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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的某天,兰泽斋主穿着短裤背心正和父母姐姐在他家那块自留地里摘绿豆,当时天已经麻麻黑了,田野里蝈蝈蛐蛐各种小动物的叫声听起来感觉比白天大了许多,他们也装备收工往回走,麻麻黑中一位街坊象一只喜鹊一样悄没声息的飞来高兴地说,斋主斋主,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恭喜恭喜呀!斋主当时属于一个心地纯洁如王二小一般的进步青年,虽然很高兴但害怕别人说他年少轻狂,于是硬硬的按住内心的喜悦,装的跟没事儿一样的只是说了二个字,哦,哦。要是现在,他肯定会一脸真诚的对喜鹊说,同喜同喜,希望你们孩子明年考的比我还好,希望你今年有个好收成,希望祖国的明天更美好这么一类的话。所以说,时间真是一个很牛的东东,他能改变许多许多许多。
回得家里,伯父已经把信拆了,说是北京林业大学,北京林业大学,这学校在北京哩。斋主一听就有些小楞,心想,那么远的。再一看专业,靠,居然是水土保持,神马玩意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短暂的兴奋过去之后,斋主的眉头慢慢皱到了一起,心想这专业实在是他所不喜欢的,于是就试探着给父母说,要不明年复读一年,考个好点的大学,我们应届生总共才考上六七个,明年补一年一定能考个好学校好专业的。父母的高兴劲还没散呢,他们显然是不会同意斋主这个提议的,倒不是怕花钱,而是怕来年考的要是还不如今年,那可怎么办?这事也不是没有过,斋主他们村就有一个人补了二年,结果是一年不如一年,最后上了一个还不如第一年考的学校。本世纪2003年在那场伟大的抗击非典的战役中那个人光荣殉职了,他是防非战役中陕西因公牺牲的第一人,后来还被追认为烈士,当然这是后话。斋主要是强烈坚持要补的话,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属于大不孝的,所以,孝顺的斋主,低下头、眼含泪的答应了去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学校不喜欢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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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收拾行囊,操着一口浓重陕西口音的斋主坐着164次列车奔向了北京,天灰灰明的时候他到了北京站(不是如今的西客站哈)。当时住八号楼三三三宿舍,斋主因为心里不爽的缘故,看一切都是不顺眼的,楼房是破败的,楼道是昏暗的,斋主背着被子往宿舍走的时候看到高年级的学生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盆状碗迈着懒洋洋的脚步去食堂就餐,感觉很滑稽。只有那刚进校门就会看到的两排高大的金黄色叶子的银杏树还算能把斋主的心照亮一些。
大学生活按步就班的开始了。
认识新同学,认识新老师,适应北京干燥的气候,适应比高中大了许多的校园,适应校园中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单位,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每每到教室上课经过半导体所门口的时候,地理学的很不好的斋主却总能想起一个国中国:梵帝岗。当时斋主对这半导体所是没有好感的,因为教他们数理统计的贾教授说,这半导体所是赖在这儿不走的,官司打到了国务院,当时的副总理方毅说,算了,已经这样了,维持原状吧。前些年,半导体所的老所长黄昆老先生获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科学技术奖,斋主却得意的对别人说,这半导体所在我们学校中间,面积不大,环境也不错,就是楼房有些旧,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和半导体所的人很熟悉似的,虚伪的家伙,切!
