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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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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下乡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聊天,他说他下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终于过上了现在的好日子,然后一脸不屑地对我说,你可能连一天农活都没干过吧!他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

    其实,他之所以说这样的话,还是因为不了解我的缘故。我,能没干过农活吗?一个农村娃,如果连农活都没干过,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回想过去,干农活的情景就像幻灯片一样一张张在我的脑海中定格,然后又悄悄隐去。

    夏收时最怯火的就是收沟底的一块小麦了,割下来后,要一捆一捆的背到沟上边去。天热,麦芒似乎也更尖锐,扎的人脖子痛。将一捆麦背在肩上后,稳稳的迈步,慢慢的转弯,用脚丈量着沟的深度,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夏收的希望。上得沟来,将麦子一把撂在架子车上,活动一下发硬发酸的脖子,假如此时恰好有一阵凉风吹来,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秋收时常常要天不亮就起来,趁着月色到地里去拔黄豆呀什么的,戴着手套干会儿活,又觉得“木乱”于是又把手套除去,到后来,手经常是被磨破了皮,也会被尖硬的枝条扎的淤血点点。

    当时家里养着牛,于是每周放学的时候,就是我出牛圈的固定时间。经过牛一个星期的拉屎、撒尿和人的填土,牛圈里边的粪已经有厚厚一层了。夏天时,牛圈里热、臭、蚊子很多,冬天时,牛圈里冷、硬、湿度也大些,这些滋味没有一样是好受的。当然偷懒是不行的,我一个人一锹一锹的把粪铲到架子车上,然后再运到专门的粪场子去,等出完圈后,再用土把面盖好。这事,我干了不知几年,直到家里不再养牛。

    在所有会干的农活比如锄地、打花芽子、间苗、摘绿豆等等中,无论哪一样,干久了都会烦。但唯有一件事,我却是从内心深处乐意为之,而且永不觉得累的,那就是犁地。赶着两头牛,用架子车拉着犁、磨等工具,悠悠然地来到田地里,在地头将两头牛套好,一声“得儿”后,便开始了一块地的耕耘,我从心里很享受这种感觉,牛们低着头拉着犁,我一手扶犁一手拿着鞭子,慢慢地向地的另一端走去,此时的天往往是蓝的,云常常是白的,人一定是喜悦的,刚刚翻起的泥土会散发着清香的气息,吸口气会精神会为之一振。老牛自知夕阳短,不用扬鞭自奋蹄,其实我们家的这两小牛,也不用我扬鞭的,它们无论干什么都是勤恳的,都是敬业的,都是不讲代价的,我凭什么要扬鞭呢?我犁的地很平展,奶奶起初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说:“我娃真能行哩,不光学习好,连犁地都学会了,你看你老舅(奶奶的一个弟弟),到现在了都不会犁地!”一脸的兴奋自豪样。这话还像昨天说过的一样回荡在耳边,其实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奶奶也已离开我们四个年头了。行笔至此,不由人鼻子发酸,眼睛湿润。愿逝去的亲人们在天国一切安好!

    我从不讳言我出身农家,是一个农民。尤其现在的工作更是天天和农民打交道,他们的憨厚、纯朴、狡黠、小聪明、小气度,我是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写在纸上。

    等有一天老了,就去生我养我的农村。只希望那时的天仍然很蓝,草仍然很绿,云仍然很白,水仍然很清。于是在每天太阳升起之前,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背着锄头相跟着一块去田间劳作,这样的镜头我想一定会成为诠释幸福内涵的最好画面。这俩人,就是我和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