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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风后，小城渐渐氤氲在淡淡的花香里。
常在这个时候，在小城的街头巷尾、饭馆茶楼见到一个老者，身着老式的侧边扣的小衣，一条蓝色的裤子，不知什么原因，裤脚总是一只长一人短，脚趿一双黑布布鞋，干净利索。常见他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编花篮，篮口上搭着一张雪白浸湿的帕子，帕子下面便是香气袭人的黄桶兰、栀子花、成串的小精灵——茉莉花。老者浸润在花香里，自然如花样吸引着路人。
清晨，行人像轻巧灵活的小蜜蜂专拣有花香的地方扑去，叽叽喳喳，把老者围在中央，掀起那张早已浸满花香的帕子，指着里面妖嫩淡黄的黄桶兰、鲜白娇艳的栀子花或茉莉花。抢着让老者快快用针线穿了起来，人太拥挤，边看时间边叫道：“我先来呀！大爷挨着顺序来呀！”老者乐呵呵的拿起针线，他一只眼睛不好，眯成一条线，估计什么也看不了。另一只眼也因年龄大了，眼皮松弛搭拉成一条缝，还眼泪汪汪的。笨拙的拿起针线，颤微微拿起花，试几次也穿不到花蒂上。人群就急了，从他手里夺过针线：“我来。”于是，大伙儿各自从蓝里拿针穿上花，别在胸前，把钱放在老者的花蓝里氲氲在花香里款款而去。老者说这是谁的钱，我找多少？没人答，等人群散了。他一数蓝里的钱，足足是花钱的几倍，摸索着手里还带有体温的钱，老者的眼里漫起一层迷雾。
这已成为小城的一道最靓丽的风景。有时在街边，有时在校门口，有时在营业厅。甚至会看到迎宾员笑眯眯给老者拉开推拉门，小饭馆的老板让员工给老者倒来一杯热茶。
老者越来越老了，长长的头发花白稀少，齐整地伏在头上。背弯成一道弓，手里常多了根拐杖，腿脚也没有先前灵活。夏天的傍晚，人们三三两两相约着到街头乘凉，街边的冷饮摊上坐满了人，小城在这时热闹非凡。老者会在这时佝偻着背向前：“买花吗？小妹买花吗？”小妹把头一别，似没看见，盯着一边说：“不买。”辗转往另一桌走去，还未走到，那桌上的人就遥遥摆手。正在老者茫然往另一方看去时，老板唬着一张脸来了：“大街上卖去，没看见这里挤得容不下人了。”说完一手扶着老者的背另一只手拉扯着往大街上走去。老者拖着满迸青筋的腿蹒跚着去了，进了旁边的店，一会儿怅然若失地走出来，一脸无奈。
掀开泛黄的帕子，娇嫩的花儿怎经得起一天的暑气，黄黄的蔫蔫地耷拉着脑袋，少了清新淡雅，少了清晨的浓香，夹杂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看着满篮的花，朦朦胧胧中，他仿佛看到曾经可爱的人们三五成群向他走来。
然而，花香，淡了。