学校的图书馆和放映厅是斋主光顾最多的二个地方。图书馆里专业的书斋主几乎没借过一本,全是旁门左道的,古龙同志金庸同志以及现当代一些文学大家们的经典,美学方面的建筑方面的设计方面的很多,搞的斋主他宿舍一位说:你小子想干嘛,一会儿文学一会儿美学的,你是不是想当杂家!?放映厅也是斋主的最爱,每个周六的晚上,他会去看一场录像,都是一些很流行的片子,德华同志润发同志周星星同学老外道格拉斯美女莎郎斯通等等会和他做一次亲密接触,斋主的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考试是难不倒斋主的,凭他那点小聪明应付个考试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大学嘛,六十分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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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主的宿舍有意思,六个人,俩山东俩陕西俩新疆。抢答题:说有一个以叫微山湖的湖为基地,经常干一些破坏铁道,偷抢火车上所拉物资的队伍叫什么?答:铁道游击队。yeah!加十分,正确。俩山东中之一就是这地方的,对,一个山东人,一个山东枣庄的人,一个山东枣庄的农民,那是多么的厚道呀!他经常早起打水,晚归学习。他是333宿舍居民敬业的模范,他值得每一个人学习,尽管学期终了盘点时,我们无意中发现,宿舍打碎的暖水瓶全由他一人包办。
对了,下面隆重介绍斋主的同乡,请史同学闪亮登场,这小子,来头不小,他的爷爷是主旋律爱国主义教育电影狼牙山五壮士怒潮贺龙军长等的导演史文炽,姑姑就更厉害了,秦燕,演过戏当过导演做过制片人。当然了,至于他的堂妹唐涵和当时的小星星蒋小涵在一个班上学而且关系特别好这事,斋主就不能再多说了,免得人家说斋主侵犯小星星隐私啥的。这小子很有意思,一天到头也不好好学,常常是一个人戴着个耳机躺在上铺听歌,然后自以为声音很好的唱着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月亮的脸偷偷的在改变。每当此公开唱时,全屋人狂晕。某年数理统计考试,此人一举夺得高分,连老师都刮目相看。
新疆农八师148团那俩小子,高中时居然是一个班的,少见哈。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略知一二的朋友们会知道农八师是在石河子的。其中一位某年让家人速寄葡萄干若干斤,结果北京林业大学八号楼三三三宿舍的六个人在那段时间吃任何东西时牙都会发酸。
俩新疆中一个名字的谐音和那年特别流行特别流行特别流行的一首歌的主人公的名字有些象,所以三三三同仁们全叫他为:小芳。你若以歌词对照此人,那可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此小芳没有一双温柔的大眼睛,没有粗又长的辫子,当然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俩的性别不同。小芳同学面部线条比较硬朗,一脸络腮胡,头发呢是自来卷,整个人的气质颇象维族人。那年上高数,小芳和斋主抢座位在第一排,课间休息时,老师问他:你是新疆人吧?小芳说:嗯。老师象答对了王小丫开心辞典最后一道题目一样兴奋的又说:是维族的吧!小芳说:不是。老师一时语塞说:哦?那咋看你那么像维族人,是不是水土的原因呀。小芳很诚恳的说:嗯,可能吧。下来后,斋主问小芳,靠,你咋连老师那没道理的话也认为是对的?小芳说:你懂个啥,我怕他记住我么,要是给个不及格,咋办?斋主一脸崇拜的说:高,高,实在是高。
那一年,不知什么原因,八号楼的一楼住进了一帮子女生,看那门上贴着清华什么学院的招牌,据斋主猜测可能是些“高价生”(那时大学生不象今天这么多的遍地都是,经过n年的扩招结果就是猪肉价格一路飘红,大学生就业却似熊市)。那些女生住的房间是三三三同仁上下楼吃饭睡觉的必经之地。有一女生,留着剪发头,发育的很到位,小芳同学对那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对斋主说:你看那人长的,漂亮吧,那乳房丰满吧,那臀部性感吧。斋主说,那人,认识你吧?小芳郁闷的摇了摇头。斋主说,行了行了,你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那女生是个爱锻炼的主儿,于是爱睡懒觉的小芳在那段时间也就起的早早的,为的就是和那姑娘来个不期而遇。回来后,小芳说,知道吗?那姑娘跑步时,乳房一上一下的晃动,真是美不胜收。吃饭时,小芳就爬在三三三宿舍的窗户上看着大饭堂,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像端着碗从饭堂出来时,他就火速拿起盆状碗向一楼冲去。列位看官,你道这是为啥?原来这小子早就算计好了,那姑娘进楼道时,他也刚好到楼道,然后他就能和姑娘擦肩而过,嗅嗅人家的体香嘛。真是牛人呐!斋主服你了。