此时，若清愿意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别哭了，傻老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说过的，只有几天，就几天。”他跟若清说的这几句话若清还清楚地记得。她还记得她只是狠狠地哭、狠狠地点头。当他通过安检最后回头的时候，若清记得他笑了，还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登机口。
“他马上就回来的，马上就永远和我在一起了。”若清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两句话，只有这样她才能止住泪水。
难道是第六感觉觉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若清想。“不然，为什么送他走那天自己会那样伤心地哭呢。”
他说过，他一下飞机就给她打电话的。可电话一直没有打来。若清心里有些慌，她安慰自己，冬季里他所在的城市总是有雾，也许是飞机晚点了吧。不敢马上给他打电话。怕他怪自己着急，催他。可等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电话，若清开始急了。“就算他怪，我还是打个电话试试吧。”
关机？若清再打。
还是关机。若清心里有些害怕。她开始发疯一样地重拨着他的号码。没有开机。直到若清把电池都打没了，也没听到他开机的声音。
接下来的每一天，若清都在拨打那电话。她真想马上到他的城市去看看究竟。他到底怎么了？就算是反悔，也应该明白的告诉她啊。以前若清说过，如果你不愿意到我的城市来就别来，如果你不想我缠着你我就不缠你。虽然说这样的话若清觉得自己有些违心。可她的确说过。她走不了，因为工作。其实，若清真想放弃自己的工作，马上飞到他的城市去。可她不能，也不敢。他说过，跟她到她的城市就是不希望她放弃她的工作，他喜欢他老婆是个事业出色的女人。有种比翼双飞的感觉。
直到关机的提示音变成了停机。若清才突然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如果想玩你，可以玩死你。你知道我手机是吧？我要想让你找不到我，把手机一换你就彻底找不到我了。”
“难道他真的在玩我？难道他不想我找到他了。跟我来这座城市只是他玩的一种方式。”若清不愿意相信是这个答案。虽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这样想过。
无论如何，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若清都想再去他的城市看看。只要他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就好。
他说的要结婚、要爱自己一辈子的话，就当他是开玩笑吧。如果他真是开玩笑，若清想，那让自己和他重新退到朋友的缘分上吧。就算他不要她，她也想他偶尔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哪怕是问个好都行。
终于还是请了几天假，若清飞向明洋的城市。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机场了地面温度零下十九摄氏度”广播里的声音让若清从沉思中拔出来。快到了。是啊，快到了。从飞机上望去，已经能清楚得看到这个城市的街道和房屋。
“请各位女士们先生们系好安全带”等空姐一走，若清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把脸凑到舷窗前贪婪地望着这座城市“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来这座城市呢。真想把这座城市刻在脑海里，永远不忘。”
当若清的双脚又一次踏上这城市的土地时，她还是不可抑制让自己想起了第一次来这儿的情景。他来接她，她害怕。怕他看到自己会不喜欢，怕他看到自己就转身走开。在冲动的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她和他从没有见过面。如果下了飞机真的没人接她，她又该怎么办呢？她磨磨蹭蹭地走到等候的人群中，等着他来认她。忍不住地她还是打了个电话。通了，没人接。她紧张起来，低头看着手机。“快接啊。”她怕得想马上返回刚才的飞机又飞回去。
后面有人了，她是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的。转过身，看到一个和自己想象差不多的人站在她身后对她笑着，她害羞地扑到他怀里，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傻丫头，干嘛呢这是？抬起头来我看看。”他的声音在若清的耳边。若清摇头，她不敢，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个时刻真幸福。若清想。
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出飞机场。
到哪儿去找他呢。上次来他没有带她回家，直接把她带到了宾馆。说是让他父母接受一个比他大七岁的儿媳妇需要一个过程。她信了，就真的没跟他回家。
若清站在出租车前想了半天，想起他们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们曾一起到他朋友的公司去过。“到那儿吧。”若清想。
她对这座城市太不熟悉了。好容易让司机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她拉到那座大楼下。若清有些害怕，站在楼底不敢上去。