(to小芳:你若看到了就装作没看到,别说斋主我把你刻画成花痴的样子,你当时可确实是这样的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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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斋主对古龙的小说是热爱有加,嘴里整天说的都是香帅,花蝴蝶一类的话,结果惹火上身,被大家起了一绰号“小蝴蝶”可怜斋主那虎背那熊腰,居然有个如此轻盈的外号,真真让人哭笑不得。不过,那家伙才不管这些,仍然乐此不疲的说着“闻君有美玉美人,妙手琢成,极尽研态,今夜子时踏月来取,君素雅达”什么的。班上的女生总搞不清,为什么斋主会有这么一个外号?嘿嘿,其实原因就是这么简单的。
边同学的外婆在北京,出生地在新疆。为什么会这样?你,来猜一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对,边同学的母亲是支边的北京知青,这样的家庭在那个年代是很多的。亲爱的外孙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求学,岂能让他再走。后来,经过一番努力,边同学留在了北京。这小子,前些天在qq上和斋主聊天时提到一件事还说要请斋主的客呢。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边同学的高数没有考过,他的心如同本山大叔一样变得“哇凉哇凉”的。他用颤抖的手敲开了三三三的大门,问,小蝴蝶,你高数学的咋样?高数老师认识你吗?可怜现在的斋主那时的小蝴蝶(身高体重血型dna都一样哈),不知道边同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如实回答。高数还可以,和老师也不熟。刹那间,边同学象阴谋得逞一样突然阴转晴的说,那就好那就好,你替我补考高数吧。靠,原来是想谋这个事。面软的斋主看话已出口只好答应。考试那天,北京少见的蓝天白云,斋主坐在座位上是两股颤颤,几欲先走,高数老师一脸诧异的看着斋主,然后走到他跟前看了一下名字,皱着眉头转到别处了。斋主答完后赶紧也走了。三十六计之一偷梁换柱圆满完成。yeah!
大学生活斋主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同学们分别时阿利诚恳的对他说:小蝴蝶,你啥都好就是太懒了,一定要把这毛病改了。好人,真是好人呐,他说的正是斋主最大的毛病。向优秀的团支部书记,向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向斋主伟大的同学王阿利致敬!阿门,上帝保佑。
一个班总共只有二十来人,虽然不多,可依斋主的水平要是全写的话实在是勉为其难的,所以,人物素描暂时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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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一个长的和她所学专业(西方美学)一样的叫姜丰的年轻女子(当然现在不年轻了哈)在新加坡一个叫什么大专辨论赛的活动中成名了,她是那年的最佳辩手。啥叫辩论,要斋主说,辨论就等于抬杆,民间的抬杠一登大雅之堂就美其名曰:辩论,而最佳辩手也就是最能抬杠的人。辩论赛的题目一般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谁也不能一棍子把对方打死。如果很不幸你抽到的题目并不是你所支持的观点,那么不好意思,您呐,不光要找大量的资料来在比赛当中说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而且第一步还要让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复杂吧、残忍吧、糊涂了吧,嘿嘿。
斋主就赶上那个到处逢人说辨论的高潮的尾巴了。
那年冬天,学院准备进行一场辩论赛,同一时间小芳同学和斋主也准备到天津他高中同学纺院那儿去玩,已经联系好了。当时,校辩论协会的主席是斋主所在学院的学生,他也希望能从学院内部进行的比赛中发现优秀选手以参加全校的比赛。当跃跃欲试准备参加比赛的几个人来邀请斋主参加时,斋主内心是很不同意的,因为他是一个特别害羞的人,而辩论比赛听说是要在大庭广众面前斗嘴皮子的,所以,他不想去。况且,小芳已经联系好了,这周要去天津卫吃狗不理、大麻花再顺便看看劝业场啥的。斋主说他不想去,要搁在平时,小芳同学会坚决的毅然决然的和斋主站在同一立场,但这回,这小子居然没有。他说,你别去天津了,去参加辩论比赛吧,我觉得你能行的。斋主思来想去、再三考虑,心思有些松动,说,要是弄的不好,丢人咋办。小芳说,没事,我感觉你应该可以的。当时三三三同仁和身边其他同学就象喜鹊、黄鹂或者乌鸦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你能行你能行你能行。斋主皱着眉头,出门上了一趟厕所后,最后决定:参加辩论比赛。
当时辩论比赛的规则是一个队有四位队员,一辩破题,二辩三辩论述,接着自由论战,最后四辩进行总结陈词。弄清楚规则后,斋主主动要求自己担当二辩,后来,他对人说:二辩好呀,一辩四辩任务重,压力大。二辩夹在中间可以滥竽充数,要是发挥的好了,人家就会觉得你特别出色,发挥的一般,别人也不会太觉得你不行。这家伙,连退路都给自己想好咧。
先是学院内部班级之间的比赛,斋主印象比较深的是有场比赛的辩题是:正方,知其不可而为之,反方,知其不可而不为。斋主他们抽的是反方。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激战正酣,语速不由加快。对方一位队员道:对方二号辩友,你说那么快,我们现场各位亲爱的观众能听到你在说什么吗?斋主一听赶紧站起来道:对方辩友,如果我的话在场观众听不到的话,怎么会出现不止一次的掌声呢?斋主话音刚落,全场又响起一片掌声和笑声。自由辩论阶段,对方用时已完,还有队员想站起来说话,结果被主持人打断。斋主一看机会又来了,站起来又道:对方辩友用时已完,仍然“知其不可而为之”想继续发言,结果,违例!这家伙双手一摊,做了一个鬼脸,全场又是一片掌声和笑声。结果,他们获胜了,斋主被评为最佳辩手,代表学院又要去参加全校各个院系之间的比赛。
当时经管学院的水平比较高,他们已经连续获得了学校好几届的冠军。斋主他们学院则一直未有染指,所以身为校辩协主席的斋主的学友一直有块心病,虽然没有周瑜诸葛亮之间那么严重吧,至少半夜想起时也会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这回,斋主来咧!
半决赛时他们碰到了最为强大的经管院,经管院的四位选手,个顶个的厉害,郎女全是才貌双全、帅哥靓妹、知识渊博型的,斋主一看对方的长相就有些自卑,心想,估计弄不过这伙。当时的辩题是,正方斋主方,发展林业主要依靠科学技术,反方经管院,发展林业主要依靠提高意识。一声哨响,刺刀见红的美国大片正式开始。斋主发言时说到:关于群众意识,早在夏时,我国就有记载“春三月,山林不登斧,以成草木之长”而21世纪行动议程和里约热内卢宣言更使全世界人民对环境与发展问题有了更高的重新的认识,那么,在这种条件下,我们还有必要提高群众意识吗?斋主提高声音道,有,当然有(当时斋主看到全场观众脸上一片诧异之情,估计他们都在想,这小子是不是把自己的辩题记错了)!他接着道,但不是主要的,而最主要的是要提高科学技术!嘿嘿,再来一片掌声笑声。斋主一脸严肃的接着又说,在坐的各位都知道“三北”防护林工程实施后,给我们国家带来了巨大的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但目前这一工程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病虫害比较严重,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好吧,按照对方的观点,让我们提高全国人民的意识,让我们发动十三亿人民去爬树捉虫子吧!笑声连着掌声。斋主说,呵呵,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而最主要的就是要按照我方观点不断的提高科学技术,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在斋主剑走偏锋的带动下,四位队友都在轻松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比赛。主持人在结果没有出来前说,今天要特别感谢正方二号辩友带给大家的欢乐和笑声。后来,评委团出来点评时又道,今天的比赛是一场高水平的比赛,双方都发挥出了很高的水准。但我要提醒的是,有些队员在说明自己观点的时候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我个人感觉这样不是很好。斋主一听,完了,输了!又点评了一阵后,评委团主席说,我宣布今天的获胜方是:正方。yeah!斋主和队友们抱在了一起(其中有位东北女孩,嘿嘿)。
进入决赛后,斋主他们获得了冠军,他也被评为了最佳辩手。发奖时,时任校党委副书记的吕焕卿老师操着一口河北口音说,嗯,今天表现不错,连得两份奖品呢,我都不想给你了,哈哈。奖品是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是娜娜,一个妓女的名字,这书现在连尸首都找不着咧。
再后来,学校办晚会,校团委书记就找到斋主说是让他出演一个角色。斋主拒绝了,因为,他的内心实在是有些过于害羞。那灯光下似乎要成为学校名人的日子,他真的不想也不愿去过。后来那领导对他还有些看法。
现在的斋主过着平淡从容的日子,内心浪漫的他,仍然会时不时的制造一些小浪漫小情趣让某人高兴。只是,他当年引以为荣的辩才,却实在是有贬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