如果，如果他不在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在而装着不认识自己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在而告诉她他只是和她开了个玩笑怎么办？
如果
太多如果了。若清不再想。上去吧，上去了，一切就有答案了。哪怕这个答案会让她伤心。
“若清？我知道你会来的。”傅义坐在那儿，明洋最好的朋友。在若清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就看见她了。
“他呢？”若清有些胆怯。
“他说他再也不会见你了。他说，他只是和你做了场游戏。你走吧。”若清望着傅义，虽然这样的结局她曾经料到，可真的出现时她竟然会受不了。
傅义冷淡的态度让若清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做了个梦。上次来，自己、明洋和他坐在酒吧，在最后要走的时候，他脱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给若清戴上“一个不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会让你幸运一年的。”那是傅义说的吧。
后来，后来明洋告诉她，那个戒指是傅义从他手上摘下去的，说是好看，让他戴几天。
“那他为什么会给我呢？”若清好象傻傻地问过。
明洋不回答。笑得很暧昧。若清觉得她一下子明白了傅义的意思也明白了明洋的意思。
现在，现在那个送戒指的男人就坐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她，明洋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
若清觉得自己很傻。两千零七十块钱的机票啊，来回就能花掉她将近半年的工资呢。她就是为了来确实这样一个答案？
“傅义，求求你告诉我，明洋在哪儿？我只是想见见他。我答应过他的，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缠着他的。你相信我好吗？”若清觉得自己的话都象是在恳求了。
傅义的脸上好象露出过同情，不过一闪就过了。若清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她只能求傅义，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了明洋的。你不会再见到他了。”傅义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
若清有些绝望，没想到就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一切都变了。不过，实在让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洋会这样做。难道那些话真的只是他随口说出的笑话？难道游戏人生真的是他的生活方式？
不想再说，若清准备退出这间办公室。她的脚步有些趔趄。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那人若清不认识，他没听到若清的道歉“傅义，明洋的墓地我刚选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若清没听明白，但她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办公室里静悄悄地，没人说话。那才进来的人看见若清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被她吓坏了，不敢去扶她。
“傅义！怎么回事？你是明洋的好朋友。不！是明洋的亲兄弟，明洋亲口说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清有些歇斯底里。
傅义叹了口气“走吧若清，和我一起去看看明洋。”
明洋？就在这个小盒子里？若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明洋的照片就在盒子上，明洋那熟悉的略点坏坏的笑容就在上面。若清觉得一定是谁在和她开玩笑。
“傅义？这是明洋又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他到底去哪儿了”若清想起明洋一向是爱开玩笑的，一向不正经的。她热切地望着傅义，希望傅义能告诉她明洋只是又跟他开了个玩笑。
“你觉得是明洋的玩笑更好。”傅义的眼睛根本不望着若清。若清知道了，这是真的。她没哭，笑了。可这笑比哭还惨。
傅义正说的话她没听见“明洋对不起。我没对若清将秘密守住。”
“他是怎么死的？”若清的声音让人不禁打冷战。
“才下飞机，他坐的出租车出了车祸。他想早点赶回家，希望坐第二天的飞机回到你的身边。他催司机。那天飞机晚点了，到这里已经天黑。司机让他一催，车速太快，就撞在前面的卡车上了。”
“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若清，明洋走的时候交代了，不让我说他是死了。他说宁愿让你认为他是变心了。这样你伤心过后就会重新开始生活，重新找个一个能让你快乐的人。他在地下也会笑的”
若清又在笑了，这次无声。她试图打开小盒子。傅义要抢过她手中的盒子。“你要干什么？”
“我看看他，我只想看看他。我要当面问他一句话。你为什么永远和我开玩笑？为什么？”若清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明洋说的。傅义不敢答话。他听见若清又在说话“亲爱的，飞行高度是三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